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是不是醒了?”宝珠在外面问道。

凤鸾的声音娇软慵懒,哼唧道:“醒了,进来罢。”

宝珠和玳瑁进来服侍她起床,哪怕知道昨夜里面动静大,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屋子狼藉吓了一跳,这也…,也太夸张了吧。

床上就不用说了,躺着的那位一脸房.事过后的娇软无力,眼含春水、眉蹙春山,一副被滋润的快要滴出水来的模样。被子和床单被揉得乱作一团,上面还斑斑点点落着某种痕迹,床脚是扔在地上的蜂蜜罐子,已经少了一小半儿。

宝珠腾的一下,红了脸,合着蜂蜜不是用来兑水喝的,是用来做那事儿的?到底怎么个用法?两人一起吃,然后再…,哎呀,简直不能再想象下去了。

“快点收拾啊。”玳瑁也是脸红红的,赶紧拿了衣服过来,扶着主子起身,结果锦被往下一滑,便看到那白皙如玉的后背上点点红斑,大大小小的胡乱交错着,王爷昨夜得多忙碌啊?难怪里面半袖都没消停。

宝珠过来帮着穿衣服,看着这场景,再闻着床帐里留下的淡淡味道,只恨手上不能再快点,多看一眼,心口都是慌慌地一阵乱跳。

两个丫头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给凤鸾穿好衣服,又找不到了鞋子。宝珠趴在床脚一通乱找,结果摸出鞋子时,先摸出一个杏色的绣花肚兜,上面…,像是擦拭某种东西,留下乱七八糟的痕迹,顿时手烫了一下,飞快地卷了起来。

等等,怎么地毯上面也有黏乎乎的蜂蜜?

然后顺着蜂蜜的痕迹一路看过去,居然桌子上面也有,再顺着痕迹找过去,又到了流云榻上,甚至…,还有椅子上!想起昨夜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娇媚呻.吟,和王爷低低的喘息声,以及“乒乒乓乓”的东西掉落声,果然战况激烈啊。

凤鸾见她一直发呆脸红,不由羞恼,“赶紧把我的鞋子拿过来。”自己裹了衣服下了床,不吃早饭,先让人预备清水洗澡。昨儿完事,只是简单的打热水清洗了下,某人又是笨手笨脚的服侍,自己总感觉身上没有洗干净。

再说了,昨儿实在闹得太过荒唐,还是泡个热水澡缓和一□体比较好。

姜妈妈吩咐人去备了热水,然后过来,低声喜道:“和好了就好啊。”轻轻的替她揉着后背和腰身,“酸不酸?”把她臊了一个大红脸,继而笑道:“侧妃往后就跟王爷甜甜蜜蜜的吧?总闹别扭,也不是个事儿。”

有点担心,“男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我瞧着,王爷待侧妃足够有耐心了。”

要不是自己亲眼瞅着,别人说了,自己是绝对不会相信的,王爷在侧妃面前的那个小伏低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上门女婿呢。几乎达到了千依百顺,还甘心自个儿做起小厮,喂她吃菜,给她打扇,有男人捧到这个份上真该知足了。

更不用说,王爷为了救侧妃还搬了皇帝压母亲,那是真心疼啊。

姜妈妈并不知道宫中情形,只看到萧铎的好处,越发要劝凤鸾,“要说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再没见过比王爷对侧妃更怜香惜玉的,简直就是当做了眼珠子、心尖子,完完全全捧在手里…”

“妈妈,你别偏心她。”凤鸾不依了,撒娇道:“我才是妈妈奶大的呢。”然后转移话题道:“妈妈给我炖一碗热热的补汤。”

姜妈妈笑道:“还用侧妃交待?王爷早就已经吩咐过了。”

他吩咐过了?凤鸾不由微微一怔。

不一会儿热水备好了。

凤鸾在浴桶里舒舒服服泡了半个时辰,身体的酸痛缓解了很多。然后换了干净衣裳,吃早点,再喝了一碗萧铎提前让人准备事.后补汤,加上年轻,很快整个人都恢复了平时的神采。

早起刻意穿了比较低调保守的衣服,打扮也清减,去王妃那边点了卯才回来。

然后往常一样坐在葡萄架下看书,乘着凉,心情却略有不同。

像是在情感上走完了一个特殊的阶段,过了那个坎儿,推开了一扇门窗,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都不同了。就算此刻抬头望向湛蓝天空,洁白云朵,心中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昨夜他的喃喃柔情低语,还在耳畔回响,“阿鸾,我好欢喜。”

有真诚宛若水晶一般的欢喜愉悦,从他的眼里溢出,比蜜还要甜,然后一直落到自己的心里,浓浓的化不开。

凤鸾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微微发甜。

忍不住想起他,这会儿他在皇宫里面做什么呢?

*

萧铎心里的甜蜜不比凤鸾少,不过一进宫,就放置在心里深处锁起来了。此刻他正面色凝重的站在御书房,前方是面色比他更加凝重的皇帝,苍老的手指,放在明黄色的奏折上面,轻轻点着,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皇帝不说话,萧铎也不便随意询问。

过了半晌,皇帝像是几经犹豫做了决定,将那个折子放置一旁,留中不发,然后抬头说道:“朕还没有考虑好,回头要你办事再说,先回去罢。”

萧铎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好奇心,只做听话模样,“是,儿臣先告退。”

他心下琢磨着,皇帝到底是在纠结什么折子,看起来好像有差事让自己去办,但又很犹豫,一时难以决断。

“嗯,等等。”皇帝将桌上放置的一个小盒子,推了过去,“这对翡翠镯子,是太后手边的爱物,赏给你府里的凤侧妃,拿去给她。”

萧铎应道:“儿臣替凤氏谢过皇祖母的赏赐。”

秦太后的赏赐,居然从皇帝手里打发出来?分明就是父皇为了平息事态,替太后那边给阿鸾一个甜枣罢了。

毕竟父皇不可能为了阿鸾,去处置太后,能有这份补偿就已经是天恩浩荡。

因怕皇帝多心,又道:“凤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心胸开朗,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父皇只管放心。”

若是让父皇误会阿鸾在记恨太后,就不好了。

皇帝微微一笑,“朕也没说什么,你怎地这么紧张?可见凤氏你的眼珠子了。”

倒把萧铎闹了一个大红脸,“儿子对妻妾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行了。”皇帝了然的摇摇头,“什么一碗水端平?人心都是偏的,哪有端得平的时候?不过哄人罢了。”便是自己,也有比较偏爱的嫔妃,不怎么待见的嫔妃,不可能做到三千佳丽一样对待。

凤氏本身实在是太过出挑,再加一点温柔小意儿,儿子动心也是难免的。不想去管儿子的屋里事,只要他在大事上面不乱就行,摆手道:“行了,回去罢。”

萧铎欠身行礼出去,“儿臣告退。”

皇帝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摆驾去了坤宁宫。

范皇后不防皇帝突然过来,因为自己上了年纪,早就撤了绿头牌,皇帝一般只在初一和十五过来点卯,此刻突然过来有些意外。上前福了福,笑道:“皇上前面忙完了?今儿得空过来坐坐。”

“嗯。”皇帝颔首,问道:“宁儿的伤好点没有?”

范皇后回道:“脸上的伤已经结了疤痕,太医说了,过几天脱了痂,再注意饮食养上一段日子,就能痊愈了。”略略有些发愁,“只是宁儿缺了一颗牙,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小姑娘家家的,缺了门牙,往后还怎么开口说话?多不雅观。”

皇帝一脸毫不在意,淡淡道:“宁儿是皇后你所出的嫡长女,难道将来的驸马还敢为这个嫌弃她不成?”他自己往后走去,“朕去瞧瞧。”

范皇后心下觉得皇帝气色有点异样,可是又拿不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不敢问,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刚刚到了后面的大殿门口,里面忽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打碎了东西。

皇帝眉头一皱,摆摆手,让蔡良先去止住了宫人们,不准通报。然后对范皇后道:“你在外面等着朕。”自己抬脚上了台阶,进了大厅,就那样负手站在内门门口,并不进去。

范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更不妙了。

“烦死了。”宁国公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抱怨道:“这个样子,叫我往后怎么见人啊?”大约是因为缺了门牙,说话有点呼呼透风,声调都变了,“可恨!怎么不把那凤氏的脸给摔烂了,把她的牙给摔缺了。”

皇帝脸上浮起一层青霜之气,阴沉沉的。

大约是因为宁国公主的脾气太大,里面没有人敢劝阻她,只有她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又发脾气道:“父皇真是偏心!我才是他嫡亲的女儿,凤氏算是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父皇竟然处处偏袒她,可恶!”

“公主殿下!”说到皇帝的是非,终于有宫女颤声开口劝道:“皇上的处置想必有他的道理,公主殿下莫要再议论皇上的是非了。”

“有什么道理?我看父皇是老糊涂了。”宁国公主语不惊人死不休,冷哼道:“秦家那个老太婆也是蠢笨的!”她心里只认过世的范皇后为嫡亲祖母,一直看不上秦太后的,加上秦太后对她又不好,更是不满,“呸!真是蠢死了!那么大好的机会,都让凤氏从她手里溜走了。”

 

☆、136 庶人

“公主、公主殿下…,求你快别说了。”宫女的声音瑟瑟发抖,“小贵子已经不见好几天了,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奴婢害怕。”

宁国公主冷冷道:“死了正好。”

“宁儿!”范皇后眼见皇帝脸色越来越黑,简直黑成一团墨汁,顾不上会被皇帝责骂的风险,赶紧上了台阶,大声喝斥阻止女儿,“你父皇过来看你了,快出来!”

里面顿时一阵静默。

半晌了,宁国公主才磨磨唧唧走了出来。

她们兄妹三人中,除了肃王,太子和宁国公主都长得像范皇后,带着典型的范家人的模样,长长的远山眉,大眼睛,鹅蛋脸儿,若不是她脸上还有一抹伤痕,是很端正的美人模样。

皇帝看着这张脸,不由想起已经过世多年的嫡母范太后。

嫡母出身高贵,身后有整个理国公府作为支撑,范家本身也是能人辈出,若非嫡母膝下无子,只怕连自己长什么模样都不在意。自己被过继以后,从来不敢当着面喊生母一句,只是点点头,便算是打招呼了。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熬到登基,仍旧握不住权,直到嫡母范太后去世,自己才通过各种努力慢慢收回权力,一点点坐稳皇帝的位置。

自己始终记得,嫡母用那种高贵冷傲的眼神看着生母,眼底深处尽是不屑,记忆中的那张脸,和女儿的这张脸蛋儿重叠起来。

“父皇…”宁国公主有点胆怯,不知道刚才的话被听去了多少?但很快,她就清楚皇帝听了多少了,因为皇帝狠狠赏了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打得宁国公主一下子摔在地上。

范皇后惊慌道:“皇上!”虽然猜到女儿刚才说了不合适的话,但断断猜不出,女儿的话到底有多惊人,诧异的看着皇帝,“有话好好说,为何要动手打宁儿?”又问女儿,“你到底说什么了?”

宁国公主捂着脸,不敢抬头看雷霆震怒的父亲。

范皇后是知道女儿脾气的,能让她忍气吞声,老老实实,天哪…,刚才到底说什么惊骇之语,竟然叫皇帝气得动手打人,叫女儿不敢吭声儿!

“都滚!”皇帝进了内殿,语调平淡中蕴含着慑人的气势。

殿内的宫人们简直是屁滚尿流的跑掉,转瞬消失。

“你们母女俩都进来。”皇帝又道。

范皇后扶着女儿缓缓进去,静默不语。

皇帝冷冷看着女儿,“朕今儿才知道,在你眼里朕已经老糊涂了,而你皇祖母又蠢又笨,那么…,刚才那一巴掌就断绝你我父女关系!”声音寒凉,好似被□□被冻结住了,“你以后不再是朕的女儿,不再是宁国公主。”

范皇后一阵心惊肉跳。

什么?女儿刚才竟然说了这种忤逆不孝的话?!皇帝先是夺了安郡王的王爵,现在又要褫夺女儿的封号吗?赶忙拉着女儿一起跪了下去,然后喝斥道:“宁儿,快点给你父皇赔罪!”

“不必赔罪。”皇帝冷漠的看向女儿,“别以为朕只是为几句气话,就真的老糊涂乱做决定。”冷声一笑,“你那奴才小贵子是怎么回事,自己心里清楚!人么,朕已经处理掉了。”

宁国公主面色一惊,“不…”她张了张嘴,但却说不出一个字。

心下惊骇不定,自己让小贵子去蒋恭嫔宫里防火,然后让人在秦太后那边挑唆,分明是一条完美的计划,怎么就失败了?父皇是怎么抓到小贵子的?难道能够提前预知不成?!还有,小贵子居然被父皇处决了。

完了!事情败露了。

宁国公主不明所以,更慌了,上前紧紧抓住那明黄色的龙袍,惊骇道:“父皇,宁儿错了,宁儿知道错了。”她呜呜咽咽,“宁儿只是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范皇后也苦苦求情,“皇上,臣妾会好生教导宁儿的,你就饶了她吧。”作势在女儿身上拍了几下,“你这个猪油蒙了心的,满嘴胡沁!你这个混帐东西。”

“皇后不必作势。”要不是皇帝和皇后做了几十年夫妻,清楚她的手段,只怕连皇后也一并要处罚。因为只有这个年幼跋扈的女儿,又任性,又胆大妄为,才会蠢毒到如此地步!强忍了心头怒气,冷声道:“皇后便是求情,朕也不会心软的。”

“皇上…”

皇帝凉凉道:“本来宁国挑唆太后去给她当枪使的时候,朕还想着,她年幼,严厉教导一番或许能够改过。但就在刚才,在她说朕老糊涂,说太后又蠢又笨的时候,朕心里就已经没有这个女儿了。”言毕,冷冷喊人,“蔡良!传朕的旨意,褫夺宁国公主的封号,贬为庶人!”

继而目光如刺的追了一句,“后世皇帝,永不加封!”

范皇后震惊无比,皇帝他…,不但褫夺女儿的封号,居然连将来太子登基后的路子都堵死了!这、这是无可转圜啊。

毕竟就算太子做了下一任皇帝,也不能违逆先帝的意思,否则就是不孝!眼下已经废除宁国公主封号,贬为庶人的女儿萧宁,这一辈子,都注定只能是顶着皇室“萧”姓的庶人了。

*

“宁国公主被贬庶人?!”凤鸾惊讶无比,继而又是一阵痛快之意。

萧铎也是吃惊,“父皇居然这般雷厉风行。”

本来以为,就算萧宁故意纵火惹了事端,可是有范皇后和太子、肃王护着,还有范家护着,最多像安郡王类似那样,贬为郡主。说不准,在哪个节庆大喜的日子,范皇后一求情,就可以给她重新复原封号了。

万万没想到,父皇甚至连下一任皇帝的路子都彻底堵死。

哼!别人做了下一任皇帝不敢封,若是自己…,自然叫她有多远滚多远!当初她是怎么几次三番陷害阿鸾的,自己必定十倍奉还!

凤鸾畅快了一阵,继而静默,“萧宁已经被逼到了思路绝境,依照她的性子,只怕更要狗急乱咬人,咱们更得提防着。再说了,范皇后生她的时候年纪大了,一直很溺爱这个小女儿,回头想起事情和咱们有交集,多半会迁怒。”勾起嘴角一声冷笑,“迁怒这种东西,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

哪怕是萧宁先惹事儿,范皇后肯定也会偏袒女儿,认为要是不遇到自己和萧铎就不会有是非。不会继而牵扯出萧宁记恨自己,然后纵火的事。范皇后又是六宫之主,不定下次进宫的时候使个绊子。

这一点,萧铎自然亦是清楚的,颔首道:“若是太子和肃王,着眼大事,还稍微讲道理一些,范皇后是出名的宽己严人,又偏袒萧宁,咱们的确是要多提防。”

“不过话说回来。”凤鸾十分好奇,“眼下锅盖都已经揭了,你也不用再卖什么关子了。说说,当时究竟是怎么抓住小太监的?难道你们未卜先知,提前知道萧宁会私下放火?”

萧铎大笑,“本王又不是神棍半仙,怎能提前预知?”

细细跟她说起当日情形。

因为之前蒋恭嫔突然发难,还牵扯出秦太后,差一点点就毁了凤鸾的容貌,实在是太过骇人。所以她再次进宫时,萧铎面上一派淡定自然,心底却不踏实,细细做了一番安排。

不管在永寿宫,还是蒋恭嫔的宫殿,都让王诩一直守在凤鸾身边,他是御前行走的人,代表了皇帝的脸面,可以暂时让人忌惮。不过当时有郦邑长公主全程陪护,秦太后直接发难基本不可能,这个只是防备一下。

萧铎更担心的是,有人会在其他看不到的地方捣乱。

但是宫殿那么大,谁知道在哪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便让高进忠、红缨、小葫芦,三人一个守着一个门口,正门、左右侧门,若是有其他宫殿的人鬼鬼祟祟出入,就能截住了。

没想到还真的截住一个!

凤鸾听得目瞪口呆,惊诧道:“也就是说,当时你们就已经抓住了小贵子?”仔细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没错,你们已经抓住了幕后凶手,知道是萧宁所为,自然和我的属相冲撞无关。”所以皇帝才会勃然变色,才会急急送走捣乱的太后,这是不想让他母亲卷入泥泞中来。

而先前萧铎猜测皇帝一直压着不发,是等着人认错,原来是在等着萧宁。

不过想到此,还有一点不明白,“要说皇上待萧宁真是不错,没有直接问罪,而是先等着她主动承认,可见父女感情挺好的,至少不坏。那又是为什么,能让皇上先对萧宁隐忍不发,继而雷霆震怒,竟然褫夺了她的封号呢?”

“这个么。”萧铎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萧宁的性子一向娇纵,或许不肯承认犯了错?”嘴角勾勒出一丝讥讽,“她纵火的事或许还不算大,但是她不认错,没准儿和父皇顶撞也是有的。”

这事儿是一个谜团儿。

几天后,永寿宫里突然被暴卒了一个嬷嬷。

萧铎慢慢回过味儿来了,晚上见到凤鸾,说了这事儿,冷笑道:“难怪太后娘娘当天那么快过来,还好巧不巧的搬出了属相犯冲之事,原来…”原来是萧宁暗地叫人挑唆的,呵呵…,她这可真是自寻死路了!

她一个公主,算计自己王府的侧妃,父皇还不可能对亲生女儿怎样,但她居然连皇祖母都敢算计,父皇不拍死她,就已经是很给范家面子了。

凤鸾目光流转,很快也琢磨透了这一层关窍。

心下不由畅快轻笑,“这还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别说那些混帐了。”萧铎笑道:“今儿得空,我陪你出去逛逛买东西。”

凤鸾性子是比较活泼的,一听出去,眼眸顿时有如星子般灿烂升起,嫣然笑问:“陪我逛一整天?”女人不能轻易出门,更不能单独出门,他肯放下其他事陪自己,便已经是大礼了。

萧铎是用了心要讨好她的,看她满意,当即斩钉截铁道:“一整天。”

凤鸾顿时笑靥如花,“恭敬不如从命。”

萧铎上次是得了岳母提点的,心中有细节,专门带了她去以前逛过上次的珠宝店。那一次范五爷没事找事儿,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马鞭子差点抽到她,结果自己也挨了一鞭子。

眼下隔了一年多,手上疤痕肯定不在了,但是她的记忆在啊。

果不其然,上楼梯的时候她微微驻足。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表情明显更柔和,甚至还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走罢,今天随便挑点东西就好。”

哪能随便啊?萧铎巴不得她多挑一点,多回忆一点,生怕她印象不深似的,一上去就叫人拿红宝石,问道:“还有上次那样好品相的没?”

掌柜娘子知道这两位金主阔气,忙不迭道:“好品相的有,只是单个颜色的没有那么多了。”献宝似的,把各色宝石、玉石、翡翠、水晶,通通搬了出来,“凤侧妃喜欢哪个?回头还让人照着凤二夫人的样子打,上次我们店里学着打了几样,很快就卖掉了。”

 

☆、137 吃醋

凤鸾并不觉得对方是恭维的话,母亲专心于此,虽然不懂技艺,但是花样的确是别处没有的,就连宫里的仪妃娘娘,还找母亲问过首饰样子呢。

萧铎更要拍岳母的马屁了,一则讨她欢心,二则感谢岳母提点,颔首道:“你母亲设计的那些花样,戴着就是别致新颖,衬得你更好看了。”

珠宝店的娘子奉承一笑,“凤侧妃便是不带首饰也是好看的。”

凤鸾知道她们这些人的嘴特别溜,哄你的高兴了,好多买她店里几样东西,并不当真只顾看宝石。其实自己首饰多得很,母亲给自己的就不用说了,郦邑长公主还给了好些,不免又想起母亲和郦邑长公主的瓜葛。

母亲的密道里面,有着和郦邑长公主府内同样花纹的东西,很特别,别处没见过。

当初自己怀疑母亲和人偷情,可是母亲却以容貌发誓,说她今生只有父亲一个男人,且保证自己是父亲亲生。难道说,母亲去密道见人真的不是偷.情,而是另外有什么秘密?假如母亲见得人是郦邑长公主,她们…,又有何关系?

可惜当时自己跑得太快太慌乱,地道又曲曲折折的,估量不出方向了。

“你喜欢这块蜜蜡?”萧铎见她一直盯着面前的看,拿了起来,对着阳光穿透光线看了看,“成色还不错,没有杂色。”看了看大小,“做一个挂件比较合适。”

掌柜娘子笑道:“王爷喜欢什么样式?福禄寿喜?岁寒三友?”

萧铎随手放下蜜蜡,指了指,“问她。”

凤鸾心不在焉的挑了几样,又挑了一个造型颇为别致的翡翠佛手瓜摆件,然后让包成礼盒。下了楼,又道:“咱们再去买几样好吃的小点心,我想着出来了,就正好去郦邑长公主府一趟。东西虽然不值什么,是个心意。”

当然了,这是仗着郦邑长公主对自己有好感,才敢去献心意,不然连大门都进不去。

萧铎肯定不会反对她的,除了宠爱她,当然也希望和郦邑长公主府关系好点,因而十分热情。陪着她逛了好几家特色店铺,什么松子糖,什么鹅黄千丝糕,什么翡翠豆绿面耳朵,都是京城里头有名的小吃。

即便郦邑长公主看不上,也可以赏给下人吃,至少全了上门不空手的礼节。

凤鸾瞅了瞅,“不少了。”坐在马车里指了指前面,“施三娘家的窝丝糖好吃,多买一点,送一部分,剩下的留着我自己吃。”

萧铎笑意深深,“小馋猫似的,你想吃,以后天天给你买了吃。”

凤鸾不愿意,“你才是馋猫呢。”

两人正在马车里甜言蜜语,冷不丁的,前头过去几匹飞驰前进的快马,隐约是几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几人下了马,然后摔着鞭子在路边吃馄饨,不是他们不讲究,而是这个馄饨摊是出了名的京城一绝。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你想吃啊,都在路边摊上坐着罢。

萧铎陪凤鸾出来逛街,没好大张旗鼓,用得是普通的藏蓝色绣幔马车,奢华精致都在里面,这是不张扬的意思。因而对面那几位也没留意这边,只顾大大咧咧的喊,“三碗馄饨!一碗清汤的,两碗红油的,快点上!”

凤鸾听着声音熟悉,不由掀了帘子一看,“熟人啊。”她蹙眉轻声,放下帘子对着回头道:“范老五最是讨人嫌了,咱们走。”暗暗啐了一口,“小时候,他一来我家就捏我的脸,揪我的头发,我一生气就把他给推池塘里了,从小就是仇人。”

其实心里的仇,更多的是他当年陷害三堂兄的事儿。

萧铎却听得直皱眉,“他还捏你的脸?”顿时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占了便宜的火气,“看来…,之前给范老五的教训还是不够。”

凤鸾好奇道:“你之前给他什么教训了?”

话音未落,就听对面范五爷拍桌子道:“妈.的!要不是去年办坏了差事,丢了卫所的官职,今年都该升上去做个校尉了。”嘴里不三不四的骂了一通,“叫我知道背后谁在算计小爷,要了他的狗命!”

萧铎双眼微眯,折出一抹危险的凌厉光芒。

旁边有人笑嘻嘻的打趣,“五爷,要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如赶紧找个气大腰粗的娘子,好拉扯一把。”

“放你.娘的臭狗.屁!”范五爷捶了那人一拳,显见得,是经常在一起胡闹的,嘿嘿一声笑,“这些年总没遇见什么绝色的,都是一些庸脂俗粉,才不想娶。”他忽地咂了咂嘴,“要说以前有个表妹倒是长得不错,可惜给别人做小老婆去了。”

萧铎闻言大怒,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别恼。”凤鸾劝他,然后催促驾马车的婆子,“快走,别呆着了。”回头细细劝他,“你跟那种浑人计较做什么?满嘴喷.粪,便是远远瞅着也是臭的。”

“好了,我不生气。”萧铎缓和了神色,冲她笑笑,“你说得对,跟这种人生气也是不值得。”他一副毫无芥蒂之色,“走,我们去给大皇姑请安。”

凤鸾跟了他两辈子,时间加起来也不短,情知他这是气大发了。心下一准儿在盘算怎么收拾范五爷,想想好笑,看来上次他坑了范五爷的差事是轻的,这回吃醋的端王殿下,可是更加不会手软了。

伸手给他顺了顺毛,嫣然笑道:“我等着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