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郁闷之下,便把几百盆菊花的花瓣全部摘下,做成菊花火锅,请齐曦鹏、齐曦澜等人大吃一顿。她打定主意若有谁问起就说被虫子咬没了。

正好方晚清和李我在骑射营养伤,都没离开连着花实落和两个前后将军,一共请了七八个。在她的门口放了张桌子一面喝着菊花酒,吃着菊花宴,一边赏那无半分美感的菊花杆。

齐曦澜一边大口嚼着花瓣,一面抱怨,“李浅,你也真是的,菊花也不弄几盆好的,你看花瓣都掉没了。”

李浅白他一眼,心道,他多半是故意的,就不信他会不知道他吃到嘴里这些花瓣从何而来。

相比其余几人的埋头苦吃,方晚清显得有些局促,毕竟和李浅是第一次会面,还知道客气几句,“李大人,你真是巧思,居然知道用菊花做菜。”

李浅淡淡一笑,她怎么好意思说这做法她从一出生就知道吧。

齐曦澜突然提议道:“今日有酒有花,不如咱们以菊花为题做诗吧,看谁做的诗多,这美酒、美食便可以多饮多食。”

她心里这个恨啊,拼命瞪他,合着这是不想让她吃了。

齐曦澜浑然不觉,其余几人哪知道里面的猫腻,都拍手赞好,尤其花实落最不会看脸色,当时就做了一首,做完为自己倒了杯酒,等着品评。在众人都赞“不错”之后,得意洋洋的饮了酒,又夹了几口花瓣放在嘴里嚼,味香还带点淡淡的甘甜,真是越吃越觉好。

下一个是齐曦鹏,他经年打仗,没想到诗词的造诣也这般好,一出口就获得赞誉声一片。接着方晚清和李我也做了一首,他们文采虽不算多好,却也做得工工整整,颇为端正。

最后是齐曦澜,他似乎故意等着排在后面是发挥才华吟了一首经典之作。然后斜睨李浅,等着看她丑。

李浅恨的牙都痒痒,却又不得不冥思苦想,想罢多时开口道:“秃秃直竖一根枝,顶上长个包包头,要问衣裳哪儿去了,火锅汤里勤翻腾。”

这指的是面前那些光秃秃只剩菊杆的花,一盆盆如被拔了毛的土鸡,恁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的形容,吟罢,所有人都笑喷了,齐曦澜和花实落笑得要都直不起来,齐曦鹏嘴角都快咧到天上,矜持如方晚清和李我也衣襟湿乎乎的,明显有喷酒的痕迹。

李浅忍不住叹口气,看来她注定今天只有看着的份了。早知会如此受憋,前世就该多背几首古诗应应了。

几轮下来,火锅里只剩下小半浑浊的汤,至于花瓣早进了那几人的肚子,而李浅只能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看他们一口口把她那份吃进嘴里

心里不禁哀叹自己悲催,上次因为被扔出来一口没吃上,这回又被齐曦澜阴了一把,她可怜的胃,可爱的花瓣和悉心调配的酱料啊。越想越觉心痛,眼泪恨不能喷发而出,若不是还有外人在,这会儿面前估计已经流成小河了。

酒足饭饱后,几人留下一桌子的残羹剩饭告辞而去。方晚清和李我好歹还有点良心,知道跟她道声谢,至于那三个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花实落还嚷嚷着下次还要吃,叫她做好准备。

李浅气得直想踹他,这小鳖样的臭小子敢叫她做这做那,真是胆肥了。她打定主意等王爷走后,痛揍他一顿,面上却笑嘻嘻地点头。

一刻钟之后,骑射营想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很多吃罢晚饭准备回营房的士兵,都看到两个人影飞快的在军营里奔跑,一个追,一个逃。

齐曦炎也不知是不是脑袋抽筋被人踢一脚,又给医好了,居然没等她在军营里待满三个月就下旨令她回宫。

一个月零三天,她在骑射营待了一个月零三天,这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虽说这里的生活很辛苦,可临走时居然还有点舍不得。

其实军营真的是一个好地方,这里的生活自由自在,还有很多乐趣,不训练的日子即使和一些军士聊天打屁也是开心的。他们说话粗声粗气,粗俗不堪,却没那么多心眼,像花实落这样的,即使算计人也是光明正大。

人就是这样,直到失去时才能发现它原来这么好,而她也就再要离开时,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原来是快乐的。可惜啊,这一次离开恐怕今生也不可能再来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行,她可以考虑闲暇时过来度个假。

“我还会回来的。”她挥着手对送行的人大喊。

回答她的是一串各异的表情,花实落是感动,齐曦鹏是漠然,而一干军兵则是不屑。

送她上车时,齐曦鹏突然冒出一句,“记得你说过的话。”

李浅“啊”了一声,不知他什么意思,想了半天似乎隐约明白这家伙可能是在挽留她。

他不算个好上司,不过对她还不错,在这里的日子也没少吃他的。而且他这人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以军营为家,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让人很是羡慕。总起来说他是个好人,如果当年认主的时候见的是他而不是齐曦炎,那么她的生活应该比现在舒心多了吧。可世上却没那么多如果,人的际遇就是这样,遇到不该遇上的人,也成就了现在的她。

槽糕,一不小心又想多了。她忙收敛心神,嘱咐齐曦鹏一定要帮她照顾好那些没花瓣的菊花,然后在他一连串白眼下,仓惶上了马车。

回到皇宫已经是巳时刚过,她故意在宫里转了一圈磨蹭到用午膳的时间,才出现在齐曦炎面前。

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唇红齿白的小模样依旧如初,表情也很平和,拿汤勺的手平稳的端着,一点也没因她的出现有一丝晃动。

“三刻二分。”他突然开口道。

“什么?”李浅没明白,却听他徐徐地声音道:“从你入宫开始去了三个地方,晃悠了三刻两分。”

李浅一听,真不知是自己是该惊吓还是该恼怒,她一直猜测他在她身边安排了人,却没想这人汇报的这么详细。照这样的汇报法,那自己每天上几趟茅厕,皇上都知道吧…。

齐曦炎似猜到她所想,横她一眼,“这是小路子说的,朕让他去接你,结果发现你并不想回来。”

李浅咬牙,心道,她白疼那小子了,暗地里捅她刀子,回头再收拾他。

第一百零八章最难消受美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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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曦炎的表情一直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怒,但他越这样,李浅越知道他是真怒了。刚才也不是不想见他,只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心思,就莫名的觉得烦躁。

还有这一个多月没见,她也不是很听话的每天一封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陈冲和李我去催,就糊弄一下,没人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想必以他小气巴拉的性子,心里早就气得吐血了。

你想想,明知见面会受罚,她还巴巴地赶过来干什么?

齐曦炎盯了她一会儿,在她身子晃悠,几欲被他看得跌倒之前,终于调转眼光去看他手里的汤。这是用上好的猪大腿骨熬成的汤,很浓,也很鲜,以前李浅一直很喜欢喝,他今天特意让御膳房准备的。若是她早来会儿,多半已经坐在他面前和他一起享用了。而现在…

他看了看瑟缩这一角的小路子,叫道:“去找条狗进来。”

李浅跟他时间那么长,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忙笑道:“皇上要找狗何必到外边,您眼前就有一只。”说着双手搭在胸前,“汪汪”地叫了两声。

以前他不高兴时,她都是想尽办法哄他,有时学狗叫,有时学猫叫,有时还要趴在地上扮乌龟。其实太监就是这样,在主人面前永远没有自尊,她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些连主子边也摸不着,想扮乌龟也扮不了的。

望着她那副滑稽的样子,齐曦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小时候他很喜欢欺负她,也喜欢看她扮成各种动物讨他开心。那时觉得她的样子很滑稽,很可笑。但现在他却只觉心里发酸。

难道这就是他和她的相处模式吗?他不喜欢这样,这会让他觉得他只是主人,她只是奴才…。他们之间的距离相隔万丈。

“以后不要这样了。”忽然再没有逗弄她的**,站起来向寝宫外走去,对于她没按时写信的事连提都没提。强扭的瓜不甜,强求来的信又有什么意味…。

他一走。李浅立刻跳起来对着小路子飞去,伸手掐住他耳朵,“你个臭小子,敢出卖老子。”

小路子疼得“哇哇”直叫,哭丧着脸道:“总管,不怪我,皇上担心您。让奴才去看的。”

“那你就把我逛了多长时间都报了?”

小路子缩了缩头,小声嘟囔了句,“从骑射营到皇宫花多少时间,皇上清楚呢。”

知道这事怨不着他,她也是舀他出出气,总不好指着齐曦炎鼻子大骂他管得太多吧。闻言又拧了他一把,骂道:“以后有点眼力价,要是再卖我,小刀剐了你。”

小路子苦笑,“奴才对总管已经够上心了。”啥时候有事不是他担着?有好几回皇上发脾气还是他劝住的。其实皇上说难劝也难劝。但说好劝也好劝。有时候他说句,“皇上。总管心里有你。”立马多大的气都没了。

皇上对总管的心思,他这个小监都看得明白,就不相信总管一点感觉不到,只是她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倒叫人头疼了。而也不知哪天她跟皇上撑了脸,倒霉肯定也得算他一份啊。

李浅心里有事,教训了小路子几句。见齐曦炎没回来的意思,扭脸就跑了。

这一路从骑射营回来,真是归心似箭,不过牵她心的不是齐曦炎,而是她弟弟花倾国。那认父的事她总觉心里不安稳,这些日子不见,究竟进行到哪一步了?花茂不是个简单的人,楚天歌更甚,可别叫他们把她弟弟给卖了,还得给他们数钱。

在宫门口转了一会儿,想出宫,却又怕齐曦炎知道了饶不了她。她受点罚也就罢了,若把花倾国的身份透出去,那可玩完了。

犹豫再三,终于没迈出宫门,而是转道去了趟紫衣卫所。

今天的卫所有些空荡荡的,有人偶尔走过也是来去匆匆,她拦住一个,问李我在哪儿。

那紫衣卫摇摇头,说不知首领去了何处。

在里面晃悠了一会儿,终无所得,只好离开了。李我不在,害她想问问楚天歌那边的情况都无法了。

心里又烦又乱,低着头走着,也没看路。突然身上一痛,似与一人撞在一处。她抬起头,只见面前一个小宫女对她横眉怒目,“你没长眼啊。”

李浅呆了一下,在宫里除了皇上,还真没人敢指着鼻子骂她。她有些纳闷这是谁给的胆子,忽瞧见宫女后面站着一个红衣宫装的妃嫔,便又明白了。

花仙儿与她有推父之仇,怂恿个宫女骂她,还真不算什么。她不欲惹事,告了个罪,转身要走,却被几个宫女团团围住。

花仙儿对他冷冷一笑,“李总管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难道不知宫里规矩?见到本宫不跪,你该当何罪?”

说实话李浅还真没跪过几个宫妃,除了见皇上和皇后行跪礼之外,见别的宫妃最多弯下腰,有的品级低反要向她行礼。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宫里的妃子都巴结着,还真没哪个敢给她立规矩的。

她这会儿心情正糟,花仙儿又明显找茬,还真得跟她好好计较计较。

也学着她的样子冷冷一笑,“娘娘您也进宫有段时日了,可知道您是几品,杂家又是几品?”

一个美人是四品,食邑两千石,她当内廷总管是四品,当紫衣卫首领却是三品,食邑三千石,怎么算都比她高吧。

花仙儿不答,她身边的宫女却高昂着下巴,尖叫道:“倒要叫你知道知道,咱们娘娘刚封了淑妃,正二品,食邑四千石。”

李浅讶然,走了这一个来月她竟不知花仙儿已升上妃位了。按说既然位为四妃之一,那应该有皇家玉蝶,昭告天下的,怎么她竟一点信儿也没得着?是骑射营太闭塞,还是有人特意要瞒她?

可这会儿已容不得她想着这些了,花仙儿噙着笑,伸手点指她,“李总管目无宫规,冒犯本宫,你们给本宫掌她的嘴。”

两个黄门犹豫着不敢上前,花仙儿一声冷叱,“你们想找死吗?”

他们才磨蹭着走到李浅面前,低声道了句,“总管得罪了。”然后抬起手给了她两巴掌。

这两巴掌打得很脆生,离老远都能听到“啪”“啪”两下,可花仙儿还不觉解气,恨声催促,“给本宫狠狠打。”

于是“噼里啪啦”,跟爆豆子似的,一眨眼,李浅的脸上已胖了两圈。

李浅心里这个恨啊,若照以前的脾气,管她是谁,敢打她一下,她就敢还十下。可现在一想到花倾国要和她成一家人,就有些泄气。跟花家结得梁子太大,将来有一天她的身份拆穿了,恐怕弟弟也要跟着被人嫉恨吧。

好吧,不就是挨打吗?她忍了,她不就不信她真能打死她。

打到后来,两个太监手都打红了,看着她那张肿的不成样子的脸都有些不忍。不由住了手,伏在地上猛磕头,“娘娘,您消消气,不能再打了,要打坏了,皇上那儿不好交代啊。”

花仙儿咬着牙,似不甘心,又要再叫打,却突然从她身后转出一人,跪在地上小声道:“娘娘,请看在哥…哥哥…的面上,不要再打了。”

那人背对着李浅跪着,也看不清脸,不过从那圆滚滚的胖身体,隐约可以猜出这应该是付言明的妹妹。她似乎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躲在花仙儿身后半天,居然都没让人注意到,也难怪没花仙儿爬的快。

花仙儿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放过李浅。她冷哼一声,涂了豆蔻的纤纤手指在李浅脸上戳了一下,“以后瞪大眼睛瞧着,再敢惹本宫,这次就是榜样。”

李浅疼得“嘶”了一声,心里暗骂,“你个死丫头,我是倒了霉了这辈子生成你姐姐。”

花仙儿教训完人,扭着小蛮腰心满意足的走了。

李浅只得捂着脸,上太医院讨药去。她刚走出几步,突然瞧见李我带着几个紫衣卫疾奔而来,她忙伸手一拦,说道:“正好,我有事找你。”

李我看她一眼,绝美的眉角皱了皱,怒道:“你是哪儿来的小黄门?”

李浅气得一滞,早忘了自己脸伤的连老娘从坟里爬出来都不见认得出,指着他鼻子一顿臭骂,越骂越上瘾,恨不能把在花仙儿身上的气也撒在他身上。

李我刚开始还很怒,后来听着听着突然笑了,指着她的脸道:“首领,谁这么不长眼居然把你打了。”其实…或许他最想说的是,谁这么有面子,蘀他出气了。

认识她这么久,还没见这么狼狈过,害得他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抿着嘴,那股气出不来冲的肠子都快打结了。

李浅恨恨地瞪他一眼,暗道,这事也怨他,若不是没找到他,自己又怎么会到处转悠,也不会碰上花仙儿这讨厌女人了。

宫里人多嘴杂,有些事不能随便说,她刚要把他拉到僻静之处,深谈一番,却听他道:“我今天有急事,得马上见皇上,回头咱们再谈。”

他说着已经带人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李浅一个拼命吹着没长胡子的下巴。今天一定是一定是诸事不宜,她从骑射营出来时,怎么就没记得查查黄历呢?

第一百零九章 父子之心莫测

感谢花边小弥的粉红,谢谢大家。

愤愤地走回云芳斋的住处,给她守门的小黄门都一时没认出她,还是她先行呼喝一声,这才被放进去。她脸丑的没法见人,干脆窝在云芳斋里也不出去。至于药,叫小黄门跟那个脾气死皱的耿太医,讨了一大罐,留着慢慢擦吧。

晚上时,小路子来了一趟,带了两个黄门,正是今天打她的两个,说皇上吩咐,任凭她处置。

齐曦炎知道这事,一点也不让人奇怪,他是皇上,宫里的事只要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更何况她一个总管挨打,总会有眼尖的看见,再通过小道消息传播出去,最后传到他的耳朵里,一点也不稀奇,只是他这态度······。

知道花仙儿打了她,就带两个黄门过来,这就算完了吗?

太监有什么罪,都是奴才,还不是听命行事,主子不罚,罚个奴才有什么意思?她不愿处置他们,扔还给小路子,“你看着办吧。”

小路子眼神阴冷的在黄门身上扫了一眼,嘴里吐出冰冷的两字,“杖毙。”

立刻有行刑太监进来拖走他们,那长长的棍子执在手里就像是早准备好的。

两个黄门挣扎着,口中疾呼,“饶命啊,总管饶命啊······。”叫没两声声音便止住,大约是被堵住了嘴。

听着外面“啪啪”地棍响,她不由闭了闭眼。这怨不得她·皇宫就是这样的地方,奴才的命贱如纸,就算她肯饶了他们,别人也不会叫他们活。

最歹毒的莫过于花仙儿,她不是没脑子的人,这样做目的又是什么?是想试探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是要借这件事做由头闹出点什么?

心里一阵烦乱,为她也为齐曦炎。付家的势力,何时大到连姓花的也要忌惮了?

不一会儿·门外面再无声响,一个小黄门探出个头进来,小声道:“路公公,人已经死了。”

小路子点点头,对着李浅讨好一笑,道:“总管好好休息,皇上说了,暂时不用您去前面当差,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奴才都给您办了。”

这应该都是齐曦炎交待好的·李浅也不推辞,都应了。

第二日,齐曦炎的赏赐就到了,有衣物有金银,不过更多的是各种补品和伤药。李浅跟和泥似地,挑最好的一股脑的涂在脸上,只希望肿消的快点,她好出宫。

这一通乱涂,自被来看病的耿太医教训了一通,“之乎者也”的说一大串·全是圣人之言,听得人烦不胜烦。

经过细心料理,几日之后她的脸完好如初·皮肤似乎比在军营里时还好些。那一个月日晒雨淋的,都没好好保养,也难怪粗糙了。

伤好后,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到宫外逛逛,她跟小路子打了个招呼,叫他给自己看着点。当然不能说实话,只道憋的难受要出去打打牙祭。小路子苦着脸同意了,不免又要嘱咐一下·叫她早点回来·备不住皇上什么会想起来去看看她。

李浅自是满口答应,一扭脸就把这事忘到外国去了。出了宫·直奔楚侯府,楚天歌没在府里·不过她很幸运见到了花倾国。

月余没见,花倾国脸色看起来也没那么苍白了,神情也很悠闲,似乎最近过得很顺心。一见她来,立刻抓住她的手,喋喋不休的讲着最近发生的事。他跟她说去见了花茂,说父亲看起来很和善,说父亲对以前的事很后悔,说父亲很想念母亲,说父亲要开祠堂,认回他这个儿子。末了还一脸歉意的望着她,“姐姐,对不起,我把你的事也说了。”

李浅一惊,忙问:“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问父亲还记不记得另一个孩子,父亲说记得啊,说你是他的长子,还说你出生时很可爱,见人就笑,是个人见人爱的男孩。”

李浅错愕,难道她爹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吗?

“他知道那个男孩是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吗?”

花倾国摇头,“这事要先问过姐姐的,姐姐让说才能说,姐姐若不让,那就让这个长子永远消失好了。”

李浅稍微有些放心了,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花茂为什么不知自己是男是女,就像泗水镇的人也只知方大奶奶有两个儿子,却没半个说她是个女儿。

是最一开始,她的性别就被人刻意瞒下来了吗?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她不用担心会被拆穿,日后想抽身,也没人能找得到她。

想了想,又问花倾国,花茂对他可好,是不是真心?听他一口一个父亲的叫着,脸上更是神采飞扬,她心徽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欣喜。虽然开始她是想跟花茂报来着,但若他能顾念亲情,幡然悔悟,那便是最好的结果。这仇报不报便也没什么意思,难道真要把亲爹置于死地才肯罢休吗?

回想他们姐弟以前被人嘲笑没爹的日子,他们虽强硬的把那些顽劣的孩子赶跑,可背地里两人不知流过多少眼泪。更不知问过娘亲多少遍,他们为什么没有爹?而回答他们的,只有娘亲一串串的眼泪。或许娘亲也期盼丈夫,就像他们想要爹的心情是一样的。

此一刻,她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老天爷怜惜他们,赐给了他们最想要的亲情和温暖,那么有什么前仇恩怨也可以揭过了。

摸着他的背轻道:“倾国,你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会眷顾你的,你忘记以前的那些事吧,以后好好的生活,做好人家的公子,不求日后富贵荣华,能平平安安,舒舒服服度过一生就好。”

花倾国点点头,他对自己以后的生活也充满了期待,不管怎样,有爹总比没有爹好。有人护着,他不用再被那些男人亵玩,不会因伺候完他们,疼得第二天起不来床,必须扶墙才能走路。

不会受尽冷眼和奚落,不会在那些大爷打骂完他之后,还要磕头致谢…···。

‘姐姐,你放心,我知道我想要的,也一定会争取,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为我太担心的。”

李浅含笑着看他,他真的不是小孩子了,现在长得比自己还高一些,虽然身体尚显瘦弱,不过他是个男人却是毋庸置疑的。轻叹一声,“好,我知道了,以后你的事由你自己来做,我也不操那么多心了。”

是啊,他今年该是十六岁了。那自己呢?十八岁的年纪,对男人尚显稚嫩,对女人来说却已是个大龄女青年了。女子十五岁谈婚论嫁,她还要这样子蹉跎多久?

花倾国笑得满面春光,“一会儿楚大哥就回来,你要不要见见他,自从你去军营,他不知有多想你,每次我写信时他都在旁边守着,还给我研磨,说要把自己的每一分思念都研进去,让你读信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他在想你。”

李浅暗觉好笑,心道,怨不得每次读信都觉周围阴风阵阵呢,原来是他的怨念使然。

本来她是不想见楚天歌的,从一开始就认为他不是好人,那个念头就像针一样,早刺入肌肤了。不过这次她必须得见他,除了感谢一下替花倾国送信外,最主要得问问他关于花茂的事。花茂肯认回花倾国不可能是没原因的,虽然花倾国不知道,但楚天歌必然知道。

和倾国说的一会儿话,足等了一个时辰楚天歌才回来。他进来时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官服,身后背着一把二胡,看着神采奕奕的。

看到那身官服,李浅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为请旨做乐官,因为乐官的服装都是大红色,与一般官员的青紫色大不相同。而他也只有红色才能衬出他骚包的气质,也更符合他的个性。

楚天歌似早料李浅来,并没露出太多惊讶,反倒上前拉住她的手满脸幽怨道:“每天想你想的都快疯了,你怎么这么狠心,都不想我一次吗?上次见你也是,走得那么快,想跟你说句话都没机会。”

他的表情很夸张,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怨妇。李浅听得好笑,使劲抽了下手没抽出来,便笑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楚天歌含笑答:“善。”

两人手牵着,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妇一样走到庭院深处。

一等离开花倾国的视线,李浅立刻使劲甩开他的手,脸色也瞬间严肃了许多。

为了配合她的转变,楚天歌也只好正了正脸色,“说吧,要问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李浅开门见山问:“花茂怎么想起来要把倾国认回去?”

楚天歌笑道:“这事说起来有些好笑,花尚书就一个儿子,叫花繁多,你也见过的。他被诊出不举,日后于子嗣有碍。花大人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儿子在泗水镇,派人去找,却早已人去屋空。后来也不知从哪儿知道风流阁的小倌本名姓花,是从泗水镇出来的。他就求到了本侯,说要认回儿子。本侯自不能挡人家的人伦之乐,当然要全力配合了。”

他说的轻松,但其中弯弯绕绕的也没那么简单,花茂是想要个儿子不假,却不是他要找的花倾国,而是他在一旁推波助澜促成的。当然,顺便提点要求也是一定的。

第一百一十章 其实你是我媳妇

李浅只当是花茂寻的倾国,不由暗暗一叹,没有子嗣了才想起他们,这位父亲当得可真称职。从刚才花倾国的神情看,他应该不知道这事,否则就不会高兴如斯了。或者这样也好,至少花茂也能把他当儿子看了。

“花倾国原来的身份,花茂能接受吗?”无论是谁,想必都不想有个做小倌的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