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蓁蓁眯着眼睛低头看他,双眼写满了渴求。

纪无咎偏偏没有动作,只盯着她看,又问了一遍,“谁疯了?”

叶蓁蓁扭着腰,豁出去了,“我!我疯了!”

纪无咎笑道,蛊惑道,“那怎么办?”

“给我,快给我…”甜腻的哀求中带着隐隐的哭腔。

“谨遵妻命。”纪无咎说着,低头吻住她,这次动作大了起来。

叶蓁蓁只觉自己像是一片落叶,却总也着不了地,被秋风一次又一次地抛起来,落下去,抛起来,落下去…

纪无咎喜欢这样的叶蓁蓁。那样急切而直白地需要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被需要的感觉使他的身心都获得极大的满足感,他看着她在他身下沉沦,疯狂。她是汪洋中的一叶小舟,他便是那高高的浪头,不断拍打着她,让她浮,让她沉,让她起,让她落。

纪无咎总是感觉,他与叶蓁蓁在床上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契合。他们就像一对最般配的榫和卯,不多不少,严丝合缝,恰到好处,仿佛生来就是为了与对方相遇,好凑成一对,十全十美。

人这一生,可能遇到无数的人。但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能与你扣上环儿的那一个。天底下有这么多人,倘若让你遇到她,那可真是上天的眷顾。

两人这一晚折腾得有些久,叶蓁蓁到最后被纪无咎逼得,几乎连寒毛都在战栗。纪无咎因想着早些开枝散叶,便把种子都洒进她身体里,且又使了个坏,堵住不让它们出来。是以次日叶蓁蓁醒来时,总感觉□怪怪的,她一转身,他的小兄弟便从她的身体里滑了出来。

叶蓁蓁脸一红,推了纪无咎一把,然而手上无力,丝毫没动到他,倒像是给他挠了下痒痒。

纪无咎早已醒了,见她醒了便故意装睡。此时见她翻身躲开,他又缠了过来,凑到她耳边说道,“不是昨夜求着我的时候了?嗯?”慵懒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笑意。今儿是休沐,是以他也不急着起来,便在床上与叶蓁蓁说起胡话来。

两人身上不着寸缕,肢体j□j相拥,虽不似昨晚那般火热,却别有一番甜甜蜜蜜的满足感。纪无咎把叶蓁蓁牢牢地箍在怀中,就仿佛像是把整个世界抱在怀里。他用下巴轻轻蹭着叶蓁蓁的颈窝,放软声音,笑道,“蓁蓁,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那样子,像极了一头虽威风八面却又极其温顺的兽,遇到自己亲近的,毫无顾忌地撒着娇。

叶蓁蓁抬了抬眼皮——她现在的力气也只够抬眼皮的,“皇上,我觉得你应该修身养性,不能纵唔——”

纪无咎扳过她的脸堵住了她的嘴。这女人,j□j过后不该说些甜言蜜语么,就算不说,也该好好听听他说甜言蜜语,怎么说这样的话煞风景。

所以说,忠言逆耳啊逆耳。

***

纪无咎觉得叶蓁蓁说得对,他得修身养性。于是休沐这一天,他没有批折子,而是陪叶蓁蓁在御花园玩儿了一上午。

当然,对于踢毽子抛彩球这种游戏,咱们尊贵又矜持的陛下鲜少动手,他的参与仅限于在毽子被踢到假山上或者彩球被抛到树杈上时,帮把手。

你还别说,这帮手挺好用的。

于是许多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后娘娘像支使小太监一样支使纪无咎拾毽子捡彩球,后者丝毫不觉忤逆,反而甘之如饴。那些人便个个表情都像是见着太上老君下凡,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方流月路过此处,低头疾走。正在围观的庄妃转头看到她,离得挺远便叫住。方流月现在是昭仪,比庄妃矮好几个头,此时被她叫住,少不得要过来问安行礼。现如今后宫之中,皇后之下,只有庄妃位分最高,往日里与她平起平坐的贤妃,如今竟要给她下跪行礼。

众人嘴上未说什么,心里却都明镜似的。庄妃与贤妃之争,实际是皇后与太后之争,如今看来,这两尊神的过招,胜负已分。

庄妃看到方昭仪就来气。点心的事情她已知道底细,都是这个女人在后头搞鬼,幸亏皇后娘娘圣明,未追究她的不察之过。庄妃最拿手的绝技不是做点心,而是抬杠骂人,此时见到方昭仪,便忍不住出言讽了几句。方昭仪不敢回嘴,咬紧后槽牙,满脸涨红。

庄妃解了气,这才放方昭仪离开。方昭仪走出未远,听到身后不少女人谄笑着恭维庄妃,话里话外总不忘提起皇后娘娘。她再一抬眼,看到叶蓁蓁正追着彩球飞奔,却不小心脚下一绊,跌了出去,恰好纪无咎及时挡在她身前,接住了她。他把她扶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着和她说着什么。

那个画面十分刺眼,以至于方昭仪必须反复想一想纪无咎是怎样的银样镴枪头,在床上又是怎样的无能为力痛苦无比,她心里才稍稍舒服一些,转身离去。

***

下午时候,纪无咎出了趟门,去了翠芳楼。

他是来和红云告别的,顺便和她道个谢,再给她点钱。纪无咎本来想带叶蓁蓁见一见红云,也可向她说明自己去青楼到底在干嘛,不过后来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叫上她。

多日不见,红云一见纪无咎便想调戏。没办法,谁让他长了一张欠调戏的脸。

“公子,几日不见,您变化可真大。”红云笑道,捉着桃红的帕子往前一抖,送来一阵香风。

纪无咎不舒服地耸了一下鼻子,“何以见得?”

“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您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就像是…就像是一个大姑娘开了苞,第二天梳上头变成小媳妇。”

这是什么比喻。纪无咎皱了皱眉,“我今天是向你告别的,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红云来了兴趣,“如此说来,您把尊夫人捋服帖了?”

纪无咎点了点头,虽依旧板着脸,但是红云能感觉到他点头时的得意。

红云诚恳赞道,“这样说来,公子您可真不简单。这心病可是最难医好的,有些人一辈子都好不了,”顿了顿,看到他面带喜色,又似乎回忆起什么,嘴角挂起温暖的笑,红云便说道,“要我说,她这病能好,是因为她心里有你。”

这话简直太中听了,每一个字都往心窝里挤。于是纪无咎展颜笑道,“那是自然。”

他这笑容太过明亮,一时间晃花了红云的眼,红云赞道,“哎呦呦,公子!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您笑,可真是有眼福了。您就是那神仙下凡吧,普通人哪有俊成这样的。要我说,您一定要对尊夫人多笑笑,不能浪费了。至于旁的女子,能不笑就不笑,省得招惹是非。”

虽然这话拍马屁拍得没了底线,纪无咎却也十分老实地点头应了,也不觉得烦。

红云又问道,“我还有一个疑问——论理,这事儿与我无关,但是眼看着您和尊夫人走到现在不容易,我也跟着高兴,所以想问一句,您打算把您那几十房姬妾怎么办?”

纪无咎摇了摇头,“不怎么办,总不能全部活埋。”

红云脖子一缩,“您这想法…呵呵。”

纪无咎又说道,“总之她们不敢惹是生非。”

“反正你们高门大户的规矩多,我也不懂,”红云说道,“所以这上头也帮不上您什么忙。我只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劝您一句,他日您若是与尊夫人有了不虞的口角,请公子多站在尊夫人的角度上想想。做女人不容易,好容易两情相悦,莫要因着些不相干的嫌隙,伤了感情。”

纪无咎再次点头,“那是自然。你帮了我大忙,我也没有别的可以答谢,这些钱你权且收下吧。”说着,掏出银票放在桌上。

红云一看到银子,眼睛就亮了,咯咯笑道,“我也不要别的答谢,只要钱。公子您太客气了,我帮了您,您也帮了我,说实话,我从您身上赚的钱比我之前在翠芳楼十年里头赚的都多。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您,就再送您些东西吧,都是我私藏的好东西。”她说着,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抱着个小箱子进来了。箱子由乌木所制,刻着精美的花纹,上着一把亮亮的银锁。

她把锁打开,从里面抱出两摞书来。她从中抽了一本递给纪无咎,“呶,您看看。”

纪无咎接过来一看,封面是个衣衫半解的女子。他随手翻了几页便合上,推还给她,脸上有些不自在,“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红云笑道,“公子莫恼,您认真些看,这可不是普通的春-宫图。世上许多春图多是从男子的角度出发,画来讨好男人的,诸不知女人也是需要讨好的。这一本啊,就是要教你怎么讨好女人。”

纪无咎听罢,再次翻开那本书,仔细看起来,果然就看出些不同。整本书画风细腻,图文并茂,他翻到第三页,便看到自己昨日对叶蓁蓁用过的那一招。想起她昨夜动情又迷乱的尖叫,他的心口一阵火烫,脸有些红。

红云叫他,“公子?您不会是看迷了吧?”

纪无咎回过神来,把书往怀里一揣,问道,“还有么?”

“有。您方才拿的是初级,我这里还有中级和高级。”红云说着,又递过来两本书。

级别越高,自然口味越重。纪无咎看中级的时候已经脸红心跳了,再看高级,简直头皮发麻,只看了一眼,便把书丢还给她,“不用了。”

红云便笑着把书收好。

纪无咎想了想,又把中级要了过来。

红云再取出一本,是关于品评男子那物的书。纪无咎看着满眼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东西,甚至有些形状奇怪的,十分窘迫,又觉新奇,这作者真是奇思妙想,竟然能搜罗到这么多的…

红云见他皱眉,作势要把书收回来,纪无咎却先一步要往怀里揣。只可惜怀中东西太多,揣不下,他只好和红云要了一个小提箱,装这几本书。

除了教科书,纪无咎又和红云要了一本关于闺房行乐器物的图鉴。其实这些东西,红云都有实物,只不过她知道眼前人爱干净,想必不愿意用青楼的东西,因此也不给他,只给他图鉴让他自己去搜寻。

因是道别,纪无咎和红云多聊了一会儿。出来时手中提着个小箱子,满面红光的,又有些雀跃。冯有德在一旁看着,稍稍安了些心。

纪无咎实是一个闷骚的人。回去之后,他先把自己关在屋内,照着那本鉴定图谱,仔细给自己的子孙根鉴定了一番,最后给出一个客观的评价:极品。

于是他十分满意。一时兴起,又拿出教科书认真研读起来。看了几页之后,他不禁感叹,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圣人诚不欺我。

贪多嚼不烂。因此纪无咎也没打算把这两本秘籍上的招数一气儿全学会,只先仔仔细细地学了前两招儿,当晚又兴致勃勃地找叶蓁蓁尝试。

叶蓁蓁因着昨晚的纵欲过度,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因此便有些意兴阑珊。纪无咎活学活用,几番尝试下来,早把叶蓁蓁化成一滩春水,由着他为所欲为。

眼看着叶蓁蓁在他的伺候下攀上高峰,快乐得浑身乱颤,纪无咎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侍、寝。

从此以后,他就在侍寝的不归路上越奔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眼看着叶蓁蓁在他的伺候下攀上高峰,快乐得浑身乱颤,纪无咎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侍、寝。

从此以后,他就在侍寝的不归路上越奔越远。

(最后一段,给手机党的孩纸们)

感谢安好sll629、樱桃好吃、aikae、蓝溜、超人的地雷。感谢江南可采莲的手榴弹。爱你们~

那个,大家不用留客户号了。客户号这个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总之只要你看到正文,就不用留客户号了,留了也木有用撒,么么哒~

第73章 风波

要问这几天,京城中最受百姓热议的话题,不是国舅府造抄家发配,也不是三国议和使者要入京,而是九天玄女下凡投生的皇后娘娘。

鼎顺茶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茶馆,这些日子每天高朋满座,去的人倒不是专为了在那里讨茶水喝,而是为了给“京城第一嘴”刘俊先捧场。

说书唱戏的故事,左右都是那些桥段,一本故事,换个名字换个地方,就成了另一本,这也是常有的事。谁要是有个新鲜有趣的故事,又擅长说道,那好了,您就等着收钱吧。

这个刘俊先,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时新的故事。说的是关于当今皇后娘娘的,又与本次皇上北征有关。他一张亮堂堂的快嘴,说起皇后娘娘智斗蛮子,令人捧腹不已,讲起战场上的激烈厮杀,又十分激动人心,说到大齐军队的军威赫赫,更加大快人心。他这故事一共分五场,头一天说完第一场,次日便有许多回头客,领着不少新客来听。再说完第二场,便又多了许多客人。自此之后客人渐多,到最后一场时,茶馆里头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不少好身手的,挤不进去,便扒着窗户听。打外边一看,平日里严整阔气的茶楼如今挂了好些人,甚是搞笑。

这本故事说完第一轮,刘俊先便从头开始讲,每天说一场,客人竟也不见少。是呗,全京城那么多老百姓,且有人听不全呢。况且一个故事一旦成为经典,即便大家都知道情节,只要说书的人功夫到位,便也总爱听一听。

茶楼老板因此生意红火,刘俊先因此发了大财,自是不消细说。

且说刘俊先那些个同行们,把刘俊先的故事听了去,便也开座说这一本。只因功夫不如人家,听者自爱听原汁原味的,只一些挤不进鼎顺茶楼的,或是没多少闲钱的,才来听他们的翻版,他们便觉矮了一头。不过不要紧,书是死的人是活的,现编个别的故事不就得了。大家伙既然爱听皇后娘娘,咱们就多多地编关于皇后娘娘的故事。

这样一试,果然爱听者众。别家也有样学样,各自发挥想象力,把皇后娘娘朝不同方向塑造。有走现实路线的,有浪漫主义的,还有魔幻风格的,不一而足。

就这么着,京城里突然刮起一股皇后娘娘热,莫说说书先生,就是街头挑脚吆喝的小贩,或是学堂里七岁的顽童,都能说出那么几句关于皇后娘娘的壮举。什么娘娘三戏乌拉图啦,娘娘三请观世音啦,娘娘三打白骨精(还真有人信)啦,又或是关于皇后娘娘和皇帝陛下之间的风花雪月,套上别的书中的一些淫词艳赋,听者听起来也觉津津有味,也没人追问为什么皇后身边只有一个宫女,皇帝身边只有一个太监这种尴尬的问题。

书戏不分家。有些戏班子见状,开始把皇后娘娘的故事编成戏来唱,自然又是引起另一番热潮。京中实力最强的戏班有四家,号称四大班,其中又以双喜班实力最强,听众最多。这个双喜班里唱小旦唱得最好的,是个胖子,名叫常小苑,可以说是京中小旦第一人。关于皇后娘娘的戏曲,他唱出来的最受欢迎,场场爆满。有一次刘俊先去双喜班专程听常小苑唱戏,那本戏名字挺好,叫《龙凤呈祥》。常小苑每一张嘴,都要引得台下叫好声不绝,刘俊先耳中听着绝妙无双的唱腔,眼睛看着台上那个圆滚滚的娘娘,也不知这种做法对皇后算是美化还是丑化。

刘俊先觉得挺忐忑,毕竟皇上把差事交给他办,他也说不好自己这差事办得怎么样。于是他找了纪无咎留给他的门路,面了圣。纪无咎听完汇报,龙心大悦,当下赏了刘俊先许多东西,又立刻找了几个表现不好的女真俘虏,以造谣生事的罪名判罪收押,好呼应民间所传。

又过了几日,纪无咎亲书“书惊四座”的牌匾,让大内太监领着一队仪仗,吹吹打打地送到鼎顺茶楼。茶楼老板已专门辟出一个宽敞地方来供刘俊先说书,此时御书的牌匾一挂,真个风光无限,连朝中一二品大员都来瞻仰御笔。说实话,纪无咎虽写得一手好字,却并不爱炫耀,因此赏下来的墨宝并不多见,许多朝中重臣都不曾得过这个体面,此时却被普通一说书先生得了,真是羡煞旁人。

自此之后,刘俊先便成了当之无愧的天下说书人第一,且说书挂牌匾,也成了老刘家独一份传统。

皇后娘娘盛名四起之时,皇帝陛下遭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起桃色绯闻。

是这样的。他去了那么多次翠芳楼,总归会有熟人看到,堵得上一张嘴,堵不上所有的嘴,因此在他最后一次离开翠芳楼,以为自己从此与这三个字再无瓜葛之后,他逛青楼的事情被言官们扒出来了。

男人逛青楼,除了会被自己的老子和老婆骂,别人自管不着。但是皇帝不一样,说句不中听的,既当了皇帝,就不要指望有什么隐私了。不在你和皇后行房时旁观记录,就已经很人性化了。现在,你竟然还敢逛青楼?

就这么着,纪无咎再次被言官们围攻了。

而且这次情况与以往有很大不同。前面不是说了吗,皇后娘娘在民间的形象陡然高大了许多,哪个人提起皇后娘娘不竖大拇指?好么,你家里放着那么好的皇后娘娘不珍惜,竟然还逛青楼?

其实,皇帝毕竟是至高无上的,要是一般的皇后,大家也不敢有什么微词,可谁让咱皇后是九天玄女娘娘投胎呢,嫁给你是完全给你面子。

纪无咎听到这样的说法,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他又怕叶蓁蓁多想,便把自己去青楼的底细一五一十地全跟叶蓁蓁说了,叶蓁蓁听罢,心中十分触动,当晚好好安慰了一番纪无咎。

纪无咎尝到了甜头,自此连着好几天,夜夜求安慰不提。

虽然把老婆哄住了,但舆论不能坐视不理。老百姓现如今胆子越来越大,说的话也越来越不中听。

可是怎么理?专门为此事发个诏书,说明一下朕去花楼的真实目的以及朕还是很爱老婆很有节操的?可这个事它根本说不清啊…

纪无咎满以为等几天,这阵风声过去也就是了。但是皇后娘娘名声在外,皇帝和皇后又是绑在一起的,人们但凡提到皇后娘娘,便总会想到皇帝,说一句皇后娘娘多么威武厉害,下一句就会接着感叹皇上竟然逛花楼,啧啧。纪无咎对此还算淡定,但言官们不淡定,天天上折子说这件事。无奈之下,纪无咎只好吃了这个闷亏,发了个诏书,承认自己生活作风有问题,并且承诺改正,这才作罢。

又有人跟着出馊主意,建议把皇帝陛下在翠芳楼的那个姘头,叫红云的,抓起来。纪无咎看到“姘头”两个字,不禁眼皮一跳,心中大骂出主意的人是个蠢货。要抓人,也得有个罪名,红云能有什么罪?

不过…纪无咎眯了眯眼睛,红云无罪,这翠芳楼里还真有一个人,罪过不小,现在也是时候抓起来了。

第二天,纪无咎命刑部秘密逮捕了翠芳楼的头牌花魁,柳月姑娘。

柳月姑娘因是重犯,单独用一间牢房。兴许是考虑到她是弱质女子,这间牢房挺干净,狱吏也没给她上枷锁,只把她关了。柳月是被敲晕扔进来的,从一开始醒来就张口喊冤,每隔一刻钟就重复一次,掐点儿掐得很准。她的声音娇软动听,外面几个大老爷们听得心里直搓火。

看管她的人早已接到叮嘱,不要为难她,但也不要理会她。幸而这个女子虽口口声声喊冤,倒也没有寻死觅活的,吃饭的时候照吃不误,很是爱惜生命。

就这么着挨了两天,纪无咎来了。

柳月坐了两天大牢,适应得很快,她正扶着牢门喊冤,面色红润,底气十足。

纪无咎走进牢房,让狱吏端了把椅子来坐下了。他的坐姿十分优雅好看,与简陋的牢房有些格格不入。

柳月扭着身子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公子,是你呀。”声音中透着一股熟络与亲昵。

“是我。”纪无咎答道。

“公子,救我…”她突然跪在他面前,抬头看他,眼圈发红,泫然欲泣。

纪无咎挑眉道,“救你自是没问题,但也要看你诚心与否。”

柳月脸色便有些红,吃吃说道,“公子只要能救我,您…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纪无咎轻轻推开她搭在他膝上的手,说道,“康承禄没死。你现在对着外间喊一声,他兴许能答应。”

柳月低头道,“公子,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纪无咎抱着胸,闲闲地低头看她,“想活命,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

“公子想知道什么?”

“纪离忧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樱桃好吃 、顾慕白 的地雷,么么哒。那个,今天突然发现我收到一个火箭炮,仔细看才发现是前几天米居同学送的,当时看成地雷了,抱歉撒,再次谢谢米居,么么~

那个,本文貌似快完结了,还要谈场恋爱,把两情相悦变成生死相随,顺便爆掉一个小BOSS…本文的BOSS全是小BOSS,因为最大的BOSS是黄桑

大家想看设么样的番外,早些点哦~

第74章 往事

柳月听到纪无咎问纪离忧,便讶异道,“公子说谁?我从未听说过什么纪离忧。”

“不认识?”纪无咎闲闲地撩眼皮看了柳月一眼,看得她心里一咯噔,“或者说他是黎尤,你可就认识了?”

柳月神色哀戚,嗓音柔弱娇软,讷讷说道,“公子,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一向奉公守法,您…想是抓错人了吧?公子一看就是好人,请您快快查明实情,放我回去吧。这个地方,十分吓人。”

她红着眼圈,泪水在眼眶内打转,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正常男人见了都要不由得生起一份怜香惜玉的心思。纪无咎却不吃她这一套。他微微抬起小腿,足上轻轻一点,把准备倾身再向前凑的柳月推拒开,后者不防他如此,被推得向后一坐,屁股重重接地。这下她的眼泪顺利掉下来了。

“若非查到实情,我也不会请你到这里来,”纪无咎端坐着,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从一开始就存着一个疑问,大齐国运昌隆,边城坚固,女真、鞑靼、吐鲁番,到底是吃了什么迷药,才会决定共同进攻大齐。想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必定是有人许了他们天大的好处,且又让他们有足够把握。这样的人,不会是外边的,只会是内奸。并且不是一般的内奸,定是与皇室有些瓜葛,往后有资格称帝的。你说是不是?”

柳月低头道,“公子,我不懂。”

纪无咎自顾自说道,“昔年宫乱,太子让贤。当时年仅三岁的太子之子在宫乱中不慎丧命。其实三岁的小儿,若非近身伺候的人,未必能认出他来,因此想要掉包,也不算难事。那个孩子名叫纪离忧,被人搭救之后隐姓埋名活在民间,如今长大了,一心想着覆地翻天。你们先是想办法买通宫中侍卫,也或者那侍卫本就是与你们一伙。你们借着宫内女子使计争宠的名头刺杀皇帝,成,纪离忧则可以皇室血脉的名义登受大宝,败,亦可推到宫妃头上,教人无法察觉。”

柳月低着头,眼珠骨碌碌地乱转。纪无咎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其实行刺皇帝的机会并不多。深宫大内戒备森严,且皇帝出行又有高手相随,你们不敢轻举妄动,怕露出马脚。不过不能行刺也不打紧,纪离忧本就一直在筹划另外一计。他想请关外蛮夷助他谋反,许诺事成之后送钱送地。因此他会在战火将起之时出现在蓟州,又会在女真西窜之时出现在其军中。只不过他低估了大齐军队的真正战斗力,是以计策未能实施便已落败。”说到这里,纪无咎想起了叶蓁蓁。这次大齐军队之所以能够所向披靡,多亏了火器运用得法,其中叶蓁蓁自然居功至伟。嗯,回去一定要好好犒劳她。

“公子的故事很好听,只是不晓得为何要说与我听?我只是风尘中一女子,对这些家国恩仇可不大感兴趣。”

“我再说一次,我若无十足证据,也不会抓你。我现在也不需要你招认别的,你只需要告诉我,纪离忧在哪里。说出来,你兴许可以留条命,不说,大概也死不了,不过我自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纪无咎说着,站起身,不再看她,径直向外走去。

柳月站在他身后抬起胳膊,袖中银光一闪,刷刷刷地飞出三根银针,直逼向纪无咎的后脑与背心。纪无咎反应极快,足下一点,借力翻身,柳月只觉眼前一晃,他已近至身前。耳畔传来叮叮叮的响声,那是银针碰在铁栏杆上的声音。

纪无咎毫无怜香惜玉的想法,飞起一脚踢到柳月脸上,后者被踢得脑袋一蒙,向后栽去。她的头撞到铁床,眼前又是一黑,纪无咎上前一脚踏上她的颈间,抬高声音喊道,“来人。”

一个牢头领着几个狱吏很快赶来,恭敬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给她换上囚服,务必把身上的零碎扒干净了。”

“是。”牢头点头应道,两眼放光地看着地上的人。

“另外,好好招待一下…别弄死她。”

“是,是…那个,”牢头犹豫着问道,“是怎么招待都行吗?”

“你说呢。”纪无咎用脚轻轻拨了一下柳月的下巴。

牢头不知道他这话算是对谁说的,便没有妄言。地上的柳月面色苍白,她无力地扶着纪无咎的脚,“求求你,别…”

纪无咎脚下又加重了一分力气,说道,“我只给你三天考虑时间。过时不候。”

***

从刑部回到皇宫,纪无咎本打算把黎尤的真实身份告诉叶蓁蓁,但是一想到此事还没有个结果,又牵涉到上一辈的恩怨,且在朝中很可能另有牵涉,因此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等见了分晓再与她说也不迟。

他和叶蓁蓁这些天有另外的事情要忙。三国议和使团陆续抵京,虽说有礼部的招待,但身为皇帝,也要连番接见,而且关于黎尤勾结外国意图谋反的底细,他还要了解一些,因此格外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