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徳淑扶着戏珠的手下来,火红的裘衣笼在身上,凤钗垂肩,金光奕奕又娴静温柔,她微微含笑的扫视众人一眼,目光没有落下谁身上,又好似都看过了,语气没有任何修饰,甚至带着赶路的疲倦,却又莫名让人战栗:“起来吧,天气怪冷的都别在这里站了,散了吧。”

端木徳淑说完,不等任何人说话,登上玉阶,向凤梧宫而去。

“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直至端木徳淑的身影消失,带头的静妃和沛妃才堪堪起身,身后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起来。

锦瑟嗤之以鼻的看徐知若一眼:同样是红色,知道怎么穿了吗?穿不出个样子来,劝你以后少丢人。

徐知若看也不看她眼,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拉低她的修养。

锦瑟洋洋得意的看着她,皇后娘娘可回来了,以后这各宫的闲事少操心,轮不到你管的也少管,免得呀偷鸡不成蚀把米。

静妃看锦瑟一眼,皇后娘娘刚回来,不要找事。上次娘娘不在,皇上不管后宫的事,所以只是小惩大诫,如今皇后娘娘回宫了,若是再出一次上次的事,恐怕就不是禁言那么简单了。

锦瑟何尝不知道,所以她不是没说吗,就是看看徐知若也不行吗,她徐知若什么时候那么金贵了?

锦瑟摸摸自己的鬓角:“哎呀,皇后娘娘说了天确实怪冷的,那本宫可就先走一步了。”

品级低的纷纷恭身相送,虽然锦瑟娘娘确实没有拿得出的一宫之主的威势,可站着府邸侧妃的氛围,她那份‘资历’就委实让人抓不出封位的错处。

“迎接另一个晨曦,带来全新空气。”诗乐班大领事,清平调第一人,宫中最俊美的一等乐师,京中鸿福楼捧着大把银子也邀请不到曲艺名角,凭借俊逸不凡的外在,内敛多情的唱功,一身银衣飘飘,青笛逸曲,唱开了第一句唱腔。

“气息改变情味不变,茶香飘满情谊。”目光如水,妖娆白遍,声音清亮的小生,水袖漫舞,轻步轻盈,腾挪间,为皇后娘娘斟上回宫后第一杯清茶,目光不敢在皇后娘娘身上有任何停留,快速退下。

小甜甜不断摇头,怎么教他的,他的特点就是眼睛够魅、欲语还休的美,他躲什么!散发魅力懂不懂,凭什么扮起女人来,女人也自愧骨如的功力,这时候你到是演呀!怎么比大领事还放不开!

“皇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曲艺班颜值小担当,琴音小王子,小甜甜封的,用青青翠翠的童音,为皇后娘娘回宫后带来第三声天籁之音。

“气息改变情味不变,茶香飘满情谊。”天舞社刚毅俊雅界领军人物,凭借剑舞追虹,为皇后娘娘带来第四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精壮感表演。

戏珠、欣圆看着目瞪口呆!这,这,而且一个为啥……为啥……刚才那个竟然只在脖子上挂了一缕紫纱,他……他不想活了吗……

品易垂着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甜乐师。

小甜甜期待的看着她的皇后娘娘,她相信她的皇后娘娘一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你看宫中有如此多精英美男,您老就是一天看一天都不带重样的,又何必非要出宫去寻不自在,您说是不是呀?

端木徳淑把茶杯递给戏珠,叹口气,向里走去。

“我家大门常打开……”

小甜甜见状急忙跟上去:“娘娘,皇后娘娘——”您等等呀,您不听完吗,都是小鲜肉呀,还有老干部,就没有一款是您喜欢的吗,这若是在她们那里开演唱会,台下非叫疯了不可呀。

戏珠看着她追上来,无奈的道:“你呀,想什么呢,赶紧让他们散了。”

小甜甜跟在戏珠身边,嘟着嘴看眼皇后娘娘的背影,也是说给皇后娘娘听:“我用让他们散吗,他们根本就像配合我,要不是我用你的名义压人,他们谁都不会来了,现在见娘娘走了,还不获救一般的全跑了。”

“你还敢用我的名义着急人。”

小甜甜无辜的看着戏珠:“那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根本不把我这个小小五品放在眼里,让他们集体带来一场视听盛宴有多难,刚才秦领事唱的好不好听,声音是不是特别有磁性……”

戏珠听不下去的把她往后面推推:“你呀,你这是给皇后娘娘惊喜吗,你这是给娘娘惊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就是惊吓了。”

“怎么就不是惊讶了,突然一堆男子出来,你说惊不惊吓。”

品易上前为娘娘解开披风,露出里面蓝底蓝花的小坎,显得娘娘越发娇嫩可怜。

“好了,唱的是不错,可你也太强人所难了,看把他们一个个吓的。”端木徳淑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尤其秦大当家的,眉头都要皱到一起了,可见对那身衣服多么不喜欢。

还有青小当家的,茶水险些泼到手上,更别提衣服没有穿好的了:“你呀下次再胡闹,被人告到本宫这里,可别说本宫不包庇你。”

小甜甜立即夸张的跪在地上,神情的望着皇后娘娘:“娘娘,还是你懂奴婢啊!也只有皇后娘娘有这等胸怀看得起奴婢这么一只小小的蝼蚁,容奴婢为皇后娘娘可包容万物的胸怀磕头。”说着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端木徳淑笑着坐到软塌上。

戏珠无奈的看甜甜一眼,果真是人祸的出脸天下无敌。

品易跪下来为皇后娘娘皇上柔软的鞋子。

戏珠浸了毛巾,为皇后娘娘擦手。

品易起身为娘娘拆头上的凤钗。

端木徳淑含笑的看她一眼:“你就别在这里卖乖了,本宫看你憋了几天,不知道怎么戳祸好了。”

小甜甜跪在地上,屁股坐在小腿上,不打算起来了,她这些日子是真的想皇后娘娘,觉得这样跪着离她近一些,都瞬间阳光普照,万物丛生:“皇后娘娘,您知不知道,一月不见,您又变漂亮了。”

“经甜甜这么一说,本宫如今是知道了。”

小甜甜真诚的点点头,真的:“皇后娘娘的盛世美颜只要一天不见,第二天又觉得是新鲜的了,而且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让人沉迷,越看越觉得皇后娘娘最好看。戏珠姑姑您说是不是呀?”

“是,就你会夸。”

小甜甜心想,我说是实话,皇后娘娘看着就是越来越好看了吗,而且绝对能把近两月没见皇后的皇上迷得昏头转向,等着吧,今晚皇上一定会来的你。

皇上自然要来,焉有皇后娘娘刚回宫,皇上不来的道理。

小甜甜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皇后娘娘:“娘娘,您知道蔷薇美人在月下为皇上唱了一首什么歌曲吗?”

“唱了什么。”端木徳淑就知道她是来给人上眼药的:“还能比你的更离谱?”

小甜甜推搡的怂拉下脑袋:“那到不是。”就是宫里突然有一个跟她一样的,她觉得心灵受到了一万点重击,而且对方是后宫嫔妃,她却是个小乐师。

对方拿的剧本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小嫔妃的奋斗史,论宫斗中选曲目的重要性;皇后娘娘呢,就是那种一出场便身居高位,家世了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后会被下面的小妖精做了的万年女配。

而自己还是女配手下的一个小小乐师,怎么跟人家比吗,怎么看都是未来的死棋吗,她不要活了。

戏珠等不下去了:“你到是说呀。”

小甜甜撇撇嘴:“也不是什么让人念念不忘的好曲子。”毕竟好曲子就那么几个,大概是皇上听着新鲜,奴婢给娘娘唱唱啊。”

小甜甜清清嗓子,清唱道:“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

永远也看不见凋谢

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

读不懂塞北的荒野……”

小甜甜幽幽怨怨的唱完,忍不住吐糟:“哼,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里面穿了一首名家诗词,人家古人都写懒了好不好。

过度过先锋音乐吗?有前面唱将前赴后继的积累吗?有周杰伦的曲风做铺垫吗?一首曲子火了,那是需要天时地利还有故事性的,单唱这些有什么,我们听的是歌曲中的年代故事,以后喜欢的也是一种情怀。

她怎么不干脆唱《水调歌头》,更能吸引人,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文豪呢,流芳千古。”

“你怎知道她没有唱过。”端木徳淑笑盈盈的看着她。

小甜甜睁大眼睛:“唱过了!?”好险,她幸好没有一上来就整经典,然后说是自己原创,这样岂不是还要和蔷薇美人争版权!死了,死了。

第147章

端木徳淑看着她呆萌的小样子:“看把你吓的,不过是一首歌,谁唱不是唱,她与皇上之间以前在宫外就有几分情分,平日见了也比其她人熟悉些,得些宠爱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

小甜甜看着皇后娘娘不在意的样子,心里顿时急了,那能一样吗!她是劲敌,急切的开口道:“娘娘她在小寒宴上还给皇上出了注意,弄了大大的流水席,流水席您知道吗?狠狠出了一把风头!”那是你们现在人没有的,皇上一次看着新鲜,二次看着新鲜的,新鲜的事情多了,久而久之对蔷薇美人产生了兴趣,研究出了她不一样的灵魂,娘娘,像您这种古代原配就危险了啊!

端木徳淑点点头:“宴席的事情本宫听说了,是个不错的主意,平日那些大臣们在宴席上就有些放不开,以后好了,皇上说完话大家都可以自由散开,说说家常,吃吃东西,不必拘束,显得热闹多了。”

戏珠闻言,立即生气的跺跺脚:“皇后娘娘,您怎么欺负甜乐师,话不是您这样说的,户部、礼部明明说小寒的宴席没有礼数、不成体统,怎能用餐时随意乱走,怎可目无皇权,像什么养你这,怎么到您这里就成了好了。”

小甜甜惊奇的看向戏珠,完全懵了:反……反响不好吗?

端木徳淑笑笑:“本宫是觉得挺好,若是不愿意走动,尽管让侍从们去取不就好了,谁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都是新鲜的多好。”

“娘娘,好什么好,君子不好外物,奴婢看哪位大人敢按住自己喜欢的使劲吃。”

端木徳淑忍不住笑的开怀,想想一群大臣坐在一起,桌前放满他们喜欢的食物,一眼我过去,还挺有意思的你,更别提为了显示自己无所偏颇,估计什么东西勤俭什么东西被抢的最快,最后御膳房的粗粮饼子非见地不可,剩了满桌子山珍海味无处打发,想想她都要笑的不行了。

小甜甜看看皇后娘娘再看看戏珠,恍然大悟:她们把自己同乡的点子当笑话看了!?

端木徳淑笑着摆摆手,没办法,想象那样的场景就好笑:“本宫觉得是真好,只是大部分朝臣。”没有一定资历和自信的人绝对不敢在这样的场合乱来,收敛起来的人难免就显得畏手畏脚了,而且听说那天也确实闹了不少笑话:“还是需要不断完善的。”说完忍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

她真的没有觉得不好,就是想到自己爹爹,会吹胡子瞪眼的站在一堆食物前,从头数落到尾,最后气的吃不下饭的连夜上折子凑请,就为爹爹着急。想来爹爹这段时间肯定都不敢出门,就怕被人跟他提蔷薇是他女儿的事。

端木徳淑端起茶杯,滑着杯上的盖子平复自己的心情,眼睛里依旧盈满笑意:“你呀,就安心唱你的歌,没人跟你争现在的位置,听话。”

“我……我是为了自己吗……”小甜甜委屈的垂下头,跪坐在地上嘟着嘴,她还不是怕……如果那位真得宠了她们都要完蛋,她的皇后娘娘怎么就不能生位小皇子呢!生了就可以当太后了呀,那样多省心。

“行了,别在这里杵着了,你的心意本宫收到了,下去吧。”

小甜甜闻言立即惊悚的打起精神,不,不,不:“皇后娘娘您不觉得您还想多了解……蔷薇娘娘一些吗?她可是您的庶妹啊!”小甜甜特意加重了‘您的’‘庶妹’二字!“而且她还像我这样优秀,您真的就不担心吗?”

戏珠给了她个淡淡的眼神。

品易熟练的为香炉点上新香。

端木徳淑被她逗的不行:“都想你一样本宫才真不用担心了,下去吧。”

小甜甜还想说什么。

品易立即看过去,目光冷漠凝锐。

小甜甜立即不敢再开口,恭敬的垂头叩首,规矩的退了出去。

戏珠看眼品易,无奈的摇摇头,越来越不解风情了,虽然说了不让甜甜在娘娘面前乱来。可私下里也没有不让他们两人来往呀,结果一点火花也没有,哎。这顿糖是吃不上喽。

徐知若回到宫中,眼里顿时满是委屈和不甘心,就因为她是皇后,所以她回宫时所有正门全要打开,侧门开那么多做什么!她走的过来吗!

所有的规矩为她让路,别人的事都不用做了!她们一大早就站在哪里等又如何,她也不过是换轿辇的时候抽空看她们一眼,一句话就把她们全打发了。

她们站了半天,听了半天的闲言碎语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皇后娘娘看一眼!给菩萨塑金身,有那点银子做点什么不好!多修几座学堂有什么不好!

还有剩下的后宫开支,凭什么入了皇后娘娘的私库,既然是给予后宫的花销,难道不该都用在后宫嫔妃的身上,所以她凭什么不能要两斛珠。

徐知若只要想到皇后娘娘手里有一大笔私人银子,能解决很多事情,便心中欲想不能,如果这笔银子在自己手里,她一定能为做很多事情,为国为民更为家,绝对不局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抬头、低头都是眼前的三分地!

而且她不单能开皇家书阁,她还可以开徐家书院,到时候两家合并,问世的书籍更多,咱们看自己都比她更有优势。

何况皇后娘娘那张脸,当年在京中又不是什么优势,何必总是拿皇后娘娘的容貌说事!

徐知若攥着手里的帕子,本来这些天顺风顺水的日子,好像因为她的归来,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完本对她毕恭毕敬的宫女太监,今天又回到了敷衍了事的样子!

皇后不过才刚回来而已!能管什么用,难道那些皇上交代自己的事就不是事了吗?自己一直过问的事就不过问了吗?

别忘了!自己依旧是徐修仪,将来也定能是徐妃,这些人有什么资格狗眼看人低!

清暑叹口气,修仪娘娘这是何必,咱们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将来也不会多差,何必非自己气自己。

虽然她觉得自家主子也不差,可距离母仪天下差了皇后娘娘好几年呢,若是皇上在府邸默默无闻时,娘娘又能了无怨言的嫁给皇上吗?

既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做一位闲散皇妃养育几位优秀的皇子,将来若是机会到了,做一位不问世事、安享清福的太后娘娘多好。

徐知若神色微转,眼里的戾气散了三分,声音优雅、仪态万千,又是安然若素的修仪娘娘:“肖才子身子可好?”

清暑点点头:“今早女医说肖才人身子无恙。”

无恙吗?“今日皇后娘娘回宫,虽说娘娘慈徳免了所有有身孕后妃的见礼,可这样大的喜事还是要向皇后娘娘报一报的,也让皇后娘娘高兴高兴。”

清暑皱眉:“娘娘,掌事姑姑会报的,这件事远不用……”

“本宫是一宫之主,怎么不——”徐知若立即闭嘴,心里顿时愤恨不已,她住在新雨宫没错,也是新雨宫的最高位,可却是侧殿!算不得主位!

徐修仪顿时没忍住砸了手里的水杯。

清暑吓了一跳,殿内所有人,顿时屏息而立!

清暑急的赶紧让人收拾,快速想办法掩了修仪娘娘的过错。皇后娘娘刚刚回宫,她们新雨宫就摔了东西,让知道的人怎么想?

清暑急忙安排人私下里赶紧补上这套茶具,从娘娘的嫁妆里填补,她记得娘娘嫁妆中有一套相信花底的,可千万不要惊动了宫物司的掌事,否则真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徐知若似乎也察觉到闯祸了,立即正襟危坐,纵然心中不忿,也不敢再表现出来,因为无法表露,心中更加郁结。

这就是身份不如人的下场,连在自己宫里摔个杯子都要看人脸色!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徐知若委屈的快要哭了,她怎么就不能随意处置自己的东西——徐知若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忿,眼睛顿时通红,憋的胸口发闷,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为什么次次不顺!

凤梧宫送给肖才人的贺礼到的很快,这份礼单若是放在普通勋贵人家也算是一份好礼,但在宫中也不过是七品才人里中规中矩的礼数,不出彩,也不苛刻,中等罢了。

徐知若看到这份礼单又气了个半死,因为皇后给了,所有高于肖玉颜品级的宫妃也均要依次送上贺礼,那些本来还没有机会来新雨宫看她笑话的人,这会儿可都有功夫看她笑话了。

她荣宠整个冬季,自己宫里的才人却有了身子,谁会放过这个机会!

锦瑟来的很快,面上容光焕发,笑容飞扬,长相平平的五官都闪亮起来,丝毫没有等了皇后娘娘一早上的疲惫。

徐知若一点不想见到她!凭什么那个人稳坐高台,她却要应付不知道是她几十名开外的爪牙:“告诉她,本宫病了,不用过——”

锦昭容早已穿着裘衣,信不走了进来:“呦,妹妹怎么病了?可是又像上次一样头晕了——”自己说完自己先笑都不行了:“上次的事呀,都是姐姐不好,不该和妹妹一般见识……”

徐知若觉得头真的开始疼了,青筋直跳,心火蔓延……

宗之毅临出门前,洗了澡,从众多呈来的衣物中,选了滚金边的你玄色束腰锦跑,外面罩了同色的兽皮大氅,发丝梳的一丝不苟,玉冠长缕,气度非凡。

第148章

步辇走到半路,宗之毅突然有些坐立难安,整整身上的衣襟,理顺了腰侧的玉佩,看向赞清。

赞清怔了一下,继而微笑的恭手道:“皇上器宇不凡,今日尤其显得卓尔不群。”

宗之毅闻言冷漠的收回目光,看向前面的路。

赞清心中苦笑,平日咳嗽一声朝中都不敢有二话的君主,在某些事情上出奇的较真。

端木徳淑早早的带着人在大殿外厚着,笑语盈盈的恭身见礼:“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万福。”

端木徳淑点点头:“起来吧。”

宗之毅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绯裙红衫,朱钗簪花,除了手上有一枚红玉手镯,再没有其它夺目的装扮,整个人看起来低调内敛,却是最明艳的熠熠芳华,一颦一笑间都充满了山水冰融的万古浩荡。

“皇上一路行来冷了吧,快坐过来暖暖。”端木徳淑笑着,招呼他同坐在猫扑绣球的火炉旁的双人榻上,中间的茶几上摆着她这次新得的天青釉瓷差距,温柔如水的眼睛中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臣妾前些日子不在宫中,皇上身体可好,国事可否繁重,臣妾怎么看着皇上都瘦了,可是下面的人没有好好伺候,那可是要罚的。”

赞清立即讨饶的站出来,唱作俱佳的可怜着:“皇后娘娘,您这可冤枉奴才了,奴才日日夜夜伺候着皇上,就怕伺候不好了,招了皇上厌弃,怎么敢再不用心,皇后娘娘若是罚奴才,奴才可是不依的。”

端木徳淑嗔他一眼:“就你多话,本宫这还没说几句呢,你到是都说完了。”说着又看向皇上:“明日就要封印了吧,皇上趁着年节好好休息休息,臣妾这次出去还给皇上带了礼物呢,戏珠。”

宗之毅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说话,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眉眼间的笑藏都藏不住,人也开朗很多,看着朝气蓬勃,笑的眼睛里像晕开的山水河山,都是让她开心的影子。

赞清默默的退回去,心中震动不已,这皇后娘娘果真是个妖孽,不过几日不见,仿佛又练就了什么邪功一般,让人见之忘俗。

难怪当年京中无夫人想家中长子迎娶她过门,除了皇上,谁能镇得住皇后娘娘这妖孽到极致的容貌,就算是皇上,若不是克制再三,恐怕也会忘了今夕何夕,日日笙歌了。

端木徳淑接过戏珠手里镶珠带玉的盒子,笑的无奈,转向宗之毅抱怨:“你看看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有什么宝贝要呈现给皇上呢,这若是皇上期待太重,结果又大失所望,岂不是臣妾的错了。”

宗之毅嘴角忍不住挂了三分笑意,他觉得只要看着她,不管盒子里是什么都不会失望了。

端木徳淑把盒子打开,是几块洗的干净的土豆,看着三个圆滚滚的小东西聚集在一个比值价值高几百倍的盒子里,只能摇头叹息:“皇上可别嫌弃它们。”

宗之毅整理整理衣袍,笑容何须。

见他听,也愿意多说:“这还是臣妾上次从避暑之地回来时烤着吃的小东西,是品易从外邦运回来让臣妾尝鲜的,臣妾一开始也并未在意,可臣妾听丞相大人说,此物比红薯的栽种价值高,敞亮也足,只是不如红薯香甜,但能温饱。”

宗之毅闻言视线和心神微微从一些不正经的事情上收回来,看向匣子内的目光正经三分。

“臣妾也不懂这些,便将一部分土豆给了丞相大人,丞相大人经过两季的摸索,竟然真被他弄成了。

本来臣妾是断不敢领这个功劳的,可是丞相大人那人……哎,臣妾也没办法了……虽然说土豆口感不佳,但温饱年代,想想大家到了一定时候,还是能接受的,所以便呈给皇上看看。

这里面压的是丞相大人写的种植方法和产量,若是有用,就让户部推行试试,若是无用,皇上就当看看解解闷了。”

徐子智?宗之毅伸手拿出薄薄的几张纸,本来不在意的目光越来越凝练,散漫的申请渐渐被威严取代,慢慢的周身笼罩着天下之主的气魄和天下之事皆可独断的威严。

端木徳淑安静的坐着,侧开目光。

宗之毅非常认真的看完,这不紧紧是套种植方案。徐子智做事没有这样简单的道理,里面还详细阐述了推广的可行性和产量后期的压重性,包括充盈国库所需的时间,事宜的土地、推广后的长处。

若是给这几张纸加一个折子,这便是一篇利国利民的根本决策,且可立即发到工部户部开始推广。

宗之毅起身看向端木徳淑,目光威仪:“你确定要拿出来。”

端木徳淑端庄一笑:“臣妾不给皇上还留着过年吗?再说又不好吃,妾身种出来让它站地方吗,这件事详说起来跟本宫没有任何关系,都是相爷见多识广,否则被妾身糟蹋完了,妾身还嫌弃它太过噎嗓子。”

宗之毅看着她,因为这几张涌动的心情,渐渐的回到原位。这一年来,有太多太多各种各样好的点子,并不是每一种都能让他失态,如今即便这样的农耕措施,他亦能很快看淡:“说到底,还是你宫里的人看着稀罕给你运了回来,才有机会又让丞相见到。”说着看眼站在一旁的品易。

品易立即出列,跪下,神色不卑不亢:“奴才有罪。”

宗之毅焉有不知道他私通北地国度的事,想来是让皇后盖的凤印,涨了这小子的野心,看在皇后的颜面和他最尚掩,也一直很有分寸的份上,没有处理他,想不到还是办了件人事的:“起来吧,就是之前有罪,这件事过去后,你也可将功赎罪了。”

“奴才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赞清冷淡的看他一眼,更淡漠的移开目光!

宗之毅转过身。

端木徳淑立即端起茶杯喝口茶,掩盖了目光中翻涌的众多情绪,他从来都是用心的,值得太多好的东西。

宗之毅将几页纸放进去,轻轻的盖上盒子,转过,看着她,目光威严的、神情冷肃的、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恩泽万物的威仪,以男人至高无上的权柄,肩扛家国责任担当,她男人的身份看着她。

端木徳淑顿时不自在的绽开一抹笑容,瞬间有种狼狈要逃的感觉。

若是以往,她会无比骄傲,甚至会扑到他怀里,挑起这个男人的所有的兴致,让他威仪的面容为她沉沦、为她喘息,为她动容。她也要告诉所有人,他是她的骄傲,他会是杰出的帝王,自己是她的元后!为会他所做的一切与有荣焉,为他未来帝国的荣光高兴。

可此刻,她只觉得若是自己生出一丝这样的想法,都玷污了他的存在,龌龊了自己的心思。

“皇上吃些什么吗?”她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前些日子的心情也不是佐伪。

她已担不起如此优秀的他站在她身边的压力,甚至无法像往常一般,伸出手,勾住他的掌心,让这个依旧能在某一瞬触动她心灵的男人为她停留。

宗之毅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通身的威仪消散,只是一个长相上佳的普通男子:“饿了。”

“是呀,皇上不饿吗?”端木徳淑摇着头,浅浅一笑。

宗之毅嘴角也不自觉的挂上笑意,让人把茶几上的盒子收下去,明日封印前传达下去:“传膳。妩墨,想要什么奖励。”

宗之毅牵起她的手,两人相携向外间走去。

端木徳淑的手虚放着。

宗之毅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不时看她一眼,眉宇温柔。

端木徳淑撩撩头发:“臣妾哪敢,皇上要赏也是赏丞相大人。”

“修仪娘娘!修仪娘娘!不好了,肖才人摔了一脚!见红了!”

徐修仪闻言一时间呆愣的看着来人,怕是自己幻想了太多次,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幻觉!

清暑赶紧扯扯娘娘的衣袖。

徐知若立即回神:“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修仪娘娘,肖才人刚刚摔了一脚,见红了!”

徐知若腾的一声从梳妆台前站起身,丝毫不在意拆了一半的头发:“快!去通知皇上!肖才人肚子里的皇子不好了,让皇——”

清暑逼不得已,忍住巨大的压力再次扯扯娘娘的衣袖。

徐知若见状,总算冷静了三分,但心里抑制不住的高兴,这个孩子总算发挥了他该有的用途,这些天因为这个孩子受的气都肖了三分,实在是太好太好了!皇后娘娘回宫第一天又如何,她可是有正当理由把皇上抢过来的:“先拿本宫的牌子去传太医,再去通知皇上!”

“是。”来人匆匆忙忙的走了。

徐知若重新坐下来,再也压制不住的欢喜,几乎要喜极而泣,她今天受了多少委屈,受了锦瑟多少白眼,那个静妃更是只派了丫头过来送礼单,却没有来侧殿拜见她,美其名曰新雨宫没有主位。

最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皇上今晚要陪皇后……想到两人会在一起,她便觉得心肝肺像被针扎一样!

她为什么不永远不要回来!这样皇上就是她一个人的,只有自己才配站在他身边!

她早晚会像皇上证明,只有自己才配的上他,四色锦她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皇上一定会很惊艳:“快,给本宫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