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把谢荨叫到屋里问了问,才知道原来今天仲尚来找过她,她本不想见,但是仲尚居然在角门等了一个时辰。谢荨担心他再等下去会被人发现,只好过去见他一面,他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跟她说说话。

可是说话就说话,他老动手动脚的,谢荨想走,他却不让。

上回仲尚说要从兰陵带好吃的给她,后来两个人都忘了,仲尚前几天才起来,忙去西市买了奶油松穰卷酥补偿。他在怀里捂了一路,拿给她的时候她却不要,拨浪鼓似的摇头:“仲尚哥哥,我要回去了。”

仲尚抓住她的手,“你不同我说会儿话?”

谢荨试图掰开他,拧起秀眉露出为难:“我阿娘在家…”

她不想被阿娘发现,那样她会挨骂的。

然而事实证明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她刚说完这句话,冷氏身边的老嬷嬷就寻过来了,边走边问:“七姑娘,你在跟谁说话?”

“…”

就这样,谢荨跟仲尚在后门见面的事被冷氏知道了。

冷氏大发雷霆,把谢荨身边的人狠狠训斥一顿。

冷氏本就不太待见仲尚,因为此人有前科,以前品行不良,现在一时半会难以改变对他的印象。再加上他跟谢荨私会,所以冷氏对他的成见就更深了。

听下人说他们不是第一次私下见面,冷氏气得禁止谢荨的出行,让她未来三个月都待在家中,哪儿也不准去。谢荨解释:“我跟仲尚哥哥之间没什么…”

冷氏哪里听得进去,当即就让人去安王府把谢蓁请来了,要谢蓁好好劝劝她,以后别再跟仲尚来往。

谢蓁听完前因后果,沉默片刻,毫无预兆地问:“阿荨,你对仲尚是什么看法?”

莽夫

第118章

谢荨被问住了,扭头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她以为谢蓁会跟冷氏一样责备她,毕竟她自己也知道错了,未出阁的姑娘私自跟男人见面,传出去名声委实不太好听。可是她当时也没有办法,仲尚等了那么久,总不能一直让他等下去吧?

谢荨已经跟冷氏认错了,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可是冷氏仍旧不满意,要她跟仲尚断绝来往。

仲尚哥哥做错了什么,阿娘这么讨厌他?

她想了好久也想不通,以前仲尚也来过家里,阿娘都没表现得这么排斥,为何这次忽然变了态度?殊不知以前是以前,以前冷氏拿他当普通小辈看待,反正跟自己家没什么关系,也就有一颗包容之心。如今他居然要来祸害自己的女儿,那就不一样了!看待小辈跟看待女婿,完全是两码事儿。

谢荨还没想清楚,谢蓁又问她这么个问题,她自然疑惑:“阿姐也不喜欢仲尚哥哥么?”

谢蓁一直对仲尚就抱有敬谢不敏的态度,知道此人不良于形,放荡形骸,所以一直敬而远之。没想到他居然会跟自己妹妹牵扯不清,阿荨那么单纯的姑娘,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谢蓁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能让谢荨被仲尚给糟蹋了,她就这一个妹妹,当然希望她过得比别人都好。诚恳地点了下头,“我是不喜欢他,以前听高洵说他的事…”提起“高洵”二字,她微微一僵,脑海里浮现出高洵那张笑容和煦明朗的脸,不自觉握紧了榻上的美人靠,直到谢荨叫她,她才从恍惚中回神,收了收心思继续娓娓道来:“…他是京城里的小霸王,百姓见了他都要躲着走,是谁都不敢招惹的对象。”

高洵不会主动跟她说这些,都是她不放心妹妹,逼问之下他才说的。

谢荨听她说完那些例子,难以想象仲尚以前跟人起冲突的模样,“我看他现在挺好的呀…”

那是因为仲将军管着他,把他扔军营里历练了!本性难移,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变回来?

谢蓁为了给谢荨洗脑,一股脑儿地把仲尚的黑历史都跟她说了一遍,什么今天跟人打架了,明天跟狐朋狗友斗鸡走狗,过几天又去赌场赌钱…听得谢荨好一阵唏嘘,这些她从来不知道呢!

末了,谢蓁盖棺定论,一句话总结道:“总之你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谢荨为难地皱了皱包子脸,“其实…”

她其实没觉得谢蓁说得多严重,因为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仲尚跟以前相比有很大的变化。他一心求上进,也没有那么多臭毛病,虽然笑起来一样痞里痞气的,但是骨子里却大有不同。她也从没见他跟以前的狐朋狗友来往过,结交的都是京城勋贵子弟,说话言之有物,不如谢蓁和冷氏说得那般不堪。

谢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解那么多的,忍不住想为仲尚辩解,但看谢蓁一脸愤慨的模样,话在嘴边打了个旋儿,最后还是咽下去了。

谢蓁问:“其实什么?”

她扁扁嘴,改口道:“我不跟仲尚哥哥来往,可是仲尚哥哥会来找我…”

这倒也是。

总不能特地跑到将军府一趟,对着仲大将军说,让你儿子以后别来找我妹妹吧?

谢蓁想了想,想到一个好主意,便跟谢荨说了。

谢荨没有反驳的余地,合计一番,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

当晚谢蓁和严裕在国公府住下,住的还是谢蓁以前的闺房。

谢蓁躺在严裕怀中,把今天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前阵子阿爹阿娘相中了顾大学士家的大公子顾翊,我觉得顾翊比仲尚好多了,他比仲尚成熟稳重,婚后也会更疼阿荨一些。”

谁知道严裕听完沉默了一下,然后替仲尚说话:“我在兰陵跟仲崇远打过几次交道,他看似轻浮,实则心里很有想法,再加上重情重义,不见得比顾大公子差。”

严裕极少帮人说话,因为他清高孤傲,没瞧不起人就不错了,这样听他夸奖另一个人,还是头一次听到。

谢蓁纳闷:“你何时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严裕一顿,良久才道:“当初处理高洵的后事时,多说了几句话。”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

高洵是他们两个都不愿提起的话题,这个人就像一根刺,扎在他们心底,不疼,却永远在那儿。前阵子两人都不说,是刻意避免伤感,如今毫无预兆地提起,才发现这事儿根本就没过去,逃避永远不是办法,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谢蓁静了静,抵着他的胸膛瓮声瓮气道:“等我生完孩子,我们就回青州看看高洵哥哥吧。”

这一次严裕没有抗拒,摸着她的脑袋点了点头:“好。”

半响,从惆怅中恢复过来,谢蓁继续跟他讨论仲尚的话题。

“就算他像你说得那么好,以前的事就算了,那他今天来角门找谢荨也太过草率,幸好是被阿娘发现了,若是被有心人看见…”她一顿,语气比方才软和了点,“他考虑不周,谁知道是不是对阿荨真心的,要是想玩弄阿荨的感情,我是绝对不允许的!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考验考验他,给他点苦头吃,看看他的诚意。若是过了我这关,我才放心把阿荨交给他。”

都说长姐如母,这话一点儿也不错。谢蓁自己的事都操心不完,还要为谢荨分一份心,也真是难为她了。

严裕揉捏她的耳垂,笑了笑问:“今天走这么多路,累着了么?”

她诚实得很,立马说累了,“小玉哥哥给我揉揉腿吧。”

孕妇身体容易水肿,她听从大夫的建议,每天除了走路还会让丫鬟捏胳膊捏腿,预防臃肿。有时候是严裕帮忙,几个月下来,他的手法倒是熟练不少。

这会听她要求,没有含糊,松开她坐起身,抬起她的小腿放到腿上,力道适中地捏了两下,“行么?”

她嗯嗯点头,笑嘻嘻地嗔道:“有点痒…”

严裕失笑,故意在她脚心挠了一下,“这样呢?”

她笑出声来,杏眼弯弯的,想把脚抽出来,奈何被他握的紧紧的,动也动不了,“不是那里!小玉哥哥坏蛋!”

到底顾虑着别人,没有闹腾得太厉害,严裕很快就把她放开了。他抬头拭去她眼角泪花,哑声道:“睡吧。”

谢蓁用褥子蒙住头,哼了哼,不多时便睡着了。

*

他们在国公府住下第三天,仲尚果真又来了。

这次没走角门,而是带着见面礼光明正大来的。

谢蓁当然要见一见他。不止要见,还准备了好长一串话对他说。冷氏原本也要来的,被谢蓁按住了,让她暂时不要出面,她一个人去就够了。

来到堂屋,仲尚穿着青莲色直裰,笔直地站在条案前,腰间挂着两块玉佩和一个平安符。谢蓁不由得多看了平安符两眼,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很快想起来,这不是谢荨贴身戴的么!

他什么时候顺去了?

心里虽疑惑,但面上却装得平静,谢蓁坐在花梨木八仙椅中,对仲尚道:“仲公子也坐吧。”

严裕也跟着过来了,顺势坐在她旁边。

仲尚没有客气,掀袍坐在对面,英俊的面容挂着客套的笑,这次没有歪着嘴笑得一脸不正经,反而多了几分严肃。他开门见山道:“阿荨妹妹还好么?”

谢蓁喝了口丫鬟端来的碧螺春,慢吞吞地道:“不太好。”

仲尚立即蹙眉,站起来道:“我要见她。”

上回被冷氏发现后,他本想留下来解释,但是谢荨被老嬷嬷带走了,他又被拒之门外,只好暂时先回家。然而回到家中始终不放心,担心谢荨受委屈,这才没隔几天就又过来一趟。

谢蓁抬头,笑问:“仲公子以什么身份见阿荨?阿荨是未出阁的姑娘,与你非亲非故,你在角门偷偷见她就算了,如今还要到我府上光明正大地相见么?”

话里带刺,仲尚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是要让自己知难而退。

他放松下来,重新坐回位上,目光凝视谢蓁,“我就是想光明正大见她,不知安王妃答应么?”

谢蓁摇头,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不答应。”喝一口茶,继续道:“不仅如此,我还希望你以后都别来找她,免得坏了我妹妹的名声。”

仲尚眉宇沟壑更深。

她当没看见,一字一字道:“阿娘已经为阿荨定好了一门亲事,你若真为阿荨好,日后就不要再来找她。”

仲尚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撞翻了八仙桌上的茶杯,茶托叮铃咣铛响了几声,堪堪站稳。他表情有些震惊,咬着牙问:“说给谁家了?”

谢蓁低头,抿一口茶水:“顾家大少爷,顾翊。”

…又是他!

仲尚有种小媳妇儿被人抢走的感觉,勉强定了定心神,想知道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他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顾家来提亲了么?定亲了么?”

谢蓁平淡道:“已经对好八字了,阿爹阿娘都很满意。阿荨跟顾大公子八字相合,婚后应当会合合满满。”

都是她胡诌的,其实冷氏和谢立青只不过有这方面的意思,还没跟顾家透漏,八字也没对。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刺激仲尚而已,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反应。

仲尚僵立许久,一句话没说,谢蓁好奇地抬头,便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惯常扬起的唇角抿了下来,昭显不悦。

他握了握拳头,沉声道:“如果将军府先来提亲呢?”

总算逼得他说出这句话。

他大概自己都没想明白,他把谢荨看得有多重要吧。

谢蓁一笑,“那也要看爹娘同不同意把阿荨嫁给你,你要知道,我阿爹喜欢的顾大公子那样学识渊博,彬彬有礼的后生,而不是仲小少爷这样鲁莽的莽夫。”

她话说完,仲尚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么说他要娶媳妇,还得先讨好岳父岳母?

临盆

仲尚还从来没有刻意讨好过谁,都是别人上赶着巴结他。

但是他仔细想了一下,如果能因此让岳父岳母对他刮目相看,心甘情愿把谢荨嫁给他,他就算讨好一次也没什么。

为了谢荨,他可以试试。

仲尚坐在那里不说话,谢蓁还以为他退缩了,心里忍不住失望,心想他对阿荨也不过如此…这个念头刚升起没多久,便见仲尚握了握扶手重新站起来,桃花眼漫不经心地往这边一瞟,说话的语气却很正经,“如果我这个莽夫让令尊令堂认可了,是否可以将阿荨嫁给我?”

这会儿倒不酸溜溜地叫什么阿荨妹妹了,可见还是有几分认真的。

谢蓁一直想不通他为何要痴缠阿荨,按理说他这种人,喜欢的应该是风花雪月、妖娆蛊丽的女子,为何却偏偏看上白兔一样纯真的阿荨?

谢蓁拉回神智,模棱两可地回应:“那要看仲少爷打算如何让阿爹阿娘认可了。”

仲尚并不气馁,与她商定以后,打算回府就立即行动。

临走前被谢蓁叫住,谢蓁故意补充一句:“仲少爷最好动作快一些,爹娘已经在为阿荨的婚事着手准备了。万一顾家的人比你先提亲,到那时候爹娘答应下来,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仲尚僵住,乌瞳一沉,心中很快有了计较,没有回应谢蓁,大步走出定国公府。

谢蓁让下人送客,他挥手说不必,人已经走出好远。

目送仲尚远去后,谢蓁才捧着脸弯起一双杏眼,得意洋洋地说:“想娶我家阿荨,可没那么容易。”

严裕坐在她身边,由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看着她刁难仲尚,竟然有种“夫妻同心”的错觉。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已经被这个小混蛋带坏了。

严裕端起碧螺春喝了一口,笑睨向她:“你怎么确定他还会再来,若是他就此放弃了呢?”

谢蓁摊手,一副“那就再好不过了”的表情,“他不来正好,我看阿荨跟顾大公子挺般配的,正好阿爹阿娘也同意。”

严裕一噎,无话可说。

回到玉堂院,谢蓁没有把跟仲尚的对话完全告诉冷氏,只说他送了几样赔礼,有琉璃雕荷花笔洗还有一串开过光的楠木佛珠。冷氏对这些不感兴趣,直问谢蓁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谢蓁实话实说:“他说上回私下面见阿荨确实是他考虑不周,这次专门登门赔罪,希望阿娘不要责怪阿荨,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说罢见冷氏面色不豫,又补充一句:“不过我没让他久留,只跟他说了几句话,便打发他走了。”

冷氏坐在罗汉床上,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就算他来赔罪,我也不能再让阿荨与他来往…”

谢蓁偷偷咧嘴,倚着罗汉床上的锦缎绣牡丹纹大迎枕,摸着肚子笑道:“我看他的意思,是想把阿荨娶回家的…”

话没说完,冷氏就喝道:“不行!”

谢蓁抬眸,歪着脑袋眨了眨眼。

冷氏这才恍悟自己太激动了,勉强平定心神,心平气和道:“我是不会同意的。”

谢蓁问:“为什么?”

她虽然也不太待见仲尚,但是绝对没冷氏那么排斥。如果仲尚能改过自新,婚后好好疼爱阿荨,一心上进,她还是不反对的。

再加上今天仲尚在堂屋的表现还不错,替他挽回了不少分数,谢蓁还算满意。

冷氏上前握住她的手,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惆怅地说道:“你不知道…我跟仲将军的夫人有过来往,好久以前将军夫人就忙着为仲尚物色妻子,听她的语气,似乎偏爱心灵手巧、蕙质兰心的姑娘。再看阿荨,除了会吃还会什么呢?我担心阿荨嫁过去会不受婆婆喜欢…”

冷氏当然觉得能吃是福,自己家的女儿自己怎么看都好,就怕到了别人家受委屈。

谢蓁哪里想到是这个原因,忍不住扑哧一笑,笑得眉眼弯弯,“那阿荨嫁去顾家,阿娘就不担心了?”

说到这里冷氏松一口气,“顾夫人见过阿荨几次,言语里对阿荨颇为喜爱,想来是不用担心的。”

谢蓁顿时乐了,歪倒在迎枕上笑得停不下来。

要是让仲尚知道是这么个原因,还不得呕死!媳妇儿没娶着,先让母亲给搅和了。

不过看仲尚那个霸王性子,若他真疼宠阿荨,即便将军夫人不喜欢,有他宠着,将军府上下也没人敢为难阿荨。

*

仲尚回去以后,派了两个人去顾大学士府时刻注意顾家的动静,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便要回去通报他。如果顾翊跟谢家的人来往,更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安顿好一切,他才回府。

傍晚有两个军营的兄弟叫他出去喝酒,他拒绝了,破天荒地在书房里坐了两个时辰。

可把仲将军吓坏了!

仲将军还以为儿子忽然开窍,要开始读圣贤书了,当即命令谁都不许打扰,留他一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其实仲尚哪里是在看书,只不过在思考该如何讨好老丈人和丈母娘罢了。

他仲少爷活了二十多年,还没为谁这么费心过。

仲尚双臂环抱,两条长腿搭在桌案上,姿态懒散地维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他盯着窗外的桐树,桐花透过窗棂飞入屋中,一些落到桌案上,一些飘到他面前。他“呼”地轻轻一吹,桐花向两边散去,有一片正好落到手背上,痒痒的,他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谢荨。

他抱着她的时候,也总觉得心里有一块发痒,怎么挠都挠不到,就想把她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

那个贪吃的小姑娘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为了她这么愁苦,她知道么?

那个小没良心的,估计就想着吃吧。

等他们成亲以后,她想吃什么他就给她买什么,把她养的圆乎乎的,抱在怀里也不硌手。

嗯…这么一想,现在苦点儿也没什么,反正成亲以后她就是他的,关起门来怎么疼爱都行,还要让她吃以前没吃过的东西。

仲尚一直在书房待到深夜,下人奉了将军的命令不敢来打扰,他夜里索性直接在这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出门了。下人跟上去问他去哪儿,他直接扔下一句:“别跟着我。”

于是从马厩牵出一匹马,一个人骑着往西市的方向去了。

直到暮色四合才回来。

这两天都是如此,天不亮就出门了,天黑才回来,回来以后便把自己关进书房里,谁都不见。仲将军问怎么了,下人纷纷摇头,谁也不知道。

第三天下午,仲尚让人从云南捎来的南海观音象送来了,听说这尊观音是有名的主持亲自开过光的,十分灵验,弄来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另外还有今年春天新摘的娥眉毛峰茶叶,味道甘醇,茶味飘香,深受官家老爷的喜爱。除此之外还有莲花翡翠玉洗,金鼠噬瓜瓞纹簪,剔红缠枝莲纹文具盘…分别送给定国公府家的各房长辈,他这些天把每个人的喜好都问得清清楚楚,投其所好,那娥眉毛峰就是为定国公准备的,剔红文具盘是为谢立青准备的,相信两个人一定会喜欢。

仲尚吩咐下人明日送到定国公府,务必要送到每个人手中。下人忙应下,把哪个应该送给谁记得清清楚楚。

翌日下人回来,仲尚问道:“如何?”

下人道:“小人按照少爷说的一一送出去了,只说是将军府送的,没有提起您的名字。除了二夫人没有收金鼠噬瓜瓞纹簪,其他几房都很感激欣喜,还说改日要到将军府登门拜谢。”

二夫人就是冷氏。

冷氏大抵猜到他是什么心思,所以才没有收。

仲尚斜倚着菱花门,看来他想讨好丈母娘的这条路,还漫长得很。

接下来只要让冷氏点头就行了。

他看着院里的桐树想了片刻,忽然想见谢荨了,想看看她,哪怕不说话也好,就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吃东西,都会让他有种满足感。

真是着了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