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双子女一出生便为父亲带来了福气,没过几日,圣上颁旨嘉奖,江南巡查一组远赴江南六府十八郡,查处大案小案各十六起,其中宁德郡守伙同当地首富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一案令人震惊,缴获私盐近千石,其中叶齐宏居功首位,官升二级,封五品谏议大夫,入御史台台院任侍御史,和门下省给事中、中书省中书舍人并称为“小三司”。

叶宝葭活了两辈子,从来没和刚出生的奶娃相处过,新鲜的很,成日里便去逗她的弟弟妹妹,叶慕安和叶云恬也是争气,几乎集合了父母的优点,一开始皱皮疙瘩的模样褪去了之后,日渐可爱:弟弟调皮,哭声震天;妹妹乖巧,总爱黏人。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全家上下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一日叶宝葭抱完了弟弟妹妹,正要叫上叶云秀去祖母那里一起热闹一下,叶慕兴兴冲冲地进来了:“十妹,小十一,我听说今日德庆寺庙会分外热闹,你们要不要去瞧瞧?”

冀城向来有过年开庙会的习俗,年前最后一次庙会最为热闹,还没等叶宝葭说话,叶云秀便嚷嚷了起来:“要去要去,三哥最好了。”

叶宝葭也有些心动,自从六丽山归来后,她一直陪伴母亲待产,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只是平日里这出去玩都是叶慕彦起的头,今日素来沉稳的三哥怎么也来了兴致了?

她探头一看,门外俏生生地站着三堂嫂孙岚,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

原来如此。

她促狭地朝着叶慕兴眨了眨眼,悄声道:“三哥,你可真是重色轻妹啊。”

年尾了,大伙儿放下了一年的重担,都想着轻松快活一下。禀明了柳氏后,叶慕彦自然也来凑了热闹。

庙会里鱼龙混杂,为了避免太过扎眼,叶宝葭她们都换了男装,叶云秀过年就十三了,个子也高挑了起来,眨眼便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

孙岚平日里温婉可人,一换上男装也好似换了个人似的,显得俏皮了起来,叶慕兴一时直了眼,好半天才凑过去在她耳边道:“岚儿下回在屋里也这样穿给我看。”

孙岚的脸都红了,嗔了他一眼:“你怎么尽胡说。”

三哥三嫂感情如此之好,叶宝葭看在眼里,心里高兴,忍不住取笑一旁的叶慕彦:“六哥,羡慕了吧?赶紧娶媳妇吧。”

叶慕彦叫起苦来:“十妹你怎么也来催我?我就是为了逃开母亲的唠叨出来的。”

家里只剩下叶慕彦一个还未成亲的成年男子了,自然成了长辈们关心的对象,再加上叶云茗已经出嫁,俞氏的精力全落在了叶慕彦身上,开始替叶慕彦挑选适婚的世家女子,而叶慕彦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无心儿女私情,为此避之不及。

一行人一路说笑着,女的上了马车,男的骑马,一路朝着德庆寺而去。

庙会就在德庆寺的东边,以前是冀城人年前去拜佛必经的一条小道,因为来往人流多,各处摊贩都在这里招揽生意,久而久之便在这个时候形成了规模盛大的庙会。

广场里四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年画、玩偶、花灯…叶云秀和孙岚看着新鲜,这也要那也要,眨眼便买了好多,没一会儿,叶慕兴和叶慕彦两兄弟手上便拿满了东西。

最西边有好几个卖艺的摊子,围观的人众多,不时有叫好声传来,叶云秀兴奋得很,领头往里挤去。孙岚见人多,便和叶慕兴一起找了个高处,垫着脚往里看。

叶慕彦和叶宝葭一左一右抓住了叶云秀的手,叶慕彦教训道:“云秀,不许乱跑,小心被人挤散了。”

“哥,我就看一会儿,一会儿嘛。”叶云秀撒娇着。

叶慕彦无奈,只好对叶宝葭道:“拉紧点。”

还好,围观的场子挺大,还有人在维持秩序,里面杂耍过后,走了钢索、碎了大石,最后一个是压轴大戏蛟龙喷火,中间那彪形大汉手持木棒,对着人群一吐气,“嘭”的一声,一团火从他口中窜了出来。

四周的人连声惊呼,叶云秀激动地拍起手来。

不一会儿,表演结束了,叶慕彦往里面扔了些铜板,人群渐渐散去了,叶云秀抬手一抓,心满意足:“哥,十…哥,我们走。”

“小哥你抓谁呢?”

有人毫不客气地道。

叶云秀慌忙甩开手去一看,右手边的哪里是她的宝葭姐姐啊,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叶宝葭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小剧场:

卫简怀:原来亲亲宝贝喜欢这种把戏。

卫简怀:来人呐,把御花园里最大的那块青石板拿来。

叶宝葭:不要。

卫简怀:心疼朕吗?放心,朕比那几个江湖术士厉害多了。

叶宝葭:心疼那块青石板。

卫简怀卒。

第53章 白角篦(七)

散场时人流四散,当叶宝葭发现和叶云秀走散时已经找不到人了,便只好顺着人流往前走,最后找了个角落站定了等在了原地。

就算她一身男装,也掩不住眉眼间的丽色,身前走过的人都时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

她也不慌张,摸摸口袋里还有一把铜板,便神情自若地去买了一把折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到了最后,回头偷偷看她的从小伙子变成了几个小媳妇。

叶慕彦他们还没有找过来,叶宝葭不免有些纳闷,就算这庙会很大人很多,可她站的这个地方是通往德庆寺的必经之路,要找人必定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仔细往四周瞧了瞧,倒是瞧出了几分门道。

前面和左右都有一两个身穿便服的男子,精气内敛,眼神锐利,显然并不是普通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路上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玄色裹银边四海云纹直缀,银色狐裘,龙行虎步、气势轩昂,正是当今元朔帝卫简怀。

怪不得总是能赶巧偶遇,原来是在侯府外设了眼线。

堂堂天子,居然做出如此幼稚之事,若是被御史台和那几个老臣知晓,必定要翘着胡子弹劾一本。

叶宝葭心中忍不住暗自腹诽。

“十姑娘,”卫简怀身旁的李德乐滋滋地过来打招呼,“真是…”

“赶了巧了,”叶宝葭似笑非笑地道,“陛下日理万机,居然能次次偶遇臣女,此中玄机,实在玄妙。”

卫简怀脸皮稍稍有些发紧,旋即若无其事地道:“那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叶宝葭从来不知道,这位她上辈子自幼辅佐的天子脸皮居然能如此厚如城墙,不由得气得乐了:“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臣女愚钝,不知道缘分还能这样注定来的。”

“既然遇到了,那朕便陪你逛一逛吧,你喜欢什么?”卫简怀也不辩解了,时间宝贵,这一个多月未见佳人了,光耍嘴皮子可太浪费了。

“还是不了,”叶宝葭婉拒道,“我和家人走散了,只怕我哥哥他们要担心…”

卫简怀转头吩咐:“知会武宁侯府的人了吗?”

“早就知会了,”身后有人回禀,“就说十姑娘已经找到了,稍稍歇息片刻,届时会亲自送到侯府。”

叶宝葭咬着唇不出声。

卫简怀凝视着她,放缓了声调:“宝葭,就当陪我过个早年,我好些日子没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了。”

不知怎的,叶宝葭便心软了。

不远处是熙熙攘攘逛庙会的人群,好些都拖家带口,手拉着手笑容满面。

而近处,却是被一大帮侍卫和内侍簇拥着的卫简怀,寒风凛冽中,拥紧他的,只有那一身狐裘大氅。

偌大的皇宫中,只有他和卫婻相依为命,而不久的将来,卫婻也很有可能要嫁为人妇,只剩下他一人。

“就一会儿,”叶宝葭轻声道,“我还要回去帮爹娘贴春联呢。”

卫简怀心花怒放,慷慨地指了指身后的人:“贴春联还不简单,让他们去,侯府的墙上都糊满了也花不了多少时辰。”

叶宝葭“噗嗤”一乐,那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陛下瞧见哪一家贴春联劳烦御前侍卫大人的?这是要折煞武宁侯府吗?”

那眉眼仿佛化成了羽扇,在心底挠着痒痒。

卫简怀浑身有些燥热,有些狼狈地避开眼去,随手一指:“走,我们去那里逛逛。”

那里是通往德庆寺的一条主路,也是庙会中除了杂耍戏班子最为热闹的地方,两边是卖一些首饰、香囊、折扇等小玩意儿的摊贩,好些年轻夫妻都在驻足挑拣。

不过,显然这些小玩意儿都很粗糙,用料也是普通,卫简怀自然是看不上的,只是图个两人并肩而走的乐趣。

摊贩们见他们衣饰华贵,自然不会放过,热情地招呼着:“这位公子,和你同伴一样买把折扇吧,一定好看。”

“公子看这玉佩,雕工多精美啊,只要一钱银子就够了。”

卫简怀停下了脚步,在那折扇的摊子前站住了,矜持地道:“拿一把和她一模一样的瞧瞧。”

摊贩连忙取了一把递给了卫简怀,“啪”的一声,卫简怀打了开来,在胸前装模作样地扇了扇:“如何?”

他的模样英挺,浑身上下都有着一股子锐气,这读书人装斯文用的折扇也被他摇出了几分宝剑的感觉,很不搭调。

摊贩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连声称赞:“这位公子简直是风流倜傥,堪比潘安。”

卫简怀半信半疑,询问着看向叶宝葭。

叶宝葭抿着唇忍着笑:“四公子若是喜欢,那便买了吧。”

卫简怀欣然收了折扇,一摸口袋,没带银子,叶宝葭连忙从兜里掏出了几个铜板递给小贩。

小贩连声道谢,终于口吐真言:“这位小公子摇起扇子来,是我见过最雅致的,大公子若是能跟着再多学一学,想必能更进一层。”

离了那折扇摊子,卫简怀的脸还有点黑。

“四公子何必在意他的话?”叶宝葭只好劝慰道,“我倒觉得我这模样一看就是文弱秀气的,远不及四公子的气势。”

“那些文人们大冬天的摇把扇子,也不嫌冷吗?”卫简怀很是嫌弃地道。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定要买。

叶宝葭忍不住想笑。

瞧着她笑吟吟的模样,卫简怀好似也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当年谢三郎也喜欢这样装模作样,我总是想着,哪日要是火烧眉毛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叶宝葭怔了怔,收了折扇往腰带上一插:“不扇了,的确有些冷。”

卫简怀一听,解开了大氅,挥手将它披在了叶宝葭的身上,皱着眉头道:“天冷便要多穿些,明儿我让人送些狐毛过来,让人给你做件狐裘。”

身上一暖,凛冽的寒意被阻隔在外。

一股浅浅的龙涎香传来,大氅带着卫简怀的体温裹住了她。

叶宝葭有一瞬间的呆滞,定定地看着卫简怀片刻,忽然脸上一热,仓促地扭过了头去:“四公子…我该回了…”

“再走一会儿。”卫简怀还有些不舍,“瞧,那里有个首饰摊子。”

前头的首饰摊子还挺大,物品齐全,簪、钗、环都有,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娘,笑容满面地道:“公子可来得正好,今年最后一日了,我们这里的都便宜卖了,瞧这梳篦,是常州的精品,刚好买回去送给相好的小娘子讨个好彩头。”

卫简怀拿起了瞧了瞧,不解地问:“为何梳篦可以讨个好彩头?”

“这个公子你就不懂了吧,”大娘得意地卖弄了起来,“梳篦乃是梳发用的,自古有云,结发同心,以梳为礼,送给相好的小娘子,自然就是白头偕老的寓意,那还不是好彩头吗?”

卫简怀的心中一动,不由得向叶宝葭看了过去:“结发?”

叶宝葭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说法…那白角篦可不是我要的…是你硬要塞给我的…”

这可真是天意啊。

卫简怀心怀舒畅,斜睨着叶宝葭道:“不管是不是你要的,反正你收下了。”

叶宝葭又羞又恼,忍不住辩解:“我敢不收吗?不收你砍我的脑袋怎么办?”

“我怎么舍得砍你的脑袋?”卫简怀凝视着她道,“你若是不收,我便亲手替你把白角篦插在发髻上。”

一旁的大娘瞠目结舌,看着这两位公子呐呐地道:“这…你们这…”

叶宝葭瞪了卫简怀一眼,快步朝前走去。

“莫慌,赏你一锭银子压压惊。”卫简怀对那大娘笑着道,示意李德赏银,自己则大步朝着叶宝葭追了过去。

两人一路闲逛着,将这条小道一路走到了底,又重新走了回来。

眼看着天色渐晚,逛庙会的人也渐渐散了,就算卫简怀再恋恋不舍,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微服出行,卫简怀是骑了他那匹踏雪宝马出来的,这庙会离武宁侯府还有些距离,李德便问,要不要替叶宝葭去叫辆马车。

“会不会骑马?”卫简怀拍了拍踏雪的马鞍问道,“踏雪很听话,让它送你回府。”

他自然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让叶宝葭骑他的踏雪回去,两个人又可以一起走一段路。

叶宝葭有些跃跃欲试。

还是谢隽春的时候,平时有各种公干,又多次出使南周,为了方便便学会了骑马,虽然不能疾驰,但骑着走路却是娴熟的。现在身为侯府千金,万事都被拘束着,连出门都被限制,连碰马的机会都没有,让她甚是想念。

她摸了摸踏雪的毛,果然,踏雪还算乖巧,只是凑过来嗅了一下她披着的大氅,便“恢恢”地叫了两声。

“以前没骑过,不过,我想试试,行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佳人软语恳求,卫简怀还能不允?“行,”他慷慨地道,“李德,过来伺候十公子上马。”

李德“喏”了一声,上前扶住了叶宝葭,叶宝葭扳鞍认蹬,顺势坐在了马背上,而卫简怀也上了一匹属下的马,两人一路慢悠悠地朝着武宁侯府骑去。

卫简怀一路讲解着骑马的要领,骑出一段路后,叶宝葭已经能顺着马的颠簸而动了。

忽然,卫简怀的目光凝住了。

挂在马镫上的粉底皂靴靴头随着马势轻轻抖动着,一派悠闲的模样。

握着马缰的食指一下一下地击打着马缰,仿佛在奏乐一般。

自从刚才遇见叶宝葭后,一直盘桓在心的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一下子仿佛拨云见日,尽数涌了上来。

叶宝葭骑马的这几个小动作,和当年谢隽春几乎相差无几。

第54章 白角篦(八)

卫简怀一直将叶宝葭送到了武宁侯府,看着她下了马,看着侯府中急急迎出来了她的六哥,最后又目送着她的背影入了侯府。

刚才那两个动作很短,稍纵即逝,让卫简怀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臆想出来的。

可站在寒风凛冽的青石路上,他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没有半点混淆的可能。

回宫的路上,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却找不到一个出处,以至于他的脑中开始乱哄哄了起来。

身着男装的背影除了今日,他还在浮白居前见过一次,那时他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只是稍纵即逝便被忽略了,而如今仔细回想,熟悉的感觉愈加清晰。

拿着折扇时那风流倜傥的模样。

一双和谢隽春酷似的桃花眼。

劝解卫婻时,说谢隽春曾和她托过梦,卫婻轻而易举地便信了。

花梨子和她亲密无比,连养着它的卫婻都比不上。

这一桩桩一件件,从前他并未留意太多,可今日一串起来,却无一不透着古怪。

然而,他清清楚楚地明白,叶宝葭是个不折不扣的娇弱女子,那娇嫩的唇瓣、胸前呼之欲出的柔软、还有绵软无骨的柔荑…完全无法和谢隽春这样一个男子联系在一起。

他越想越头疼,索性起了身,一路来到了卫婻的紫云宫中,或许,和卫婻说说话,能把他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消除一些。

卫婻正在修剪花枝,屋子里烧着地龙,暖洋洋的,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目光温柔地落在花瓣上,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霍家已经来求亲了,再过不了多久,卫婻便要再嫁。

这个谢隽春曾经最亲密的枕边人,也要离谢隽春而去了,那个惊才绝艳的身影,将会在世人心中一点一滴地渐渐消失。

不知怎的,卫简怀心中有些难过。

一见卫简怀,卫婻连忙放下剪子迎了上去:“陛下怎么有空过来了?外面冷得很,快喝杯热茶。”

卫简怀朝着四周瞟了一眼,果然,花梨子懒在墙角,看到他进来了,只不过睁开眼看了看,“喵呜”了一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卫婻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忍不住笑了:“这只懒猫,也就是宝葭在的时候还会往她身上窜,旁的人来了,真是连眼角都不抬一下。”

“宝葭和花梨子真是有缘,”卫简怀试探着问,“当年谢隽春和花梨子也这样吗?”

“是啊,花梨子就喜欢三郎,旁的人去抱它都被它呲,”卫婻笑着回想,“我还笑她,要是把花梨子送给了你,只怕她要日日去陪着才行,花梨子只认她。”

卫简怀神情复杂地走到屋角,抓着花梨子的脖子拎了起来,花梨子素来怕他,不敢反抗,只是瞪大了一双猫眼委屈地“喵”了一声。

会不会是猫能通灵,看到叶宝葭和谢隽春有什么神秘的联系?

卫简怀暗自思忖着。

“说起来,宝葭逗猫的模样都和三郎差不多,”卫婻感慨着道,“都喜欢摸她耳朵挠它的嘴,还爱给它舔手心,若不是三郎已经不在了,我都要怀疑宝葭是不是三郎扮的呢。”

说到最后,卫婻自己也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我这异想天开的。”

卫简怀的眉头皱了起来。

卫婻这才发现了不对,狐疑地问:“陛下,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没什么,在想宝葭的事情。”卫简怀随口应了一声。

卫婻笑了:“你呀,若是喜欢宝葭,便尽早宣她入宫便是,省得夜长梦多,我也好有个伴。”

卫简怀怔了怔,忽然便往外走去。

“哎,你这是怎么了?没说两句怎么就走了…”卫婻纳闷地在后面追问道。

“皇姐你且歇着,我有些急事,处置好了再来陪皇姐说话。”卫简怀边说边出了门匆匆离去。

南书房中,卫简怀紧急召见了霍雎。

霍雎匆匆而至,只见南书房正中间摆着一张方几,卫简怀端坐在上方,神色凝重,在方几中间摆着一些奏折,看上去却有些泛黄,好像有些年头了。

一旁李德和卢安都垂手而立,一见霍雎,李德便迎了上来:“霍大人快请,陛下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