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姝再问:“太子殿下认为他们没有错,你也没有错?”

太子高扬起下颌:“他们没错,都是儿臣错。”

“很好。”夏令姝点点头,冷淡对着小卦子吩咐:“将太子关入东宫,没有皇上圣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立斩。太子若有任何差池,东宫所有人诛九族。”

“是!”迭声大喝,依然是两名侍卫疾步走到太子身边,恭送了他出去。太子没有想到一件小小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般模样,半响呐呐不可言,对宫人们感情浑然无视。待到门口,太子回过头来,问:“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娘亲?你是不是我等了四年母后?”

夏令姝转过头去,慢慢端正好小公主皮裘帽子:“本宫是天下之母,是未来皇帝母后,并不是你一人娘亲。”她将小公主抱到膝上,亲了亲她脸颊,小公主咯咯笑两声,天真灿烂。

夏令姝接而道:“传晚膳,顺道请得大皇子,二皇子和大公主来一起用膳。”

太子只觉得平地惊雷,整个人摇晃了两下,带着哭腔问:“你不要我了么?”

夏令姝不答,也不望他。

太子固执站在殿门边,一脚在门槛之外,一脚脚尖还停留在殿内,他大声问:“你还要不要我?”

夏令姝对着凤梨道:“摆驾凤弦宫。”

说罢,抱起小公主,对着赵王道:“王爷与王妃也留下吃顿便饭吧!赵王可以顺道考校一下两位皇子才学,看看有谁能够担当大任,我们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赵王瞥了眼已经脸色灰白太子,躬身道:“遵旨。”

噼里啪啦一串大响,立在殿门口两株盆景已经被扫得粉碎,红珊瑚,白玉瓷盆,墨绿泥珠一路从门口滚到了空白殿中央,滴滴嗒嗒清脆响,似小儿啜泣,又似心湖警钟。

太子泪已双行,临跑之前只留下一句:“我恨你!”

侍寝五四回

夜色越发深沉了,多年间皇帝亲手种植春梅已经被积雪压弯了枝头。无数碎瓣被掩埋,雪色都被星点红叶飘红,看得久了就成了人们心口伤,一片一个刀口,千疮百孔。

夏令姝站在阔大宫闱中央,远处是漫入天际高墙,近处是知人不知面凡夫俗子们。侍卫巡逻脚步声整齐划一从当中巽纬殿延伸到了西面凤弦宫,再绕一个圈到了东宫。银枪铁甲被月色映成了水蓝,人一动,就有波光粼粼。

夏令姝在众人敬畏中缓步走了一圈,小卦子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跟随着。皇帝病重,梁公公再一次被安置到了顾双弦身边照顾起居,小卦子亦回到皇后跟前伺候。也许是为得安心,本就能言善道青年男子一边指着无尽梅树一边唠嗑:“皇上爱种树是从娘娘前些年养病开始,第一年把后宫几个大殿周围都种上,第二年大朝昆旻殿、日朝昭钦殿和常朝骈腾殿周围也陆续种下了不少。这些年,从入冬到初春,日日梅花开遍,陛下就在夜深人静之时漫步在梅树下,偶尔雪大了,他就烧上一壶酒,一坐到天明。”

宫里新人只道皇帝爱梅,凤弦宫旧人却是知晓,皇帝只是借着梅花思恋那位与他共患难过女子。

夏令姝狡如狐,傲如梅,临风而立,越是寒雪越是冷香四溢,让人无法忘怀。

夏令姝没有具体问过皇帝那些年如何度过,也没有试问过他是否后悔过去所给予伤害。很多事,夏令姝相信眼见为实和日久人心,顾双弦独独相信患难见真情。两个人都太高傲,太世故,在深宫中相互利用,展开无数利刺刺伤了对方,偏生面临绝境之时又发觉只有对方放不下,想要依靠,就算被对方扎得千疮百孔也仍旧要拥抱。

作为帝王,他做错了太多,总是在挽回;作为皇后,她选择了很多,第一放弃永远都是他。

兜兜转转,最后他们还是生死与共。

夏令姝说不出心底到底是悲是喜,她只是沿着宽阔道路慢悠悠前进。不多久,东宫方向有人疾速跑了过来,跪拜后汇报道:“太子殿下拒绝用晚膳,也不用浴汤就直接歇息了。这会子醒来正发脾气,爬到古木上不肯下来。下官们怕惊扰了他,不敢异动。”

夏令姝笑道:“大冷天,他在树顶吹风么。”她整了整衣袖,淡淡地道:“也罢,随他去吧。他愿意在树上吹冷风就尽管吹,你们把旁边梯子都撤了,人也都散了,让他自个儿下来。就算要传膳也别搭理,让他自己去找吃食。只需要每日里让太傅和将军们如常去教他学文习武就好,别都随意。”想了想,“若是没有完成课业,那当日晚膳就省了。过两日,等到白鹭书院开学,让他自己骑马去,侍卫们暗中保护就好。在书院发生了任何事情,你们也不要插手,哪怕他被人揍得只剩下半条命,也别管。你们,只需要远远看着……”

小卦子张了张嘴,几次想要劝说,可到底对皇后敬畏已经深入骨髓,最后只有沉默。

负责东宫安全禁卫将军听着,全然赞同拱了拱手,安排去了。

待入了巽纬殿,老太医已经恭候多时。

“皇上若是今夜能够醒来,那么就可以将毒素再压制半个月。半月之后找不到解决法子,娘娘可要保重凤体。”半月,是与阎王争夺顾双弦性命半月,也是对当今大雁朝臣民们最大考验机会。

夏令姝一日之间从喜乐坠入悲伤绝望,心已经麻木,听得这话只是下意识眨了眨眼,轻声道:“有劳老太医了。”

众人依次忙碌,又有人传话来,说太后召见。夏令姝双腿灌了铅似,脑袋也昏沉,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太后,只好摆手道:“赵王还在前朝,赵王妃在凤弦宫歇息,你去请赵王妃去太后那边跑一趟,就说本宫正在照拂皇上,无暇他顾,请姐姐替我去见见长辈。”

话刚说完,人已经无力依靠在床柱边,手指摸索到顾双弦掌心,等到那一阵冰凉过去又是热烫如火体温,这才安下心来,迷迷糊糊中人就睡了过去。

心里再如何煎熬,她已经不堪重负,黑暗中只感觉有人摇晃着她,醒来一看,居然是赵王妃。

对方脸色在昏黄烛光下朦胧不清,唇瓣紧抿着,见她醒来就毫不犹豫拉着她出了内殿。偏殿内,大部分宫人已经去歇息,只有轮值宫女立在门口远远站立着。

“太后半夜召见,是何事?”

赵王妃道:“有人被杀了。”

夏令姝慢悠悠地道:“罪妇邝氏被人灭口了?那也是死有余辜。对方应该留下了蛛丝马迹,循着过去总能发现点什么。”

赵王妃摇头:“不是邝婕妤,是一名宫女。太后身边贴身宫女。”

夏令姝无力半倒在榻上,拿着锦绣包裹着手炉偎在肚腹,淡淡得道:“太后她老人家仆从,我做儿媳妇怎么好过问。”空寂中,有窗棂‘吱——’地做响,陡峭春寒从窗缝中刮了进来,让夏令姝打了一个冷颤。她清醒了些,略微睁大眼眸:“难道不是静淑太后,是静安太后?”

赵王妃吁出一口气,她就怕关键时刻妹妹犯了迷糊,点头道:“正是。原本我们以为知情人早已料理干净,哪里知晓对方居然是双胞姐妹。当日,姐姐生病,妹妹替换了姐姐衣裳当值,正巧宫变,太后带着宫女中就有她。”之后,太后死于宫闱混乱中,身边随侍人全部都被静淑太后找了缘由灭了口。一直到最近,才发现有遗漏,等看到双胞姐姐尸体之时,真相才揭露。静淑太后在宫变之时是与夏氏姐妹在一处,其中是非曲直她们三人自然是守口如瓶,也算是三方相互牵制把柄。

侍寝五五回

顾双弦一凛,沉声问:“是谁?”

那人似乎在自言自语,道:“一次性吃了十颗大还丹,积压毒性都毒不死你,真是命硬。”

顾双弦锁眉,冷笑道:“谢琛,你也还没死。”

那人没有回答他,只将中食指放在昏迷中顾双弦脉门上,静静听了一会儿,继续道:“老头子医术了得,居然将你陈年毒素排除不少。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我会将你慢慢折磨而亡。让你也尝尝妻离子散,破家亡滋味。”

顾双弦大震,凭空大喊道:“谢琛你要做什么?”

那人低声笑:“我想要看看,你们夫妻能够同心同德到何种地步,也想看看小太子被自己父皇亲手推上断头台那一天,更想看着你高举小公主身子,再将她狠狠灌在地上,粉身碎骨那一日。”越说越尖锐,那人闷笑,胸腔里似乎有着无数冤屈和憎恨没法消弭,只能凭着臆想活下去。

现在,顾双弦生死被他掌握,往日高高在上皇帝只要他一个错手就能够溘然长逝。可是,这样还不够。他有太多怨恨需要发泄,有太多不平要公众于世,他要让大雁朝为他多年冤屈洗刷,要让所有人看看皇帝人面兽心,看看夏家女子虚伪嘴脸,看看这世人愚蠢。

那人一点点捏紧顾双弦手腕,看着那苍白肌肤青筋暴起,白中泛青。另一只手已经伸向顾双弦脖子,靠近,再靠近,然后用力收紧。那人武学高深,只要一个用力就可以扭断皇帝脖子,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收紧指尖,将顾双弦脖子越掐越紧,看着对方面色由白转红,再变成紫色。皇帝眉头因为不适而微微锁起,昏迷中身子因为恐惧而颤抖着,那人笑道:“看看,就算是真龙天子也只是我手中一条虫,我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

顾双弦喉咙伸出发出‘咯咯’响动,手指卷曲着,身子不由自主抬起,在黝暗烛光下似明似暗。那人笑越来越诡异,在顾双弦生死最后一瞬突地松开五指:“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你生不如死才是我一生中最大乐事,我要亲眼策划着,等待着那一天到来……”

顾双弦浑身剧烈颤抖,仿佛全身骨骼都在发出惧怕悲咛,血液一会儿在脑中冲撞,一会儿全部涌现了脚底,最终,他猛地一抖,平躺了半日多身子瞬间从床沿滚了下去,发出巨大响声。

殿外侍卫暴喝:“谁!”瞬间有无数人冲了进来,只能看到皇帝倒在地板上缓缓睁开眼。在众人没有察觉角落,一片熟悉衣摆一闪即逝。

“皇上醒过来了!”好消息不差半柱香时辰就传入了夏令姝耳朵,她急急忙忙从偏殿过来,太医们已经将皇帝给围了水泄不通。

小卦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迷迷糊糊揉着眼眸:“娘娘,你先去歇一会儿,皇上有我们看着呢。”

夏令姝看他样子明显是偷懒瞌睡了,刚想发怒,转身看去,周围一众宫女太监们明显是一副要醒不醒模样,见到她怒容顿时吓得抖了抖。

赵王妃低声道:“方才有人来过了。”

夏令姝道:“这宫里防卫太薄弱,防得了军队,防不了武林人士。”

赵王妃道:“听说皇上有自己贴身暗卫,不知去了哪里?”话音才落,就有人尖声惊叫,展眼望去,只看到高深屋梁上不停滴出粘稠血液,一滴接着一滴,瞬间就成了一趟血洼。侍卫们搭了高梯上去,只拖出一坨看不出东西肉沫来,合着黑衣已经看不出人体形。早有胆小宫女晕到了过去,太监们纷纷找地方呕吐。

老太医过来翻检一下,从血肉中挖出一块玄铁令牌,上面只有‘卫’字。

不多时,太医们循着血气一股脑从大殿周围翻找出数十个血堆,共同点是都有卫字令牌。

小卦子咋舌:“太狠毒了。”

夏令姝问他:“你见过皇上暗卫?”

小卦子淡笑:“微……奴才怎么见过,他们可都是神隐无踪人物。微,奴才只是前几年偶尔在殿外听到过皇上与陌生人谈话声音,稍微猜测一下就明白了。”

在场宫女太监们俱都要晕倒,他们不能知晓秘密又多了一件,不管皇帝生死如何,他们都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顾双弦再一次打开眼眸,看到就是夏令姝憔悴容颜。他不免有些心疼,想要抬手安抚却没有一丁点力气,只能喃喃开口唤:“令姝……”

夏令姝低下头去,伏在他耳边,哽咽道:“我在。”她眨眨眼,再说:“醒来就好。”

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已经无需长篇累牍感人话语,只消一句直白话就能够心有灵犀。顾双弦莞尔,指尖勾着她衣摆,郑重地道:“我会保护你。”

夏令姝疑惑。如今最需要保护人应该是顾双弦才对,他却说他要保护她,无论如何这份心意都让夏令姝安定。

皇帝醒了过来,有人欢喜有人忧。整个皇宫,乃至于皇城都轻轻吁气,感觉这个新年过得胆战心惊。不过,好歹是平平安安过去了。

顾双弦身子今时不同往日,呼吸都沉重,更别提说话,大多是夏令姝猜一句,皇帝用眨眼表示赞同或者反对。眨眼一次是赞同,眨眼两次是反对,眨眼三次是另外给一个答案。

两人挤在龙床上,夏令姝将小公主放在中间,她亲亲女儿丰盈脸颊笑得温柔。顾双弦眨巴眼睛,夏令姝问:“你是问天儿?他赌气回了东宫,我让他无事不准出入。你若是想要见他,我再让人唤他来就是。”

顾双弦眨眼三次,夏令姝想了想:“那你是问赵王?他与定唐王不知何故打了一架,现在还在前朝与大臣们批阅奏折,想来顾着你身子,要等明日才会过来。”

顾双弦急不可耐再眨眼三次,夏令姝仔细思索了一番:“那是问邝婕妤?她在掖庭,我会让人吊着她一口气在,横竖我们要找出幕后黑手。”

顾双弦已经知晓幕后黑手是谁,张口要说话就不停喘息,最后只能压下急切缓缓调整。夏令姝瞧着他这模样笑得皎洁:“皇上到底要问什么?难道是太后?她老人家很好;若是嫔妃,她们也都很安分;如果是世家权臣们,因为你醒来得早,所以待到明日一切异动都会消失。”

顾双弦气得七窍生烟,撅着嘴,凝视着她唇瓣。

夏令姝说:“我已经亲过翎儿了,她很香。你也要亲亲她么?”

顾双弦长长呼出两口气,瞪着她。夏令姝抚着腹部笑道:“那就让翎儿亲你一下吧。”说着,抱起睡得深沉小公主贴在顾双弦脸颊上,一边是女儿奶香十足小嘴,另一边异香浮动,夏令姝唇瓣也贴了过来,印在脸颊上,让他十二分满足。

暂时吃不到肉,豆腐还是要吃,嗯哼。

侍寝五六回

天启九年春。

初春气候如宫闱女子脸前一刻还梨花带雨下一瞬已经意嫣然。昨日落雪成白今日已经暖阳徐徐偏巧元宵节即将到来皇城里内外俱都一片喜气洋洋。大鸣宫宫门之前却是刀影绰绰无数将士身穿铠甲目光肃杀迎接君王审阅。

正月十五也是大雁朝兵士出征日子。

夏令姝站在偏殿看一门之外站在城墙边上苦力撑皇帝不急不缓宣读《出征令》祭天地拜战神鼓舞士气最后与定康王立下军令状。城墙之下是黑压压兵阵其中每一位士兵都是大雁朝血脉;城墙之外是人山人民众他们是大雁朝根。皇帝每一次鼓动战士们回应就震天动地;皇帝每一个许诺战士们士气就再冲云霄杀气震天。

扫平叛逆扬吾——威!”一声声喧吼如浪潮一般席卷了皇城内外无数人在红灯笼下驻足默默替将士们祈祷。

无数人中面对皇帝定唐王越过人遥望到殿内一角。金盔铁甲下仿佛昨日那一次次询问还在夏令姝耳边回荡。

定唐王问:是九哥天不假年你当如何?”

当时夏令姝拒绝去想这个问题。她苦苦筹备了多月让老太医研制克制大还丹法子为是能够让皇帝长命百岁她拒绝去推想命运另一种可能。

同样话她姐姐赵王妃问过她大伯夏家家主隐晦问过对家人她可以坦言。可定唐王是谁是手握大雁朝一兵马王爷。顾双弦还坐在皇位上定唐王就是最忠诚将士;顾双弦一旦离开皇位定唐王就是威胁太子即位最大野心家。

非常时刻夏令姝心底高垒已经深入云霄。她很平静回答对方:大雁朝历代皇后早已给本宫竖立了榜样无非是义无反顾陪葬或者苟且偷生活。两条路都可选。”

定唐王凝视她再问:是少年天子即位摄政王辅佐。权臣当道时有人求娶当今太后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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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姝眉头稍动。太后下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那样女子是给大雁朝皇族摸黑是会被世家责骂被天下人唾弃。

她夏令姝冷傲孤高太子是未来皇帝身后还有世家大族夏家身旁还有赵王协助有谁敢求娶她?有谁能娶她?再大权利也大不过皇帝去哪怕少年天子碌碌无为被人压制一生也轮不到太后为了皇权下嫁地步。

初春皇宫内外樱草摇曳百花待放。夏令姝站在还在飘雪春景中十指已经发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城

她闭了闭眼不知道该替未来自己到惊慌还是替苦难太子承受压力或者她是在替顾双弦悲哀。皇帝只是病不是病故!他最信任兄弟已经开始谋划他身后事让人齿冷。夏令姝心底凉透呼出气息在眼前凝成了白雾久久不散。

身为一之母就必须做好天下女子典范。大雁朝太后可曾有过下嫁之事?是没有那本宫自然遵循旧制;是有本宫也有选择权。好女不二嫁人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败坏了皇族与世家名声至自己亲眷脸面而不顾。”

说到底就是不嫁!

定唐王对于她回答丝毫不意外斟酌一会儿继续问:是有人让你在少年天子与权势之中做选择你答案是什么?”

假如顾双弦故去还不足十岁顾钦天不就是当之无愧少年天子了么。选择了少年天子她即将带领夏家与摄政王做对;选择了权势就必须抛却母子亲情下嫁自己不爱之人用自己心酸护少年天子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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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夏令姝毫不犹豫回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古训对天子对太子对本宫都一样适用。太子不经历风雨又如何能够引领大雁朝走向辉煌。本宫是女子同样也是母亲。作为女子本宫不干涉朝政;作为母亲我会母狮子亲手将儿子推下悬崖并站在崖顶静静等待他爬上来。”她轻转头目光咄咄盯视面前高大而强势定唐王:王爷你与皇上兄友弟恭多年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在皇上病之时对本宫说出此等大逆不道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又要少不了一番是是非非了。”

定唐王了:这天下已经有一在我手中有谁敢拾掇我不是。”

这番豪气哪里还是平日严肃端正九王爷俨然成了睥睨天下野心家。夏令姝明白人心善变可面对皇位之时天家皇子们狂妄面容让她心寒。当年顾双弦也是踌躇满志要登上皇位可真登基之后彻彻底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什么样处境才是‘高处不胜寒’。皇位是所有野心家梦想。未曾得到心心念念想;得到了又要防备被人夺去。活时候骗尽天下人;还未故去已经是天下人在骗取他真心。

可叹权势可人生。

夏令姝不想再言正要借故走开定唐王依然在身后执追道:江山美人顾双弦可以得到我亦可以。”

夏令姝摇摇头在落雪中越离越远远到尽在一殿之外对方明明遥望到了她身影却无法靠近距离。她一心一意注意顾双弦在点将台上苦苦撑身影待到胸怀壮志将士们一个个走下高台策马引领者士兵们走出皇城成了天际那一片乌云皇帝才颤身子迈入殿内。

夏令姝及时迎上去巧妙搀扶他走向巍峨宫殿那里有帝后们需要携手迎接困难。

这一次她然不离开他也不愿放手。

侍寝五七回

顾双弦让夏令姝安心夏令姝就真淡定起来每日里除了盯着喝药针灸就带着翎公主翻身逗趣。

顾双弦久久见不到太子自然而然不问了许小卦子再一次胳膊往外拐许掌事太监梁公公给皇帝汇报了事情来龙去脉总而言之顾双弦已经很少提及太子去处许夫妻同心皇帝开始关心起大皇子与皇子课业来时不时等了学就唤到面前考校一番。

顾双弦可不赵王比赵王更狠对待亲人分为三六九等若夏令姝心尖子上人太子与公主就其然后才权势以兄弟姐妹再其子女嫔妃算几等?有嫔妃么?后宫那些女子对于顾双弦而言只利益交换品而已不被纳入保护范围之内所以大皇子与皇子乍然得到皇帝重视简直受宠若惊连几位生母一半欣一半担忧欣太子堕落造就了其皇子拔尖;担忧皇后心思太深沉不可测。

赵王这个人刚不足奸诈有余一张利嘴可以把黑说成白白说成灰皇子就算真草包到了口里那金镶玉雕琢成草包虽然中看不中用可名贵呀能够换金子所以说一个人那不真;说一个人坏说不定对方真坏只不过没有坏 |||

如今回到皇城赵王更滑不溜手难以被人抓住把柄所以皇子虽然被赵王称赞膨胀了不少自信心可一到了皇帝面前立即觉得自己做草包更舒坦。

顾双弦考校课业欢剑走偏锋。

文考背书写字三等——问题背书邻本纪写字少民族蝌蚪文。

大皇子欲无泪总算明白为何五岁进入白鹭书院就被院长逼着翻译邻碑文同时要求能够随时随与各大使用语言对话可父皇呀您说那个民族只有百来人没有文字只有手语什么?用手语来翻译文字!东南枝在哪里?大皇子想要去挂一挂。

武考骑射群殴等——问题骑射要求你在马背上射到处乱蹦达螳螂;群殴殴满屋子黑猫。

皇子头眼昏花脸上手上甚至于尊臀上都被猫咪抓得衣裳破碎露出白花花两片嫩肉来皇子自认自己武艺过人大战了野猫三十回合光着两坨腚晃悠了半个皇城才找到父皇汇报成绩负责养育皇子周美人差点捂面泪奔她皇儿被众多宫女瞧光了身子以后咋娶媳妇哟

大皇子与皇子每日里痛并快乐着想要父皇疼爱可不这般又‘疼’又‘爱’;想要母妃笑颜开可不为了将她快乐建立在自己痛苦之上。

日子在皇子公主指缝中悄然溜走转眼过了一个多月太子从新年之后第一次踏入了凤弦宫。

夏令姝与赵王妃说起夏家后辈嫁娶事宜重新回到皇后身边梁公公用着深沉语调感叹:“东宫风吹到西宫来啦!太子和皇子宫殿在东边皇后嫔妃宫殿在西边不东西相对位置么?”

夏令姝没询问梁公公继续惊诧:“娘娘嘉宁王与嘉文王求见顾双弦两位皇儿在多年以前就被封了王在外已经拿朝廷俸禄主了。”

三位皇子同时出现倒奇了。

赵王妃思索一会儿笑道:“别胡思乱想了见着了人再说又悄声道“你每日里去东宫偷瞧太子总唉声叹气今日里自己来了说不定事情已经有了转机话音刚落皇子已经跪在了屏风之外怒道:“母后您要替儿臣做主!”

夏令姝一听就乐了这话怎么听着熟悉呀像多年前嫔妃向着皇帝告她状语调抬头一看顿时吓着了。

只见皇子脸上一团污七八糟泥随后跪着进来大皇子更衣襟大开里面内褂都被扯破了转头过去门槛外太子抿着嘴头发散乱鞋子不见了一只整个人木纳站着不言不语这副倔强样子倒有些像过去调皮捣蛋不通世事顾双弦太子见得夏令姝望过来意识将手往袖中缩了缩不进来就直接跪在了大门外磕头道:“儿臣顾钦天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夏令姝鼻翼一酸瞥过眼去这样儿子让她陌生她不忍见。

“唉今日里都过来蹭饭?这么热闹不远处再一次起熟悉声音顾双弦抱着小公主徐徐走了过来。”

一个多月之间太医锲而不舍调理皇帝身子骨总算了些偶尔能够抱着小公主到处走走却不能再受到一点点病痛否则引起并发症就难以收拾顾双弦又耐不住性子思虑朝政担忧战局要想着平衡朝中势力无时无刻不利用着皇帝暗卫调查官员异动心思越多人就越瘦以前略显丰润脸颊已经形消立骨眼窝旁边一圈乌黑夏令姝快步上去接过了翎公主众人见过礼之后这才朝跪着三个皇子瞅了瞅。

顾双弦绕着三个孩子走了一圈笑了笑跪着人就抖一抖太子一个多月未见爹爹娘亲早已想念得紧想要如往常那般跑上去撒娇可会想到自己最近遭遇心又恨了来咬牙苦撑着让自己坚强。

皇帝问:“打架了?

皇子首先告状:“太子先动手先打了我侍童我去劝架听而不闻直接一拳打在了我牙槽上大哥来劝阻被揍了父皇太子蛮不讲理!”

“哦皇帝坐在主位上翘着郎腿喝着茶似笑非笑只听得皇子对顾钦天称呼‘太子’对大皇子却亲密唤‘大哥’少年心中早已有了亲疏之分皇帝望向太子:“天儿说说你原因?”

太子谨慎窥了皇帝一眼父皇称呼‘天儿’说明事情并没有预想那么严重外人那些传言不可信耸了耸鼻子轻声道:“儿臣错了任由父皇惩说着什么不解释跪了去。”

这一皇子蒙了直接对太子大吼:“你以为认错就够了?你看看我牙看看大哥衣裳……皇子喋喋不休大皇子几次三番都拉扯不住宫人都屏息凝气等着皇帝发威却只能听到几声轻笑。

顾双弦指着三个孩子对夏家姐妹道:“看着朕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朕一天到晚与兄弟打架然后各自跑去告状先皇从来不管这些都静安太后做主我错了静安太后就让朕挨板子不多三十大板去半个月都没法碰椅子若其兄弟错就抄书将大雁朝《史记》用各文字都翻译一遍有遗漏一个字就补十遍这话一去大皇子脸色就变了赶紧跪去主动承担责任。

皇子有眼色瞧着大哥都认错了觉得自己认错说不过去跟着跪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