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走出房间,去找徐锡明和叶蓁蓁。

徐锡明站在一张地图前,正在和叶蓁蓁低声商量事情。他见到纪无咎来,单膝跪地,“末将拜见皇上!”

纪无咎连忙双手把他扶起来,“徐将军不必多礼。”

叶蓁蓁问道,“可问出了什么?”

纪无咎走至地图前,答道,“与我们料想的无差,那队骑兵是勃日帖赤那派来探查情况的,看样子这场浑水,他也打算搅一搅。”

乌兰部是蒙古东北部的一个部落,几年前被女真部吞并,勃日帖赤那率领族人投降女真。这次他们没什么动静,纪无咎还以为勃日帖赤那不服女真的管教,看样子事实并非如此。

叶蓁蓁也顿时明白过来,“这个人大概是和女真串通好了,等战事四起之后,他领着军队攻打蓟州,到时候我们若是引兵回救,辽东战事必定吃紧,若是不救,京城便暴露在威胁之下,可谓两难。我说的对吗?”她说着,忽闪着大眼睛看纪无咎,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纪无咎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孺子可教也。”

“那我们再玩儿一次守株待兔吧。”她建议道。

纪无咎摇头,“这次不行,我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又守又攻。蓟州是重中之重,唯一需要的就是死守。”

徐锡明肃然道,“皇上请放心,有老夫在,便是一只蒙古苍蝇,也休想飞进蓟州城!”

“如此,朕便将这蓟州城交与徐将军了。”

徐锡明再次跪地,“臣,领旨。”

纪无咎把他扶起来之后,又说道,“朕已下旨从山东调了三万军队紧急北上驰援蓟州。勃日帖赤那的军队虽勇悍,但也只是策应女真,独自成不了事,一旦我们把女真击退,他们自会离去。只不过,徐将军守城之坚威震天下,怕是要因此招来一些魑魅魍魉,对你不利。”

徐锡明头颅一抬,“老夫又怎会怕了他们!”

“徐将军自是不怕,只不过朕可不会放心。这样吧,朕给你留下八名暗卫,早晚不离左右,保证让你分毫不伤。”

徐锡明激动得眼圈发红,刚要推辞,叶蓁蓁便说道,“徐将军,现在你的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天下人的,所以你就莫要客气了。”

徐锡明听她如此说,又跪下了,“臣拜谢圣上天恩!”

走出军营,叶蓁蓁主动拉起了纪无咎的手,“我觉得你越来越厉害了。”

纪无咎反握住她,问道,“比你表哥如何?”

“你虽然武功不如他,但智谋胜过他。”叶蓁蓁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如此,你喜欢吗?”

叶蓁蓁点了点头。

看她的神色,纪无咎便知道她没听懂他的意思。他也不解释,轻轻挠了一下她的手心,笑眯眯地像个登徒子,“如此,亲我一下可好?”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叶蓁蓁虽脸皮厚,但也没厚到这个程度,“回去再说吧。”

回到寓所时叶蓁蓁早就把这句话忘了,但纪无咎记得很清楚,关上房门把叶蓁蓁一通猛亲,亲着亲着俩人就滚到床上。

叶蓁蓁趴在他怀里,喘息着问道,“我们去辽东吧?”

纪无咎摸着她的头,答道,“我能去,你不能去。”

“我想去,我想跟着你。”

纪无咎扶着她坐起身,“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脱衣服。”

“…”

纪无咎见她呆愣着不动,便知她想歪了。他解下自己的衣服,脱下蚕衣,丢到她头上,“把这个穿上,就可以跟我走。”

叶蓁蓁识得这东西,赶紧扔回来,烫手一般,“别的都可以,这个不行。”

纪无咎扯着她的衣角,“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或是你乖乖地回京城?”

叶蓁蓁突然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纪无咎张了张嘴,感觉像是有千言万语要涌出心间,但偏偏卡在喉咙里一个字说不出。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你要是死了,我就成鳏夫了。”

“有道理,”叶蓁蓁听他如是说,点了点头,“你也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成寡妇了。”

外边儿王有才刚要敲门,正好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王有才禁不住吐了吐舌头,心想旁人说甜言蜜语都是能把人的骨头泡化了,怎么轮到这两位大仙儿,说出来的话只让人后脊背往上窜凉气儿呢。

叶蓁蓁最终还是没能拗过纪无咎,穿上了蚕衣。她发现,对于某一类决定,纪无咎总是有着近乎偏执的坚持。

临离开蓟州时,叶蓁蓁去辞别了黎尤。纪无咎对黎尤的态度有些奇怪,不像是敌对更不是友善,他看他的目光之中总似乎包含着那么一股…探察?

因此,叶蓁蓁总觉得不大对劲。等到和纪无咎一起踏上去辽东的路,她发现了另一种不对劲。

“你有十八个暗卫,给了徐将军八个,理应还剩十个,怎么现在好像只有六个?另外四个去哪里了?”叶蓁蓁问道。

“扔了。”纪无咎回答。

这种敷衍的答案让叶蓁蓁翻了个大白眼。但不管怎么说,他不说,她便也不问了。

一行人日夜兼程,到辽东时,叶雷霆已经在了。因为各种原因,纪无咎没有明示身份,依然是明威将军吴处。只不过他不说,许多人也觉得此人来历必定不凡:年纪轻轻,一来就做了叶大将军的副将,也不知是哪一名元老的公子哥儿被踢到这里来历练。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怕是来拖后腿的罢。

有了这个想法,不少人看纪无咎的目光之中便带了些轻视,这种轻视最终在一场比武之中被彻底终结。

从此,吴处小将军多了一个外号:玉面阎罗。

比武那天陆离也在,但没上场。陆离是个剔透的人,看到纪无咎每打赢一个人都要往台下叶蓁蓁的方向瞟一眼,看到叶蓁蓁叫好,便精神振奋…于是陆离果断装病,才不去添这个乱。

纪无咎知道这帮人平时都是怎么议论他的,所以趁这个时候打算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而且他做了一件比较缺德的事情:同在军营,大家都是兄弟,不好出手太重,所以就…只打脸吧。

于是,这场比武,单从视觉效果上来看,绝对算一场史无前例的精彩比武。

走下比武场,纪无咎嘴角噙着笑,走到叶蓁蓁身边。

叶蓁蓁看着他一头的汗,掏出帕子递给他。

他却不接,凑过脸来等着她给他擦。

叶蓁蓁无奈,只得举着帕子在他脸上细细地擦。两人不觉什么,然而这副景色搁在别人眼里真是说不出的暧昧:两个都是俊俏风流的年轻公子哥儿,一个眉眼带笑目光温柔,一个认真地为对方拭汗,怎么看怎么不像正常男人之间会做的事情。再一想平时两人之间的举动,确实略显轻浮了些。再再一想,他们两个可是住同一间营房。又一想两人之间的称呼,甄兄弟还好,通常直呼对方姓名,可是吴处叫他什么?甄甄!虽然对着甄兄弟唇红齿白的一张俏脸,满军营的人都叫不出“威猛”这个称呼,但大家也只是叫他甄兄弟,只有他吴处,一直唤他“甄甄”,也不嫌腻得慌!

军营是男人堆儿,大家又不是没见过好龙阳的,但是如他们两个这般高调,还真是少见。

这边这俩人旁若无人地擦完汗便走了,走出去不远,纪无咎便牵起了叶蓁蓁的手。

留下一堆五颜六色的脸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情很复杂:说实话,虽然膈应,但若是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挺般配的…

这一日,纪无咎跟着叶雷霆,与几个高级将领商量了一些事情,便回了营房。王有才正在营房门口把守,见是纪无咎,也未拦他。

纪无咎一进营房,先是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撩水声。

整个营房建得十分开阔简单,一览无余。他站在营房门口,看着热气氤氲中的那个背影。叶蓁蓁的乌发浸过水之后,更显沉黑,披在背上,如一道纯黑色的瀑布。她的香肩半裸半露,肩头圆润,白皙中透着一股血液畅流的淡淡红晕,虽被遮着,却更引人遐想无限。

纪无咎的目光禁不住顺着她的肩头向下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口黑乎乎的大铁锅。

纪无咎:“…”

铁锅是军营中做饭用的,比寻常锅大上许多,这时候用来洗澡,大小竟然很合适。纪无咎还发现,那锅底下垫了厚厚一层炭灰,想必是因为担心铁锅散热快,所以用尚有余温的炭灰煨着底部。

看着这口充满奇思妙想的大锅,纪无咎涌上脑门儿的那股子热燥竟然退下去不少。他哭笑不得地走过去,蹲在锅外,扶着锅沿,一言不发。

叶蓁蓁感觉到有人走近,知道是纪无咎。她把一条浴巾抖开,让它浮在水面上,遮住身体。

水汽扑面。纪无咎的目光掠过叶蓁蓁的肩头,看着她锁骨上挂着的水珠,再往下,虽有浴巾遮着,然而她胸前的盛景,却是不能完全遮住的。

纪无咎的喉头紧了紧,他掬起一一把她的黑发,轻轻揉着,问道:“蓁蓁,你不与我行房,是不是因为我…碰过太多女子?”

叶蓁蓁身体一僵。这种事情,隐秘中又透着些许羞耻,让她实在不知该怎样开口。

纪无咎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蓁蓁,我可是许久未碰过女人了。”

“怪道他们都说你是断袖。”

“…”纪无咎突然低下头,一口咬在她的肩头上,听到叶蓁蓁的轻哼,他便收了力道,只用牙齿轻轻摩擦着她潮湿光滑的肌肤,像是刚长出乳齿的幼兽,小心地用软牙探索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

“别闹了,好痒。”叶蓁蓁咯咯笑道。

纪无咎便收回牙齿,伸出舌尖轻轻舔着那浅浅的齿痕,一边含混说道,“我要是死了,一定是被你气死的。”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成寡妇了,”叶蓁蓁笑道,“现在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要穿衣服。”

纪无咎站在外面被凉风一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蓁蓁既然嫌弃他不干净,那他便每天在她面前干净一番,总归会有效果吧?纪无咎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他低头掩着嘴角微笑,两眼放光地盯着地面,这副表情搁在他脸上简直像是中了什么邪祟,王有才在一旁看得直抽嘴角。

第二天,叶蓁蓁再想洗澡时,发现纪无咎蹲在了她的锅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LOVAN鬼筱柒De烏托幫、 江南可采莲、 翡翠荆棘、 超人 的地雷。感谢 阿香 的两颗地雷。感谢 晓晓不得了和 minmin73 的手榴弹,挨个扑倒狠狠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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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醉酒

叶蓁蓁再想洗澡时,发现纪无咎蹲在了她的锅里。

“我要洗澡。”叶蓁蓁提醒他。

纪无咎像是长在了锅里,老神在在地看着她,“我们洗鸳鸯浴吧?”

“不好。”锅虽然大,但容纳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了。

“要么一起洗,要么你看着我洗。”纪无咎抛出另一个选择。

他本以为叶蓁蓁会害羞或是拒绝,却没想到她略一犹豫,便搬了把椅子放在铁锅前。向外面喊王有才提水之后,她回来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做好围观的准备。

王有才领着几个人提着好几大桶热水,一进门,看到纪无咎站在锅外,叶蓁蓁坐在锅前,两个人一个神色飘忽一个面容淡定,心中实在猜不出这帝后二人又想玩儿什么新花样,于是迅速打点妥当,便领着人匆匆离开,走的时候仔细关好了门。

顶着叶蓁蓁直白的目光,纪无咎突然觉得压力好大。他垂下眼睛,看着热气腾腾的水面上浮着的几把干艾草,那是王有才特地放进去的,据说有祛除邪祟的功效。

看来他大概真的中邪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莫名其妙的决定。纪无咎摸了摸鼻子,有点局促,这种局促在他面对朝堂上大臣们的唇枪舌剑时都不曾有过,但是此情此景之下,他竟然紧张得不敢看叶蓁蓁。

“你怎么不脱衣服?”叶蓁蓁好心提醒他。

“…”到底是谁调戏谁啊…

纪无咎深吸一口气,心一横,迅速脱掉衣服,迈进锅里。

锅里头垫着一块石板,锅的四壁十分光滑,j□j的肌肤与之相触,细腻光滑的触感与浴桶有很大不同。

这种新奇的舒适感并没有让纪无咎的神经放松下来,他在叶蓁蓁的注视下,脸上迅速被热汽蒸出一片浅浅的红色。他坐在锅里,一动也不动,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你出去吧。”

“你害羞了?”叶蓁蓁奇道。

“…”

“我又不是没看过。”她安慰他。

“…”

纪无咎那种被调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他发现他根本不该以常理推断叶蓁蓁,寻常女子避之不及的事情,在她看来似乎很新奇,很值得一观。奇怪的是他又不是没被女人看过身体,也不是没被女人伺候过洗澡,怎么现在就那么的,那么的…难为情呢。

其实叶蓁蓁并非只是觉得新奇,而是…纪无咎的身体确实挺好看的呀。她没见过别的男人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欣赏,但是展现在她面前的这一具,身材修长,骨肉均匀,皮肤光滑细腻。他身体虽然白皙,但绝不瘦弱,薄厚适中的肌肉附在骨骼之上,线条流畅优美,又饱含着力量。他的肌肤被热水浸泡之后,泛着淡淡的红色,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水珠挂在其上,又像是清晨披着露珠的花瓣。

“果然是‘如花美眷’。”叶蓁蓁由衷地赞叹。

“…”纪无咎很想用脑袋撞锅沿,这四个字真的能用来形容男人吗?!

叶蓁蓁且不管他黑到几乎和铁锅同色的脸,她的目光落在他形状优美的锁骨上,停了一下,缓慢向下滑落。

纪无咎只觉她的目光像是化作了一只轻柔的小手,在他的胸前游走,那一瞬间,他很有一种捂胸的冲动。

叶蓁蓁的目光最终停在纪无咎胸前小小的凸起处。那小颗粒与水面相接,随着水的涌动,半隐半现。她从没认真地观察过这个东西,这会儿看到它们渐渐地被热水泡得发红,还一个劲儿地往水下躲,似乎十分害羞。她便有一种捏一捏它们的冲动。

纪无咎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也终于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在叶蓁蓁面前好好干净一番,本来就是他最初的计划,虽然现在气氛有些诡异,但至少能达到初衷不是。

于是他狠下心,硬着头皮撩水洗澡。

叶蓁蓁之后便一直安静地观看,一言不发。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眼前这具身体就应该是他的,旁的人不能碰…

折腾半天,纪无咎总算把澡洗完了,他穿好衣服去外面散了个步,回来时叶蓁蓁也已洗完,正躺在床上晾头发。纪无咎走过去,倚在床上,用干毛巾帮她一缕一缕地擦着头发。他突然说道,“蓁蓁,我洗干净了。”

叶蓁蓁坐起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看到了。”

他拉着她的手,覆在自己腿间,“我真的洗干净了。”

叶蓁蓁才知道他意有所指。她突然想起一件方才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于是伸手探进纪无咎的衣襟,捏了捏他胸前的红豆。

纪无咎倒吸一口冷气,都分不清楚自己是舒服还是痛苦了,他握着叶蓁蓁的手腕,微皱着眉,“你…轻点。”

叶蓁蓁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刚抽回手,却被他翻身扑倒。

身体相拥,发丝交缠。温存之间,叶蓁蓁突然说道,“要不,你以后别让旁的人摸你了。”

纪无咎一下一下吻着她的眼睛,在她的手下粗喘着,“我不让旁人摸,我只要你,只要你…”

叶蓁蓁便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

第二天是上巳节,民间俗称“三月三”。纪无咎和叶蓁蓁一大早去了广宁城,围观广宁城的百姓祭祀高媒。高媒是主管婚姻和生育的神,不同地方的祭祀礼节不同。广宁城里外来人比较多,有不少是从南方流放此处的,这些人带来了不同的习俗,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且自由的方式。纪无咎拉着叶蓁蓁跟在人群之中点了把香,脑子一热,也不知道怎么就念出“天灵灵地灵灵把我的老婆治好行不行”,鬼上身一般。周围人纷纷自觉和他保持了距离,以他们两个为中心,空出了一个小圈。

上巳节也是女儿节,这一天是女孩儿们寻觅心上人的日子。女子们用彩色的丝线打成络子,见到心仪的男子便送上去,男子若是对此女子亦有情意,就把此络子佩在腰上。叶蓁蓁和纪无咎一起在热热闹闹的男女中穿行,分别收到不少五颜六色的络子,样式新奇,不拘一格。叶蓁蓁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何意,因此收到好看的便挂在腰上,她挂一个,纪无咎便解一个,解到最后,干脆把她的络子全抢过来,拉着她去了另一条街。

这条街有不少商铺,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一间别致的香料店。纪无咎抬头看那牌匾,见到“香如故”三个大字,不禁一愣。

正要走进去的叶蓁蓁看到他望着那牌匾出神,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一位故人。”

“哦?那位故人现在何处?”

纪无咎叹了口气,“人如其名。‘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叶蓁蓁问道,“是个女人?”

纪无咎不答反问,“吃醋了?”

叶蓁蓁便不理他,独自走进香料店。她在宫里用的香料都是最好的,这会儿在这里也就图个新鲜,翻翻这个闻闻那个。掌柜的一见这两位公子哥儿的打扮就知道是来送钱的,因此格外殷勤,也不让伙计招呼,自己亲自陪着。叶蓁蓁看着,这里倒是有几种香料是她不曾见识过的,闻着也不错,便一样拣了些让伙计包起来。走到一个架子前,她拿起一个八角形镶着绿松石的木盒,微微打开一条缝,轻轻吸了一下,顿时一股幽香扑面而来。香而不浮,浓而不郁,似花非花,似木非木,清软香甜,别有洞天。叶蓁蓁不禁叹道,“好别致的香气!”

掌柜笑道,“公子可真是识香的行家。不瞒您说,此香名为‘有所思’,是由小店独家秘制,全天下只此一家。可以说是‘蝎子水儿,独一份儿’!”他说着,不自觉地伸出大拇指比了比,脸上不无得意之色,“而且这种香膏不需点燃,置于室内,或是佩在身上皆可,又好闻又方便。”

叶蓁蓁说道,“香是不错,只是这名字略奇怪了些,有所思?思什么说出来不就完了,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纪无咎也走近一些,拿过那香盒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闻过之后便有些晃神。

“你又怎么了?”叶蓁蓁问道。

“这个,我好像在哪里闻过。”纪无咎微微眯起眼睛,努力从记忆中搜索这种感觉的来源。然而这种香气于他来说似乎太过久远和淡薄,凭他绝佳的记忆力,一时半刻竟然也毫无头绪。

掌柜听他如此说,陪笑道:“公子可是记混了罢,这个香确实是小店的独家配方,别人并不知晓。咱们生意人,诚信为本,不敢打这个诳语的。”

纪无咎摇了一下脑袋,随口说道,“大概是吧,我也并不很确定,没什么要紧的。”

叶蓁蓁让伙计把这种香包了许多。她又走到下一个木架前,拿下来一个黄铜的方盒子,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个雕花熏球,做工精致。她把熏球拿出来,发现里面已经放了东西,打开一看,是个圆圆的褐色香丸。

叶蓁蓁托着熏球放到鼻端,轻轻吸了吸,发觉不对,又用力吸了吸,最后疑惑道,“这个东西根本不香呀?”

掌柜笑道,“公子,这个香叫‘识途’,人是闻不出来的,只有经过特别训练的山雀能闻出来。”

叶蓁蓁诧异道,“那你摆在这里做什么?要卖给山雀吗?”

“不是卖给山雀,是要连着山雀一起卖。这广宁城里的人,什么来历的都有,可谓鱼龙混杂。有些人家,怕自家的小孩儿被人骗走找不回来了,便在他身上隐秘地放这个香,十里之内,山雀都能找到。只要香不离身,就能找回孩子。”

“还真是稀奇。”叶蓁蓁赞道。

纪无咎也觉得不错,“我们买一些吧。”

“我们又没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