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之毅觉得可笑:“你的意思是朕冤枉她?”倒打一耙:“端木徳淑,有私心不可怕,可怕的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宗之毅也恼了!有些口不择言,说完就后悔,可宗之毅也很好的撑住了!他凭什么不能发泄他的不满!她凭什么给他塞女人!

端木徳淑深吸一口气:“我们在说顺圆的事。”口不择言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顺圆的事还用我说吗!”

“为什么不用你说。”端木徳淑平静的指指自己:“你认为是我指使的?宗之毅,我是不能生,但我身边这么多侍女,我用得着牺牲我的左右手,随便一个六等的七等的,谁不能生,你觉得为了一个不知道性别的孩子,我就要牺牲掌管我梳妆钥匙的宫女合算吗?

还有,我为什么着急,未来的日子长着呢,我最不济也是位妃吧,下面不能养育皇子的嫔妃多如锦鲤,以后求着我抱养的更不知多少,我为什么要着急?宗之毅,你说我为什么要着急?”

端木徳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养什么皇子,她自己什么位置还不一定呢!

端木徳淑委屈了也善于表示软弱,眼泪含在眼眶中,将落未落,脑袋垂下,声音柔软似水,软软的诉说自己的苦楚:“在我们好不容易见面的时候,我会想把你让出去吗,我难道不想两个人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这种时候,连我的位分都不确定的时候,我养什么皇子?我凭什么养皇子!”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却倔强的转开头,不让他看。

宗之毅的心突然像被人掐住一样的痛:“你过来。”

“我不。”

第020章 品易

宗之毅无奈的起身。

端木徳淑目光躲也不躲,轻轻拭泪,八年夫妻什么没有见过,情意好的时候更不是没有荒唐过,对他穿不穿衣服没有羞涩可言。

宗之毅厚着脸皮上前,身材坚实有力,多年喋血生涯,练就不凡体魄,粗糙的指腹扫过她眼角的泪痕:“别哭。”宽大的手掌小心的穿过她柔顺的发丝,覆在脑后,微微用力,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一直以来,心里空落落的位置才完整起来。

端木徳淑靠在他胸口,手掌下是他温润的肌肤,却没有任何被安慰的感觉,很多时候敞开心扉后都会有这样温馨的时候,但最后总是差一点点什么不够圆满,所以也学会了不多想。

“对不起,我说话又任性了……”

宗之毅抱紧她:“没有……”

两人静静的相拥,很长时间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水里的热气渐渐的淡了,宗之毅身上沾染的热气也散了不少,端木徳淑擦擦眼泪,抬起泪痕未退的眼眸:“穿上衣服,要着凉了。”

宗之毅不动,他想抱抱她,尽管知道温馨短暂也想这样抱抱她。

端木徳淑静了一会,外面的人和事,不会永远停着,不得不打起精神,破坏两人好不容易温馨的氛围:“顺圆做什么了?”端木徳淑声音轻缓。

宗之毅叹口气,松开她,心底突然涌上来的无力感,让他有些颓然。伺候沐浴有严格的规制,第一条就是奴才没有资格触碰主子的身体,否则视为诱主,是重罪。而这,不是伺候多年的顺圆该犯的错,让他怎么能不多想。

宗之毅重申:“顺圆不是无辜的。”

端木徳淑闻言,抬头看他一眼,胸膛上的水渍已经全干,小麦色的肌肤上线条明朗,结实宽大的肩膀让她有一瞬间的陌生感。或者想到了比之更高大的人。

端木徳淑垂下头,嗯了一声,无力的重申:“我没有暗示她什么,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虽然解释这些很无用,因为如果不是她暗示,根本说不通顺圆为什么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反而要走这条泥泞的路。

宗之毅点头,算信了:“赞清。”说着很快转身,拽过屏风上的衣物披在身上,玄色的衣袍包裹住他的身形时,让他瞬间从一个丈夫变成高高在上的帝王:“把人带进来。”

端木徳淑很快站在一旁,等着问话:死也要死的明白。

“进去!”

顺圆很快被人狼狈的压进来。

赞清擦擦额头上的汗,垂着头恭敬的站到皇上身后。

顺圆红肿的眼睛微微抬起,看到主子的一刻,羞愤、愧疚的垂下头,泪流满面,她没用,她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宗之毅心咯噔一下,又复平静。

端木徳淑心中淡淡,面上没有任何不同,顺圆刚才这一眼可以解读的东西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能感受到她弄砸事情后的愧疚。

顺圆跟了她五年,虽然没有护主之恩,但五年来点点滴滴也对得起忠孝仁义,是不是忠心还是感觉出来的:“你说,怎么回事。”

顺圆目光凄凉,浑身无力,她宁愿死,也不想见到自己此刻扮演的角色,她怎么有脸说,说心疼娘娘?她算老几;说想为娘娘生个孩子,让皇上和娘娘的关系和睦,她又凭什么。

她以为会很容易……她以为……

现在……弄成这样,她有什么脸面面对对她信任有佳的主子,她简直是让娘娘蒙羞,她没用,让娘娘为她求情,让娘娘入宫第一天就不得安宁,她悔不该一开始就撞死在这里:“皇上,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心生歹念,是奴婢仰慕皇上,与娘娘没有关系,是奴婢……”

“闭嘴!没听到你主子问你为什么!?”宗之毅一阵烦躁。

端木徳淑无奈:“你冲她喊什么,让她慢慢说。顺圆,为什么?”

顺圆眼泪唰的流下,没有人指使,她连攀咬的人都没有,她们从训多年,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她就算说不小心都不可能,何况根本没有为什么,就是她的私心,是她错估了整件事情,只听四珠姐姐们唉声叹气,就想为主子分忧,却没有想到如果事情败露了,她会给主子惹出什么麻烦:“皇上!是奴婢私心,是奴婢——”

“让你闭嘴!你说为什么这么做!”

端木徳淑看着宗之毅的态度,心中已经了然,或者,问不问,大家心里都有既定的答案。既然这样,问下去能有什么结果,难道说出实情也许很简单,自家主子没有后位,连奴婢们看着都着急,想分担一二,还不够丢人的:“好了,都说了一时鬼迷心窍,既然如此,我会……”

宗之毅突然看向端木徳淑。

端木徳淑叹口气:“可能是我在瑜王府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抱怨,让她们听了去,便想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顺圆瞬间看向主子,泪水模糊一片,主子竟然为了她说出近乎自辱的话,她凭什么让主子受着,是她没用,是她做错了!顺圆傲然的抬起头,愧疚的看了主子一眼,决然的向石柱上撞去。

端木徳淑想拦的时候,人已经冲了出去。

戏珠听到巨响,急忙推开门,见状,睁大眼睛快速向顺圆冲去,焦急的把人抱在怀里:“请药女,快!请药女!”

门外顿时一片忙碌。

顺圆紧紧的抓着戏珠的手,目光涣散愧疚不已:“都……都是奴……奴婢的错……”顺圆的手落了下去。

端木徳淑收回欲拉人的手,冷静的站在原地。

宗之毅也没有说话,身姿挺拔,一动不动的站在原来的位置。

端木徳淑看着被血水浸湿面部的人,突然蹲下身,手指放在她脖颈上,重申:“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不是我指使的。还有气,把人抱下去。”即便不是她指使的,也证明她抱怨过,所以极有可能有此下策。

顺圆很快被带走,地上的血迹顷刻间被处理干净,浴房里又恢复刚刚的样子。

两人在静谧中沉默着。

端木徳淑慢慢起身,身体蹲的太久有些麻木,欲站起的身体还未来得及晃动,手臂便被人稳稳扶住。

赞清精神瞬间紧绷,几乎是天生的敌对直觉让他瞬间抬起头,锐利的目光顷刻间扫过去!心底震惊不已!品易!?!他怎么会在这里!?

赞清几乎瞬间想叫过自己心腹,质问他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还没有死!但这里到底不是他们这些奴才的私斗地方,急忙又垂下头。

赞清却克制不住的握紧拂尘,怎么回事!他不是被发配到浣洗局,身染恶疾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清心殿!还站在如此有利的位置。怎么,企图勾搭清心殿,也不看看清心殿除了一个不受宠的原配还有什么!第一天就惹皇上不高兴,以后有什么前途!

品易你有今天!选这么一个主子!或者……赞清冷笑,曾经眼高于顶的人如今也饥不择食,什么人都能伺候了!?

第021章 西雨

也是,一个丧家之犬,一个不受皇上宠爱的原配,两个同样丧气的人可不就是一对,他着什么急,别说他如今还不是清心殿的大太监,就算是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端木徳淑收回手臂,率先开口:“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品易眉毛微动,发生这种事还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邀请皇上留宿?

宗之毅没有动。

果然。

端木徳淑转身,临到门口回头:“姜汤好了,别放凉了。”

清心殿的寝宫内,宗之毅让人伺候着换了睡袍。

端木徳淑已经重新打理整齐,坐在床边,长发垂在紫红色的锦缎床上。

“睡吧……”

烛灯熄灭大半,前一刻还灯火通明的清心殿,重新暗淡下来。

顺圆的事多少影响了两人的兴致,宗之毅没有什么需要,端木徳淑也没有情绪,帷幕落下,一片静谧……

天蒙蒙亮的时候,端木徳淑伺候宗之毅早起,两人说着话,仿佛昨晚的阴霾已过,端木徳淑把人送出清心殿,还拉了拉他的衣袖。

赞清离开清心殿很远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头,见端木娘娘竟然还站在原地目送皇上,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警惕,不能让品易入了这位娘娘的眼。

顺圆最终没有撑到药女煎好药就去了,昨晚浴房内五位当值的宫女也没有逃脱既定的下场。

端木徳淑回到寝殿,吩咐人洗涑,并没有多少生命无常的感觉,她生而上位,主子处理奴才天经地义,别说顺圆是真的犯了错,就是没有,皇上想杀谁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她就是觉得无力,总觉得哪里不对。

端木徳淑握着毛巾突然看向戏珠:“戏珠。”

“就算是为了我好,你会……”

戏珠急忙摇头:“不会……”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傻了。

端木徳淑思索着擦着手指:是啊,不会。风险大,结局不明朗,过程中有太多变数。愚忠的奴才很多,但太愚蠢的绝对做不到顺圆的位置,宗之毅又凭什么相信她:“你去查查,她最近接触过谁……又为什么突然生出这种想法……”

戏珠心中一颤。

端木徳淑神色淡淡:“去吧。”怀疑身边的人,是对她御下能力的否定,能动摇她身边的二等丫头,身份也定然不一般,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她身边,简直是对她的讽刺。

每位贵女身边的贴身人,不敢说从小到大说了什么都有人纪录,但一举一动绝对清白是肯定的,这样的人,她还控制不住,不是她无能是什么。

端木徳淑对自己有没有能力看的不重,就像她不会骑马打仗,不善饮酒奏章,现在对这些要面子的东西没有以前看的那么重了,总觉得可有可无的:“做的谨慎些。”

“是……娘娘……”

端木徳淑把毛巾给戏珠:“昨晚谁值夜?”

“回娘娘,是宝珠。”戏珠为了缓和气氛,故意笑道:“那丫头贪睡,奴婢刚来,她就要挂在奴婢身上睡过去。”其实是担心顺圆:“奴婢看她耍宝,就让她先下去了。”

“嗯,昨晚的安神香不错,一会你让人再配点。”先睡个回笼觉。

镇西王府。

雷冥九大步迈进书房抡起厚重的梨木靠背大椅,狠狠的砸在更坚硬的书桌上,生生砸出一道道裂纹。

本打算跟进去的贴身小厮,吓的缩回手脚,不敢再前进一步。

雷冥九火目怒视:留宿!他为什么要留宿!?雷冥九想到宗之毅留宿清心殿,额筋不受控制的绷紧,想到宗之毅昨晚会碰小仙,雷冥九心像被万马踩过,整个人都要分崩离析。

后宫那么多女人!他差小仙一个!徐知乎干屎去了吗!

雷冥九来回踱步!坐立难安!他就不该放她回去!他就不该心疼她,这样的日子,还不如一起死了!“一旦!一旦!”

小厮慌忙跑进来:“王爷。”

“本王要见她!现在立即马上!”

一旦的小身板都要被自己主子吼飞了,满脸为难,王爷,您这要求也不看看时候:“王爷,您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雷冥九拎起第二把椅子,哐的一声砸在地上,焦躁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一旦吓的一动不动,那椅子得有百斤吧,若是砸他身上,估计已经扁了:“王爷……不是没有叫水吗?”

“没有叫水能说明什么!你给我说能说明什么!”

一旦头垂的更低,但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现在也不能让娘娘出现在王爷面前,当深宫高墙是摆设吗:“王爷,您冷静一点,清心殿昨晚闹成那样,娘娘能有什么心情!”

她没有心情!皇上也没有心情!半年没见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说不定他忙的根本没时间叫水!

雷冥九拎起第三把椅子,哐的砸在窗户上,砸出一个窟窿!

一旦眼睛一闭!他真怕自家王爷发火时,力道控制不住把他砸死了。

“给我滚!”

一旦瞬间转身,撒腿就跑,他从小跟王爷一起长大,王爷遇到娘娘的事就没有冷静的时候,智商直接跌落九个层次,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都做过,总之是听不进劝的,说什么都没用。

书房里又传来轰然巨响,一旦心肝一颤,人更加老实的窝着。

晨露打湿了门上繁华复杂的铁饰,青苔因为昨晚的细雨悄悄侵入井边的石板,弱小的昆虫经过昨晚的捶打,此刻小心翼翼的站在翠绿的叶子上伸开孱弱的翅膀晾晒着上面的露珠。精致奢华的院内一派安宁祥和的气氛。

立着花油青山曲折屏风的卧房中,早风微凉,一名衣着讲究的妇人,梳着高高发髻,耳侧垂着名贵的东珠流苏,肩上披着今新春进贡的锦缎单衫,神色安静的坐在窗前的书桌上,练着娟秀的梅花小篆。

“夫人,老爷又吃过了。”小丫鬟嘟着嘴,提着食盒,为夫人委屈。

齐西雨闻言心情愉悦的放下笔,眉眼略略漏出一抹含羞的笑意。她并不是容貌多么出色的女子,更不是雁京城一等一的名门贵女。

她父亲远在两江任职,虽然职位不低,但与徐家这样的传家大族比,还差的远。

第022章 无能

若是婚配,她们齐家一族正枝嫡女也不见得有幸配得上徐家的偏方嫡子,她能嫁给他,只能说是阴差阳错的幸运,还有一丝先知后的不光明正大。

她看眼雾儿,笑容煦煦。

三年了,她醒来的时候很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继母退了和荀家的婚事,父亲要为将来着想。没有一个人问她愿不愿意,更没有人在乎她因嫌贫爱富退婚的尴尬处境,他们在乎的,是她的婚姻能给家族带来多少利益。

后来她仔细想过她的不幸,为什么她就走到了那一步,她想,有一半是她软弱不反抗,另一半估计是把人性看的太简单。

如果软弱和与人为善是错的话,她的确错了。才会把可怜的继妹接到家中居住,让她和那个杀妻害子的畜生勾搭上。

齐西雨状似不经意的撩撩光滑的鬓发,平静好情绪。如果只是奸夫淫妇勾搭在一起,她虽感情上有所受伤,但也不会心存怨恨。

怪只怪这些人不知足,怪她们狼心狗肺,她们让她亲眼看着儿女俱亡,霸占她的嫁妆,她怎么会不想让他们无法好过呢!

想要高位是吗?想不劳而获是吗?

她会慢慢的让她们体会,她们想要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

什么感情,什么幸福,什么重头再来,她不稀罕,这辈子,她就要看着她们受尽折磨,不死不休。

所以她醒来后,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说服祖母把她嫁给徐家身陷敌营生死不知的长子嫡孙,他们不是要位高权重吗,未来的徐相,手眼通天、最位高权重的男人,他们还不绞尽脑汁使力。

她知道他前生没有婚配,至少她死的时候没有,只听说他有一个红颜知己,好像是家里不同意,没有让进门。

徐相此人别的不敢说,但绝对不会让一对妇人随便牵着鼻子走,更不是齐家想拿捏就能拿捏的了的人家,她倒要看看他们一切谋划落空后,是怎么‘好看’的嘴脸。

可到底是她天真了,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那时候才知道即便是一个可能的寡妇之位也有很多濡慕徐家门族的人,心甘情愿的把女儿嫁进去,她这种别有用心的反而落了下乘。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选中,但她会回报他的,真的会回报他,更感谢他给与的三年来安静无束的日子,才让她从巨大的悲伤中回神,有了现在的心境。

现在想想,初见徐相的时候,她是惊讶的,历经生死,他也是依旧让人心有波澜的人。

她也第一次知道,原来世间真的有如此清雅绝伦的男子,他的眉目眼眸可以那样犀利又能如此温柔,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通身飒然的气度。仿佛世间所有的事、所有的浑浊,所有的压力都进不了他的心他的眼。

他就是他,独一无二的雁京城第一公子,享受世间多少赞誉,他就付出了多少努力,他是徐家的骄傲,更是明帝的左膀右臂。

齐西雨不否认,任何人见了他,都有种烦闷的天气里拨开黑雾看到蓝的错觉。不过,她到底心中苍凉,回报不了当年的初心。

徐相对她尚可,不冷淡但也谈不上亲昵,该给的殊荣丝毫不少。

齐西雨两世为人,对相公的客气相待没有心结,她也没想过与谁琴瑟和鸣,她年纪轻轻已是三品诰命,她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样的殊荣,某些人是不是更心动了。

齐西雨眼里的阴霾和冷酷一闪而逝,又是清清淡淡温温柔柔的样子,那些烦心的事,她会一点点讨回来的,好好等着吧。

“夫人……”

齐西雨回神,突然想到马上要到今年恩科了,那个人也会来参加吧,能短短十年,一路坐到三公之位,在她穷困潦倒、一无所有的时候,依然不计前嫌看在生母的面子上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太子太保荀故风。

齐西雨握着手中的笔,好像又看到那把让她痛不欲生的刀,答应为她报仇后,他合上她痛苦的双眼,拔了她胸口的刀,结束了她所有的痛苦和执念。

她醒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嫁给此时穷困潦倒的他,可是那是奢念,别说她父母不允许,就是允许,她又凭什么!

而她这样的身份、背负着恶毒想法的自己,又怎配的上他,他……值得更好的:“雾丫头?你还站着做什么?拿下去呀。”

雾儿嘟着嘴不开心:“夫人,您做了很久的……”天不亮就起床了呢,结果老爷一口都没吃。

“你这丫头,不是便宜你了,拿下去跟她们分了吧。”

雾儿开心一笑:“谢夫人赏赐。”其实心里没有一点笑意,夫人就是太好说话,性子太柔。

老爷书房里的那两个根本没有把夫人放在眼里,老爷现在不吃又如何,她们不能把饭菜接过去,等老爷回来了热热!

哼,根本就是狗仗人势,长成那样,就想霸占老爷,做梦,以为老爷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男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抬姨娘,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徐府明心堂内,三十二扇窗齐齐打开,正中央云龙出海的巨幅画像是徐家几代的荣耀,下面两尊卧龙攀狮是开国皇帝对徐家的恩赏。

徐家这样的物件并没有被徐家供奉在宗祠,而是随便的摆在书房中,随时可能被其它赏赐下的更贵重的物品更换。

三十二扇窗外是四时景色,竹林听风的春、水波粼粼的夏,怪石林立的山,和廊桥飞天的水。

明心堂分内外两进,是徐家的中枢神经,是徐家对外的窗口,是徐家男主人的书房,表面共六间大室。

暗里是徐家男主人的卧居,穿过书房屏风后的巨幅画像,通过一弯水底走廊,就是居安台,专供徐家当代家主使用。

此时,三十二扇高窗外的竹林听风山中,徐知乎身姿缥缈的站在清脆的竹林小路上,青衫随风而动,身形如玉似仙,手里握着刚刚收到的消息:静夫人,不是第一次坏事了。

辞诡恭敬的站在相爷身后,昨晚的动作没有什么目标,就是积少成多的那个少,能达到什么效果他们并不在乎,所以根本不会跟后续,反而是这位静夫人,阴魂不散。

上次若不是她坏事,宫里那位早‘死’了,他们那次计划了整整两年,除掉所有跟在宫里那位身边的暗卫,又正好是朝廷的军队突袭的时候,绝对能让宫里那位‘死’出来,偏偏那个女人坏了事,简直是对他们所有人的嘲讽。

徐知乎青衫微动,似乎并不在乎纸上的内容,回头,整个人犹如竹中之魂,平逸安详,又锋利傲然:“荀家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辞诡垂下头:“在镇西王攻破两江城门时,就已经从祖籍出发进京赶考了,当时北地还是兵荒马乱中,行迹……不好查……”端木蔷薇的哥哥,一言难尽啊。

“就是还没有找到?”

辞诡闻言吓的噗通跪在地上。

徐知乎见状没有任何情绪:“到是个有眼色的,估计正好赶上这届恩科。”

“奴才无能。”

“你无能的何止这一点。”

第023章 讨嫌

辞诡闻言垂下头,羞愤的欲以死谢罪。

“宫里那根草还那么执迷不悟。”

蔷薇是花:“回相爷,要不要……”

“不用,总是要特立独行些才够吸引人,女人,单有一张脸是永远不够的。”

辞诡不说话,就像他不知道宫里那位娘娘除了脸还有什么,但就那一张脸,也够他们这些年生生死死几十次了。

说实话辞诡并不理解为什么,他是相爷的贴身小厮,敢说除了吃喝拉撒都和相爷在一起,相爷和端木大小姐的一举一动没有他不知道的。

所以他保证,相爷和端木大小姐之间隐晦的感情试探除了两人贴身的丫头小厮没有人知道。因为两人就连暗示、交流、针锋相对,都透着一股遥远的疏离,和大家少爷、小姐特有的矜持不露。

在他记忆中,两人距离最近的一次,应该是一次宴请上,端木小姐从花园对面走来,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端木小姐那时候好美,女子最娇嫩的年纪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她手指微松,悄然将手帕落在行经花园的岔路上,给了相爷别有深意又美丽无双的一眼,

真的,那次最近,端木小姐也暗示的最明显,相爷呢眼睛都没有动一下,扫都不扫一眼,万妖鬼魔眼前过,丝毫不动心的真男人。

他当时觉得就算这位雁京城第一美人把里衣贴相爷脸上,相爷都能脸不红气不喘的给她还回去。

他们相爷那时候的定力,可让他们骄傲了整个年少时光。但闺阁女子落了手帕终归不好,他硬着头皮回去捡。却落到如今的镇西王手里,没完没了的嚷嚷开来,险些没有把端木小姐气死过去。

那是他印象中两人距离最近的一次,只有这一次。所以,很多后续,辞诡根本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发生过什么?

他特意问过诫谄,唯恐是自己不当值的时候,相爷没有抵抗住端木大小姐的盛世美颜,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可诫谄也说没觉得自家相爷和端木大小姐有过什么过密的接触。

那就奇怪了,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

说句伤相爷心的话,从他收到的消息中总结显示,端木大小姐恐怕都不太记得他们相爷是谁了。

这话当然不能跟相爷说,否则大家一起死绝在这片大地上。

“废她一条腿。”

辞诡立即打起精神,声音干净:“是。”死的太快便宜她了,生不如死才是得罪他们徐家的下场。辞诡想了想,有些话还是要报一下:“皇上昨晚只是留宿。”

徐知乎似乎没有听见,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再美的人看多了也有腻歪的时候。”

辞诡不好接这话,他在这方面吃的亏太多,垂着头,不言。

“下去吧。”

徐知乎站在竹林中,青衫随风而动,却吹不起当中人一点涟漪,既然是喜欢他的,还能跟其他男人琴瑟和鸣,她的女则女戒都读狗肚子去了!难道没听说过,从一而终的女人才有资格谈人生,像她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