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啊。”

“有人救咱们?”

“错。”楚天歌摇了摇手指。一副‘你猜错了’的臭屁样,“这是本侯的船。”

李浅顿时知道自己被暗算了,看见他的那一刻开始,这家伙就憋着坏主意呢。从跟着她逛街。到跳入湖水,每一步都是有预谋的。对了,就连她说要吃点东西。也是他提议上这个茶楼的。

“你究竟想怎样?”难道只是想占她便宜这么简单?

楚天歌叹气,“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女人。”

他的表情是一副‘你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坏?’的委屈样。让李浅更为气结,他上次都亲手摸过了,难不成还嫌确定的不够?

楚天歌表情大有‘尚嫌不够’之嫌,却还要强装正经道:“婚姻大事,总不能儿戏?成亲前的女人就像未拆封的礼盒,总要打开看看合不合心意,而且你平时又没半点像女人。谁知道你这女人是真是假,万一半真半假。半男不女,以后生不出孩子来,那本侯不久亏大了,所以自然要从头到脚看个仔细,一寸也不放过…。”

李浅听得一呆,“什么婚姻大事。”

他眨眨眼,“当然是咱俩的婚姻大事,难道本侯没告诉你,本侯要娶你吗?”

告诉个屁。

她愤怒之余,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佩服,无耻到他这种地步也算一朵奇葩了。在江州时她就知道这是个任性狂狷,肆无忌惮的主儿,可肆无忌惮到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吧?

吸气再吸气,强忍着要把他碎尸万段的冲动,愤声道:“管你要娶谁,总之不会是我,从今以后你离我远远的,凡我出入的地方十丈以内不得靠近,否则黄门编制里肯定有你一个。”

楚天歌似被她的威胁骇了一跳,接着做出一副完全为她着想好的“好心”样,诺诺道:“那你浑身上下都被本侯看光,已经是本侯的人了,不嫁本侯岂不是嫁不出去了?”

李浅只觉头上青筋一根根地蹦着,她的愤怒已到顶点,一个纵跳扑过去,对着他那张俊脸就是几拳,打完,愤恨地转身出门。管他现在是在哪儿,总之一刻也不愿跟他待在一起。

上次他陪她一起挨打,又善心地劝解她,她还觉得他不错,这会儿看来整个就一人渣。他想娶她就要把她检查个遍,那她想嫁哪个男人,是不是也可以捋过来扒光了,看得满意了再下订单?

看着她愤愤而走,楚天歌捧着一张猪头脸却没露出半点痛苦,嘴角微扬,隐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她恼了他,这是一定的,不过他一点也不介意,他看上的人自然要先盖个印记的,宣誓一下所有权。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要确定她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他有信心,这个女人是他的,必然是他的。

十日之后候选的新人们规矩也学的差不多了,集中起来由画师开始画像。

李浅最近以选妃为借口推了许多事,紫衣卫的差事都交给一直强调自己是顾盼宜的李我,至于那什么黄门侍郎,就她那笔烂字,怕她写出来,齐曦炎都不敢拿去用。太丢大燕朝颜面啊!

黄门侍郎的活其实一直有人代干,齐曦炎有好几个谋士都兼任此职,只是有什么事不好决断时,他才会找她,当然这种机会基本约等于零。

万事皆无之下,最近一段时期,她竟闲得有些发慌,就连画师画像时也只坐在一旁瞪眼看着。顺便比对一下,这些真人和画像有什么区别。

要说这画师的技艺真的是超群,再丑的丑人在他笔下都能荣登美人榜首,而再美的人经他修饰之下,也能丑的令人厌恶。李浅看得啧啧称奇, 不由赞道:“李大师,您这哪是画师啊,整个一神仙嘛。”

“惭愧,惭愧。”李画师难得老脸一红,小声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

李浅会意,她也没少拿钱,自然知道其中的关窍。有钱好办事,宫里人皆是如此,你不同流合污,都觉不正常了。而且对齐曦炎来说,女人多漂亮一点,少漂亮一点没多大差别,选谁不是谁啊,只要平衡朝堂势力就行了,身下压的人是哪个,倒不是很重要了。反正女人吹了灯,都那么回事。

事实证明,齐曦炎果然是抱定这样的想法。李浅抱着一堆画好的卷轴,放到他书案上,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只道:“把必选的那几个选出来,其余的你看着来吧。”

李浅有些心虚,必选的都是后宫那些女人定好的,剩下的是根据谁给钱多按顺序排的。也不知他是不是知道内情,却还是装腔作势地一笑,“皇上,您都不关心一下和您睡觉的人是谁吗?”

他们从小的情意,四周无人时也会互相调侃两句。齐曦炎扔了手中奏折,漫不经心的扫她一眼,“是谁无所谓,是男是女却还是要分清楚的。”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李浅呆了呆,方想到要表决心:“这点皇上放心,奴才绝对不会弄个男人叫您压在身底下的。”两个男人那叫分桃,也叫断袖。

“如果是你,也无所谓了…。”

他这话说得极轻,李浅没听清楚,不由问:“皇上,您说什么?”

齐曦炎也知口误,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压在心底最深的话吐露出来?他有些懊恼地挥挥手:“没什么,你下去吧。”

“诺。”李浅抱着卷轴出来,心里还在想他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或者她想破头也不会想明白,自己这个男儿身,究竟是如何被另一个男人惦记上的?

选妃,对于齐曦炎不过是后宫多了一堆女人,而对于别人却是一辈子的大事,总归是要慎重一点。所以李浅很用心的把卷轴摊在地上,从里面挑出齐曦炎属意的几家朝廷重臣的闺女,然后是太妃们各自喜欢的女家,最后按哪个给的钱多少排了个顺序,选出二十几人作为最终人选。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舒了口气,走出门,顺道把拟好的名单呈给皇上。当然这是次要目的,最主要的目的是:她饿了。

大中午的齐曦炎正在用午膳,一见她又回来了,不由微微一笑,“你这是踩着饭点来的吗?”

“是闻着香味儿来的。”李浅笑了笑,又道:“怕皇上着急想要名单,就赶紧送过来了。”

一个时辰见了两面,就算她是故意的那又怎样?齐曦炎也不着恼,吩咐宫女又上了副碗筷,他则拿过名单看起来。看着看着不禁眼睛微眯,饶有兴趣翘了翘嘴角,“李浅,你这总管当的稳当,这是谁也不得罪啊。”

李浅知道他的意思,假装叹了口气,“皇上明鉴啊,奴才这总管当得委实不易。”说是让她做主,可她哪做得了住,一行一动全看别人脸色。一个不当,便得罪人。

不过她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对面这位,他要娶的女人不是朝臣们硬塞,就是后宫强压,没一个是顺着心意选的,那才叫真正的第一可怜人。只是这话不能当他面说罢了。

第八十五章 首领艳闻

齐曦炎有些好笑,“朕又没说什么,搞得这么委屈,好像朕薄待了你似地。”

李浅忙道:“不委屈,不委屈,为皇上办事,再苦再累也值得。”最起码她得了不少银子,发了笔横财,也不算亏了。

“你知道就好。”

谈完次要的,开始进行主要目的——吃饭。

自齐曦炎登基以来,两人再没坐在一起吃过饭,或许身份之间差距剧增,总觉得少了当初的亲厚。不过这会儿听着他细嚼慢咽的声音,却又好像回到了雍王府的大堂,她狼吞虎咽的吞着,他则细细咀嚼,奏出一首和谐的牙齿协奏曲。在这唯美气氛之下,饭也多添了两碗,齐曦炎也不禁多用了几筷,似也吃得格外香甜。

吃着吃着,李浅突然想起一事,“皇上,新选妃嫔的封号怎么定,圣旨要怎么下啊?”

齐曦炎思索半刻道:“付家女儿先封嫔位,其余的就封贵人。”

李浅领会,心道,果然他对付家与别家与众不同的,若不是为着冀家兵权,想必皇后之位都可能舍得。

只是不知他对付家小姐的容貌作何感想?晚上抱着一个白面团子睡觉,一定能做个喷香的美食梦吧。

想到那场景,不禁颇不厚道的笑起来。

圣旨颁下去,妃嫔们各自住进自己的宫殿,热闹了月余的选妃也算完事大吉了。而后续的关于皇上宠幸谁的问题,她懒得操这份心。只是某一日齐曦炎检查她的差事,突然说道:“李浅,你这总管当得很不尽心啊。”

尽心吗?李浅摸摸鼻子,第二日特意早起尽职尽责的当起了总管。她带着两个小黄门扭搭扭搭地走在前面。捏着嗓子指点各处,“哎呀,怎么还是这么脏啊,是谁打扫的,没吃饭吗?”

伸手一一在太监们的额头点过,“你们一个个的想急死我。本公公啊每天为了伺候皇上和皇后已经很辛苦了。还要为你们打扫的干不干净而操心。”

“哎呦,怎么地上还有这么多树叶?这里可是皇宫,有一粒尘土可是要杀人的,难道你们想我掉了脑袋才开心吗?”

又眼睛一扫埋头苦干的太监。“为什么只有这么少的人啊,刚才吃饭还有很多人呢,怎么一找人做事就没人了?”

“新来的人呢?新来的都死哪儿去了?”

她吼叫一通。周围的黄门都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总管哪根筋不对了。以前的她虽也管宫里的事,可从来没像这样吹毛求疵过。这样做法。很有当年胡总管的风范啊。

一黄门上前回禀,“总管,他们在乾四所等着您训示呢。”

“走,去瞧瞧。”

带着两个黄门转战乾四。

不用她示意,狗腿些的黄门已经对着下站的宫女轻喝:“你们一个个站着听好了,我们内务总管李公公就要给你们训示了。”

李浅装模作样的背着手,咳嗽一声道:“皇宫是皇上居住的地方。天子脚下沾的都是龙气贵气,你们能够卖身进皇宫真是几生修到。”

“看看你们自己的模样。低三下四没有一点贵气。”说着“哼”了一声,扭了扭腰,掏出一方红色手帕擦根本没有的汗。

“但今天能站在皇宫里面总算有点福气,日后能跟着得宠的娘娘、皇子、公主,那更是天大的福气了。”

说完手指掐成兰花,对着她们的脑门一推,“都下去干活去,杵在这儿等赏呢。”

“诺。”

一群人慌忙而走,遛得比兔子还快。

直到此时,李浅才真正体会到做总管的威风。以前看胡公公教训人时总觉得他的劲头儿很难拿,娘里娘气,阴损臭嘴,还带几分作威作福的霸道。此番自己做来竟觉顺畅无比,看来她真的很有做总管的潜质啊。

齐曦炎不是说她不尽职吗?胡公公以前都是这么尽职的,挑毛病谁不会啊?

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在皇宫里走了一遍,又去了趟杂役司,对以前欺负过她的黄公公挑了顿刺,然后罚他洗八百八十八只马桶。多一只不行,少一只不行。

黄公公苦着一张脸,“总管,这送来的马桶不够啊。”

她大手一挥,“叫他们现拉。”

顿时杂役司的所有太监开始脱裤子,找马桶。

她则大笑着走出去,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暗想着,果然“尽心”也是有好处的。

连日抖了几天总管威风,也觉烦了,便到紫衣卫所坐坐,换换口味。

她许久未到紫衣卫所报到,心里难免惦记着,李我上任也有段时日了,也没问他感想如何。

作为曾经的上司,得关心下属的生活,当然也主要是怕他想撂挑子走人,自然要安抚一下。

执行完齐曦炎的“尽心”旨意,她就着急毛慌的赶到紫衣卫所。新建的紫衣卫所在皇宫的外城最内侧,也算是距离内廷最近的地方,据说是为了传递消息方便。不过也不排除为方便偷香窃玉的可能性。

当初这个位置是紫衣卫们自己选的,跟御林军斗了几天嗓子,好险没打起来,才弄了这么块风水宝地。他们毕竟是一群热血男儿,轻功又好,若不利用点先天优势,岂不是对不起皇上的看重?

当然,这只是李浅的个人想法,她若下辈子生成个带把的,又碰巧还干这一行,估计会大胆尝试一次,谱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侍卫与宫女的爱情浪漫曲。

赶到卫所大堂时,许多紫衣卫已经去出任务了,只留十来个暂时无事做的,在那儿闲聊天。

一人神秘兮兮道:“长公主的驸马前一阵子养外室,被长公主发现耳朵差点楸掉了,你们知道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前几日我还看见护国公的儿媳妇和启王爷在王府花园里厮混,裤子都脱了一半。”

“为什么是一半呢?”有人好奇。

“正打算脱那一半时,护国公来找儿媳妇了,自然又提上了呗。”话刚说完,顿时满堂大笑。

齐曦澜勾搭护国公的儿媳妇?

李浅正要进们,听到这句不由住了脚,心道,看吧,她就知道这些小子满脑子荤事,就这素质,以后不出事都难。

不过她也好奇后续发展,便趴在门缝上津津有味儿听着。

护国公的儿媳妇那可是京都有名的美人啊,那齐曦澜激情进行到一半,被人打扰又会是怎样一副窘态?

门里说启王八卦的紫衣卫又开口了,“再给你们说个事,咱们首领十天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你们看见了吗?她那脸色跟踩了大便似地,还有那身衣服,也不知偷的谁的,又肥又大,走一步能摔三个跟头。你们说她那是怎么了?”

有人猜测,“我猜没准是叫人非礼,不然哪那么大火气,一个小黄门回话回错了,被她甩了好大一个耳光。”

也有人纳闷,“你们说的是哪个首领?”

“当然是以前的首领李浅,现在首领有什么好说,木头人一个,三百年也不见得做件稀罕事。”

听到此处,趴门缝的李浅不由轻叹口气,她知道他们说的是她,而且还该死的被他们猜对了。那天她被楚天歌非礼完后,气愤的下了船,迎面碰上一个客商,便一拳打倒,扒了人家衣服穿在身上。那是个胖子,衣服自然是不合身的,头发也因落水弄了个乱七八糟,看起来倒真有几分被“强”了的意思。

紫衣卫自有一套消息网,京都乃至燕朝大大小小的事都会在这儿汇集,消息灵通的很。而这些搜集消息的人每天闲着无事,也喜欢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绯闻趣事拿出来磨磨牙,当然仅只限于内部交流。

而现在,她成了这里八卦的主角,那么是该气愤,还是该荣幸一下自己很有绯闻潜质?或者好歹比李我那个木头强点吧?

她苦笑,也许哪天应该跟这些下属们透漏一下,其实李我一点也不木头,他只是轻易不对人表现那压抑心底的…闷骚内涵而已。

后面的话不想再听,便狠狠咳嗽一声,顺道打断堂内众人饶有兴味的言辞。

听到声响,所有人都默契的闭上嘴。李浅推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肃穆站立,面容正经八百的紫衣卫,齐齐对她一礼,“见过李首领。”

李浅暗自偷笑,不愧是她带出来的人,一个个装的真像啊。

“弟兄们都在忙什么呢?”她含笑着问。

“禀首领,属下们在讨论这次的新任务。”一个紫衣卫恭敬道。

紫衣卫每个任务都是皇上亲自下达,所以也有规矩,即使上司也不得过问下属任务。李浅自不好再问,心里暗暗腹诽,这些猴崽子们敢阴她,改天她就叫他们知道知道,李首领的闲话也不是那么好传的。

在卫所里巡视一圈,也没找着李我,见一切工作也都按部就班的进行,她略觉放心。少了她在这里也能运转的很好,以后要辞职也容易些了。

回身要走时,见那几个人还坐在大堂上,她不由对他们灿然一笑,在看到他们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跌下来,才满意的迈出大堂。

第八十六章 一两风波

感谢you_arby,感谢晓叶笙香,感谢沧海秋叶,感谢淏涵,谢谢大家的支持。

另:双更持续时间截止到17日,1.8日恢复一更,不定时加更。再次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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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运气还算不错,刚走出卫所就见李我从远处走来,那一身紫色首领服穿在他身上没有增添丝毫暖色,反倒更显纯净和冰冷。

在大多数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俊美的外表下散发着阵阵冷意,如同万里独行的孤狼,残忍、冷酷,却又别样寂寞。

李浅并没被他的冰凉冻到,反而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嗨,小顾。”

李我咧嘴苦笑,“首领,我叫顾盼宜。”

“知道你叫顾盼宜,叫小顾亲热点,以后你也可以叫我小浅。”

这种难得套交情的热情听得李我大惊失色,不安的扭了扭被她拍着的肩膀,小声道:“首领,有什么事就说吧,你这样太吓人。”

她有那么可怕吗?李浅摸摸鼻子,干脆老实的说了,“里面那几个人你给我想辙教训一下,不用弄死,十天半月说不了话就行。”

“首领怎么不自己动手?”里头那些还不是她的对手吧?

李浅理所当然道:“你现在不是首领嘛,我怎么能越级呢。”

李我一听,都快哭了,以前她当首领,可说的却是另一番话:“我是首领,是要做大事的,小事自然由你来做。”怎么现在,轮到他当。就又倒过来了?

见他不语,李浅同情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只当是他默认了。

两三日之后,在一次比武练兵的演练中,很不幸的有人惨遭众人围攻,还专门打嘴。致使某几个人顶着两根香肠过活了十数日。丢尽脸面。事过之后,他们也弄不清到底是谁打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李浅得知此事,很是同情他们的遭遇。亲自到紫衣卫所慰问了一下受伤的下属,并送核桃和栗子以给他们补身。当然,这种硬壳的吃食。他们看得到却吃不到嘴里就是了。

八月十-八日,是东阳侯陈万山四十岁寿诞,这一天邀请了许多朝廷官员参加寿宴。

李浅也是名人兼红人。自然在受邀之列。不过她对这位陈侯爷实在不喜欢,据说他宠妾灭妻,害得老妻凄惨度日,而且他儿子也不是个东西,欺男霸女、残害百姓,这父子俩加起来基本可以并称为京都两臭。臭气熏天的“臭”。

或者因为李浅自小没见过爹,亲爹抛妻弃子也不是个玩意。所以对陈万山这种人可以说恨之入骨。在她的想法中认为,这样的人家。骨子里都坏死了,根本没啥人品可言。而对于没啥人品的人家,这寿礼要送多少才合适?

摸着下巴想了许久,久到登记礼单的管事开始不耐烦了。他使劲用笔杆敲着桌面,想必他很不明白,送个礼而已,至于寻思这半天吗?

实在受不了了,管事开口问:“这位大人,您到底随不随礼啊?”

虽也知道今天参加寿宴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不能轻易得罪,但眼前这位未免也太过分了,她在这儿站了近三刻钟,一会儿咬牙,一会儿握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报仇的。

在他连声催促下,李浅终于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拍在桌上,叫道:“记上,内廷大总管、黄门侍郎、紫衣卫副首领李浅随礼一两。”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一是惊愕原来她的官真大,二惊却是这礼随的真薄。

对于众人投来的眼光,李浅混不在意。刚才她还在使劲纠结,到底是随一两,还是随一钱呢?可惜身上没有剪银子的银剪,否则她真会从一两上剪下一点扔个去。

对这个东阳候她是不怕的,反倒是他会怕得罪她,想必今天的事一出,不用多久就会嚷嚷的四九城尽知。到时想必是个人都知道,她李浅对陈万山不感冒吧。

管事的脸明显已经开始变色了,京都虽不知道李浅的名头很大,是个惹不得的人物,可这样一两银子的礼金也太侮辱人了吧。所幸他干管事二十年,修养涵养俱佳,硬是没骂出难听的话,反倒含笑着点头:“多谢李大人,陈府上下对大人感恩戴德,李大人您走好。”

这话说的也挺寒碜人的。也是李浅脸皮厚,满不在乎的点点头,抬步正要走,却听后面有人慢悠悠地声音道:“李大人随一两,那本侯也随一两。”

这年头还有跟她一样不要脸的?李浅回头,再看见身后一身红衣的楚天歌时,顿觉释然。若是他,那就能解释通了。

“诺,楚侯爷,小的给您记上。”管事笑得一脸灿烂,心里却在腹诽,今天这大人们都抽哪阵风呢?

扔下一两银子,楚天歌几个跨步追上李浅,亲热的抓住她的手,“李大人,你也在这儿,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这她的掌心,火热的温度炙的李浅哆嗦了一下。她手劲抽了几下下,没抽出来,不由心里暗恨,这个楚天歌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占她便宜。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饶是李浅脸皮老厚也不禁面上一热,她心知再这样暧昧下去,肯定会被传为断袖。

断袖也就罢了,和楚天歌断袖却是难以忍受的。她眼珠一转,装作老朋友相见似地也亲热的挽住他的手,“哎呀,是楚侯爷呀,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英挺美貌。”

楚天歌眼角浮起一丝笑意,这丫头又装相了,她以为这么说就能撇开两人的关系了?

只是李浅这一握是用了内力的,庞大的劲力几似要将他的骨头握断,他也不示弱,便也用内力相抗,两人之间霎时气流涌动,不断有“噼噼啪啪”的响声传出,似是雷鸣。那四只宽大袍袖,鼓胀的好像四只大球,将两人迅速包起。

入府祝贺的官员们看到了这副奇景,都推攘着往后退,让出大片地方给他们动手。也有的心里难免嘀咕,怎么两人就打起来了?

李浅武功招式比楚天歌要强,论内力却是逊上半筹,她心知时间长了要吃亏,也不敢力战,用眼神示意他“你撒手”,楚天歌回了她一眼“你先撒”。

先撒,那她会死的很难看,她才不会冒这个被摔个屁墩的险,于是妥协:“一起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