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叶宝葭有些奇怪。

“朕从前叫人打的,按下暗扣便可将坠子取下,箭头可以伤人,朕戴了好些年了,这两日你先挂着,震震邪气。”卫简怀替她演示了一下,金帽弹开,那箭头发出轻微的争鸣声,“啪”地弹出了一寸多长,箭头闪着锋芒,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寒意。

“怎么,会有什么变故吗?”叶宝葭敏感地问。

“以防万一,”卫简怀叮嘱道,“若是碰巧朕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记得,保护自己是第一要务,其他的都不用管,还有,卢安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叶宝葭点了点头,将那坠子收起来藏入了衣内。

“我那皇兄也真是沉得住气,”卫简怀略有些感慨,“这两日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也不动手。”

“陛下这是要以身为饵吗?”叶宝葭早就猜到了,却不太赞同地皱起了眉头,“千金之躯,坐不垂堂,陛下太冒失了。”

卫简怀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髻,轻声笑了起来:“皇后这口气,还真是像谢三郎呢。”

叶宝葭心里打了个突,想起卫婻的话,心乱如麻。

卫简怀会不会已经猜到她就是谢隽春了?

若是的话,卫简怀为何能如此坦然自若?

若不是的话,卫简怀为何总时不时地提及谢隽春呢?

“陛下,”叶宝葭朝后仰起脸来,轻声问,“陛下为何总提起谢大人?是有什么缘由吗?”

卫简怀有片刻的沉默。

叶宝葭屏息看着他,脑中闪过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若是卫简怀真的问她了,那便都招了吧,日后两人如何相处,听天由命便是。

“皇后这是吃醋了不成?”卫简怀勾起嘴角笑了,“若是吃醋,朕以后不提了便是。”

叶宝葭哭笑不得:“我怎么会吃谢大人的醋?”

“好了,皇后放心吧,朕在皇兄身旁已经埋下了眼线,”卫简怀收了方才的嬉笑,举起马鞭朝着左边连绵的群山示意,正色道,“而且这明山行宫的北边,已有数千人埋伏在密林之中,一有异变,便会在一炷香之内回援行宫,谢汝庭自以为升任了兵部侍郎便能在禁军中动手脚了,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朕就盼着他们动手一网打尽呢。”

“陛下就这么有把握他们会动手?”叶宝葭忍不住问。

卫简怀轻哼了一声:“朕放了点风声出去,皇兄察觉到朕在怀疑他了。照朕以前的脾气,他再不动手,只怕连动手的机会就没有了,放手一搏,还有些希望。更何况这次围猎的防卫,朕特意授意霍雎让谢汝庭也一起参与了些许,如此大好时机,他们怎能错过?”

真是算无遗策。

就算谢隽春在世,只怕也未必能想得如此周全。

叶宝葭轻吁了一口气。

“朕可将朕的秘密全都坦白给皇后了,”卫简怀轻声在她耳边道,“此时若是皇后去告个密,朕的身家性命便全部交代了。”

叶宝葭的眉头一蹙:“陛下这是何意?难道是在怀疑我吗?”

“自然不是怀疑你,”卫简怀翻身下马,又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到了这片草地之中,两人四目相对,他的声音一派云淡风轻,“朕只想告诉皇后,朕愿意将身家性命全部交托于皇后,便是在皇后手中死了,也心甘情愿。”

叶宝葭心头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后呢,愿意将身家性命尽数交托于朕吗?”卫简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坦白说,叶宝葭并不愿意。

前世的谢隽春,愿意为卫简怀殚精竭虑,却依然谨小慎微地守着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至死不肯吐露分毫。

而现在的她,愿意为卫简怀去死,却也对坦诚换魂一事疑虑重重。

那些秘密,是她最后的屏障,是她若是被辜负后,能退守的唯一阵地。

回到行宫已经是近申时了,飞鸿、踏雪十分恋恋不舍,频频往后回顾,仿佛还想回到野外再次漫步撒欢,好不容易将马安抚好了,卫简怀有事被霍雎请走了,叶宝葭则在宫人的随侍下独自往住处而去。

“皇后娘娘,你瞧,那边的睡莲开了。”琉紫高兴地叫道。

叶宝葭侧身一瞧,不远处的假山下有一汪池塘,几簇睡莲静静地绽放在水面上。

左右没事,她便想去观赏片刻,没想到没走几步,假山旁的小径上人影一闪,叶慕彦和秦桓出现在眼前。

“十…皇后娘娘,”叶慕彦高兴地迎了上来,“你也来赏莲吗?”

叶宝葭的脚步一顿,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就碰上了秦桓?这要是让卫简怀知道了,也不知道要生多大的闷气呢。

第75章 鎏金箭坠(五)

此次秦桓随行陪王伴驾,在观猎台前和叶宝葭近在咫尺,叶宝葭一度有些担忧,深怕他和上次一样失态,惹得卫简怀发怒。

不过,和上次在安王府时的激动不同,他看上去冷静了很多,目光也不再是痴痴的,只是在叶宝葭脸上一掠而过,并没有做太多的停留,这让叶宝葭稍稍放心了些。

既然今日碰到了,再避开也显得太刻意了,她浅笑着道:“是啊,看这睡莲开得正好,便过来瞧瞧。”

“我摘一朵给你。”叶慕彦自告奋勇,矮身趴在池塘边摘了一朵睡莲。

背后的伤牵扯了一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手一抖,莲花差点掉落池塘。

叶宝葭愕然道:“六哥,你怎么了?”

叶慕彦屏息凝神,装着一脸的若无其事:“没什么,昨天猎那头大虫伤了一点。”

“伤了?”叶宝葭皱起了眉头,“那你怎么也不说一声?让大夫瞧了吗?打不打紧?”

“一点小伤罢了,不足挂齿,过上几日便好了。”叶慕彦傲然道。

叶宝葭有些无语,这个六哥什么都好,就是和叶云茗一样,天生就好面子,她转头吩咐了琉紫几句,板着脸对叶慕彦道:“既然伤了就不许再去骑马围猎了,好好去房里歇着,我让杜太医过来替你瞧瞧,你可是祖母的宝贝孙子,不能有半点闪失。”

板起脸来的叶宝葭看上去居然威严十足,和从前那个软绵绵叫着六哥的十妹大相径庭,叶慕彦愣了愣神,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

“秦大哥,”叶宝葭看向秦桓,“九姐姐这些日子可好?”

秦桓在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叶宝葭神思恍惚,一听问话,这才回过神来,却不敢迎视她的双眸,只是垂首应道:“云茗她很好,也很惦记皇后娘娘。”

“九姐姐敏慧多思,有劳秦大哥多多体贴九姐姐了,我武宁侯府上下,必定感激万分。”叶宝葭话里有话。

秦桓苦笑着应了一声。

“快回去歇着吧,”叶宝葭叮嘱道,“劳烦秦大哥帮我看着些六哥,别让他莽撞。”

叶慕彦被押着走了,临走前将手里的睡莲递给了琉紫。

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叶宝葭轻笑着摇了摇头,也回去了。

过了半晌,假山中蹑手蹑脚地走出两个人来,正是苏筱和何丽娘。

苏筱闲着没事在这园子里逛,何丽娘眼巴巴地跟着,还没走上几步,远远地便瞧见叶宝葭她们的身影。

她觉得尴尬,不想去打招呼见礼,便躲进了旁边的假山中,等人走了才出来,站在原地看着叶慕彦和秦桓离去的方向嘟起了嘴。

哼,慕彦哥哥对皇后娘娘笑得好亲切,哪像对她,总是没好气的。

不都是妹妹嘛,怎么就天差地别的。

以后她不招惹皇后娘娘了还不行嘛。

苏筱气哼哼地想着。

何丽娘却误会了,以为苏筱讨厌叶宝葭,不由得兴奋地抓住了她的手,压低声音道:“筱筱,这下好了,你赶紧去找陛下,告诉他皇后和秦桓私会,陛下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苏筱不耐烦地道:“哪有私会?不是这么多人都在吗?”

何丽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得含糊点往私会去引就好了,比如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几眼,欲言又止,陛下还能一个个去问细节不成?就算问了,也挑不出你什么错处啊。”

苏筱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那你自己怎么不去说?怎么总叫我去?”

何丽娘语塞了一瞬,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我身份低微,在陛下面前说不上话吗?而且,你说我说都一样,不就是想让那人不要再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吗?昨天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以后就等着后悔吧。”

这不提昨日还好,一提昨日,苏筱顿时气上心头:“你还提昨日,昨日你那药粉到底是什么?怎么如此阴毒?我要是听你的话下了手,只怕这辈子就别想再过什么安心日子了!就连我家里都要被牵累!”

何丽娘也有些恼了:“筱筱你怎么这样说?是你说要给皇后娘娘点颜色看看的,我这是在帮你,你不敢下手也就罢了,怎么还说我的不是?”

“帮我?”苏筱的脑子没她转得快,一时词穷,拼命想找出她话中的破绽来,“我看你压根儿不是想帮我,你是想…是想帮你自己吧!”

她脑中灵光一现,忽然就想明白了:“你总是在背后撺掇我,一会儿让我去陛下面前说皇后的坏话,一会儿让我对皇后下手,出面的总是我,挨骂的也是我,万一出了事,倒霉的更是我,若是皇后被扳倒了,你就能跟着我一起入宫,你这是稳赚不赔啊。”

何丽娘的脸白了白,强笑道:“筱筱你怎么可以这样看我?我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

再把前后的事情一连,苏筱恍然大悟:“何丽娘,你这心性也真够毒的,只怕皇后在背后说我坏话也是你瞎编排的吧?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会信你的鬼话!”

她用力拿手一拍脑门,厉声道:“以后你别再跟着我了,我可当不起你这么多年的交情!”

“不是的,筱筱,你别冤枉我!”何丽娘慌忙拉住了她的手,“我没有瞎编排,真的,我是真心为你好,就算我也想入宫,那也是怕你被人欺负…”

“好,那你敢和我一起向皇后娘娘对质吗?”苏筱也豁出去了,“敢的话,我就信你。”

何丽娘慌了神,这个小煞星可真干得出来,到时候大庭广众之下两下一说,真相大白,苏筱是国公之女,顶多就是被罚个禁足思过,而卫简怀盛怒之下,说不定能砍了她的脑袋。“找皇后娘娘做什么?那不是给人看笑话吗?”她连声道,“我可以和你发誓,我对你绝无二心…”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筱用力一推,“呸”了一声:“谁还会信你的满口胡言!以后别找我了,我不想入宫了,就算入宫了也不会带上你!”

何丽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苏筱扬长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又惊又惧:怎么办?最后一块浮木也离她远去,难道…这辈子她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吗?

叶宝葭回到房中,让琉紫找了个花斛,将莲花养了起来。

皎皎白莲,香远益清。

左右观赏了片刻,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卫简怀轻笑着道:“皇后什么时候喜欢睡莲了?若是这样的话,御花园里的荷花索性便都拔了,改种睡莲便是。”

叶宝葭忍不住便回头嗔了他一眼:“荷花、睡莲各有千秋,怎么能说风便是雨?”

一颦一笑,清扬婉兮。

卫简怀轻抚着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心底泛起一丝柔情。

比起睡莲,眼前的佳人更显清丽脱俗。

日日相对,却依然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只想溺毙在这笑靥中。

叶宝葭于他,仿佛一方毒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中毒如此之深了?

是叶宝葭婉拒入宫求而不得时?

是如愿以偿共赴云雨时?

是抽丝剥茧发现谢隽春的身影时?

是惊怒交加得知叶宝葭和秦桓有私情时?

他不知道。

唯一他知道的便是,此时的他只想让叶宝葭从头到脚、连身带心都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不论是魂魄还是身躯,所有障碍,他都要披荆斩棘扫除殆尽。

“你要风便风,想雨便雨,朕愿做一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他一本正经地道。

叶宝葭怔了一下,心中气恼万分:“陛下何出此言?这江山社稷难道可以如此儿戏吗?陛下这是要置先帝的教诲于不顾——”

“朕错了,”卫简怀立刻认错,“朕不该对皇后胡言乱语,朕自然是不会辜负谢爱卿对朕的殷殷以盼,做个亲贤臣远小人的中兴之君。至于此等心思,在心里暗暗想想就是。”

居然还想在心中暗暗想想…

叶宝葭瞠目结舌。

此时她只恨自己身为女儿身,若是还是谢隽春,必定要上奏弹劾,在金殿之上洋洋洒洒,和这位君王辩论三天三夜,让他诚心认错。

“皇后还不满意吗?还有什么教诲,朕洗耳恭听就是了。”卫简怀促狭地看着她。

叶宝葭恍然醒悟过来,心中懊恼不已,她早就不是谢隽春了,她是卫简怀的皇后,怎么能拿从前身为臣子的模样来劝谏卫简怀?想到这里,她柔柔地笑了笑:“陛下知道不妥便好,臣妾也只不过随口一劝,陛下莫要笑我。”

卫简怀的双眸幽深,定定地看着她,过了片刻,他哑然失笑:“宝葭多虑了,只要皇后不是那褒姒,朕便不可能会是昏君。走,一起用膳去,昨日的山珍想必都做上来了,咱们大快朵颐。”

晚膳的确丰盛,除了猎来的猎物,还有山中的鲍菇、野菜,鲜嫩可口。席间叶宝葭轻描淡写地提及池塘边和叶慕彦、秦桓见了一面,卫简怀一脸的浑不在意:“此等小事,皇后不必特意和朕细说。慕彦和启遥将来必然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忽然一下如此大度了,叶宝葭一时倒也有点不太适应,很是怀疑卫简怀是不是也被人夺了魂。

两人用罢了晚膳,正要去外边的园子里散步赏月,李德匆匆来报:“陛下,霍将军有要事求见。”

卫简怀有些不耐,这霍雎,不去和卫婻卿卿我我,总来这里打扰他和皇后的好时光。

不过,不见也不行,叶宝葭就在旁边,若是托辞不肯见,必要被她责怪。

“宣,”他没好气地道,“让他长话短说。”

霍雎一连凝重地走了进来:“启禀陛下,密探来报,距明山以北百里开外,发现废帝余孽踪迹!”

第76章 鎏金箭坠(六)

明山行宫的东北角,有人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从密封的细筒中取出了信笺,仔细瞧了瞧几眼,卫简铎随后将信笺放在了烛火上,烛火骤然长了几寸,屋内原本有些昏暗的光线一下子亮了起来,可以清晰地看到,原本那位见人就笑的安乐王爷此时面无表情,嘴角紧抿,双眸幽深,那冷峻的轮廓倒和卫简怀有那么几分相似起来。

“王爷,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一旁的阴影处,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他有怀疑你吗?”卫简铎淡淡地问。

“没有,”那人无声地笑了起来,瘦削的脸颊上起了几道皱褶,“他还一直记挂着我那可怜的堂弟,处处维护我,对我信任有加,若是知道我那堂弟就是死于我之手,只怕他要吐血三升吧。”

烛火摇曳了几下,映出那人的脸庞来,只见他也就不到而立的年纪,不过身形清瘦,长长的马脸上一道鹰钩鼻分外醒目,正是谢隽春的庶堂兄谢汝庭。

“你务必要小心谨慎,再细致排查一下看看有无纰漏,”卫简铎思忖了半晌,森然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大意不得,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是。”谢汝庭肃然应了一声。

“笃笃笃”,敲门声响了起来,有人轻声道:“王爷,秦大人来了。”

卫简铎和谢汝庭对望了一眼,谢汝庭有些诧异:“是秦桓吗?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他现在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吧,”卫简铎勾了勾嘴角,“不过耽于美色,感情用事,难堪大用。”

谢汝庭迟疑着道:“王爷可要小心些,文人奸诈,不得不防。”

卫简铎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觊觎皇后,怎么也不能容于卫简怀,我也需要他和秦家替我拉拢朝中那些文臣。你先回避一下吧,按计划行事。”

谢汝庭从暗门出去了,过了片刻,门被推开了,秦桓走了进来。

卫简铎习惯性地堆起笑容迎了上去,亲切地道:“启遥来了,快坐。”

“王爷找我,是计划有什么变故吗?”秦桓一脸的谨慎地问。

卫简铎点了点头:“是,我仔细斟酌过了,打算今日便动手。”

秦桓一震,眉头略略皱起:“王爷不是说了,陛下在行宫连宿三晚,前两日围猎外出,必定防卫严密,而最后一日只是在宫中休闲,防备必然最为松懈,最易得手,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卫简铎挑眉笑了笑:“本王掐指一算,今日天时地利人和,必能事半功倍,启遥放心,定能替你一血夺妻之恨,日后这论功行赏,也必定记你首功。”

秦桓面露迟疑之色:“王爷,我此番不忠背主,实乃他欺人太甚,日后只怕是要落得千秋骂名,更要被家中祖父叱骂不齿。我并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只求王爷能允我隐姓埋名,和心上人双宿双栖。”

真是书生意气。

卫简铎在心中冷笑,面上却和煦地笑着:“启遥这是说的哪里话,本王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不过你也不必隐姓埋名,他卫简怀拿什么八字运势拆散你的姻缘,强夺臣妻,如此丧尽天良,你又何必愧疚不安?启遥才华出众,若是事成,本王还需你和太傅匡扶呢。”

“王爷谬赞了,愧不敢当,”秦桓面露感激之色,“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王爷的神机妙算了,这便回去替王爷效犬马之劳,将跟着来的那几个臣子先去游说了,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第一时间来禀告王爷。”

他起身要走,只是还没走两步,卫简铎便叫住了他:“启遥莫急,我让你过来,是想让你先将那皇后引出来,免得等会太乱,伤到了皇后。”

秦桓顿住了,迟疑地转过身来:“这…皇后娘娘只怕不会跟我走…”

“启遥不愿意那也无妨,”卫简铎神情自若地道,“我便让人先去把她硬抢出来,此时卫简怀不在,她那里也不会守着太多人,应当费不了什么力气。”

秦桓的心一沉,脱口道:“那不行,伤到了她怎么办?”

酉时三刻。

卫简怀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

废帝余孽一直徘徊在北边和高句丽交界的所在,犹如丧家之犬,靠着向高句丽王族的献媚得以苟延残喘。

卫简怀曾经想要彻底剿灭他们,谢隽春当年便以此为凭,自动请缨前去剿孽,大军行至离明山行宫不远的毕城时,她便按计划出了事。

原本她打算得挺好,大军出发不远,算不上临阵换将,不耽误剿孽,然而她这一去,卫简怀牟足了劲要将她揪出来,索性就暂停了剿孽,打算等来年征伐高句丽时一并解决。

没想到卫简怀没去斩草除根,这帮人倒是贼心不死,偷摸到了北周腹地来了。

废帝余孽此时出现,显然和卫简铎脱不了干系,若是现在调兵,必定要打草惊蛇;若是按兵不动,怕情况不明届时生变。

也不知道卫简怀会如何处置。

叶宝葭有些心神不宁,站在庭院中朝大门张望着。

夜空中阴云密布,原本挂在半空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中,唯有门前的几盏宫灯照亮着前方的路。

有内侍匆匆走了进来,递给叶宝葭一封信笺:“皇后娘娘,秦桓秦大人送信来,说是十万火急,请皇后娘娘亲阅。”

秦桓送信来?

叶宝葭心中狐疑,拆开信一看:德庆寺显圣峰一别,已过一载,今有十万火急之危事相告,盼即刻莲池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