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妃娘娘不是皇上当初府邸的人,又风华正在,家世显赫,背后还有七皇子,虽与皇后娘娘有情分,但到底不是静妃娘娘等人那样的情分。

钟玲微微的叹口气:“谁能想到如今……”

众人均屏息以待,皇后娘娘算是倒了,曾经那位高高在上,她们想见都见不着的人,平日只能仰望的人,皇上真心的相待,托付那么多的人,竟然做出这等丢尽脸面的事来。

有惋惜、有不可思议、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毕竟那个位置曾经那样坚不可摧、牢不可破、像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头上,让这些人再无寸进之日,如今那个位置空了出来……

怎么不让每个人都蠢蠢欲动,毕竟那是每月五万两白银,盛夏的清凉小筑、深冬的凤梧冬阁,人们都说,凤梧冬阁的每一处在冬天都是暖的呢;更别提还有后宫绝对的掌杀大权都是何等诱人的权利,谁能不心动呢。

沛妃也心动,几乎是激动,最初的震惊彷徨过后,便是忍不住的欣喜,她没盼着过皇后娘娘倒台,毕竟皇后娘娘公平公正,对她们从不苛待。

可如今机会放在她面前,她又怎么会不蠢蠢欲动,论身份她是国公之女,这次父亲亦在支持皇上的一边,她又是如今除静妃以外身份最高的嫔妃,怎么会不想争一争那个位置。

或许不用争,如今后宫之中能拿的出手也就是她了,哪怕是暂领后宫管辖权,也该轮到她了。

至于静妃,本也不过是皇后娘娘手里的刀,没了皇后娘娘,完全舞不出任何花样。

但沛妃更是谨慎的人,她如今的权势地位,也不是谁想攀上她就能攀上的,她定也会像皇后娘娘一样……

不,已经是前皇后娘娘一样,选拔得力的干将,要用也是用如静妃这样的人,怎么会用钟玲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她沛妃看起来像是那样没有脑子的人吗!

“好了,如今后宫与平日无益,妹妹们若是闲了,大家不妨一起去后院听听曲子,全当解闷了。”

钟玲闹了个没脸。

但私下里,免不了议论声四起,这些沛妃是不管的,除了这么大的事谁不想说上两句,只要不是在她这里明目张胆的讨论,她就不管。

可真到了要说了时候,才发现竟然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还是平地一声雷,炸的这些后宫中养尊处优、没精力过什么勾心斗角的女子们真真惊吓事。

那边是绞尽脑汁想成为话题中心的嫔妃,提起了十三殿下的出生年月。

可真要提起徐相这个人物时,众嫔妃又忍不住心有忌惮、又有些旖旎的用了不言带过。

再提起前皇后娘娘时,忍不住心里又咬牙切齿几分!若十三殿下真是徐相大人的孩子,她简直罪该万死!她怎么能……怎么能对徐相做出如此……如此……

沛妃偶然零星听到一两句,也不进感慨不已,那人可是徐相啊……

所以一定不是真的,更多的人发现宁愿十三殿下是皇上的孩子,也不愿是徐相的,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能让那个女人占了相爷那样孤傲高洁人的便宜。

相爷定人是经受住了诱惑的人……一定是……

沛妃悠然的坐在庭院中,神情端庄,目光温柔祥和,不自觉的带着皇后娘娘平日揽人听戏时,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随意。皇后娘娘那种天生的贵气和明明看着你却未必把你放在眼里的温柔震慑,是所有后宫嫔妃都想学到的雍容华贵。

沛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做到那一步。

葚儿小步走来,谨慎的扫了下面的人一眼,在娘娘耳边说了几句。

沛桑儿的脸立即变了一瞬,但下一刻又尽力恢复如常!手掌紧握!她怎么忘了,乾心宫一直还住了一个应格儿!

如今皇上重新归来,应格儿自然该是回后宫的,论身份,应格儿是不用她忌惮,可是此人有与皇上共患难的情谊,如今竟一跃住进了十二宫群中的三大前殿。

沛桑儿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不一会葚儿又回来,在主子耳边说了几句。

沛妃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端庄,皇上亲自为应格儿宫殿提笔,命名——明心殿!

第435章 新局(一)

“沛妃娘娘,出什么事了?”钟玲笑盈盈的看向沛妃娘娘,目光游移的在葚儿身上转了两圈,是不是有关于前皇后娘娘的消息?是被皇上赶出凤梧宫里吗?这些天前朝太忙,皇上虽然夺了她的后位,禁了她手里的权势,可还一直让她占着凤梧宫呢,现如今也该把她赶出去了!

钟玲想到这里,便微微紧张,是在是她得罪过前皇后娘娘,只有前皇后娘娘彻底败落了她才能安心。

沛妃看眼钟玲,虽然她不喜欢这样的棋子,但不得不说,有时候这样的人又十分有必要,比如锦瑟,不就是皇后娘娘手里最好打的一张牌,嬉笑怒骂,最适合‘闯祸’的。

沛桑儿柔柔一笑:“也不是什么事,大家还记得应妹妹吗……”沛桑儿轻描淡写的扔下这个消息。

众人瞬间想起乾心宫还有这么一个人来,那现在岂不是……

沛桑儿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心中的不平稍稍压了下去,看着她们这样,她也就放心了,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哎,应妹妹也不容易,也多亏了她一路陪着皇上,如今皇上升了她的封位,也实在应该,能入住三大主殿之中,得皇上亲自赐匾,应妹妹理所应当……”沛桑儿说着慢悠悠的端着手边的茶。

众嫔妃脸上精彩纷呈,好不容易下去一个无坚不摧的皇后娘娘,本以为看到了一丝希望,谁知道冒出一个应娘娘,当初……当初……

心中不忿的大有人在,恨不得立即身替了应格儿,是陪皇上共患难的那个人!

众人心里都有些悻悻然,如此一飞登天的机会错过了,半夜做梦都要气醒的,恨不得自己就是应格儿,幻想让众人羡慕嫉妒的人是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大度的收服人心的。

沛桑儿看着,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知道前皇后失势后心都大了啊。

同一时间的倾心殿外,明心殿的牌匾还没有挂上去。

应格儿皱着眉站在大殿外的青石路上,忧心忡忡。

玉宝小丫头不解的看着自家娘娘,娘娘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为什么?皇上将倾心殿赏下来,

不是好事吗?毕竟娘娘以前住在新雨宫,那里住过徐充仪、肖才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实在不吉利,而且新雨宫还住着其她娘娘。

倾心殿就不一样了,现在应该叫明心殿了,只有娘娘一个人住不说,还是一座新殿,又是三大主殿之一,一入住就是主位,多令人高兴的事。

高兴什么,应格儿一点都不高兴,明心殿?皇上在给说下马威,可这个牌子是皇上赐下的,若是不挂,皇上定然不高兴,何况相爷……可若是挂了……

应格儿咬咬牙,挂!有什么大不了,就算被千夫所指,为了皇上心里这一口恶气,就算朝中谏臣说她不懂事,恃宠而骄又如何!只要皇上心里痛快,让她做什么都行,更何况骂名!

应格儿深吸一口:“换!”

玉宝开心的笑了,太好了,她的主子终于苦尽甘来了,以后定然前途无量。

顺圆一身严谨的宫装服饰,发丝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威严的神色没有一丝笑意,生了皱纹的脸上,丝毫显不出慈祥。

顺圆带着人走来,看了一点要换下的牌匾,慢慢的向应娘娘走来。

应格儿看过去,顺圆,宫物司掌司,掌管宫中所有物实。

顺圆恭敬的俯身:“奴婢参见应娘娘,应娘娘安泰。”

应格儿微微点头,若是往日,她定然是见不到这位一司之掌的,如今却是不同了:“有事。”

顺圆神色如旧,伸出手。

身后的副掌司立即呈上造册。

顺圆接过来,再次问礼:“应娘娘,倾心殿置换牌匾的事并没有提前申报皇后娘娘,亦没有登记在册,所以娘娘恐怕无法置换倾心殿的牌匾。”

玉宝闻言惊讶看向这个老古板,这个人疯了吧!皇后娘娘自身难保,哪里来的皇后娘娘,何况她们娘娘是与皇上患难与共过的人,将来前途无量,她在这里却说什么换牌匾之事没有登记在册?她是不是傻了!

应格儿本也不是想换,但听了这话!深吸一口,她今天还就要换了!皇后娘娘?如今这后宫还有什么皇后娘娘!

应格儿想起那日被羞辱的事还为皇上委屈,皇上重病期间,皇后娘娘可有看过皇上一次!可有担心过皇上!可有事事为皇上着想!

如今到自身难保,还抓着后宫的权利不放!她是不是以为皇上没有把她赶出凤梧宫,就以为皇上对她还念着情分!不要天真了!皇上早已因为徐相的事恨透了端木徳淑!

“什么皇后娘娘!?”应格儿挺直脊背,目光森然的看向顺圆,论气势,应格儿有前身的记忆,浑然天成。

顺圆就像没有看见,神色依旧,态度依旧,好像不知道眼前的人未来会是何等存在,只是认定一点,没有凤梧宫置换处的盖章定论,宫里的一草一木、一门一椅,都不能动!尤其宫殿门匾这种大事!

“你!——”

“请娘娘按章程办事!”

岂有此理:“宫里没有主事的人!我去哪里给你找章程!”应格儿脸色难看的看着她!她并不想一回后宫就闹到这么不愉快,谁不想有个好名声,谁不想像前皇后一样坏事做绝,还能慈悲为怀这么多年!

顺圆诧异的看眼应娘娘,想起应娘娘还没有正式搬入后宫,她这些天还是住在乾心殿的:“回娘娘,后宫规矩如旧,娘娘该找的人都在,奴婢只是按规矩办事,娘娘只要给了奴婢文书,奴婢定然让娘娘置换!”

应格儿再好的脾气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也生气了!都这时候了,这些人还敢欺负她是不是!她是好脾气可不代表她好欺负,人人拿捏!今日她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以后后宫还有谁把她看在眼里!

应格儿想到这里,立身更正:“给本宫换上!这是御赐的牌匾,本宫说挂就要挂上去!”

顺圆叹口气,语气平和:“应娘娘确定要如此。”

应格儿盯着她:“有何不妥!”这后宫纵然不是她的天下,可着倾心殿未来的明心殿总是!她还不能做这点主了吗!

顺圆神色没什么变化:“既然如此,奴婢只好得罪了,来人!将这些私自挪动宫中门匾的人绑了!”

顺圆身后带着的人立即上前:“是!”

几个身强力壮的姑姑、寺人立即上前扯企图换下牌匾的宫人。

这些宫人丝毫没有反抗,甚至可以说巴不得赶紧被绑起来,她们身为下人,不能违背应娘娘的命令,可身为宫婢奴才更不敢得罪后宫当权的顺圆。

虽然都说前皇后娘娘落魄了,不可能再翻身了,可后宫和前朝早已分开,如今废后的旨意早已下了三天,可后宫依旧是品易公公独揽,后宫监宫司、宫物司、礼乐属、崇宝阁、尚衣局等等职务依旧有条不紊的的进行。

废后旨意刚刚下答时,企图蹦跶的几个,都被监宫司快速处理,再没有见过,这样的雷霆手段,和各宫气定神闲的主司做震,谁会觉得皇后娘娘以失势,谁又敢这时候去抱别人的大腿!

总之不求有功,只求无过,!是她们不帮着应妃娘娘,实在是她们人单力薄,不敢去赌。还是等什么时候应妃娘娘抗衡住了前皇后娘娘,她们才敢义无反顾的献上衷心,也值得堵上一把,若是到时候应娘娘嫌弃,她们也认。

只是现在……恕她们不能全然效忠。

应格儿看着眼前的情况,再好脾气的人也有了火性!这些人竟然敢——竟然敢:“来人!来人——”反了天了!

以寺人组成的巡视队伍立即上前:“参见应妃娘娘。”

“给本宫把这些人拿下!拿下!”

为后的大太监闻言,看眼身穿三品女官服的顺圆姑姑,他一个小小八品小太监怎么敢放肆,立即恭敬的恭手,谄媚的询问:“敢问娘娘发生了什么事?”

应格儿闻言更气!还管什么事?!她身为主子,惩治一个奴才还要问什么事!?

小太监没有办法,当然要问了?这是凤梧宫的顺圆姑姑啊!四大辈分之一,品易大公公见了都要尊称一句姑姑的,动她不是不可以,可除了皇后娘娘以外,被人动,就就需要绝对的理由了。

应格儿深吸一口气!她就不信了:“本宫欲换上皇上亲赐的门匾,这奴婢横加阻拦,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以下犯上,目无尊法!该当何罪!”

顺圆恭敬颔首:“娘娘严重,奴婢对皇上忠心耿耿,并不敢违背皇上的旨意,皇上亲自提的门匾,奴婢定然也好好供奉,还望娘娘早日取得批文,请回皇上的门匾,不要耽误娘娘入住,自然这些事与娘娘本无关系,恐怕是娘娘身边这位姑姑,不懂后宫的规矩,办事经验略有不足,还请这位姑姑为应娘娘取来文书,早日让皇上亲笔题字的门匾落在该落的位置!”

玉宝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个老虔婆,竟然怨自己!怨自己!

可身为奴婢,面对如今的局面好额明显不想作为的巡视,她只能咬牙为应娘娘解围,恭身:“娘娘,都怪奴婢考虑不周,让娘娘受了委屈,奴婢该死!奴婢不懂后宫的规矩!请娘娘先回乾心殿,待奴婢将一切办理妥当,再请娘娘观殿。”

应格儿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顺圆神色恭顺。

品级不高的宫女、太监垂着头,恨不得钻到地上去,应娘娘您大人有大量,这种事可千万不要记仇啊,确实是您老没有报备在先。

玉宝再才可怜兮兮的开口:“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先回去吧,这个时间皇上也该用膳了,没有娘娘,皇上是要找人的。”哼!让你们知道知道!你们今天得罪的是谁!

顺圆神色依旧。

应格儿再看她一眼,气的拂袖而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顺圆见状,挥挥手,让人将皇上亲自提名的牌匾搬入倾心殿,就此散去。

应格儿自然知道不能拿这件事烦皇上,她虽然还没有正式入驻打扫中的倾心殿,可第一次回去看自己的即将的住所,就遇到这样堵心的事,完全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应格儿伺候完皇上用膳,送疲惫的皇上再次去了御书房,脸上的温和的神色才一点点冷下来:“可把赞清公公请来了?”

“回娘娘,公公说一会就到。”

赞清这些天也烦着,皇上带着大军进入皇城后,哪里有外人看着那样风光,忙着重新收服人心,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

皇上五年不再朝堂,事情哪里那么好办。虽然皇上毫无把柄,凭着以前的功绩,依旧有拥戴者。

可徐丞相是什么人,亦让城中官员,见识了他的兵力,这些人说话之前哪个不下意识的先看丞相三分脸色。皇上现在的局面多棘手,他心知肚明。

若不是有镇西王的兵力和皇家兵力两方镇住徐家,皇上别说掌权,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皇上现在也是凭着自己和镇西王的力量,站在朝堂上,所以不的不尽快稳定现在的局面。

偏偏这个时候,荀大人保持中立,那些跟中流砥柱的无作为派人士,像是立即抓住了大旗,纷纷靠过去,再不肯在丞相和皇上之间选择站队!

明显一副,我不要富贵,也不想险中求,只想安分当值的油盐不进样子!这些人都好好等着,不要以为皇上以后秋后算账!

可以说荀故风荀大人没有为皇上与徐相两分天下起任何好作用,所以弄的皇上现在不得不勉强拉上镇西王,与之三分天下!

皇上现在没有完全制住徐丞相,他想趁前皇后方寸大乱之际趁机掌控后宫,可那该死的后宫哪里像皇后娘娘失势,他能渗进的样子,他别说放个人进去,就是找人谈谈口风,都没人跟他说三道四。

整个后宫部门固若金汤,他想敲打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简直——简直——

第436章 新局(二)

赞清进来,人已恢复如常,看眼一身戎装,身上再不是素服木钗的应娘娘,心里才松口气,他们是真的回来了:“见过应娘娘。”以后会慢慢变好的,他们都要有耐心。

应格儿坐在侧位上,肃着脸把上午后宫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她做出这种事!皇上已经下了废后的旨意!为什么她还没有搬出凤梧宫!后宫现在管事的是谁!为什么她的人还敢耀武扬威连皇上亲赐的牌匾说不让挂就不让挂!皇上的脸面何在!”

赞清顿时皱眉:“娘娘,这件事皇上可知道。”

“皇上日理万机,又是如今重要的时刻,我怎么忍心为这点小事打扰皇上,只是前皇后坐下这等……”应格儿都没脸说:“后宫之事,如今是不是公公做主?!”

赞清闻言立即垂下头,自然不是。

应格儿见状,猛然一拍桌子,岂有此理!还有没有规矩了,她一个废后还想把着后宫的权势不放:“赞公公,你带上人,我们去倾心殿,我就不信了,这门匾本宫挂不上去!”

“是!”赞清六级去清点人数,与应娘娘一起准备杀杀后宫的威风!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杀到,倾心殿的门匾已经摘下,明心殿三个大字刚刚换上。

玉宝看到应娘娘一行人,立即邀功的疾步过去,恭身:“奴婢参见娘娘,娘娘,您看可满意?”她拿到批文后,立即让人换的,就是为了应娘娘早日住进来。

应格儿、赞清看着刚刚选好位置,正在安装门匾的太监宫女,再想想身后带来的打手,不知为什么心里更气了!早上顺圆明明信誓旦旦的说——

“你怎么挂上去了!?”应格儿难以置信。

玉宝抿唇一笑:“回娘娘,不难的,只要拿到批文就没人管了,随便安。”

应格儿看着玉宝一副‘奴婢办事娘娘放心的样子’,心里更有气了,什么批文!什么批了就没有人管!她们凤梧宫还有什么资格管别人!

可现如今,就是这样,御赐的门匾因为手续完整,挂了下去!应格儿看着招摇的明心殿三个字,心里一阵不痛快,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挂上去了才是麻烦。

赞清冷着脸,他们此刻一拳打在棉花上,除了自己生闷气,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应格儿此刻不走,还等着让人看她耍猴吗!

应格儿带着人甩袖离开!

赞清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也只能不忿的跟上。

一行人路过凤梧宫的主干道,后宫有一条中轴线,凤梧宫便位于这条众筹县的最前段,后面分类大三殿,九宫殿,俗称后宫十二殿,拱卫最前面的凤梧宫。

应格儿带人出后宫与前殿分界线的福寿门,必将经过凤梧宫外的大道。

应格儿下意识的侧首望去,以为会看到清寂的门庭、冷静的台阶、无人搭理灌木。

熟料,此刻凤梧宫外停放着一亮不显眼但一看便说价值不菲的马车,四面车延上依次座卧着八只瑞兽,四匹上好的宝马,精神烁烁,牵马的太监穿着七品双镰服,比一路走来的人看着还要富贵荣华。

两派御林军拱卫这辆没有刻名的马车,恪尽职守的护着。

应格儿疑惑:怎么回事?

赞清亦不解,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带着人慢慢的停下脚步。

凤梧宫的大门打开,皇后娘娘雪白如玉的手搭在明珠手臂上从步辇上下来,深紫色的袖笼垂在手腕处,衬的她越发明艳动人。

一双做工精致的珠花鞋面,踩着地上铺好的软毯,她与众人恭敬的服侍中,缓缓向停着的马车走去,身姿如旧,气质光华!

一阵凉意从手腕直达应格儿的内心,才没有让她因为这一幕做出什么失态的事!

“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准备被处死了吗!她不是被废位了吗!为什么她——为什么她——

应格儿像被人欺骗的傻子,愤慨不甘的看向赞清!怎么可以这样!这让一心为公!谨慎做事的她们怎么甘心!前皇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德行的事!凭什么还可以享受后位的待遇!这对其她人何等不公平!

赞清皱眉一瞬,头微微垂下思索一刻,下一息立即上前,恭手:“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应格儿顿时觉得净心咒也压不住她此刻的暴躁!

端木徳淑扫赞清一眼,微微颔首,脚步未停。

赞清不禁有些急:“皇后娘娘这是……”当然了皇后娘娘走了更好,最好再不要回来!整个后宫就是他的了,可——若是皇上知道,他少不得被一顿斥责。

“慕国公夫人身体不适,本宫回去看看。”端木徳淑目光温和的看着赞清,几年没见了,还是老样子:“压玉很好看,顶楼的手艺,很衬公公的气色。”

赞清闻言心神恍惚一瞬,皇后娘娘她……为何……

端木徳淑已经上了马车!

应格儿见赞清如此,立即冲了过来:“端木徳淑!你要做什么!你是戴罪之身怎——”

——啪!——明珠收回手,脸色冰冷:“皇后娘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应格儿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盯着明珠!她怎么敢!她——

端木徳淑不悦的声音从车窗中传来:“好了,不要浪费时间,赶走了,就是。”

“是,娘娘!”

应格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她们两个,做错事的人是谁!如今做错事的人都如此理直气壮吗!

禁卫军快速驱赶众人,护着马车缓缓而去。

应格儿瞬间愤怒的看向赞清!

赞清叹口气:“其它的事都是小事,方寸之地、一件摆设,奴才能为娘娘争的,一定为娘娘争到,皇后娘娘的事,应娘娘能避就避了吧,免得闹到了御前,皇上听多了也是神伤。”应娘娘这次不就做的很好,没有拿门匾的事烦了皇上!

“可她坐下那等——”

“相爷说话了吗!皇上说话了吗!”废后的旨意下是下了,到后宫了吗?进过凤梧宫吗?有来宣旨的吗!连后宫的大门都没有踏进来,何谈废后!?

赞清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面对这样的压力,竟然完全无动于衷,就算圣旨没有直逼她交出一切,可此等名声……她竟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变化……

赞清望着皇后娘娘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垂下头。

应格儿像被全世界欺骗的可怜虫!她孤注一掷的付出!无怨无悔的皇上,受尽白眼非议这么多年,到头来看到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吗!

这不公平!不公平!应格儿哭着向乾心殿跑去——

玉宝见状,急忙跟上。

“听说了吗?明珠姑姑打了应娘娘?”卦门匾的小宫女对同挂门匾的另一个小宫女到。

“怎么可能?”小宫女立即放下手里的针线。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小林子亲眼见到的,当时说打就打,这后宫以后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我看应娘娘或者沛妃娘娘,未必有机会,放激灵点吧,这局面,没点眼力,就不要占谁。”

“听说了吗?明珠把应格儿打了!”

“怎么可能!?”明珠怎么敢!许素雅完全忘了手里的花剪,惊咔嚓剪断了花盆中尚好的主枝。

“前皇后哪里来的底气?”秦可晨坐下来。

许素雅让人把花盆抬出去,守好门:“应娘娘正当宠,前皇后可是……”废后了!最后三个字,许素雅反而不敢胡乱说了:“从哪里传出来的,可信吗?”

“很多人都在说,当然可信,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如果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有人乱说,跟应娘娘有仇吗?”

“……”那可不好说,应格儿如今风头正劲儿,又得皇上宠爱,看她不顺眼的大有人在。

“你管可信不可信,就说前皇后敢这么做,你说前皇后就这样有恃无恐!”

“你少说两句,还这样口没遮拦的,也就是你那个宫主不管,你不为你自己,也为四公主想想……皇后娘娘好像没有被除冠吧?”

秦可晨摇摇头:“我听锦娘娘那高兴劲,好像是沛妃想换了浣洗局的副掌司,没有成。”

许素雅心中咯噔一下。

秦可晨心里高兴,她宫主是前皇后派的,这些天她们整个宫夹起尾巴做人,战战兢兢,如今可算是松口气了。

至于皇上的宠爱什么的,她们宫主本来就没有,道是不怕。

“真的打了?”

“那还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