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还是怕不保险,回去他一字一句再抄一遍,拍拍对方的肩:“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您慢走。”

傍晚初开,天边橘火正艳,难得还有一丝清凉,端木徳淑饭后带着人在花园里散步,突然抬起脚:“有虫子。”

戏珠急忙扶住娘娘。

明珠等人也一哄而上:“哪里有虫子?”

端木徳淑不惊慌,她不怕虫子,坚定的指着地上一个黑点:“那里,很多!一群裙子!园艺的人做什么的!真没多虫子都没有人发现吗!赶紧把这些虫子处理掉!”

欣圆等人愣着?哪里有虫子?但没人敢说话。

明珠顺着娘娘的手指看了又看,观察再三,再看看皇后娘娘严肃认真的样子,再看看干净的地面,娘娘这样是身子谁敢不一再小心,地上别说虫子,一片叶子都没有:“娘娘,您认真的吗?”

端木徳淑双手放在腹部,眉头紧皱:“你这什么话!本宫还能跟你开玩笑吗!都愣着干什么,都爬到你们脚下了!还不赶紧处理了!来人!来人!把地上上的——”

明珠突然跳开,招呼着身边的人都往皇后娘娘身边退,开口道:“娘娘,这里虫子太多了,咱们先离开,让他们好好处理,别惊到了娘娘,娘娘请——”

第377章

明珠安抚住了皇后娘娘,一脸严肃的转身回来,站在娘娘的位置盯刚刚娘娘说有虫子的位置,她盯了很久,也不能说服自己这里曾经有过一大片虫子,可偏偏娘娘说的一本正经,不像看玩笑。

明珠提起裙子,动作粗鲁又烦躁的坐在不远处的凉亭内。

欣圆紧张的守在明珠姑姑身边,搓着袖口,眼睛通红都要哭了,这是第几次了?明珠姑姑你说怎么办啊?

“行了,行了!”

欣圆闻言呜咽出声,她害怕,娘娘最近总一斤一乍的,要不然就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明明没有东西她又一次还说话了,娘娘怎么了吗。

明珠深深紧着眉,太医也请了,法事都让人在外面做了一遍,殿里更是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能找的原因都找了,怎么还是这样,还是把品易叫回来,让品易照看娘娘几天,找找问题。

诫谄一个一个字的抄,但也不是每天都抄,纯当安慰自己,想起来就写一点,先抄写的是原姑娘的部分,抄了几天,陆陆续续的抄完了,还算满意。

今天抄到御膳房的部分,御膳房的部分很少,他本身和大公主接触就少,也没有什么好些的,更没有数字部分,一般不重视他的报告,他有时候因为接触不到大公主,偶然还不会让他经手。

诫谄今日抄的这份老肥正好有写,就几行字夹杂在众多人中,并不起眼。

今日外面风雨正酣,诫谄无事,重新拿张用过的纸,用背面随意抄着,突然他停下笔,睁大眼睛拿起原稿,上面有一句话清楚的写着,凤梧宫每日一碟,两块,有时候被动,有些不动。

诫谄腾的站起来,也不管外面有没有下雨,直接向外冲去。

辞诡穿着蓑衣在外面劈柴,他们的惩戒并没有结束,见他出来,大声喊:“这么大的雨,你做什么去!”

诫谄没有来得及跟辞诡开口,冒着大雨,眼睛通红,执着在马棚里解马绳,雨水冲刷着他眼帘,强硬的让他合上,他却死的睁着!就像跟这个世界有莫大的仇恨一般!

诫谄憎恶的倔强了,签了马,快速往外跑!他娘是世道!

辞诡见状,放下斧头追上去,大喊:“你干什么!——诫谄!你干什么去——”大雨淹没了他的声音,辞诡向诫谄的房间看一眼,转身向他房间走去——

诫谄甩开了鞭绳,不顾大雨冲刷在脸上的大雨,他现在只想杀人,他千妨万防,每一个数字都恨不得抠出来,大公主恨不得自己亲自看,结果事情却出在最要命的地方。

就像你知道有一个恶魔要来,你讲窗户都锁死了,定紧了,想悠闲的看恶魔绕过,结果发现门没锁一样的想死!

诫谄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在大公主身上花了那么大心里,结果出了这种事!皇后娘娘吃了多久了!?他娘的吃了多久了!

诫谄站在宫墙之外,冒着大雨,拎着好不容易出来的老肥:“多久了!?吃了多久了?!”

老肥双脚离地,不明所以!他……他……

诫谄才不管会不会暴露这个棋子,这个棋子就是废了也要问个明白!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老肥听完后,战战兢兢的将半个月来的事情说了。

诫谄一拳打在城墙上,泪混合着雨水终于流出来!

墙上的痕迹快速被大雨刷净!老肥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明白发生了生命,早……早死晚死不是都要死吗……何况又不会死,那么小的量……闯……闯祸了吗……

诫谄真他娘觉得好笑,天要亡他们是不是!你就说是不是!

——咔嚓——一声雷倾斜而下!照亮了半个天际!

诫谄转过身,靠在墙上狂笑:“来呀!有能耐劈死爷爷!劈死我啊——我们哪一点对不起你!还是忘了给你烧香磕头!”

老肥站在一旁,垂着头,不敢说话!

诫谄抹把脸,苦笑,站定,这草淡的人生。

诫谄拍拍老肥的肩膀,无精打采又带着一股倔强:“皇后娘娘的以后把用料换回来,进去吧。”

老肥不确定的看眼诫谄大哥:“我……我进去啦……”

诫谄挥挥手;“进去吧,进去吧……”不进去还能怎么样。

“诫谄大哥,您……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去吧。”早习惯了,什么时候让他们顺心过,哪天天外飞来一块石头将他们这些罪魁祸首砸死最好,大家都安生!

诫谄看着老肥一步三回头的进去,苦笑一声,慢慢的退着往回走,张开手臂,笑容越来越苦涩!劈死他!来啊!劈死!

雷声绕着皇城而过,一切是如此平静又寻常,诫谄却怂拉下手臂,像被人从后面重重砸了一锤子,肋骨齐断一样颓然!千防万防……千防万防啊……

诫谄站了好一会,闭着眼,直到冷静以后,牵了马去了柴太医府上。

柴太医见了人,惊了一瞬,赶紧迎进来。

诫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也没有往里面去,对身上湿透了的痕迹视而不见,问题简单明了:“最近给皇后娘娘诊过脉吗?”

柴太医心里冷笑了一顺,面上冷静,将知道都说了。

诫谄神色如常,点点头,告辞。

柴太医目送他离开后,撑了伞往卧室走去。

辞诡看眼回来的诫谄。

诫谄瘫在座位上望着梁上的柱子。

辞诡望着窗外的大雨,不声不语,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是命……

过了好一会,辞诡开口:“问题严重吗?”声音轻缓无奈。

诫谄冷笑一声,将柴太医重复的话说了,有事吗?你说呢?

辞诡闻言苦笑一声,两人便是长久的沉默。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又是辞诡先开口:“告诉相爷?”

“一会去说,让我缓缓……”

诫谄换了一身衣服,垂着头,脚步沉重,怪谁?!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可以他希望端木徳淑这个女人就没有出现过!或者死在那次的谋杀中!也好过现在如今的局面。

少忧刚从书房出来见到诫谄,心喜的迎上去:“谄哥来了。”

诫谄看他一眼,面色苍白,声音低沉无波,不见热情:“相爷在里面。”

“在呢。”少忧声音轻快,他心情好,因为这些天主子好伺候,他也心情当然不错,就是……诫谄是不是有事?看起来不太好啊。

诫谄看他一眼,不想多说,他好累,点点头,向里走去。

少忧想叫他,没叫住,奇怪的看兄弟一眼,向后探身:“没事吧?”

“没事,有什么事……”诫谄苦笑,推开门进去。

少忧愣了一下,觉得诫谄神色不对,想了想,也转身进去。

“相爷,奴才有事相禀。”闭上眼又睁开,诫谄不想扎主子的心,如果可以,想一并都受了!

徐知乎抬头,神色慵懒,带着一丝丝魅入人心的凉意,因为心情好,这份魅色甚至有些融化,有了两分可近烟火的风情色,端的一副醉人入梦的好相貌。

诫谄想转身就走,脚步却死死的定着,他不相信他的主子承受不住这点事情:“相爷,宫里出事了?”

少忧竖起耳朵。

徐知乎脸上的神色微变,几乎瞬间收敛了神色,重新站在高不可攀的位置,冷眼俯视世人:“大公主出事了?”

诫谄一时间也不知道谁出事最好,现在看来好像皇后出事比大公主出事好说话的多:“回相爷,不是,大公主安好,是那些东西……皇后用了一小部分。”

少忧没听懂?

徐知乎一开始也没有听懂,随后脸上的神色一点点敛去,像一块蒸腾的铁水,在即将塑形的一刻,被一盆冰水浇下,满盘皆输,那一盆冰,还是自己放上去的。

徐知乎慢慢沉静下来。

书房内安静的渗人,谁也不吭声,不说话,静静的等待主子消化相信……

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徐知乎的嘴角漏出一抹冷意,诡异的像刚初生的嗜血狂魔,下一刻又瞬间缩了回去,貌似还有一抹残念,没有立地成魔,但那压抑不住,无力冲破的屏障卡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偏偏撕扯无用!

徐知乎深吸一口气,他是一个即将为人父的父亲,还有一份压在肩上的重任,他不能倒,即便巨石是他自己磊的,他也能撑起来,可声音有气无力:“问过太医了……”

诫谄心一紧,相爷没有发怒,也没有问责,只是多么的无奈:“回爷,问过了……”

“怎么说……”徐知乎看向窗外,窗外雷雨交加暗影浮动,狂风暴雨,在他看来外面的魑魅魍魉是如此的美好宁静。

“有些癔症了……”

“吃药吗?”

“有一位助心神的药,皇后娘娘有孕不能用。”诫谄声音很轻。

徐知乎静了好一会,缓慢的开口:“用上吧……”

少忧心咯噔一下,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徐知乎木木的看着窗外,目光一动不动,仿佛灵魂被搅的粉粹,轻飘飘的又万分沉重,整个身体空荡荡的,一切那么模糊,他好像飘在空中,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知道坐在这里的是不是他,他又为什么如此冷漠的看着陌生有如此的一切,心,难受的想歇一歇。

第378章

徐知乎慢慢的闭上眼……

诫谄出来书房门,靠在廊桥上的柱子上想仰天大叫!却什么都叫不出来!

少忧跟在诫谄身后,一个大男人,不断的掉眼泪,他忍了又忍,就是忍不住,便不哭声,就是用袖子不断的擦眼睛,擦了又冒出来,又擦,又冒出来!也不知道恨什么,就不停的擦。

好不容易有个希望,先不说孩子不孩子,他还是唯一和那个女人关系匪浅又属于相爷的人,结果……

还不如本来就没有!少忧不管不顾的蹲下来,哭的撕心裂肺,他们主子为什么这么惨!这都什么事,一防再防了啊。

诫谄靠在廊桥上,反而释然了,见不得人的关系早晚会有疏漏的时候。

若是能大声喊出来的,老肥怎么可能会应了大公主;若是人人都知道的,柴太医一开始就会上报。

这件事,从刚一开始错的就不是监管,而是这段不能诉出口的关系。

报应!都是报应!

“真的要用药吗……”少忧抬起头,脸上一片凄凉,大雨夹杂着狂风飞入廊桥,早已淋湿了两个人的衣服。

用吧……相爷已经开口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少忧瞬间抱着头,哭的撕心裂肺,那可是小少爷,是小少爷啊!他不要,不要!

诫谄望着根本看不清前方的前方,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踉跄的向前,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相府的动作很快,柴太医的解药已经配好了,配合熏香使用,连续服用半个月症状便会减轻,然后服用上控制的药物,基本便也无碍了。

凤梧宫内,昨夜的大雨将宫殿冲洗的焕然一新,残打的花枝已经换了新颜,精神抖擞的凤梧宫后院看不出任何意思风吹雨打后的痕迹。

品易用勺子搅动的桌子上的药,目光冷冷的看着,右手无意识的搅动着汤药,心底一片凄凉。

娘娘真的高兴吗?里面活血清热的红花、牛黄量如此大,孩子近乎四个月,伤身吗?徐相就认定她一滴眼泪都不会留……

品易就这样搅着,搅温了、凉了就再换一碗继续搅,一直反复重复,换上第四碗时,明珠看了品易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徐知乎一袭青衫,颜色很淡,不同于以往的颜色,非常淡,腰间,身上没有任何挂饰,头上玉冠已除,仅仅用发带束着,慢慢的走过来。

明珠转身看到他,愣了一下,行礼,没有说话。

徐知乎慢慢的停下脚步,目光死寂,看到品易手旁的药的时候,目光波动了片刻,第一次没有去想一个太监配不配想主子用药的问题,伸出手。

明珠赶紧推推品易。

品易回头,才发现徐相愣了一瞬,立即回神恭手,随后冷静的将托盘放入徐相手里。

徐知乎接过来,一步步的向内走去,这件事他亲自来,前言看着,他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是要在两人中间的!徐知乎眼睛胀红,都是他的心头肉,就是生生挖下一块!他也要亲自挖!

端木徳淑坐在窗前,一袭三蓝色的长裙,落在地上的裙摆,泛着流光溢彩的蓝光,她头发半梳着,带了一枚耳钉,静静的坐在窗前的书桌上练字,头发半垂下来,挡住了她的面容,浅浅的阳光透过遮阳幕落字在她身上,更加岁月静好。

徐知乎生生顿住脚步,就这样看着她,心如刀绞,可,随即,他便收敛这份情绪,坚定的往前走。

端木徳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练字!他是越来越不把这里当后宫重地了,随便他。

徐知乎将药放下。

端木徳淑冷笑一声:“劳烦相爷了。”

徐知乎看着她的发顶,眼睛温和的抚过她的发梢又落在她面前的宣纸上,字很秀气,只是与一派大家相去甚远,徐知乎又把目光放在一旁的药上,目光呆滞片刻,慢慢开口:“你该喝药了。”

端木徳淑练着字不开口。

徐知乎伸出手,摩擦着碗的边缘,这一碗要下去会要了他孩子的性命,孩子的生母是他最爱的女人。

徐知乎慢慢的摩擦着面前晚,里面仿佛已经不是浓浓的汤药而是一个孩子痛苦的脸与他母亲憔悴的面容,都是他挚爱的人,他今天却要送走一个……

“你做什么?”端木徳淑警惕的看着他,他今天是不是哪里不对?

戏珠端着发钗走来,见相爷在,又急了两步。

端木徳淑没有让她麻烦,直接让她拿个发圈把头发绑上,不喜在外男面前束发。

戏珠手脚利索的弄好偷偷看了相爷一眼,相爷今天还没有传召就来了?稀奇。

徐知乎收回手,声音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便也不说了。

端木徳淑谨慎的端过药碗,轻轻喝了一小口。

徐知乎眼睛里血雾弥漫。

端木徳淑立即将碗放下:“品易!品易!明——”

两人匆匆进来,不敢耽搁:“娘娘。”

端木徳淑冷着脸看着面前的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药?与她以前喝的根本不一样!

明珠垂着头不说话。

徐知乎疲惫的看着这碗药。

品易掀开衣袍跪下,开口,将这碗药中的用药轻声念了一遍。

徐知乎缓缓的开口,很慢,带着摧枯拉朽的无力软绵:“你不是一直说不想生吗,我又想了想,确实不适合,不生就不生了,早决定早好。”

端木徳淑闻言看他一眼,继而笑了一下,然后转开头,又瞬间回来,可能太惊讶,可能不该惊讶,就是觉得荒谬的,应该也不荒谬,徐知乎凭什么要要这个孩子,他找谁生不好,非要一个出生就有污点的孩子。

端木徳淑还是觉得好笑,于是就笑了,声音很轻:“相爷好随性,这种事还能一个月一个主意?上个月灌入我嘴里的药可是白吃了。”

是啊……徐知乎累的脑子里想不出任何一句应答的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四个月,对她来说很辛苦,她身体可好?还有那个孩子……

端木徳淑端起碗——

徐知乎眼里一阵刺痛,握紧双拳,又缓缓松开,她有什么好犹豫的,她本也不想要这个孩子,这样也好,也好……

端木徳淑仰头,血气上涌!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她的下场!她先把自己摆在脸面尽失的位置,就别怪别人随意处置她的尊严!这种被人放在案板上切还唯恐屠夫切的费事极力配合的窝囊样子就是她犯错在先该得到的下场!不自重才有人踩!

端木徳淑灌下去,教养、脸面,尊严,或者说……

端木徳淑将碗放在桌上,刚想说话,胸口一阵难受,刚刚喝下去的药的全呕了出来,身体仿佛自发排斥这种味道,排山倒海的不适往上涌!身体压的太低,顷刻间猛然向下倒去,

戏珠、明珠、品易、徐知乎顿时上前,凤梧宫内乱成一片!

所有的痕迹已经处理干净,凤梧宫的寝殿内宫女寺人,忙碌的进进出出。

王太医诊了脉,收回手。

徐知乎站在床边看着她,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

王太医恭手:“回相爷,从脉象上来看,娘娘没有大碍,只是有些精神紧张,才会昏过去,相爷不妨让柴太医看看。”

戏珠见相爷不说话,急忙开口:“孩子呢……”

这也是王太医想不通的地方,皇后娘娘保胎的时候闹的太医院鸡飞狗跳,他们几个是亲身经历过的,深知相爷想保这个孩子,这才几天的功夫就下了这么重的活血通络的药物:“回姑姑,目前来开孩子也好,若是姑姑不放心,在下可以开一味保胎药。”

戏珠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品易。

品易垂着头,看着脚下寸许之地没有吭声。

戏珠转过头,勉强扯开一抹笑容:“我送太医出去。”

“麻烦姑姑了。”王太医出来后,背起药箱,拉过戏珠,忍不住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前些天不是还好好的,闹什么?那时候不说不要,现在说不要,孩子多大了,不是折腾人吗!?”又不是十七八岁脑子一昏就乱来的时候,三十好几了还弄拿孩子撒气这一套,也不看看一把年纪了会不会把他们自己先气死。

戏珠嘴角发苦,她知道不多,品易大概是知道的:“谁说不是,这都什么事。”

王太医低声碎了句:“胡闹。”但也不敢太大声:“走了。”

戏珠苦笑:“王太医慢走。”

房间内,徐知乎慢慢的蹲下身,伸出手,想握住她垂放在一旁的手腕,察觉自己手指冰凉又缓缓收了回来,不再痴想。

明明靠的这么近,却又清楚的知道两人之间横亘着永远无法跨过去的鸿沟,徐知乎帮她把手放回薄被中,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心如死灰……

端木徳淑的眼睑动了一下。

徐知乎见状,目光慢慢的看过去,寡淡的已承担不起任何情绪。

端木徳淑适应了一下光线,眨动了两下,睁开眼,又闭上,再睁开,看到徐知乎在床边,眼中立即闪过委屈巴巴的可怜,但察觉场合不对,又赶紧收回去,一下又闭上,随后又悄悄睁开一条缝,环顾了身边一圈,偷偷的从被子里探出手,悄悄拉住徐知乎。

徐知乎目光凝滞的转向自己的衣袖,两根葱玉般的指头,勾着他的袖笼。

端木徳淑嘿嘿一笑,又赶紧收起来,张张嘴:重病还是轻症?

徐知乎重新看向她,不答。

端木徳淑见状,有些泄气,生气了?她也是受害者啊,而且大公主神经兮兮的冲过来,她怀着身孕总不能让她撞上吧,就躲了一下,谁知道大公主就从桥上翻下去落水了,又不是自己的错。

但怎么也是公主,落水了她当然要上前督促营救,好吧,顺便去看热闹,就是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推了一下,或者是人太多,没注意到她,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她就说她跟皇宫八字不合,次次倒霉。

端木徳淑讨好一笑,多伸出一根手指拽紧了他的衣袖,讨好又委屈,她下次会小心的,不气了。

徐知乎看着她,就这么看着,

端木徳淑有些生气,现在是‘教育’自己的时候吗!赶紧说正事,大公主有事吗?有事她就装重病,说自己肚子疼、脑子疼,哪里都疼;不重,她可就起来了,躺的她背疼。

戏珠笑着走过来。

端木徳淑立闭上眼。

戏珠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端木徳淑见是戏珠又睁开,继续拽徐知乎,拽他,拽他……拽他……

端木徳淑见他总是不吭声,恼了,顿时收回手指,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就是最近对他太好了,傲娇劲没完了!不理就不理!谁怕谁!

但想想确实是自己非要提前看看六公主,不顾他的劝阻偷偷跟来的,现在又落了水,他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

端木徳淑顿时又没了底气,重新伸出手勾住他的衣袖,错了还不行吗,不要生气了,戏珠还看着呢,哄你你多没面子是不是。

端木徳淑勾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讨饶。

徐知乎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嘴先于捋清的意识开口:“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