第一百零八章

庄妃被带下去关了起来,事情却仿佛更扑朔迷离了。

目前所有证据都似乎指向了庄妃,但魏云清对庄妃有偏爱,她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事,便决定亲自插手试试看找出真相。

而她第一个想要查探的,便是雪莲的尸身。法医学里有一句话叫做:凡有接触,必留痕迹。在现代的高科技检测手段之下,犯罪者几乎无所遁形,而这时代,技术欠缺,能不能找到关键性的证据,就只能拼运气了。

雪莲的尸体被发现已经五天,还未安葬,好在如今天还不算太热,又用冰冻着,腐坏也有限。曹军一直在调查,向刑部借用了仵作,仵作说雪莲是窒息而死的,应当正是上吊死亡。魏云清不放心又去看了看,也没找出他杀的证据,只得放弃。

而据最后一个见过雪莲的宫女的口供,她晚饭时见过雪莲,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她了。雪莲自己单独住一间屋子,平日里人缘不错,但跟同期进入皇宫的朋友关系更好一些。

魏云清问过玉香,她们有四五个人平日里交好,记下另外几人的名字,分别将她们叫了过来,一一询问。

这几人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就是说话神态并无不妥,让人挑不出错来,直到有人无意间说到了一件事,令魏云清警觉起来——住在永和宫主殿的许昭仪跟着玉香几人也都是同年入宫的,只不过许昭仪受封成了皇帝的女人,而她们依然是宫女。

魏云清心中在意便多问了几句,很快便得知当初刚入宫的时候,许昭仪跟几人关系不错,雪莲跟她关系尤其的好,只是后来许昭仪受封后二人就似乎不再有联系了。

许昭仪这个人,魏云清对她印象不深。她还记得去年冬至快到了,永和宫的刘选侍来找她,为许昭仪打抱不平,那时候她不知许昭仪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也并不在意。再后来,她拉着后宫女子们一起干政,也多是与庄妃徐贵妃打交道,许昭仪仿佛淹没在人群之中,安安静静的,存在感低弱。到现在为止,在魏云清的心中,许昭仪还是一个比较模糊的名字,拥有着柔弱的外表,清新脱俗的气质,却仿佛纸片人一样,让她没有真实的感觉。

既然雪莲与许昭仪关系匪浅,魏云清觉得自己有必要会一会许昭仪。只是她又有些担心会打草惊蛇,想了会儿便让蓝田把曹军请过来,跟他耳语了一番。曹军连连称是,没多耽搁便离去了。

半天后,曹军满脸喜色地来回报:“娘娘,查到了。庄妃宫里那内侍叫徐德,上京人士,奴婢去宫外差了,他家中父母兄弟都在,然而据他们的邻居所说,一天前他们举家搬走了,也不知是何缘故。”

“搬家了?”魏云清眉头一挑。

曹军笑道:“奴婢瞧着不对劲,便又深入查了查,您猜怎么着?徐德一家人哪是搬了啊,是被人给抓了!奴婢这便好心把人给救了下来。”

魏云清心里一松,看来中断的线索又连上了!

徐德自称被庄妃追杀,站出来指认庄妃,大家的注意力便都落在了庄妃头上,反倒把徐德此人给忘了。但魏云清心里觉得庄妃不会做出那种事,那么注意力自然就还在徐德身上,调查徐德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如今查出来的结果也正符合魏云清的猜测,徐德陷害庄妃,是因为家人受到了威胁!

“那这事,你跟皇上说过了吗?”魏云清道。

曹军道:“奴婢这一得到消息便来回报您了,还没来得及跟皇上说呢!”

魏云清起身:“那我们一起过去,顺道把这好消息告诉徐德。”

“好嘞!”曹军忙点头。

魏云清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乾清宫,目前徐德就被关在这儿——杨奕怕他被灭口,便将人放在了眼皮子底下,全天候有人看着,免得他自杀。

见魏云清气势汹汹而来,杨奕赶紧问是什么事,得知她想见徐德,他立刻叫人把徐德带了出来。

徐德这几天看样子并没有睡好,见了杨奕和魏云清便只是跪下,连声道:“小人罪该万死,请皇上和皇后杀了小人吧!”

“你的家人目前已平安。”魏云清开门见山。

徐德愣了愣。

曹军立刻道:“你的侄儿是不是小名阿宝?他还等着你这个叔叔回去给他带桂花糖吃呢。”

曹军这话,总算让徐德回过神来,他的眼眶渐渐红了,颤声道:“曹公公,小人的父母和哥哥一家都安好?”

“好着呢,他们如今在一个安全的地儿,有吃有喝有得玩儿!”曹军道。

徐德心里猛地一松,连日来紧锁的眉头蓦地舒展开来。

魏云清几人并没有立刻催他说什么,杨奕不明真相,看了看魏云清,后者对他点点头,示意一会儿听着。

杨奕明白,不再立刻追问。

等徐德激动的情绪差不多静下来,魏云清道:“是谁抓了你的家人?”

徐德稍稍犹豫,然而想到自己的家人已然安全,他便再顾不得隐瞒什么,激动地说道:“回娘娘,抓了我家人的人是许昭仪!也是她让我找到了钱朗,指使他陷害娘娘,并在事败后将所有的事都嫁祸给庄妃娘娘!”

这徐德三两句就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也算是人才一个了,不然许昭仪怕也不会将这些事都交给他。

“雪莲怎么死的?”魏云清又问。

徐德道:“她…是自尽的。”

“为何?”

徐德道:“回娘娘,其实小人和雪莲,许昭仪都是同一年入宫的,那时候雪莲犯了错,差点被打死,是许昭仪救了她,从那时候起,雪莲就说,许昭仪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这条命都给许昭仪也不要紧。因此当得知钱朗事败后,小人…便受许昭仪之命去通知了雪莲,雪莲说让许昭仪放心,后来小人便得知了她的死讯,明白过来她是自尽的。”

“那最开始,你也是自愿帮着许昭仪?”魏云清道。她记得曹军说过,徐德的家人是前两天才被带走的,而那钱朗之事,却早已发生了。

徐德犹豫片刻,跪下高声道:“请娘娘恕罪!小人与雪莲,许昭仪二人同年入宫,一同经历了太多,许昭仪来求着小人,小人也不能不帮她…只是后来她居然拿小人的家人来威胁小人…是小人一直错看了她,差点铸成大错,恳请皇上和娘娘责罚小人,万不要连累小人的家人!”

这一切,全都清楚了。

许昭仪先是从雪莲那儿,知道了从玉香口中泄露出的魏云清左肩的“红色胎记”的事,之后便让徐德去宫外找了钱朗,谋划了这一场阴谋。后来钱朗事败,许昭仪担心雪莲被发现,便先下手为强,让徐德告知了雪莲,虽并未亲自动手,却挟恩逼雪莲自杀。之后,她又让徐德嫁祸庄妃,甚至怕徐德不听话,还利用徐德的家人让他自愿赴死——作为这一场阴谋的实际执行者,徐德虽是“污点证人”,怕也是必死无疑。

也不知徐德成为庄妃宫中人是巧合还是许昭仪有意的安排?若是后者,这许昭仪便真的太可怕了,玩弄人心于鼓掌之间,杀人于无形。然而许昭仪终究还是漏算了一点,她本不该以徐德家人要挟他的,不然魏云清也找不到线索,更别说反过来利用这一点让徐德反水了。或许在许昭仪看来,人与人之间并没有绝对的信任,若不留些把柄,她心里难安吧。

“居然是许昭仪!”杨奕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片刻后他高声道,“来人啊,给朕把许昭仪带过来!”

他的声音隐隐颤抖,那是气的。若幕后凶手是庄妃,还只是陷害魏云清而已,可若是许昭仪,却是把所有人都糊弄进去了。一个不小心,所有人都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许昭仪很快就被带了过来,想来带她来的人并不客气,她衣衫有些凌乱,面上楚楚可怜。

“皇上,您找妾身过来有何事?”许昭仪一进来便目不斜视地看向杨奕,似乎并没有发现现场气氛有何不对。

杨奕怒道:“你还有脸问我?!你做的事,徐德都招了!”

“妾身做的事?”许昭仪面露不解,“还请皇上示下。”

“你不但想要陷害皇后,还要陷害庄妃,这些事徐德都说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杨奕怒气冲冲地说。

许昭仪倏地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杨奕眼含委屈的泪水:“皇上,妾身冤枉啊。那徐德不是庄妃宫里的人么?他说的话,您怎么能相信呢?庄妃与妾身一向不睦,她若想诬陷妾身,妾身也不觉得意外。妾身一向对皇后娘娘敬仰有加,又怎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之事呢?请皇上彻查,还妾身一个公道,否则妾身便只好以死明志了!”

许昭仪满面的委屈,声音清晰有力,似是一个含冤莫白之人在为自己可悲的命运而挣扎。

杨奕面色一僵,眉头紧锁,刚才徐德说了幕后主使者是许昭仪后他便信了,正待将人找来问罪,没想到许昭仪竟大声喊冤,没有一点儿心虚的模样。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了。究竟谁说的话是真,谁说的话又是假?

在杨奕沉默之时,许昭仪忽然站起身,猛地一头撞向了柱子!

第一百零九章

许昭仪的动作太过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大家想要阻止时,她已经触柱倒下,额头汩汩往外流着鲜血。

“皇、皇上…妾身…冤枉…”她望着杨奕,断断续续地说完这话,便一歪头昏了过去。

“快请御医!”魏云清忙道。

她侧头看了眼杨奕,只见他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地望着许昭仪委顿在地的身影。

似乎是察觉到魏云清的目光,他蓦地看了过来,低声又茫然地说道:“云清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魏云清心里一叹,不得不说,这许昭仪,真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如今许昭仪以死明志,围观者的心里自然会偏向她一些,只认为这个可怜的女子是被人陷害了。

魏云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原本跟着许昭仪过来的大宫女忽然跪地,哭道:“皇上!许昭仪一向善良,如今却被人所陷害,您一定要为她做主啊!奴婢斗胆说一句,皇后娘娘来之前,后宫之中风平浪静,可如今庄妃和许昭仪却三番四次被人所害!皇上,奴婢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奴婢只知道,许昭仪是无辜的,请皇上为许昭仪伸冤!”

魏云清眉头一挑,视线扫过许昭仪身边的这宫女,能在许昭仪昏迷之后反咬她一口,也是人才一个。这宫女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这一系列的事其实是她做的,用来陷害庄妃和许昭仪二人的么?没想到许昭仪身边能聚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真是可惜了。

“你话里话外指责我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你这话若说的是别人,或许还有可能。”魏云清也不客气,冷冷道,“这皇后之位我不稀罕,若皇上愿意放我出宫,我一定走得比谁都快,我用得着害庄妃和许昭仪?就算我果真看她们不顺眼,一句话便可以送她们出宫,哪里就值得我花这心思,搞这许多事?”

她说着,侧头看向杨奕:“皇上,我说的可对?”

杨奕心里却塞满了魏云清说的那句“若皇上愿意放我出宫,我一定走得比谁都快”,心里难受得紧,见她问,他沉默几秒,张了张嘴想问她那句话可是说真的,到底不敢问出口,只用力点头道:“是!”

许昭仪身边的大宫女震惊地看着杨奕,讷讷道:“皇上…许昭仪是无辜的…”

“此事朕自有决断。”杨奕不耐烦地说道。

那大宫女便慌张地低了头,衣袖遮挡下的双手几乎搅成一团麻花。她也是鼓足了勇气,才点出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皇后,可没想到对方的应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而皇上对皇后的维护也让她心惊胆战。这一场仗,许昭仪竟根本没有胜算…

御医很快便到来,替许昭仪包扎了伤口。伤口看着吓人,不过不算重,休养着便行了。

只是,因为许昭仪的决绝行为,杨奕心里稍有所动摇,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她,不然她怎么会以死明志呢?

杨奕心中摇摆不定时,魏云清却把徐德叫到了跟前:“徐德,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说幕后之人是许昭仪,许昭仪不承认,说是你诬陷她。那么我问你,你可有其他的证据,证明许昭仪正是幕后主使者?”

魏云清心里有偏袒,庄妃和许昭仪二人比起来,显然是许昭仪更可疑一些。然而就如同她之前所说的,人证这东西,太过不确定,她希望能有些别的证据能证明。

徐德不愧是这一连串行为的实际行动者,没有让魏云清失望,见她问便道:“回娘娘,之前给钱朗的定金之中,有一根发簪是许昭仪的,发簪内刻了一朵梅花。另外,在让小人陷害皇后娘娘之前,许昭仪给了小人家人不少赏赐,在她把小人家人抓走后大概都拿了回去,但小人留了个心眼,其中给阿宝的银镯子被小人留下,埋在了永和宫内的大松树下。同样埋在一起的,还有许昭仪与雪莲的信件,只是些残篇,每一回她都会将信烧毁,只是雪莲那儿,小人总想办法留下了些没烧尽的。”

“你留了这么多心眼,是早知许昭仪会对你不利?”魏云清道。

徐德道:“也不是。小人只是习惯了要留个心眼罢了,没想到竟会派上用场。”他的声音里满含落寞。

魏云清沉默片刻才道:“那就麻烦你带人过去,把东西挖出来吧。”

“是,娘娘。”徐德道。

看着徐德和乾清宫的人出去,魏云清心里静如深海,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画面。曾经那三人是同期入宫,关系颇好,一起工作一起受罚,很快建立起了令人艳羡的友谊。后来,许昭仪成了皇帝的女人,三人的关系或许有所疏远,然而共患难过的情意没那么容易消散,无人处或许他们还是曾经的好友。然而世事变迁,物是人非,如今一个芳魂已逝,一个受伤卧床,一个身陷囹圄。

再强烈美好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的蹉跎。

徐德很快便挖了东西回来,许昭仪和雪莲的信件虽然只是些残篇,但能看到雪莲曾将魏云清身上“红色胎记”的事说给许昭仪听。

而许昭仪的大宫女在许昭仪昏迷卧床的情况下很快也顶不住压力,全都坦白了。事情都是许昭仪做的,无论是一开始陷害魏云清与人通奸,杀人,还是后来将计就计陷害庄妃,全都是许昭仪的谋算。徐德在景仁宫的日子里,也暗中为许昭仪传递了不少消息,最开始让徐德想办法进入景仁宫的人,确实也是许昭仪。

许昭仪依然昏迷着,可事情却已然真相大白,她想以死明志反将一军,可谁知弄巧成拙,没她在前顶着,她的大宫女没撑住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事情查清楚之后,杨奕只觉愤怒,因为刚才他又一次被许昭仪给骗了,差点就信了她。与魏云清商量怎么处理这事时,杨奕恨极了想赐许昭仪三尺白绫让她自我了断,魏云清却不同意。

“把她关入冷宫吧。”魏云清道。这也算终身囚禁了。

杨奕想了想,同意了。而对于徐德和许昭仪身边人的处罚,则稍微轻了些。杨奕本想杀了徐德,毕竟这一切都是徐德在做,然而魏云清感念徐德的有情有义,再加上最后徐德可以算是将功抵过,因此便为他求了情。最终,徐德和那大宫女都被罚到了最苦最累的浣衣局。

一切都尘埃落定,魏云清只觉得疲劳上涌,很想找地方躺一躺好好休息一回。

杨奕屏退众人,望着有些疑惑的魏云清道:“云清姐姐,方才你说你想走…只是骗她的,对不对?”

见他神情带着些许祈求的意味,魏云清竟无法说出让他难过的话,她那哪是骗人啊,根本就是她的真实想法。她可以拿皇后当工作,杨奕却不会这么想,而他总对她那么迁就,时日一久,她怕自己会被歉疚淹没。可要她真接受他,却又是绝不可能的,在她心中,他只是个孩子,仅此而已,不然过去她又怎么会那么迁就纵容他?

魏云清沉默了许久,脑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看向杨奕道:“阿奕,我比你大那么多,我一直都把你看做一个孩子,你再怎么做,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你的。”

杨奕脸色剧变,咬着牙背过身去:“我不听!”

“你听我说完…”

“我不听,我就是不听!”杨奕心里乱成一团,捂着耳朵就想离开,却被魏云清一把抓住。

她恼怒道:“你总是这样小孩子脾气,让我怎么把你当大人看?手放下,听我说完!”

杨奕跑不掉,又不想用力伤了她,只得扭头不看她,心里提防着她的话,若她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他或许会立刻装作没听到跑开。

“给我两年时间。”魏云清沉声道。

杨奕缓缓回头,疑惑不解:“两年?”

她点点头:“我们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分开两年冷静冷静。正好我打算将女子书院开遍大梁,而你就留在上京,继续做你的好皇帝,两年后我再回京,到时候,或许一切都会明朗。”

“不行,我不同意!”没等魏云清说完杨奕便一口否决了。

魏云清耐心道:“不然你想如何?你就没发现,我从来没有拿你当大人来看过?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就永远不会对你改观。难道你对自己没信心,两年后的你无法成为我眼中的大人?”

魏云清的激将法对杨奕起了作用,幻想着两年后的他已成为能令她心动的男人,他便觉得一阵欣喜。然而一想到要分开两年,他又觉不安。

“可是两年太久了…”杨奕难过地说。

魏云清道:“不久,你怎么来得及变成一个大人?”

“可我现在…”杨奕想说他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然而回想方才自己的表现,他便觉面上一红,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其实,不想分开两年这么久,除了舍不得,他还怕她中途会逃走,那他要上哪儿去找她?他相信一旦她离了宫逃了,她就绝不会再让他找到了。

“给我点时间,也给你自己点时间。”魏云清认真道。

“我、我要再想想…”杨奕最终也没有松口。

魏云清这回没再逼他,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便先行离去了。她跟杨奕说的话确实不实在,不过她也没想过中途逃走。时间最是伟大,最是可怕,不再见面不再互相影响的两年时间,足以让杨奕长大,让他从对她的依恋之中走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

杨奕足足考虑了七天。

这期间,庄妃给放了出来,许昭仪被关进了冷宫,其余人若牵涉不深的,处罚也不严酷,这些都是魏云清的意思。钱朗此人,杨奕想把他杀了,在魏云清的劝阻下也只是判了个流放二千里。

杨奕将结果告诉魏云清时,是在她去内阁议事后,两人独处时。

“云清姐姐,你说的两年时间…我给你。”虽然已经想了很久,可杨奕说出这话依然万分艰难。

魏云清微怔,随即笑道:“你想明白就好,那我便准备起来了,等柳慧娘他们回来,我就走。”

杨奕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柳慧娘才出海不久,要回来怎么说都要花几个月,虽然云清姐姐迟早要走,可是能晚些时候再走最好不过。

“不过云清姐姐,我也有一些条件。”杨奕又补充道。

“你说说看。”魏云清道,他说归说,她同不同意自然是另说。

“第一个,我要派人一路护送你,如今大梁境内虽然还算平静,可难免会有些不长眼的宵小。”

“可以,人选你定吧,不过人数不要太多。”

“好。”见魏云清并未反对,杨奕笑了,“第二个,在外的时候,云清姐姐你要时常给我写信…”

魏云清想了想,点头:“可以。”

杨奕心情更好了一些,继续道:“第三…两年后你一定要回来。”

魏云清看向杨奕,展颜笑开:“好,我会回来的。”

杨奕便高兴了起来,笑得跟孩子似的。

柳慧娘回来的时间并不确定,在得到杨奕的首肯之后,魏云清便开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