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叶蓁蓁愤怒的是,每次他喝完,都会说出一句首字为“花”的诗,什么“花近高楼伤客心”“□不曾缘客扫”“花红易衰似郎意”“花须柳眼各无赖”…因为她就坐在他身边,所以不用数,肯定是她喝…

因此,这一场令下来,纪无咎喝了多少杯,叶蓁蓁就陪了多少杯。

丽妃一看没自己什么事儿,赶紧说道:“今日是皇上万寿,臣妾愿意为皇上弹奏一曲贺寿。”

别看丽妃脑子不灵光,琴技却是极好,这一点连纪无咎都诧异。按道理说弹琴的最高境界讲的是个意境,丽妃怎么看都和这个词有一定差距,但偏偏她确实弹得很好,令人沉醉。

于是纪无咎大手一挥,众人住了令,俱都支起耳朵听丽妃弹琴。

这时,僖嫔离席笑道,“既有丽妃姐姐绝妙琴艺在前,臣妾也愿献个丑,歌唱助兴。”

僖嫔的嗓子是一绝,婉转如黄莺,唱起歌来别样动人,于是纪无咎又准了。

这时,叶蓁蓁说道:“有琴声又有歌声,若是再有舞蹈来观赏,那是最好不过了。”

贤妃有些跃跃欲试。她身姿婀娜,跳起舞来轻盈出尘,最善一曲《凌波仙》,连纪无咎看过都交口称赞。“臣妾…”

“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叶蓁蓁打断贤妃的话,“前几日得了一个绝色的舞女,今日正好给皇上一观。”她说着,一挥手,果有一个盛装打扮的舞女缓步走上近处铺好的地毯,在琴声中袅袅轻舞起来。

这舞女是否绝色纪无咎暂时看不出来,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她那伟岸的发型吸引了。

叶蓁蓁见他两眼发直,笑着解释道,“臣妾见古人诗中写道,‘春风烂漫恼娇慵,十八环多无力气’,便让舞女梳了这个十八环髻,想来能够增色不少。皇上,您觉得怎么样?”

“难为皇后也懂得吟诗弄赋了,”纪无咎转过眼看她,“朕不知道十八环髻是什么样,但想来应该不是简单在头上顶十八个圈儿。”他开始有些佩服叶蓁蓁了,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倒他的胃口。

地毯上,那名舞女顶着十八个圈圈跳舞,压力也很大。她真怕这位真龙条子一个不高兴,咔嚓了她。

其实这个发型并不难看,主要是…搞笑。这舞女一身鹅黄色纱裙,身上垂着流苏,舞姿曼妙如惊鸿照影,偏偏头上顶的一圈又一圈,简直像一篮新出炉的武大郎火烧——还是烤糊了的,让人瞬间有一种微妙的分裂感。

不少人掩着嘴,想笑,一看到纪无咎面色不好,也就不敢笑了,拼命把笑意往回憋,十分辛苦。

叶蓁蓁看到纪无咎终于又不高兴了,这才又高兴了一些。她对这个皇帝的态度很复杂,既讨厌他,又不敢真犯什么大错和他呛声,所以只好时不时地做些小动作,给他添添堵。后宫生活太过无趣,她必须要找个精神支柱。

殊不知,纪无咎对叶蓁蓁的态度也很复杂,既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一开始他以为她蠢,偏偏事实证明人家“聪明绝顶”;他又怕她和他耍什么花招儿,可是她把自己的聪明都摆在明面上,坦坦荡荡,任君过目——这其实是一种超越聪明的智慧。

现在,帝后两人想着想着,不禁对望,各自又把头撇过去——依然是相看两相厌。

作者有话要说:

叶蓁蓁引用的那句诗是李贺的。贺仔是本宫最喜欢的诗人之一,如果说小白白走的是仙侠风,那么贺仔走的就是魔幻风,可惜此人长得略丑【喂

哦,对了,感谢 LOVAN鬼筱柒De烏托幫 和 竹叶青 这两位童鞋投的霸王票,你们俩现在是我的小萌物了,过来给本宫捏脸~

另外征询个意见,大家觉得此文是不是应该在固定时间更新比较好,比如每天的上午十一点or晚上八点?【是不是暴露了七哥要日更的阴谋…

麻烦

直到晚上大宴群臣时,纪无咎眼前还在晃着黑圈圈。

这个叶蓁蓁,简直像个魔咒。

她竟然还把那个舞女送给他,碍于帝后情面和皇帝的风度,他还不能不收。想来又是一阵无力。

叶蓁蓁本意是给纪无咎添添堵,但无意中误伤了一个人——丽妃。

丽妃统算了一下自己的蟾蜍和贤妃的蟾蜍,发现贤妃的比她的多,虽然庄妃的比她们俩的都多,但那是两回事。

也就是说,贤妃自入宫以来,比她侍寝的次数多。

丽妃很怕自己就此失了圣宠,而且,皇上待她的态度确实比往常冷淡不少。她一头算计着怎么弄死贤妃,一头想办法重新博取纪无咎的注意。

万寿节弹琴祝寿是多么好的机会,论弹琴,放眼整个后宫,没人是她的对手。本来计划很顺利,直到叶蓁蓁召唤出了那个神一样的舞女。

在场的所有人都像被摄了心魄一般,盯着那舞女的脑袋,她晃到哪里,她们的目光就跟随到哪里。

皇上竟然让她提前止了琴声,这可是她入宫以来头一次。

重获圣宠的计划落败,皇上当晚翻了王昭仪的牌子。

于是丽妃越想越气,既恨王昭仪,又恨贤妃,当然更恨的还是坏她好事的皇后。正好,第二天,皇后就派下人来分发赏赐。

皇后的家底儿很丰厚。除了吃的东西,她对别的并不吝啬,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命人给各宫发些赏赐,理由五花八门,众人也懒得深究。这时候坤宁宫的宫女太监们就会捧着东西在各宫奔走,如散财童子一般。

为了表示器重,三个妃子宫中的赏赐,照例是由叶蓁蓁的贴身宫女去送的。

来露华宫送赏的是素月。她领着两个小太监,小太监手中都托着东西,左右不过是些首饰古玩布料等,她自己空着手。来到露华宫时,她对丽妃福了一福,恭敬地说道,“丽妃娘娘,近日为皇上筹备万寿节,各宫娘娘均十分操劳,皇后娘娘特此备下赏赐,以慰娘娘劳苦,请娘娘过目。”

她不提万寿节还好,一提这三个字,丽妃脸色就更难看了。

素月其实是故意的。她虽性格沉稳,时常还劝着素风不要脑子一热强出头,但她到底年纪轻心气儿热,本就不喜欢这丽妃,便想着口头上气一气她,给娘娘出气。心里盘算着反正自己是娘娘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一般人想来不敢把她怎么样。

然而她算错了…丽妃娘娘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呢。

所以等小太监报完礼,丽妃道了声“谢皇后娘娘”,便冷笑着看向素月,“本宫倒不知,这坤宁宫的奴才原来都是如此懂规矩的,见了本宫也不知下跪。”

素月一听这话直觉不妙,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坤宁宫的宫女们是太后娘娘身边儿的谭姑姑亲自□的,自然都是识礼数的。奴婢因急着给娘娘送赏赐,一时心急怠慢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其实素月被揪这么个错儿,多少有点冤枉。虽然说宫女见到宫妃要行大礼那是规矩,但她是皇后身边儿的大宫女,今日又是来送皇后娘娘的赏赐的,所以福一福身也就过去了,一般的妃子是不会追究的。皇宫的规矩虽严苛,也并非条条框框都要遵守。

“好一个刁奴,犯了错还狡辩,繁春,掌嘴!”丽妃不依不饶。

丽妃的贴身宫女繁春犹豫着看向素月,“娘娘…”这可是皇后身边儿的人,您在后宫中得罪的人还少吗。

“掌嘴!”丽妃此时怒气攻心,那里听得进劝。

繁春是丽妃身边第一得力之人,这宫女还是有点头脑的,算是丽妃的半个军师。另半个是庄妃,只可惜她现在隐隐有自己拉大旗占山头儿的意思。

总之,繁春经常帮丽妃出谋划策。丽妃大多数时候也听她的,但脾气上来时,天王老子劝也没用,何况她一介小小宫女。

所以现在繁春知道自己劝也劝不住,只好住了嘴,走到素月面前,扬手轻轻扇了她一巴掌。她现在只希望这一巴掌不会在素月脸上留下痕迹,且素月又不会在皇后面前多舌告状。

“你没吃饭吗!”丽妃不满。

繁春无奈,长叹一声,卯足了劲儿“啪”地一下,扇了个脆响。

丽妃这才稍觉满意。

***

叶蓁蓁托着素月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红肿的脸,凤目微眯,压抑着怒气,“谁干的!”

素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觉得今天是自己言语冒失在先,被打两下也算是教训。皇后娘娘现在地位尴尬,她不能再惹是生非给娘娘添乱,所以下午时分自己回避起来,只留素风和另一个大宫女在皇后跟前伺候。没想到皇后问了素风两句话便起了疑,素风又觉得素月委屈,一着急就都交代了,哭着请皇后娘娘为素月做主。

“娘娘息怒,是奴婢先招惹丽妃娘娘在先,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让娘娘担忧。”

“她打你就是打我,”叶蓁蓁冷笑,“不管怎么说本宫是皇后,敢欺负坤宁宫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素月面色一变,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娘娘您在这后宫之中处境艰险,有多少人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皇上又不能回护您,您万万不可一时冲动乱了阵脚…”

“本宫自然不会现在就收拾丽妃。”叶蓁蓁摆手,打断情绪激动的素月。目前后宫之中对她的后位威胁最大的是贤妃,丽妃是条好狗,不用她指,就能主动扑上去咬贤妃,这么好用的刀她何必急着废掉。

素月听叶蓁蓁如此说,便松了口气。她就知道,皇后娘娘虽性子奇特了些,到底还是顾全大局的。

“不过,”叶蓁蓁神色一冷,“这口气,不出不行。”

素月落下的心又提起来,正待要劝,这时,有乾清宫的太监过来传旨,皇上让皇后娘娘去碧心亭见他。

只要是纪无咎找上门来的事,就绝不会是好事。叶蓁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立刻去了碧心亭。

碧心亭建在太液池中一个人工填的小岛上,因处在一片蓝天碧水之中而得名。若是夏日,在亭中就着清凉的湖水饮茶赏景,晴时闻荷香阵阵,雨时看烟雨婆娑,倒是赏心悦目的紧;又或者于冬日里在此围炉对饮,赏雪赋诗,偷得浮生半日闲,也算不错。

只是现下里秋风飒飒,百草凋敝,他跑到碧心亭做什么?想不开吗?

所以一路上叶蓁蓁想来想去也不知纪无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等到了碧心亭才发现,原来皇上和王昭仪在这里幽会呢。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免礼。”

叶蓁蓁直起身子,发觉气氛不大对头。不知发生了什么,王昭仪眼圈发红,眸中还带着泪光。纪无咎立于亭中,面色沉静。

石桌上放着几张宣纸,上面有未完的画作。叶蓁蓁走近看了几眼,笔墨饱满意境开阔的那一张,是纪无咎画的长空秋水图;另一张上面画了枯草丛中交颈而眠的一双鸳鸯,想必出自王昭仪的手笔。

“好一对野鸳鸯!”叶蓁蓁由衷地称赞。

王昭仪顿时又羞又惭,满脸通红。她小心地看了纪无咎一眼,低下头,柔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与愤恨。

纪无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按理说他和王昭仪又不是那民间偷期密约的痴男怨女,两人在这里谈个情画个画放松一下身心,有何不可?虽然地点僻静了些,却也不至于被挤兑成“野鸳鸯”吧?

可是心里那股淡淡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皇上于此召见我,所谓何事?”叶蓁蓁放下画,看向纪无咎。

纪无咎面色沉静,“皇后自己看吧。”

冯有德引着叶蓁蓁走下石阶。叶蓁蓁走近岸边一看,心想,三天两头死人,而且一个比一个死相难看,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不少读者的建议,那么我就把此文的更新时间确定为每天上午十一点吧。白天没时间看的同学也不要着急,晚上上来正好可以看到,也不错嘛。…如果有事会在文案上请假。从明天开始。【其实我想今天就开始的但是昨天心情不好没写东西也没存粮于是

感谢 小婷 和 Sunshine 的霸王票,又多了两个小萌物了,快到本宫怀里来~

阴险

皇帝陛下又当众训斥了皇后娘娘。

这次是因为碧心亭发现的尸体。死者被人绑了手脚,塞住口,扔进太液池,在池中漂浮时被碧心亭中的纪无咎发现,命人立即打捞上来。

后宫死个把宫女太监没什么稀奇,但若是撞到皇帝面前,那就不妙了。

偏偏这个人还是王昭仪身边的一个宫女,王昭仪见到,吓得几乎晕死过去。

骂完之后,纪无咎让叶蓁蓁彻查此事。而且后宫之中竟有人如此草菅人命,无法无天,他又下了另一道旨,命皇后即日起整肃后宫,务必还六宫一个太平安静。

叶蓁蓁听完之后心中冷笑。纪无咎身为天子,怎么会把一个小宫女的命放在眼里,他这分明是在借题发挥。整肃后宫?她若阳奉阴违,纪无咎必定又要揪她的错处;可若是下大力气整顿,明里暗里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她这个皇后本来就地位尴尬,皇上不疼,太后不爱,现如今再这么一闹,只怕立锥之地也无。

“这个纪无咎太过阴险,不是好人!”叶蓁蓁实在忍不住,不小心骂了出来。

素风吓得面如土色,顾不得僭越,急忙捂住叶蓁蓁的嘴,“皇后娘娘,万万不可!”虽然是在坤宁宫,但谁知道这里有没有皇上的眼睛耳朵。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连想都不要想,何况还是直呼皇上名姓,她竟然直愣愣地说出来,简直不知道该说她是勇猛还是糊涂。

素月也吓得跪下来,神情肃穆,“皇后娘娘是聪明人,奴婢斗胆,今日便把话明说了。这后宫之中哪一个不阴险?即便是丽妃,她若一味愚蠢,又如何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必有其过人之处。娘娘您是六宫之主,地位越是尊崇,处境也越危险,这后宫之中大大小小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您!奴婢跟了您这么些年,对您的脾性也有了解。您在叶府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嬉笑怒骂,百无禁忌。即便言行有些许不很妥当之处,叶府全家上下也没有一个忍心责罚您的。可是这皇宫不是叶府,这里没有一个人疼您,没有一个人会担待您!相反,每一个人都想算计您,都想置您于死地!”

叶蓁蓁吓了一跳,“还说我呢,你怎么也逮什么说什么了。”

“奴婢这也是无奈,娘娘您就听一听劝吧。奴婢知道您心里头明白,可是总收不住脾气,但再这么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叶家想一想啊!”

“你先起来吧,”叶蓁蓁说着,微一抬下巴,素风连忙把素月搀扶起来。叶蓁蓁叹了口气,说道,“人人都以为本宫能护住叶家,可是本宫连自己都保不住,又如何能保住叶氏一门呢。”

自古强臣也好外戚也罢,凡是能擅权者,前提必须是皇室孱弱。可是纪无咎每天活蹦乱跳的,身体没病脑子也没病,勤勤恳恳不溺于声色,还一肚子坏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叶家坐大呢。若说纪无咎是成长中的猛虎,叶修名却是已迟暮的狮子。不是她叶蓁蓁不相信自己的爷爷,而是事实如此。时间站在纪无咎这一边,即便叶家一时赢个一招半式,却禁不起耗。

而且,本就已经树大招风了,叶家又出个皇后,占着个“外戚”的名声,怎能不招人恨呢。

再次长叹一口气,叶蓁蓁想,皇后这步棋,爷爷您真的走错了啊。

***

“好人怎么当得了好皇帝。”纪无咎听完禀报,放下手中的毛笔,说道。他声音不大,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旁边的人听。

在场的只有两个太监,二人都没资格对这句话发表意见,所以低着头,神色越发恭谨。

“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地上跪着的人站起身,依然弯着腰,恭敬地退了出去。若是素月看到他的脸,必然不会陌生。

等到室内只剩下两个人,纪无咎又说道,“皇后倒是个明白人。”

“到底是叶先生的孙女。”冯有德附和道。这话虽有道理,却并不合时宜,似乎在提醒纪无咎他需要对她保持仇视。

纪无咎淡淡地扫了冯有德一眼,转而问道,“她那个宫女叫什么,素月?”

“回皇上,正是此名。”

“犯了贤妃的名。”

皇上对贤妃似是真的上了心,冯有德心想,连这一层都想到了。素月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名字的“犯”与“不犯”全在皇上的一句话,毕竟后与妃的区别相当于妻和妾,贤妃再受宠,她也是妾。

冯有德以为皇上会下旨令叶蓁蓁给素月换个名字,可是左等右等,皇上竟未再说一句话。他抬头看去,发现纪无咎正提着笔,接着批起了方才的奏章。朱红色的毛笔头在墨色的字间行走,甚是醒目。

“…”冯有德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主动问一问皇上,欲言又止了半天,话终于到了嘴边,纪无咎突然一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澄净无波,却透着股凉意。他心中一惊,忙又老老实实低下头。

纪无咎翻开另一份奏折。这份奏折来自新近上任的三大营总兵,内容是请求皇帝亲临三大营检阅军队。

要的就是这种识趣的人。

***

这几天,皇宫之中流言四起。人人都说碧心亭死去的宫女托梦给叶蓁蓁,向皇后娘娘诉说冤情,并且指出了杀人凶手。

不过皇后娘娘跟前那几个人的嘴巴都很严,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只素风一时口急,些微透露了一些,说那个凶手犯花神。这话被宫女太监们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而说什么不需皇后娘娘出手,那凶手自会被花神收拾掉。

这就更玄乎了,犯花神有很多种解释,或是八字犯,或是名姓犯,或是当日某时辰某地点刚好犯…皇后娘娘指的是哪一种?

纪无咎听说了此事,不过一笑置之。装神弄鬼的把戏,看她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叶蓁蓁的花样很简单,她也不是真心想审案子,这后宫之中的冤魂多了去了。她不过是想找个替死鬼,给纪无咎一个交代。至于找什么样的替死鬼——当然是她讨厌的。

她这几日最讨厌的是繁春,这个宫女打了她的素月。

而繁春的名字勉勉强强可以解释为犯花神。

这一日,叶蓁蓁扶着王有才的手在御花园中散步,远远地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带着一小队侍卫经过,他们也见到皇后娘娘的尊驾,急忙回避。后宫之中侍卫可以在自己的巡视范围内自由行走,但如无特殊需要,见到后妃需要及时回避。

“陆统领。”叶蓁蓁叫住了那个领头的人。

陆离听到叶蓁蓁叫他,走上前来,单膝跪倒,“臣,参见皇后娘娘。”

地上的人身着暗红色公服,衣上绣着代表正四品武官的猛虎啸山林花纹;头戴一顶忠靖冠,帽檐用同色的缎子滚边儿。此人身材高大,步伐矫健,走路时携带着一股习武之人特有的凛冽气势,跪下时腰背挺直,纹丝不动,仿佛石塑的一般。

看到一起长大的人此时的恭敬和疏离,叶蓁蓁有些微的不适应。她看着他乌黑的帽顶,“你抬起头来。”

“臣不敢。”

“表…”

“娘娘!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认识大理寺的人吗?”大理寺是专管断案子的。

“大理寺左少卿步洪与臣略有些交情,皇后娘娘有何示下?”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去问问,大理寺有人想当太监吗。”

“…”

目送着叶蓁蓁离去,陆离终于松了口气,想了想,又皱眉摇摇头:蓁蓁性子直爽,在这后宫之中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叶蓁蓁走了一会儿,突然有个宫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伏在叶蓁蓁耳边说了几句话。叶蓁蓁眯了眯眼,“把她带过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宫女被扭送过来,神色狼狈,见到叶蓁蓁,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皇后娘娘饶命!”

“你是哪个宫的?”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慈宁宫的。”

叶蓁蓁便不再问,挥了挥手,“把她带下去。”

这可真是歪打正着了,叶蓁蓁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撒几粒秕谷,还真有瞎鸟着道。此宫女大天白日地在花园中烧五彩纸钱,也不知道是故意地要自投罗网还是被流言吓怕了,以为自己真触怒了花神。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也不用再查下去了。后宫出了事情,没人敢往慈宁宫泼脏水,所以她应该就是这场谋杀的真正凶手…之一。能够把一个大活人捆好了塞住嘴不声不响地扔进半夜三更的太液池,应该不是一个宫女能够独自完成的任务。

但是太后为什么要对付王昭仪?这就比较费解了,王昭仪地位不高,也不很得宠,不过刚露了个头而已,对任何人的地位都不构成威胁。叶蓁蓁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是那倒霉的宫女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此事到此为止,既卖了慈宁宫的面子,又堵住纪无咎的嘴。

至于整顿六宫…哼哼,你要整顿,我便给你好好整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木有更新,所以今天双更。这是第一更,晚上八点还有一更。保证说到做到撒O(∩_∩)O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