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定神又诊断了一遍,脉象确实平稳多了,虽然其他症状如旧,但是不发烧便也让人放心了,至少皇上往好的方面走了,不管这事好事坏事,外面的人知道后会不会再喂皇上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所有好转总是好事。

宗之毅时好时坏半个月了,只有今日身体从未有过的放松,中午还睡了一觉,直到太阳落山方醒,且没有噩梦惊扰。

应格儿殷切的看着皇上醒来,眼里又哭又笑的,再不醒她都要离开了,到时候看他去哪里见自己。

宗之毅目光眯了一瞬,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妩墨很着急的在哭,醒了又要抱怨她花园里看到了虫子,梨花带雨的哭一哭,总是要找个理由吵人的,细看却不是。

宗之毅前一刻感觉到的轻松,发现眼前的人不是时又冷沉下去,甚至更冷了三分!再没有那样的日子了!以后便是各凭本事,与发妻过到这一步,他可真是成功。

应格儿握着他的手,笑的羞涩香甜:“皇上醒了就好……”一颗心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依恋、唯一、无怨无悔。

宗之毅闭上眼,这样的目光他每年都会见到,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扰乱过他心神的至今唯有一人……

应格儿莞尔,语气带着小女孩的娇嗔:“皇上又困了……”

“爹爹……”宗尚一声音甜甜的,穿着新裁的夏衫,身后跟着六位侍女,两位寺人,都是大公主的排场。

应格儿立即收回握住皇上的手,恭敬的让开位置,跪在一旁;“见过大公主。”

青儿立即搬了矮凳,凳子上铺着厚厚的软垫。

宗尚一半跪着趴在床上,对爹爹一笑,头靠在父亲的胸膛听听,眼睛闪着光:“爹爹,你好像好了一点呢!”

宗之毅睁开眼,目光无神的看向女儿。

宗尚一凑近爹爹,眉眼中都是孩子气的依赖和佯装坚强不担心的笑容:“爹爹,我下学堂了,我今天可乖了。”

宗之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睁开,克制着眼底涌动的复杂的情绪。

他的尚一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这么懂事,这么乖巧,若是她父亲去了,以后在别人手里讨生活,她这种性子会不会把苦都往肚子里咽,还有这混乱的宫廷,做的难看了,会不会连累她的名声。难怪她不养,没脸也不敢吧。

他的长子腿脚不好,还需要他呵护着长大,还需要源源不断的药物润养,需要雁国各地为他打开方便之门,自己若不是这样倒下了,谁还会真心为他们考虑。

宗之毅重新闭上眼,他竟然还在这里堕落!

“爹爹,我学了一个平安扣,做给爹爹的。”宗尚一从袖笼里掏出一个五彩结,用小胖手献宝的在爹爹面前晃晃,她爹爹病了,但一定会好起来了。

宗之毅睁开眼,看着眼前晃动的算不上灵巧的平安扣嘴角勉强上扬。

青儿感动的捂住嘴。

宗尚一笑笑,又赶紧收回来:“不给看了,要不然挂好了,爹爹就不喜欢了。”

应格儿跪着不动,大公主聪慧冷傲、知书达理、在宫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却没有人一个人会说大公主性格温和,待人软绵,相反大公主及其不好相处,或者说,她从小到大,从来不用想怎么与人相处,多的是人花尽心思的讨好她。

她也是尤其不能得罪的,更不要认为她小,就认为可以随意对她哄骗,行礼便敷衍一二,或者干脆认为她小,不给她见礼,皇上会不高兴的。

宗之毅看着女儿,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讲着学堂的事,明明没什么好说的,她可能怕他无聊,连夫子的眉毛多长,一堂课撩了几次胡须都要说一说。

宗之毅静静的听着,有时候也会发呆,但都有听着。

宗尚一非常高兴:“爹爹今天听的真多……还是我好吧,我就说天天和爹爹说话,爹爹会好的快一点的。”

青儿急忙点头,眼里闪着浅浅的泪光:“对,对,都是大公主的功劳……”

应格儿跪着不抬头、不参与,这时候上前说话都是抖机灵,有大公主在,皇上从不需要女人去抖机灵!去表现慈母心!应格儿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因为身份不够。

宗尚一继续跟爹爹说这话。

青儿嘴角的笑容便没有停过,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地上跪着的应娘娘身上,眼底首次漏出一抹认同的欣赏,是个懂事的,至少不像前几个一样,公主说的话,急忙往前凑着一起说。

大公主是在乾心殿长大的,大公主的教导更是皇上一手抓,大公主有什么风春草动皇上不知道,需要外人来显示关爱的。

布儿看了角落的应美人一眼,到是一个规矩好的。

瑾姑姑恭敬的候着,待时间差不多了,方毕恭毕敬的上前:“奴婢给皇上请安,大公主时候不早了,大公主还有课业呢,皇上也该休息了,大公主一会再过来可好。”

宗尚一立即点点头,得意的看爹爹一眼:“我听话吧,爹爹要赶紧好起来,我会更听话的……”说完又调皮的补充一句:“也会带哥哥和弟弟来看你的,你要是不好好吃苦药,就不看你篓。”说着从自己食篮里拿了一块软糕喂给爹爹。

宗尚一眯眼笑笑,小大人一般的下了矮凳,恭敬的退下。

宗之毅慢慢的咽了下去,他是吃东西,不过只吃尚一带的。

应格儿立即倒了一杯水上前。

宗之毅已经闭上了眼睛。

应格儿脸上闪过一抹苦涩,有些感情自己还有,他却还没有开始,心里便空荡荡,这种刮心挖肺的感觉,有时候……真的希望没有过……

翌日清晨,大公主休息,看完父皇,便抱着今早特意留下的最好吃的酥点,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团成一团,安静又乖巧的等着。

不一会,徐知乎带了一群人远远的走来。

宗尚一眉眼顿时亮起,站起身,圆嘟嘟的但十分灵巧可爱的跑向徐知乎,甜甜的开口:“徐相,徐相大人,我爹爹什么时候会好呀?”宗尚一说着便将自己最喜欢的糕点推到徐知乎面前,她想爹爹快点好起来。

后面的人也顿时停下脚步,后退一步,恭手:“下官参见大公主,大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宗尚一莞尔一笑:“起来吧,众位叔叔伯伯这些天辛苦了。”说完又殷切的看向徐知乎。

徐知乎看着仰着头,漂亮的圆润的小姑娘,再看看她极力推向自己的糕点篮子,突然之间就像,如果自己有别人放倒的一天,他的子嗣会不会也会如此无助又抱有无限希望的‘问’到仇人面前?

应该……也有吧……所以,怎么能跌下来,让他未出世的孩子将来受这份担惊之苦呢。

第371章 将心比心(二)

徐知乎蹲下来,心里面对大公主心情平淡,他谈不上喜欢孩子也说不上讨厌,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那个女人和其他男人生的,就更和这两种情绪没有关系了:“回大公主……皇上会好的。”

当然会好,好也分多种形式,比如痴傻比如终身都在床上,总之他可以不死,但绝对不能完好如初!你娘既然敢把你放在这里,你爹就要尽快有一个结果!

徐知乎起身,心里已经有了结果!恭手:“下官和众位大人还有事,容下官先行告辞。”

宗尚一见状,再次上前执着的将篮子给他:“谢谢,这是尚一送您和众位叔叔伯伯的,你们商量事情的饿了可以吃。”

徐知乎接过来,转手递给一旁的侍从:“多谢大公主关系,下官告辞。”

宗尚一扭着头,看着徐知乎带着众人离开,本来激动的眼睛漏出一抹哀伤,若是父亲好不了,便是他们掌国了,父皇说过这叫摄政,是父皇若是有什么以为,弟弟即便登基了因为年龄小,一定会存在的一些人。

宗尚一懂的,可是父皇明明都战胜回来了,为什么有病了呢……

凤梧宫内的凉亭中,不远处的歌舞已经歇了正缓缓退下,微风起了热意,端木徳淑却没有提搬入清凉小筑的事。

布儿恭着身,慢慢的将今日清晨发生在乾心殿门口的事说了,她说的很详细,具体到了每一个人的动作和细节,包括没有为公主发生的相爷身后的文臣武将国之百官。

品易听着微微蹙眉。

端木徳淑站在凉亭旁,看着不远处慢慢退下的舞者,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布儿说完再次恭身,她不抱怨也没有情绪,只是复述的详细。

她是皇后娘娘的人,可也是看着大公主从小长大的,皇后娘娘真的要这么心狠吗!九皇子、十二皇子、大公主,皇后娘娘要看着自己的孩子以后在相爷的权势下讨生活吗!皇上再不对再不好,也是三位皇嗣的亲爹。

端木徳淑声音如常:“大公主可练字了?”

布儿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对大公主的心疼,但立即平复,她能做的尽力,主子们的事却不是她能干预的:“回皇后娘娘,练字了。”

端木徳淑点点头:“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端木徳淑静静的在原地站着。

品易、明珠等人便垂着头恭敬的陪着。

戏珠不是沉不住气,只是性子直,人也更容易情绪化,更何况是对自己的小主子,她不懂什么从大局着想,她只知道她好像为她的大公主哭一哭。

戏珠擦擦眼泪上前。

明珠急忙想拦住她。

品易先一步拉住了明珠的胳膊。

明珠退回去。

品易松开,两人继续垂着头安静的站着。

“娘娘,徐相太过分了,让大公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徐知乎哪里过分了!还是他应该怎么做,好心好语的哄着大公主吗?!宗之毅未出征前,他尚未给过大公主几分好颜色,现在就希望他转性了?

这件事的结症从来不是徐知乎什么态度,就算不是徐知乎,未来这样的委屈也多的在远处等着她,现在小受了就受了,难道要等长大了再尝尝什么味道。

她想的是另一个问题……这种情况,以后不是尚一她们受着,便是肚子里这个受着,全看谁能在高处站的更久。

她身为母亲,就是对孩子们因为外界因素再不喜欢,也总放在心上的不会真伤害她们,看着便多几分喜爱,可别人……就未必了,徐知乎看大公主……宗之毅看她肚子里这个……

父爱?不要逗了,恨不得都死了平复他们自尊上的妥协还差不多。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都杀了!如果宗之毅死了、徐知乎也死了……

端木徳淑抚着肚子,这件事最近两个月她要一个结果,否则生出来……

今天天气好,不冷不热的,静妃约了几位嫔妃,带了孩子在御花园玩耍。

御花园几个入口已经封了,几步一岗三步一卫的保护众位主子安全。

静妃娘娘心疼的接过九殿下,为殿下擦擦脸:“瞧你玩的,脸都脏了。”

沛妃娘娘笑笑:“贪玩些好,男孩子多动动,将来有出息。”

说九殿下有出息总没有错,皇后娘娘所出,如果没有出息,难道别的皇子有出息吗。

静妃笑容灿烂:“皇上退烧了,本宫心里这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谁说不是,皇上那两天病的我心里火急火燎的,你说这西地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简直岂有此理,等皇上病好了,再带人打他们一圈,我看他们才能过瘾。”

“尤其那个熙贵人,天天去乾心殿外跪着,她跪着有什么用,我看整件事就是她做的!”

锦瑟抱着四公主看眼说话的秦可晨。

秦可晨立即垂下头,缩回去,这里都是主子哪里有她说话的地方,可她就是忍不住吗!

锦瑟不如以前生气了,主要是秦可晨这两年表现很好,身上那些别人都不如她的习性已经没了,人也本分不少,就是对皇上那可心还抱有一定的热情。

皇上日理万机,后宫又这么多女人,一有了念想有了期盼,心就静不了,不过,可晨到底还年轻,有几分盼头也没什么。

尚颂心心态平和:“熙贵人长的到是真好看。”

尚颂心话落,众人不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尚颂心微微疑惑,怎么了?她说错了吗?本来就很好看啊,水灵灵的招人。

锦瑟揉揉眉心,好吧,画风清奇无人能比。

大人们说着话,四皇子突然伸手从九皇子手里抢了最后一块奶糕!

九皇子看着空荡荡的手,微微抬头,与宗之毅相似的眉宇,静静的看着四皇子。

尚颂心看见了,急忙从自家儿子手里面夺,惊慌的看着九皇子,顺便着急的大了四皇子屁股两巴掌:“谁让你抢弟弟东西的,没有了你不会说话吗!”教训完立即惶恐的就要个九殿下和静妃跪下。

四皇子哇的一声一哭了!更多的是被母妃吓哭的,母妃从来没有打过他的,更何况这样急切的打:“哇——”

阿静抱怨的看向尚颂心:“不就是一块糕点,你训孩子做什么。”

在场的皇子公主,下意识的看向哭的像狼嚎的四殿下,大一点,便是看着,然后乖巧的站好看着他哭。

年龄小的不懂事的被传染的开始想撇嘴,身边的奶娘急忙开始哄劝。

九殿下满满的上前,用小手轻轻拍拍四哥哥的肩膀,小嘴里吐出不清楚的字音:“不哭……哥哥吃……哥哥……吃……”

锦瑟立即笑开:“我们九殿下是最宅心仁厚的。”

下面的人接二连三的对九殿下一通夸,要不然就是赞静妃娘娘教导有方。

静妃再谨慎的人,也是喜欢听人夸九殿下的,何况她家小九,性子是真好。

尚颂心见状,心里松口气,吓死她了,小四抢谁的不好,为什么抢九皇子,九皇子的东西是你能抢的吗,虽然平日舍不得骂儿子一下,可这次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教导不可!

新雨宫内应格儿调节着水里的用量,不能多了,多了会引人怀疑,少了作用不大,为了让皇上的身体尽快好起来,她又心急又不能心急。

端木徳淑送走荀故风,心里有些没底,若是宗之毅和徐知乎都去了,朝中局势会走到哪一步?西地肯定是要反出去的,哎。

“娘娘,徐相过来了。”明珠说完,又饶了出去,她忙着呢。

端木徳淑揉揉眉心,这两天喝药次数虽然少了,但也伤了肠胃,吃不下去,又吃不饱的感觉,异常烦躁。

荀故风恭敬的向徐相施礼。

徐知乎停下来看他一眼:“有事?”

荀故风落落大方:“世子外出寻游的事。”

徐知乎闻言静了一会点点头:“多派些人跟着,注意安全和他玩的是否开心,临走到时候总是进宫辞行的,你找个理由给他规定一个时辰。”剩下的搜身、可有夹带?他自有安排。

荀故风依旧冷静:“是,相爷,下官告辞。”

徐知乎不担心荀故风,他不会背叛宗之毅,同样也不会靠向他的一方,这没什么不好的,只做当下的事,便会拦世子一二,否则什么后悔也有可能发生不是吗。

希望他能一直这样有脑子。

太医院已经开始用药了,宗之毅是必须除掉的,留着也是祸患。

徐知乎负手向内殿慢慢走去,青紫色的衣衫,永远一丝不苟的玉冠,面如美玉,一双眼平静无波却又透着深邃的暗光,包容着世间所有的疾苦和悲伤。

端木徳淑喝着枣茶,抬抬眼皮,看他一眼:“有事?”

徐知乎看她腹部一眼,已经微微隆起,听太医说这个时候便能动了,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安静的?徐知乎的目光温和了一瞬,又习惯性的恢复冷淡,坐下来:“明日有时辰。”

戏珠给徐知乎上了茶,又静静地退回去。

“气你祖宗的好时辰。”

徐知乎心情好,没有介意,端起茶杯,缓慢的抿了一口,下一刻眉头皱了一下,可也仅仅一瞬又松开,面上没有任何恼怒或者不适。

茶里的这方慢性毒,他昨天刚尝过非常适合宗之毅,宗之毅以为他真不敢往大公主糕点里参吗?都是看有没有必要而已,他若是想让他的儿女好,自然就要牺牲比人家的,何况这种东西不是没有解药,大公主也未必会吃,亲手被女儿喂药的感觉,跟他现在的情况也为什么不一样吧。

徐知乎不生气,将心比心,宗之毅也未必会后悔吃下大公主递到嘴边的东西。真是报应不爽,来的快啊。

难怪他昨晚向柴太医寻药时,他神色古怪,他以为是对方知道用在谁身上,对弑君这种事心有芥蒂,现在看来是有人已经要过了,并且说的应该也差不多,比如,无色无味,让人看不出来,慢性有效等等。

柴太医身为太医院祝由科第一大能,用巡游过天界的甜乐师的话来说,便是心理学、神经学的泰斗,这种药配起来应该花样众多吧。

却给了他们二人同一种,哎,可惜皇后不是用在宗之毅身上,真是可惜:“对,气我徐家祖宗的好日子,错过了不觉得可惜吗?”

端木徳淑心神镇定,柴太医说了,这种东西无色无味,而且本身都是对人体无害的物质:“死了暂且不说,徐老夫人恐怕是要气死过去了。”

“看在你肚子的份上,她会容忍一二也说不定,毕竟她年纪大了,有时候便觉得有个孙子就够了并不介意是谁给她老人生的,毕竟她也不用日日对着不喜欢的人。”

端木徳淑也不生气,人都要死了,让他口头上占一些上风有什么关系,就是死的不能太明显,端木徳淑小心的舒口气,还是怕的,只是不能有点动摇罢了:“也是。”有你这样的儿子,当娘的自然要心里‘宽阔’些,对儿媳妇的愧疚都要抛到脚后跟,否则还不把自己的儿媳妇气死。

齐氏现在还没有听说跟徐知乎打起来的消息,真是令人忧伤。

“你是要今天去?”这种药连续吃一个多月才有效果,这一个多月,你想我怎么吃下去。

“明日吧,怕你家宗祖不习惯,因为我再睡不好了影响明日祭祖时的他们老人家的心情不是。”

“对着你,总会习惯的。”徐知乎打开茶杯,又重新喝了一口茶。

端木徳淑看她一眼,眼帘微动,又默默的垂下,小指颤了一下,又被她按住,不要怕,你能的,他也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难为众位先祖先烈了。”

徐知乎将一杯茶喝了半盏才放下茶杯,起身:“既然这样,我让少忧明日来接你。”

“只好徐老夫人和你夫人不介意便好。”

有什么,外室而已!但紧紧一瞬,便忍下了心里的脾气,难道现在还能怎么她吗!眼中冷光掩盖在转身的门窗中,向外走去。

端木徳淑直到他走出很久,方看眼他桌上的茶杯,冷声道:“拿过来。”

第372章 将心比心(三)

戏珠疑惑了一下,继而苦笑无奈,就这还要拿去摔了,娘娘这脾性啊。

端木徳淑看了一眼:“拿下去吧。”随后低下头,看着手指缕着修长的手帕。

戏珠摇摇头,不知道娘娘这是又要闹哪样了。

“娘亲。”

凤梧宫内的气氛顿时因为轻快的叫声活跃起来,两旁伺候的宫人寺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容。

大公主像一缕风吹散了相爷刚刚带来的紧张气氛。

端木徳淑脸上的笑容顿时真挚了三分你。

宗尚一提着小篮子,穿着新夏的一群,瑾姑姑慈祥的跟在身后,目光柔和的落在大公主身后,大公主是她带大的第一个孩子,意义尤为重要。

端木徳淑张开手臂将女儿接进怀里,平日注重保养的脸上,不避讳的笑出几道纹路:“今天这么早。”

“想母后了吗。”说着在母亲怀里蹭了蹭。

端木徳淑笑着拍拍她的头:“你呀,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了。”

“才不是呢。”

“行,我们尚一不是。”说着讲她手里的篮子取出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天天提着它做什么,还能饿到你不成。”

“那是我给爹爹留了,给爹爹留的怎么能假手他人。”宗尚一说着嘟嘟小嘴,这是她的心意。

“哦,那母后看看我们尚一给爹爹留了什么,爹爹有,娘没有,娘亲可是要生气的哦。”

宗尚一立即讨好的笑开,赶紧打开篮子拿出一个,献宝的交到母后手里:“很好吃的哦?”

瑾姑姑笑笑:“回皇后娘娘,小公主还看着做了呢,很用心的。”

端木徳淑嗔女儿一眼:“小鬼灵精,还怕有人苛待你父皇不成。”说着小小咬了一口,都是宫里常吃的点心,吃不出好吃不好吃的,只是女儿这份心意,吃着便觉得心里甜甜的。

瑾姑姑见状,莫名松口气,笑容更加和蔼,她当初能被选派到大公主身边,定然深得皇上依重,可再倚重她也紧紧是一位宫人,这时候能做的便是为皇上关照好大公主,但心里多少记挂着帝王,若是皇上能好起来……

与皇上喂食是她提醒的大公主,大公主聪慧,她不知道大公主想到了什么,便每天都去送了,瑾姑姑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宫里现在这种局面,怎么看皇上都处境凶险,听意思皇后娘娘有孕,难保相爷不会有一天想杀了皇子公主和帝王,让其子继位,男人的野心,远不是女人的情感能想到的。

如今看来是她多心了,娘娘肯吃,便是食物没有任何问题,自然就更没事了。

瑾姑姑脸上的笑容更和善了,也是,娘娘就是无能为力不得不看着皇上出事,也不会看着大公主出事,怎么会对公主下手,是自己多心了。

糕点不大,三个大拇指指甲盖大小,做成月牙形,御膳房特意做给孩子吃的,又因为是大公主又是特供的食材、特定的厨子,口感上比御膳房统一出来的,造型上味道上,都再好几分。

何况一块小糕点,吃了还能撑到不成,端木徳淑为了哄女儿高兴,便吃了一枚,糕点在口腔划开,端木徳淑优雅的的接过戏珠手里的早茶喝了一小口,擦擦手上没又沾到的油渍,笑着跟女儿说话。

宗尚一靠在母亲腿边说着对父亲的担忧。

端木徳淑神色安抚的抚着她的背,声音轻缓的安慰她,心里的爱意怜惜在她每一瞬的眉宇间。

原儿匆匆赶来,乖巧的在门边站好,她刚才刚瞧被事情绊住了,刚跟上,余光向里看了一眼,篮子静静的放在桌子旁,没有人理会,而且刚过了娘娘甜点时间,娘娘定然是不会动的,原儿松口气,便站在了殿外。

布儿看她一眼,乖巧的站在殿内的门边。

两人仅仅隔着一道门,均默默的站着。只是一个是皇后娘娘的人;一个是徐相的人罢了。

宗尚一走的你时候又粘着娘亲说了什么,便大大方方的告辞了。

瑾姑姑要接过篮子,大公主没让,亲自提着开吃又碍事的慢慢离开。

端木徳淑看着女儿和带来的人离开好一会,方叹口气,端起一旁的果茶慢慢的喝着。

徐老夫人瞧着拐杖,怒火中烧的将儿子一通训斥,当着儿媳妇的面,坚决不妥协!还是她可以认下,那个女人她也受了,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她就当自己死了!竟然让那个女人去祭祖!她儿子不是疯了是什么!

那是什么女人!带入她徐家众多先祖安置的圣地,扰了他们的清净谁付的起这个责任!他是要气死她啊!气死她啊!

齐西雨急忙扶着婆婆的胸口。

徐老夫人觉得更对不住儿媳妇了:“你这个……逆子!我和西雨可有说过你胡闹!可有怨过你什么!不管你做的多荒唐,她能忍都忍了!门都不出!我们忍气吞声的受了你给我们的一切!你竟然还想为了那个女人开祠堂!我告诉你!除非你们两个人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那个有夫之妇休想进我徐家祠堂一步!”

齐西雨惊讶看婆婆一眼,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不过也能理解老夫人的怨气,祠堂是徐家的荣耀,这样带着皇后娘娘进去,徐家宗族的脸面,和为了徐家兢兢业业、隐忍克制了无数欲望才让徐家走到今天局面的先人有何颜面再受后人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