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想来端木徳淑当初也是看烦了!想到端木徳淑还敢挑她儿子,她又有些不满意:“好了好了,出去吧。”想了想,又忍不住开口指点:“婚姻大事,到底是男人在外做主,端木瑞若是答应了,赵夫人就是再不满意……瞧我没有喝酒头就有些晕,阿土,扶我回房。”

“是,夫人。”

徐知乎恭手:“恭送母亲。”待母亲身影消失后,神色略微狼狈的起身,原来母亲知道了,不是他徐家愿不愿意,而是现在端木府不愿意,不过只是碍于太后颜面,徐家威望不好退婚,才想的这些招数。

母亲却还在帮他想办法……

徐知乎惭愧又感激,也有些恼端木徳淑造成了现在的一切却轻言放弃!

第012章 态度

往日这个时辰早已卷起纳凉的叶子,此刻依然舒展着,空气中浮动着清爽的凉意。

端木府的后宅内。

张姑姑紧张的看着老神在在喝茶的夫人,再看看时辰,忍不住焦急的开口:“夫人,您真让徐公子等着……”怎么说也是……这个时辰恐怕等了三盏茶的功夫了,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赵氏当然不会让徐知乎一直这样等着,若是把端木瑞等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但她也没料到徐家竟然会让徐知乎亲自登门,她自认自家女儿没有什么优点,两家的婚事也处在细说阶段,还没有定亲,没了也就没了,并不影响两家什么,这徐家反而让人看不懂了:“行了,去前院。”

赵氏热情的笑着:“让贤侄久等了。”

徐知乎起身,犹如前面空等不存在,青衣飒然,君子陌上:“见过端木夫人,夫人说笑。”

赵氏上下打量着他,心里也不禁升出几分满意,这样的少年,当属少见,如今恭顺的坐在她的大堂上,有望成为她的女婿,她心中也与相公一样,有那么几分虚荣。

可,到底是不合适:“坐,她也不过是小病小痛,反而让府上惦记。”

“赵夫人言重,是侄儿应该做的。”

赵氏闻言收起几分笑:“说起来,我这孩子病成这样,多多少少跟贤侄也有些关系。”说着看向徐子智。

徐知乎恭顺听着。

“都是明白人,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今日来只能是道义,而不能是你徐家表的态度,更不能让端木瑞觉得徐家情理,非要应承下接下来的婚事,必须快速解决:“那天的事,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

徐知乎恍然,随即放心,若果是担心他对端木徳淑有意见要退婚,所以端木府先下手为强,以称病在先先行提出,大可不必,他没有那样的想法。

“贤侄当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了漠不关心,我女儿纵然骄纵,可女孩子家,就是骄纵一些,做娘的心里也是向着女儿的,我不求她嫁的多高,只求她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她那天哭成那个样子回来,纵然有她的不对她活该,但徐公子的心也没有在她身上,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但做长辈的还是希望儿女们至少有一眼是互相看重的,既然徐少爷无意,我端木家也不是非要嫁女,你我两家又没有下聘,以我看,还是算了吧。”

徐知乎没料到赵氏会这样说,微微皱眉,端木徳淑做出这种事,自己不自检愧疚,竟……,但毕竟他是要娶妻,这委屈,怎么着他也要受下:“夫人,小侄并无此意。”

端木夫人看着他的神色,端坐着不说话,看着他的样子,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何况——怎么做才是有此意!还要直言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吗!她端木家没有那么大的脸,明知对方不满意,还非赖着去嫁,更何况徐家门第深厚,并不愁儿媳的人选。

“不管有没有,我女儿都是那么回来的,徐家对女子要求贞静贤淑,徐少爷前几日也看到了,她别说贤淑,就是贞静也没有,徐家远不用委屈了自己。”

徐知乎顿时皱眉,周身冷气微微收敛不住。

赵氏看了他一眼,惊了一瞬,就回复平静,徐家出的儿女,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来将来比那徐千洌也更厉害三分,那就更没有开这个头了:“我把话说的这样明白,徐少爷总该是明白了吧。”

徐知乎没料到她会如此不给面子,他徐家娶你端木家的女儿本就是自降身份,到头来却受端木府如此羞辱。

赵氏自然要把话说开!说死!端木瑞估计也快回来了,他回来前气走这个‘贤侄’最好!

徐知乎很快恢复平静,目的性很强:“贞静贤淑也不是一蹴而就,慢慢教导就好。”说完舒口气,释放了最大的诚意善意,赵夫人总该看到他的诚意了。

赵氏当场黑脸,什么叫慢慢教导!你徐府或者说你徐知乎打算怎么教导我的女儿!气的赵氏也不跟他客气:“还没有下定就想着教导我的女儿!敢问我端木家是家教不好,还是家风有缺,若是有!我奉劝徐少爷一声,还是干脆就要娶的好!张姑。”

张姑一头冷汗:“夫人。”

“送客!”谁给你的脸!

徐知乎整个人顿时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

“还愣着干什么!还让我请几个家丁把人轰出去吗!”

张姑哪里敢,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徐家的脸往哪里放,端木家的脸往哪里放,岂不是闹了大笑话:“徐……徐少爷,请……”

徐知乎嫣红的唇轻轻的抖着,他,他,他——

辞诡紧张看着少爷,还是第一次见少爷被羞辱成这样,心里也升起一阵怒火!

徐知乎看着赵氏态度坚定的样子,心里又着急又委屈,着急她要退婚,委屈自己如此一退再退,他端木府还要不饶人,他又没有说一定要求端木徳淑贞静贤淑,也没有说必须怎样她才能嫁入徐家,而且他如此在家里维护端木府的面子,结果端木府却觉得他没有诚意,他哪里没有诚意哪里要端木徳淑不好。

赵氏毫无妥协的看着他!你走!或者轰你走!就问问徐府,你儿子说的这话谁家愿意听!

徐知乎转身想走,但又生生定着,深吸一口气:“夫人,小侄鲁莽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话,请夫人息怒。”

赵氏怔了一下。

辞诡也怔了一下,少爷这是——

徐知乎神态依旧恭敬:“婚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小侄也是……愿意的。”这几个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骄傲,整个人被唯一仅剩的力气撑着失了傲骨。

赵氏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是愿意的,也没料到京中骄傲的少年,能在她口出恶言后,依旧认下这份态度,站在这里说话,这便是品性和他态度了,至少这时候赵氏看的出,他是在乎这门婚事的,而不是那天表现的那样厌恶。

赵氏心里也不是不感动,更何况是如此优秀的少爷,若是可能她也想女儿身处高位,夫妻和睦,儿孙满堂。

赵氏垂下头,一时间不再说话。

张姑姑在一旁低眉顺目小心翼翼,更不敢开口。

辞诡早已震惊!

徐知乎恭敬的候着等端木夫人回话,他知道母亲的意思,此时却不想闹到那一部,他若是请动了圣旨,端木府也无话可说,但闹僵了,她肯定会伤心,以后端木夫人总是不悦,也会影响小仙的心情,他希望她能嫁的高兴。

赵氏抬起头,刚要说话,见门口有丫头焦急的身影,脸色立即黑了几分,不省心的东西!便又冷下脸:“刚才也是我说话太急,徐少爷先回去,容我跟尚书商量一二。”

徐知乎还想说什么,想想又恭敬的恭手:“小侄告退。”

赵氏没有起身,也没有让张姑姑送人的意思,她坐在位置上,等着徐子智的身影消失在弓门外,冷声道:“去看看那个混账是不是追上去了。”

“等一等,远远看一眼便可。”

张姑姑叹口气,夫人还是心软了:“是。”未来女婿这样的人家,确实容易稍微示好便让人无所适从。

前院到端木府大门必经的山石路旁,突然一道微小的声音响起:“等一等……”

徐知乎脚步顿了一瞬,缓缓转头,她躲在假山后,一穿鹅粉色荷叶裙下裙,耳坠上吊着米粒大的石榴花,冰魄般的眼镜仅仅的盯着她,似乎鼓起来天大大勇气,又隐隐有着不甘心的倔强,犹如绿意盎然中唯一含苞的粉嫩,青杏枝头、豆蔻未开,意境悠悠。

戏珠后退几步。

辞诡见状,想到少爷刚才的话,下意识的也后退几步。

端木徳淑知道自己答应了母亲,会同意退婚,可……也想争取一次,她……真的倾慕与他,而且也愿意与他共度余生,虽然那天……

但自己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错,所以……她想再争取一下……

端木徳淑垂下头,又抬起。

徐知乎看着她,她脸很小,看人的时候却仿佛有光,落在你身上,心田枯萎的花枝便能肆意生长,开到荼蘼不落。

他记得,当年,他年纪还小,跟随师父路过京城,在凉茶舍外看到她与兄长窝在道路两旁的深草丛,她笑的十分开心,眼中便是有光,匆匆一眼,再见,便是两年前,那道目光更加绵柔,越发小意,三分傲慢,六分懒散,一分被宠坏的肆意,肆无忌惮的看向他,眼中是志在必得的光,他记得他当时浑身僵硬,忘了这是他的宴席,忘了该迈哪只脚,却忽略不了剧烈的心跳。

她不单眼睛好看,哪里都好看,她平时端端庄庄出现在长辈面前时还好,若是一副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肆意往哪里一歪,无形中的气压好像都随着她的腰肢凝聚,柔弱无骨的赖着,让他想撕了她的腰,扔进水里,看她还敢不敢引人的恶性。

如今,她站在那里,是另一种感觉,是属于少女的幽香,更吸引他目光的那一种,说不出来哪一种,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让她满意,给她依靠。

“你……可有一点愿意这门婚事……”端木徳淑倔强的看着他,眼中无泪却自委婉哀戚,又傲然的楚楚而立。

若是往日,他定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婚事都要定下,自然是愿意!但经过端木夫人一事,此刻看着迫切需要他的肯定恢复勇气的她。

徐知乎不敢再转身就走,可也不愿袒露了全部心声,任她拿捏在手里,以后随意搓柔!

总觉得她一定会依仗自己的妥协,把他攻击的什么都不剩!

徐知乎微不可查的点头,耳唇瞬间通红,羞耻的转身急走!

端木徳淑一直盯着他的神色,自然看到了他微不可查的那一点,愣了一下,嘴角慢慢显出一抹笑意,逐渐的,笑容越来越明媚,越来越甜腻,最后便有些张扬的傲气:“哼!”嘴角噗嗤笑出声,转身开心的向正院跑去,又是端木府眼高于顶,怎么都要高高兴兴张扬跋扈的小姑娘。

“小姐,小姐……”

端木徳淑心中甜蜜,就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他就是不善表达了些,人又老实木讷了点,抹不开脸面心疼自己,既然这样,她就原谅他好了,还会在母亲面前帮他说好话,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对自己不好!

赵氏冷着脸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主位上,瞪着还知道收敛了笑意摸过来的女儿!怎么不笑了!再笑的高兴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

“娘——”端木徳淑乖顺的蹭过去,晃着母亲的手臂:“女儿知道错了,不该不经过娘的允许,就出了院子。”

“你单单是出了院子吗。”

端木徳淑垂下头,下一刻又讨好的抬首靠着母亲哄:“这不是也是为了母亲吗?母后就不想找一个人人羡慕的未来女婿,何况,女儿问过了他是……愿意的……”端木徳淑羞涩的垂下头。

赵氏看着女儿站没站相的样子,就这德行,她未来婆婆就能罚她在徐家正房站一天的规矩!两情相悦?!两情相悦的多了!亦不是都成了神仙眷侣!“三言两语就把你哄住了!忘了那天怎么回来的了!”

端木徳淑急忙解释:“他什么都没有说。”又羞涩的开口:“他才不是甜言蜜语会哄女孩子开心的人。”

赵氏看着她那样子更气了:“这么说来,他连说都没说,你就火急火燎的来我这里为他说话了。”赵氏冷笑一声。

端木徳淑急忙去哄:“不是啦,娘,娘,你就别生气了,都是我们做小辈的不好还不行吗,娘——”

赵氏想到刚才徐子智的表现,心里也没有那么不乐意徐子智,可,再看看女儿,小手还放在她的袖子上摇着,这是一个名门望族的预备主母该与长辈说话的态度:“我还是那句话,路你可以选,但后续的苦你就必须要吃!站好!”

第013章 训斥

端木徳淑闻言还想撒个娇,但见母亲脸色不对,慢慢的恭敬的站好。

赵氏见状心里既心疼又无奈,她又怎么舍得见她如此,自己全家小心翼翼的养着,结果去别人家做规矩。

可反过来想想,若想得到最好的,怎么可能不付出,刚刚徐子智的态度,到底让她心里的不忿收了一些,徐子智尚且肯认真对待她的打压,她女儿又怎么不能为他学做规矩。

赵氏深吸一口气,到底身不得,伸出手将女儿拉到进前,柔声道:“过两日我给你请两个宫里的教养姑姑,教导你规矩。”

“别说话。”长辈说话,焉有你插嘴的份,赵氏扫她一眼:“以后你每天必须跟着姑姑们学两个时辰。”

“这也太——”

“怎么,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要反悔了!”刚才咿咿呀呀要为人说话的劲儿哪里去了:“徐家不比平常人家,徐夫人若是以后给你做规矩,你才是……哎。”赵氏为女儿整理者本就整齐的衣领:“在家里,苦了累了,你还有个闹腾的地方,到了徐府,你还怎么跳,你是想在家里有个思想准备,还是去了徐府,尝尝徐夫人的厉害。”

端木徳淑靠着母亲的手臂。

赵氏瞪她一眼将她推开,给一分眼色就贴上来的性子,亲娘吃你这一条,婆娘可就不吃你这一套了:“站好,你看看你——”赵氏刚拉开说教的模式,外面传来丫头的禀告。

端木瑞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府衙里的事匆匆交代了往回奔,徐子智亲自上门来看他女儿,他心里还是很舒坦的。

端木瑞私下看看,人呢?

赵氏扫她一眼,继续跟女儿说话,不过却换了话题,提起今秋新给她做到几件衣服。

“人呢?!”端木瑞找不到人,左等右等,等不到夫人开口,只能坐下来,冷着脸问了!

赵氏随意开口:“东西放下就走了。”

端木徳淑闻言,急忙羞涩的开口:“才不是,徐少爷和娘坐了很久才离开的。”母亲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氏看眼小仙跳脚的样子,胳膊肘往外拐,起身,示意她跟上,向后宅走去。

“诶,诶——”端木瑞喊了几声,见赵氏头也不回的带着女儿离开,心里既无奈又生气!这都什么事!自己不要脸面的吗!实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算了,算了。府衙里还有事,也耽搁不得,又火急火燎的走了!

李岁烛吃过晚饭,看也没有看欲离开去其她院子的徐千洌单独留下儿子说话。

徐千洌看眼子智。

徐子智应下。

李岁烛对徐千洌看过来的目光无动于衷,她放着未来的大好日子不过,计较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得失做什么,等他死了,徐家是她的,拿捏了端木徳淑的徐子智也是她的,未来有孙有女,有权有势,想出去走走就走走,不想走走就逗逗孩子,不屑于在一个早死的人身上浪费经历,她儿子又不是撑不起徐家。

徐千洌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离开。

李岁烛是真不在意,徐千洌也很少去偏房,一个月也不见得有一次,多数时间都在明心堂,她就是想吃飞醋,也没有那么闲。

李岁烛只是没料到她那没脑子的孩子当着赵氏的面,能说出给人女儿送教养姑姑那么没脑子的话!别说端木夫人不高兴,自己都觉得没脸!

徐子智恭敬的坐下。

徐夫人看他一眼,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看不出在端木府吃了憋,他也没有要跟别人提今日端木府的事。

李岁烛心里叹口气,细算起来,徐子智这孩子没什么不好,至少没有辜负徐家的栽培,但其他方面是不是书看多了兵法读多了,觉得能一通百通。

李岁烛端起茶杯:“夫妻相处有很多方式,一种是我和你父亲这种,生活在一起,互相不干涉彼此的生活,好处就是彼此自由,坏处就是,他死了,我也就给他收个尸,转而继续过我的日子。”

“母亲——”

李岁烛抬抬手,徐千洌知道了就知道了,还要跟她和离吗!和离也可以,她也不是多稀罕如今的位置,他要是不嫌麻烦,她就跟他走个章程:“还有一种是端木府的方式,看似愚蠢,实则也愚蠢碍事,但端木瑞那蠢驴若是去了,赵氏也定挖心一般的痛,余生定然是时时记挂、日日思念,你想要你父亲这一种,也没什么,毕竟你们徐家男儿都忙,不想要端木府的相处模式也可,毕竟也没什么值得学习的,但你要记得,你回应给对方什么,对方就给你什么。你不开口,没人知道你想什么,你不行动,我也不知道不满不满意的这场婚事,说实话,若不是你在端木府说了愿意,我也是要给你退了这么亲事的,你要退吗?”

李岁烛冷哼一声:“不就是削了你一点脸面,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若是知道人多了,端木徳淑见了你,还不低头哈腰的伺候着哄的你时时开心,帮她母亲补足今日过你的不好。”

徐子智闻言,硬着头皮开口:“孩……孩儿没有那个意思。”

“有没有都无所谓,我只是告诉你,想要什么,自己就要先做到三分,一分都不做,今日赵氏能想退婚,明日端木瑞也就能想退婚,后日端木徳淑就能因为不想嫁你以死抗婚,最会让人吐血的事,说不定被什么热情洋溢甜言蜜语的登徒子眯了心,你就是把人抓回来炼了油,你再吃,腥气不腥气!还是说,你尤其喜欢,等人寒了心,再强取豪夺来的感觉。”

徐知乎不太习惯被长辈提到这些,但也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是在跟他商讨生活:“孩儿谨记。”

李岁烛看他一眼,点点头,他说记住了定然就是记住了:“什么事,别太想当然。”

哼!不愧是徐家子孙,对自己说出给他爹收尸都没有什么变化:“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下去吧。”

辞诡有些惊讶,他以为,夫人怎么也会为少爷在端木府受了委屈,要为少爷讨回公道,没想到夫人不敲打端木府,竟然敲打少爷!

“辞诡。”

“回少爷,事情不是属下说的。”

“是不是,都去慎行堂领罚。”今日之事是母亲不计较,若是计较呢!

书房内,夜色下的竹林窗前,徐千洌欲放在唇边的茶杯,慢慢又拖回手中,听完属下报上如此不避人耳目的话,眉头微皱,过了好一会方开口:“夫人,最近可有什么不妥。”他即便去偏院,也不会在那里过夜。

科通回忆了片刻开口:“回老爷,没有。”

徐千洌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没有规矩:“你传话,最近就让夫人在府里歇了吧,与端木家的婚事……”也就此作罢!“你将少爷叫来。”端木府敢如此对他儿子,真以为他女儿金贵了!

就端木府的行事作风,至今能坐稳那个位置,是因为皇上昏庸无能,不是他端木瑞能力卓绝!就是再愿意,也不能让人捏了把柄肆意被人揉搓,落了下风!

李岁烛岂会在府里歇了,说的好像平日她会经常出府一样,成婚这些年,除了忙儿女就是忙他,她出过几次府,他心里不清楚吗!

竟然说出让她在府里歇了吧,歇了就歇了,正好她最近看到府中的杂事就心烦,爱让谁打理谁打理去。

李岁烛正好听闻端木夫人今日要带着身体渐好的女儿去荣福寺还愿,李岁烛想了想,便让人备车去荣福斯歇一段时间,最好歇到徐千洌死了再回来。

徐姑姑心里着急,夫人这是怎么了啊!老爷都恼成这样了,夫人怎么还不痛不痒的!老爷不让出府咱不出府就好,非跟老爷对着来做什么!最后还不是夫人心疼。

徐姑见夫人命人去收拾衣衫,心里越加着急,仗着往日的情分,急忙阻止:“夫人,您别犟了,咱跟老爷认个错……”老爷心里是有您的。

李岁烛这话听的稀罕?“我有什么错?”

徐姑不敢相信,您错的还不够多,老爷不离席,您离席;老爷说什么,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莫名其妙给少爷定了这么一门让老爷不喜的婚事,后续还闹出这么多事;更别提前日还……还说出那样不着调的话;现在又要出门,还没有错?

李岁烛叹口气,看眼阿土,何尝不理解阿土心里的害怕担忧,若是以前,徐千洌皱皱眉,她也要在心里反复琢磨一晚上,忧愁自己哪里错了?

可是这些所谓的错误,真的就是自己错了吗?他说话,她不能开口,晚上洗涑结束,他若是看书入了迷,一坐便是两三个时辰,她怀着知慢,便背脊挺直的坐两三个时辰。

等他结束,看也不曾多看她一眼,只是一句睡吧。

平日里除了对自己打理后宅兢兢业业上点头一二,可曾认同过她的付出,夸过她送去的衣物,赞过她一幅画,甚至她都想问,他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李岁烛现在想不通的是,当初她为什么觉得此人值得她一退再退,无怨无悔的付出,就因为他那张脸,还是因为他只是娶了她,她便要如此任劳任怨!

端木徳淑那样跳脱的还有人惦记的你抢来抢去,她这样无怨无悔的,就活该别人呼来喝去,最后还落得幽禁后院的下场!

李岁烛冷哼一声!管他是谁,她不单不管他,她还不管她儿子是不是忙的脚不沾地:“去,通知少爷备车,送本夫人出行。”谁爱忙谁忙去!

荣福寺内。

端木徳淑一袭浅色素花长裙,头发简单的梳气,发鬓间是一只振翅欲飞的浅红色蝴蝶簪,簪缀上的流苏垂落在她的耳际,风一吹,金光流转。

端木徳淑垂着头,与他同站在寺庙后院一处风景优美的小路上,羞涩的粘着地上吹落的花瓣:“伯母……身体如何……”

徐知乎看着风吹落的花束,她便站在不愿去,头上落着一片小小的叶子,乌发如墨,绿意欲滴,他没有走,也没有不耐烦,何况他本身也喜欢这里的静谧的景色,尤其景色里还有一个她。

徐知乎闻言,想起母亲来此的借口,想了想开口:“无碍。”

端木徳淑脸上立即绽开一抹冰雪初开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正是跟她说话,虽然……声音听不出息怒,可,她的出来他的认真,她就说嘛,他只是不爱说话了些,其实心里很温暖的。

就算知道是自己特意过来这里偶遇他,他也没有生气。

徐知乎看着她笑,神色怔了一下,她笑起来……好看,可却不会掉,她因为自己的话笑起来时,会更另他心跳加速,脑中轰鸣,想要……

端木徳淑顿时上前两部。

徐知乎下意识的要后退,像饥饿的人,看到熟透的果子,想吃,却不敢靠近,但他生生止住脚步,母亲的话再一次在他脑海中想起,所以心里再紧张害怕,也不曾异动分毫,如果这样,她……会爱上他的,是吗……

端木徳淑在距离两臂距离时停下,心中开心,她其实好喜欢他,距离他近一点就好开心,好开心:“那天……”

徐知乎耳唇腾的红了,面上却微丝不动了,脚尖向外,想跑,他不喜欢太过外漏的情感表达,那天……

“谢谢。”端木徳淑立即羞涩的卷着自己的袖子。

徐知乎不说话,空气中面着浅浅的香气,不知道是初开的桂花,还是此刻的她。

“你真好闻。”端木徳淑下意识的开口。

徐知乎闻言顿时不再管母亲说过的话,转身,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除耳唇以外的地方也快速泛红。

端木徳淑见状,顿时急的跺脚,她不是那个意思!她都说了什么!她是说花——她——哎呀,丢死人了!

端木徳淑羞愤欲死的也转身跑远!

徐千洌晚上下了府衙回府后,看到仅仅来请安的女儿,才知道李岁烛不顾他的敲打,直接出府了!

徐千洌冷着脸坐在主位上,风雨欲来!岂有此理!

第014章 惊吓

徐知慢垂下头,紧张的氛围在房间内扩散,她家从来如此,早已习以为常。

“你先下去吧。”徐千洌声音低沉。

徐知慢恭敬万分:“是。”走出正房很远才慢慢回头,诧异母亲最近怎么了,这次似乎真的热闹了父亲。

徐千洌心中不悦,暂且放在一旁,询问儿子:“少爷呢?”

“回老爷,少爷去送夫人了。”

徐千洌瞬间更为不悦,她要走便走,竟还耽误子智!

荣福寺女眷宅院内。

李岁烛约了赵氏一处品茶。

端木徳淑独自坐在自己的院落里,手里卷着从墙边拽来的牵牛花藤,想到昨天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时而羞涩的卷着花藤,脸颊上的光比手里的花藤还要生机蓬勃,时而又羞怯的放下。

不一会,明亮的眼里又坚定万分,他就是羞涩了些,不过是一句话,就害羞成那个意思,以后还是要自己主动些,两个人相处,总要有一个热情些,一个木讷些,若是两个人都像闷葫芦一样有什么意思。

虽说女孩子总该矜持一点,可子智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她也不能太过迂腐,总是要变通一二。

端木徳淑决定好未来的方针,整个人都明朗起来,对,就这么做,要不然两个人的感情,怎么能渐渐升温,相濡以沫。

戏珠端着茶饼走来,见小姐羞涩的样子,也跟着浅浅一笑,小姐怎么能不开心,刚刚徐夫人还夸小姐天真活泼却又懂礼善良,等小姐和姑爷成婚了,会把小姐当女儿一样对待,眉宇间的言辞不像是作假,否则夫人也不会心情不错的和徐夫人去喝茶。

本以为徐夫人一定是不好相处的,想不到徐夫人对小姐这样满意,小姐怎么会不高兴。

她们小姐啊,出身好,人也好,命更好,能嫁入徐家这样的门第不说,还有徐夫人这样好的婆婆。

若说不是徐夫人知道儿子在端木家说的话特意过来安她们夫人的心,都冤枉徐夫人,徐夫人啊,对她们小姐,可谓是有心了。

“你笑什么。”端木徳淑嗔她一眼,自己眼里的笑意不曾消散。

戏珠瞥自家小姐一眼:“我笑小姐命好,夫君更好。”

端木徳淑嘿嘿一笑,好不知耻:“我也觉得我未来夫君更好。”

戏珠闻言,将头撇开,她当什么都没听见。

徐知乎今日忙起来十分顺手,还不到中午,已经处理好了手里的事情,若是往日,他定然会再看一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