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向东阳拖下,打五十鞭子。”

向东阳抽出佩剑,也喊:“来人。”

侯大勇大喊:“向东阳,你要谋反吗?”

帐外向东阳的心腹军士已和守在门口的黑雕军亲卫对峙起来。山宗元赶出去,防止双方军士有过火行为。

近来,侯大勇勤练天遁功,身手越发敏捷,未等向东阳出剑,长刀已出手。向东阳本是理屈在先,又是向上司动手,抽出剑后,听到侯大勇说他谋反,心里一惊,手中之剑便刺不出去。侯大勇却没有任何犹豫,长刀砍在向东阳右肩,然后把刀架在了向东阳的脖子上。

四个校尉本来手已按在刀柄上,见侯大勇一招制服了向东阳,毫不留情。想到本是自己不遵将令,理屈在先,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丢了性命,四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一起跪在地上,愿意接受处罚。

五人被制服后,侯大勇控制住了大局,命四人每人领二十鞭子。打完后,侯大勇道:“以前之事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往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明白吗?”四人听侯大勇如此说,放下心来。

对于向东阳,侯大勇下定决心把他驱除出军中,留着是个祸害。于是不顾向东阳负伤,一顿鞭子打得向东阳皮开肉绽,初时向东阳还硬气,二十鞭子后,向东阳开始求饶。

行过鞭刑后,侯大勇在西军众军官中宣布:“向东阳养伤期间,由山宗元统领西军。谁若不服军令,定斩不饶。”侯大勇此举,实是剥夺了向东阳军权。

压服了西军,郑州军再无人敢于藐视侯大勇的权威,军校们轮流到集训队接受训练,新的队形、口令、内务、军歌慢慢在郑州军中推行。

就在侯大勇在郑州整军、办铁铺之际,礼弥教教首派出教中护法,带着教中高手,潜入了郑州城内。侯大勇现在已成为礼弥教头号敌人,磁州总坛被黑雕军剿灭,万寿寺的住持是礼弥教在德州的头目,黑雕军所到之处,毁掉了礼弥教两个重要据点,使礼弥教在德州、磁州多年心血化为乌有。

五代之际,佛教兴盛,寺庙占有大量田产,不用上税,形成很强的势力。礼弥教护法,是一名大和尚,和开元寺住持相识多年,来到郑州后,就住在开元寺,平日里和开元寺众僧一道做功课,暗地里,却安排人手寻机刺杀侯大勇。

侯大勇出门总带着三五个亲卫,平时多在衙门里,并不到酒楼等地,护法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时间如飞而逝,很快到了中元节。中元节是郑州民间传统节日。时在农历七月十五,郑州民间要上坟烧纸祭奠死者,并行超度亡魂野鬼之事,俗称“鬼节”。在中元节时,郑州人家多持斋诵经,荐奠祖考。官府祭邑厉坛,谓之‘城隍出巡’。晚间,男女老少云集城内,填途塞巷,街道里有各种队伍,用金瓜钺斧朝天蹬、半朝銮驾之属作为仪仗,老百姓有的扮作马童,有的扮作囚徒,有的扮作地方鬼,有的顶枷,有的跪道,腾跃百变,声音鼎沸,上下七八里间,地无寸隙。

按照惯例,在中元节里,郑州最高长官要出面祭邑厉坛。护法安排八名杀手暗藏手弩,穿上宽大衣服,埋伏于侯大勇必经之处,另有二名扮作地方鬼,等到侯大勇走近,由二人扮鬼拦住马头,八人再同时发弩。

中元节前夕,录事参军事梁守恒按惯例安排好各项活动,找借口把郑州城内一些无赖泼皮收进牢里,以免他们趁乱作坏事,过了中元节,才放他们出来。

一个泼皮被关在牢里,他平日里坏事做得太多,不知哪一件事发,他是老油条,不待差人询问,便主动说了一件事,引起了差人的注意,报与判司,判司不敢大意,报与了录事参军事,梁守恒连忙向侯大勇报告。

“竟有这等事,不知他们是何目的,事不宜迟,赶快动手。”侯大勇听完事情经过,立刻决定先下手为强,以免后患。

第五章 中元节日

正可谓:无巧不成书,那泼皮刘二所说之事,竟与礼弥教护法有关。

刘二近日手紧,想到开元寺香火极盛,就在夜半三更之时,翻进院墙,欲偷几个香火钱。他不知香火钱放在什么地方,只有四处瞎闯,刘二见到一个房间有灯光,捅破窗户纸一看,里面一个不认识的和尚正和几个人压低声音说话,那几个人却不是出家人。泼皮刘二正准备离开,那和尚站起身,从床下拖出一个扁扁的木箱子,取出来几张手弩和弩箭,分给那几个人。刘二看到箱子,原本以为箱子里是好东西,谁知是杀人的弩,刘二只对金银钱财有兴趣,失望之余就翻墙离开了。

这次被关在牢里,刘二为了表功,想起开元寺遇到的奇怪之事,便揭发了出来。在大周朝,弩是官府的管制兵器,不充许民间持有,一个和尚深更半夜拿出几张弩,不用想都知道里面有问题。差人听到此事后,不敢怠慢,层层报了上来。侯大勇当即决定,马上捉拿和尚。想到和尚带有手弩,怕差人捉他不住,令黑雕军出动一队人马。

下午时分,五十名黑雕军军士,换上便装,带着那泼皮,来到开元寺。十五名军士守住前门,十五名军士守住后门,其余的三三二二进入开元寺。泼皮带着何五郎等五人,直奔那和尚的房间。

何五郎一脚揣开门,刚进门,一个木鱼从屋里砸了出来,何五郎一闪身,木鱼带着风声从耳边飞过,砸中后面一个军士的前胸,那军士向后倒地,口中喷出一口血,受了重伤。

那和尚手下功夫了得,手持禅杖抡了一个大圆,逼开众人。何五郎学的是家传武艺,又经过战争的考验,他趁和尚和击打另一名军士的时候,抢身上前,闪电般出刀,砍中和尚。

和尚中刀后,发了凶性,状若疯狂,把何五郎等人全逼出门去。和尚跳出房间后,立刻被众军士围在中间。开元寺的年轻和尚提着木棍,看见是官军,一时不知道帮那一边,何五郎大声道:“我们是官军,奉命捉拿此淫贼。”何五郎见众和尚要动武,急切之下说不清楚事清前因后果,急中生智,在自报身份的同时,给和尚安一个人见人恨的罪名。

上香的信众见和尚受伤,本不知原因,听说和尚是淫贼,几个老人双手合什,嘴里念道:“罪孽、罪孽。”

和尚使的这一路禅杖,名为“伏魔疯杖”,极为历害,刚才在房间里,施展不开禅杖,兼之何五郎武功高强,几招后,竟然中刀,在院内,和尚施展“伏魔疯杖”,禅杖虎虎生风,众军士接连被和尚打伤,眼看就要突出众军士的包围。前门守卫的军士听到里面的打斗声,冲进院内,堵住了和尚。“伏魔疯杖”最是耗费体力,被重新围住后,和尚体力大大下降,又打倒两名军士后,被何五郎抢攻得手,砍中和尚背部。和尚知无法脱身,一招“佛降众魔”,打翻一名近身军士,抢过军刀,把禅杖往地下一顿,大叫一声:“想不到丧生于宵小之辈。”把刀放在脖上狠狠一拉,鲜血如喷泉水一样涌出来。

众军士八九人受伤,其中二人重伤,不知能否救治,见和尚着实英雄,不愿污辱其身体,找一块木板,把他抬回衙门。何五郎搜查和尚房间,除了随身物品,没有其它任何异常东西。

侯大勇听完何五郎的描述,道:“可惜了这样一条好汉,从情理来看,此人确实有问题,他做贼心虚,你们一进门,甩就立即动手,你们报了身份后,他仍然要拼命突围,只有心中有鬼,才有如此反应。”侯大勇虽然心知那和尚有问题,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证据去证明,泼皮刘二的说法,只是一个孤证,没有形成有效的证据链,若泼皮说谎,那和尚才死得冤枉。

“现代社会讲究无罪推定,为什么当时我根本没有考虑证据问题,就令人捉拿和尚。难道到古代一年时间,我的思维已被同化。”

和尚之事,虽没有查出结果,却令侯大勇心生警惕,初到大名时,他曾遇到过刺杀,中了擦有乌头毒的弩箭,若不是军中有韩淇,定是性命难保,至今连谁是主谋都不知道。听说和尚分发了弩箭,侯大勇不由想起了上次射中自己的那支毒箭。

中元节那天,按照习俗,由侯大勇主持祭邑厉坛的仪式。侯大勇全身披挂,带着长刀,由何五郎等二十名亲卫护卫。黑雕军军士换了便装,带上短刀,散布在侯大勇要经过的街道,郭炯还带领一队全副武装的黑雕军军士,埋伏在城内交通要道旁边的屋子里。

中元节和往常一样,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渡过。侯大勇完成仪式,带着亲卫,往家里走。此时,中元节的活动进入了高潮,全城的人基本上来到了街头,各种表演活动开始了。走到最热闹的街道口,两个扮作鬼怪的人跳来跳去,吸引了很多人围看,侯大勇一行走近时,两个鬼怪在侯大勇马前跳来跳去,做出许多滑稽动作,引得周围的老百姓哈哈大笑。两个鬼怪拦路,侯大勇停下了马。见此情景,侯大勇心生警惕。

只听人群中一声大喊:“有刺客。”然后,人群中已有人开始打斗起来。礼弥教杀手按照计划,在街道口埋伏,扮作鬼怪的教徒拦下侯大勇后,八人刚拿出了弩箭,混在人群中的黑雕军军士已发现了他们,双方马上打了起来。

因为被人发现,杀手们的弩箭大部分没有发出去,匆忙间发出的两支弩箭也没有准头,被早有准备的侯大勇轻易躲过。礼弥教杀手被越来越多的黑雕军军士围住,八名杀手,不肯投降,七名被当场格杀,一名受伤被捉。那两名鬼怪趁无人注意,混在人群中跑了。

侯大勇令人把捉住的刺客带来,侯大勇手持腰刀,抵住刺客的咽喉道:“你们是谁,为何要刺杀我。”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侯大勇,答道:“你永远都不知道。”口中慢慢地流出鲜血,目光也呆滞了。

这时,旁边人群中有人惊呼,箭上有毒。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肩膀被射中一箭,伤口已呈乌黑之色,侯大勇一看便知是乌头毒,忙叫人送到军营中去,由韩淇解毒。礼弥教派来行刺侯大勇的护法及杀手,全部死在了郑州。但到底是谁要杀侯大勇,仍然不明白。

回到府上时,窦田、郭宝义两人在大堂中等候,见到侯大勇,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窦田道:“按照使君所授方法,我们造出了一把刀,使君请看。”

侯大勇明白定是造出了好刀,否则两人不会晚上来到府上。侯大勇取下包住长刀的布袋,抽出长刀,顿觉眼前一亮。此刀是按照唐时横刀形制所造,寒光闪闪,甚为锋利。此刀甚为称手,侯大勇在堂上使了一遍何家五式刀法,刀法威力更增。“此刀甚合某意,就取名叫破浪刀。”窦田、郭宝义两人走后,侯大勇又舞了一阵,仍意犹未尽。来到书房里,画了一些现代军队的小武器。侯大勇随身带的匕首,刺伤赵武后,一直没有找回,便按照那把匕首的样子,画了草图,准备让窦田、郭宝义照着做几把。

这时,一阵风吹熄了油灯,书房一片漆黑。侯大勇伸手从秋菊特制的腰带中取出手机,按动照明的按纽,却没有任何反应。侯大勇又试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侯大勇所用手机,是专门制造的军用手机,性能可靠,电池可连续使用一年左右。“难道没有电了。”侯大勇再试了两遍,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侯大勇头脑嗡地响了起来,自己不敢想、不愿想的事情,终于还是如约而至,手机没电了。手机是侯大勇联系他和妻子、女儿的唯一通道,上面有照片,还有妻子的嘱咐——- “老公,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少喝点酒,要想我和妹妹。”现在,妻子和女儿的唯一信息,随着手机耗尽电能而烟消云散,侯大勇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临,但真的来临之时,又觉得这么突然,“难道,永远见不到妻子女儿吗?老天太残酷,赐予的同时又在剥夺,让人总有太多遗憾。”侯大勇在黑暗了书房里坐了很久,任眼泪纵横。

侯大勇呆坐书房里,一动不动,书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影进来,迅速把门关好。侯大勇在书房里已坐了很久,眼睛适应书房的光线,他见进来的是一个女子,却不是春兰和秋菊,手里拿着一把剑,行动敏捷,站在门口听外面的动静。

第六章 粮食问题

侯大勇判定女子是刺客,小偷不会拿着剑来偷东西。侯大勇不知此女是什么路数,多次刺杀,留给侯大勇太多迷团。侯大勇想生擒此女,查个究竟,防守毕竟不是办法,明人难防暗箭,百密难免一疏。

那女子从外面来到书房,外面光线比屋里亮,没有看到黑暗中还坐着一人,专心听门外动静。侯大勇慢慢站起来,轻轻朝门口挪动。那女子听到门外脚步声走远,拉开书房门,向外窥视。女子正要向外走时,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响动。那女子反应极快,没有回头,反手就刺。侯大勇正往前扑,女子的剑已刺到。侯大勇身体稍稍闪避一下,没有改变进攻动作,女子的剑贴着身体刺过。那女子一剑刺空,迅速变招,但是侯大勇已近身,一招“抱颈别脚”,把那女子摔在地上。

女子摔到地上后,“叮当”一声响,短剑落地。侯大勇和女子缠在一起,双手抓住了女子的双手,把女子按在地上。女子用膝盖猛击侯大勇。侯大勇不料女子动作如此之快,被顶中小腹。

侯大勇吃痛,但死不松手,双脚压住女子双脚,双手压住女子双手,全身紧贴住女子,使她没有距离发招。女子拼命反抗,无奈被身强力壮的侯大勇结结实实地压住,无法动弹,一身绝技无法施展。侯大勇腹部被女子狠狠顶了一膝盖,知女子身手灵活,出招刁钻,不敢大意,死死按住了行刺的女子。那女子刚开始时拼命反抗,拉锯多次后,被侯大勇压得越来越紧。

经过短暂而激烈的近身肉搏,女子已是衣衫凌乱,额头上浸出了汗水。

书房没有光线,两人无法看清对方相貌,但双方脸对脸、身贴身,呼气均能喷在对方脸上。侯大勇闻到女子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两人又扭斗片刻,侯大勇身高一米八二,体重近七十五公斤,长期坚持训练,体力好力气大,那女子虽说武艺高强,在此种情况下却无法施展。

女子力气不如对方,被压在身下,无法挣脱,干脆停止了反抗,等待时机。

侯大勇见女子停止了反抗,道:“你是谁?”

因为天气热,侯大勇满身是汗,汗水顺着脸颊,一颗颗往下滴,正好滴到那女子颈项。女子从来没有和任何男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全身被压住,特别是胸部被侯大勇不停地挤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小腹里似有一股热流奔涌。侯大勇为防女子用腿攻击,用力压住女子双腿,女子刚才扭来扭去,结实、圆润的身体直接刺激了侯大勇的敏感部位,害得侯大勇有了感觉。

那女子只觉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下腹,突然明白过来,不禁又羞又急,“你、你,我要杀了你。”

“你是谁,到这里干什么,不说我要叫人了。人来了,这个姿势可不好看。”侯大勇急于想知道是谁要杀自己,威胁女子道。

“别叫人,我是。”那女子越说越小声。

侯大勇下意识低下头去听,那女子突然发力,用头猛顶侯大勇脸部,正中鼻子,这一顶来得迅雷不及掩耳,又重又狠,侯大勇眼冒金星,鼻血长流。那女子趁机挣脱右手,对准侯大勇脸上就是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侯大勇的左眼上,侯大勇又是一片金花四散。女子趁侯大勇吃痛之际,“嘿”地轻轻吸了一口气,对准侯大勇猛地一推,侯大勇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被迫松开了那女子,在松开的时候,侯大勇无意间伸手一抓,扯下一块布。

女子没有和侯大勇纠缠,迅速出了门。侯大勇见女子出门后不见踪影,本想生擒此女,探得近来多次被刺杀的真相,谁知中计,不仅让此女逃脱,还连受重击,女子最后推开的一掌,力道着实惊人,不似一名女子所能发出,侯大勇暗叫倒霉,真是偷鸡不成倒丢一把米,只得悻悻地叫人,亲卫听到叫声,急忙跑到了书房,点燃油灯之后,见侯大勇面脸鲜血,听说有刺客,大吃一惊,在院子里四处搜查,却没有了那女子的踪迹。

侯大勇捡起女子落在地上的短剑,短剑极为普通,剑身上有两个字“青叶。”侯大勇思付:“青叶要么是女子的名字,要么是铸剑工匠之名,但多半是那女子之名。”

春兰、秋菊已知有刺客,侯大勇满脸鲜血回来后,连忙拿毛巾为侯大勇擦洗。侯大勇把布块递给秋菊,道:“这是从刺客身上抓下来的,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秋菊看了看,递给春兰。秋菊道:“这是女子的抹胸,怎么会掉下来。”两女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侯大勇。侯大勇忙道:“黑暗处,随手一抓,我怎知抓到什么。”侯大勇被那女子引得兴起,当春兰为他换下被鼻血弄脏的衣服时,侯大勇搂住了春兰的腰身。

第二天,侯大勇出现在衙门里,鼻青脸肿的形象让人忍俊不禁,但无人敢笑出来。

录事参军事梁守恒已等候多时,梁守恒道:“铁匠铺规模缩小后,先前招的一百名难民,现在能用一半就不错了,其它的只有发点遣散费,让他们离开。这样办,行否?”侯大勇沉吟道:“郑州还有没有荒地可以安置难民,还有多少难民没有着落?”“今年郑州设了粥场,来的难民特别多,又有不少难民在铁匠铺找到营生,消息传出后,现在,流落附近的难民还在前往郑州。”“首先解决铁匠铺里分出的难民,这些人本来好歹有碗饭吃,已安下心来,现在没有事情做,又要成为难民,难免心气不平,最容易出乱子。我见到郑州北面到黄河南岸,荒地甚多,能否把荒地分给这些难民。”

侯大勇到郑州,捉襟见肘的郑州财政让侯大勇很是烦闷,当时大周实行的是从唐中期开始实行的两税法:中央根据财政支出定出总税额,各地依照中央分配的数额,向当地人民征收;当地人和外来户均编入现居州县户籍,依照丁壮和财产(主要是土地)多少定出户等,按垦田面积和户等高下摊分税额;每年分夏、秋两次征收,夏税限6月纳清,秋税限11月纳清,故称“两税”(亦有一说因其分为户税、地税两项);两税依户等纳钱,按垦田面积纳米粟。侯大勇让难民去开垦荒地,一方面可切实解决当前的难民问题,另一方面,也可增强郑州的财力。当然,这里面还有许多细节问题,但大方向定出后,细节就让梁守恒去处理。

“有些荒地是有主之地,再说,没有种子、农具,现在又错过了季节,把荒地交给他们都没有办法耕作。”

“那这样,先把荒地总共有多少测出来。按下面的原则把荒地分给难民:无主荒地全部分给难民;有主的荒地,荒了五年以上的,则作为无主之地,分给难民;荒了三至五年的,主人回来,交还给主人三分之一;荒了不到三年的,主人回来,则交还一半。至于农具、种子,则向大户们化缘,看能化多少,剩下的再想办法。”

侯大勇定下原则后,梁守恒办事利落,传令各县赶紧测量荒地。各县本有底册,十几天后,郑州荒地全部统计情楚。随后,梁守恒找来郑州的大户,把侯大勇的意思讲给大家听,并道:“凡捐赠农具、种子者,刻名字于石碑上,立在衙门外,以示表彰。”大户们虽然心疼不已,但防御使发话,多少还是得出点,于是都认了捐。

缺口部分,侯大勇让官府垫付一点,其中农具可由官府向富家铁铺借一些,发给难民,明年收了粮食,一并还给官府和富家铁铺。这样,总算把必备的农具和种子解决了。但难民今年没有收成,要熬到明年粮食有收成,还在很长时间。还得给难民筹备一些必须的粮食,保证基本生活,才能最终安定下来。

军粮在开粥场时已用了不少,不能再多用。私自放军粮,已有弹劾折子送到了柴荣手里,柴荣问明情况后,没有怪罪侯大勇,把弹劾折子留中不发。对于如何筹措粮食,侯大勇也没有更好的主意,突然想到郑州寺庙众多,而寺庙田产甚多,道:“可否向寺庙要点粮食。”

梁守恒有些为难道:“寺庙里倒是有粮食,但向无此例。”

“佛家以慈悲为怀,拿粮食救济灾民天经地义,郑州是哪一家寺庙最大,田产最多。”

“开元寺寺产最多,香火极盛。”

“开元寺是那和尚挂单之寺,好,从开元寺着手征粮。”

“住持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从他那里拿粮食,只怕很难。”

“开元寺窝藏奸佞,此事还未脱干系,不怕他不交。” 侯大勇是现代军人,本不信佛,万寿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恶劣,所以,对寺庙没有任何好感,令梁守恒把开元寺住持请到衙门内。

开元寺住持不知防御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了衙门,合什道:“阿弥陀佛,防御使找老纳来有何吩咐?”侯大勇冷若冰霜,道:“开元寺窝藏贼人,意欲行刺本官,今天,请住持来问个明白,贼人为何住在开元寺。”

开元寺住持佛法高深,平日极受人尊敬,当上住持后,还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话,道:“老纳已将所知全部情况告诉了差人,并无半点隐藏,为何还有此问?”

“事关重大,我今天要当面问问住持。”

住持见侯大勇不近情理,虽心中气恼,却不得不讲了和礼弥教和尚的关系,表示对其行为并不知情,那和尚只是暂时住在寺里而已。

听住持讲完,侯大勇露出了笑脸,道:“我知出家人不打逛语,来人啊,给住持上好茶。”侯大勇东拉西扯地和住持闲聊一会,道:“现在北地难民到郑州不少,郑州一直在放军粮开粥场,现军粮不多了。开元寺寺产甚多,可否出一些粮食,救济难民,佛有好生之德,住持定会大力支持。”然后,侯大勇详细把如何安置难民的计划向住持一一说明。

住持此时才知道侯大勇请他来的真正目的,刚才追究那和尚只是一个幌子,道:“开元寺虽略有薄田,但平日里多有施舍,并无积存,恐怕无能为力。”

侯大勇见住持一毛不拔,道:“佛祖割肉喂鹰,舍身成佛,你们这些佛家子弟,为何不能出一点粮食救助灾民,莫非身在寺中,心在寺外。若不出粮食,今日恐怕走不出衙门,我要好好查查那贼和尚与你到底是何关系。”

五代时佛教享有极高的社会地位,住持从未遇到过这种赤裸裸的威胁,听侯大勇当着自己的面骂贼和尚,即气愤又惊讶,但遇到这种浑人,也无可奈何,住持道:“开元寺出粮食十石。”

“二百石,不能少于这个数。”

“全寺都不足百石。”

“那好,我派军士到寺中去搜,给寺里留一百石,其余拿走。”

住持见侯大勇打定主意要从寺中拿粮,道:“最多能出一百石。”

侯大勇不依,两人讨价还价,达成开元寺一百五十石的协议。住持本郑州人氏,小时家境不好,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对粮食钱财有种近似偏执的占有欲,在开元寺虽做到住持,衣食无忧,可还是喜爱存钱存粮,现在被迫要交出一百五十石粮食,心痛无比,出衙门时,只觉鼻青脸肿的侯大勇面目实在可憎。

开元寺出粮后,侯大勇叫人到其它几个寺庙化缘,最后共筹得粮食近八百石,总算暂时解决了难民的粮食问题。

当难民分到粮食、农具、种子和土地后,集聚在衙门外,非要见到防御使,侯大勇出来时,在场所有难民全部跪下谢恩。而这一幕,全部被昨天夜晚的不速之客看到眼里。

第七章 智破命案

唐朝、五代以来,朝野上下,文武将相,儒道相杂,莫不以习武学剑为能事。陈抟、李琪和凌靖等人,是当世公认的武学大师。凌靖出自许州世家,家族世代习武,族中作官之人极多,偏偏凌靖淡泊朝堂,醉心山水田林。那夜侯府的不速之客,正是凌靖的关门弟子,姓柳名青叶。

柳青叶夜探侯府,是为其父亲而来,却和礼弥教没有关系。

柳青叶的外公是大名府小吏,柳青叶的母亲年轻之时模样俊俏,一次上香,遇到一位潇洒公子,受其花言巧语所骗,海盟山誓后,失身于他。那潇洒公子正是后来的万寿寺住持,他与人争斗,害了人命,被迫投到德州万寿寺当了和尚。当时,柳青叶的母亲已有身孕,万般无奈之下,在家生下小孩子后,出家当了尼姑。柳青叶在外公家长到七岁时,因缘际会,拜入凌靖门下,跟随凌靖夫妻长大,凌靖待她如女儿一般。

柳青叶母亲自嗟身世,终日忧愁,在柳青叶十四岁时死去。母亲死后,外公把母亲的遭遇告诉了柳青叶,柳青叶才知父亲是谁。当万寿寺住持被杀后,柳青叶来到了德州,和大家的判断一样,认为只能是过路的黑雕军所为。她不知父亲劣迹,虽说对父亲没有多少感情,但毕竟父女一场,因此,柳青叶来到郑州,想弄清事情真相,略尽女儿义务。

谁知,在侯大勇府上,柳青叶被一名男子摔倒在地,空有一身武艺,竟无用武之地,虽说最后逃脱,可连抹胸都被那男子抓去,实在羞耻。

柳青叶想到侯府经此事后,定是戒备森严,不敢再到侯府去。柳青叶女扮男装,在郑州最好的茶楼、酒馆守候。一方面这些地方来往人多,容易听到各种消息;另一方面,她认为,作为军中将领,岂有不来这些地方的道理。可连等多天,多次在街道上见到侯大勇,侯大勇由亲卫簇拥着,着装整洁,神态威严,匆匆而过。

柳青叶在侯府门口见到了难民跪下谢恩的场面,从茶楼、酒馆中探知侯大勇及黑雕军声誉甚好,在郑州时间不长,已得到士绅、老百姓的一致称赞,特别是安置难民之举,更得人心,一时之间,侯大勇竟有成为“青天”之势。柳青叶不愿再为难侯大勇,十多天后,回到了许州,一路上,想到那晚之事,仍觉羞赧,不知那人是谁,应是侯府护卫,有机会要好好教训他,

州、县官员都是“亲民”之官,一方面要负责刑狱治安,征敛赋役;另一方面要“宣扬德化”、“劝课农桑”,“务知百姓之疾苦”。(注:1)侯大勇到了郑州后,整顿了郑州军、安置了难民,对刑狱之事没有过多过问。

一日上午,侯大勇带着亲卫刚到衙门,一中年女子拦住马头后,跪在地上,双手举着一张纸。侯大勇到古代后,第一次遇到拦路告状的。接过状纸,略略看过,竟是一桩命案。

案情倒是简单:告状妇女有一儿子,叫吕闰,于三日前聚亲,娶亲之日,大喜之日,来了许多亲朋好友,吕闰一时兴起,向亲朋好友一一敬酒,最后喝得大醉。醒来之时,发现新娘赤着身子,已死在床上。女方家人不依,告到县里,县里便按酒后杀人之名,把吕闰关进大牢。

本是一件大喜之事,转眼却成血光之灾,吕闰的父亲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吕闰的母亲救儿心切,听说新来的防御使贤明,便到郑州拦下了防御使的大驾,告状妇女道:“我儿冤枉,平素最是心善,连蚂蚁都不肯踩死一只,如何敢杀人啊。求大人作主。”

侯大勇令军士召来招录事参军事梁守恒和司法参军事钱向南,二人到后,看过状纸。侯大勇等二位官员看完后,问道:“你们怎么看这个案子。”

梁守恒道:“荥泽县令处置得当,新婚之夜,新娘赤身死到新房,应是新郎酒醉失手。”

司法参军事钱向南是一个三十来岁,其貌不扬,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道:“荥泽县令已上报了此案。据仵作查验,女子脖子上有压痕,应是被掐死,脸角乌青,应是捂嘴造成的。吕闰醉酒后,由家人背进新房,放在新床上,说明吕闰当时是大醉不醒,既然大醉,何来力气与新娘交合,与新娘交合,为何要捂住新娘嘴巴,最后还要掐死新娘,让人十分不解,下官认为此案于情理不合,已让荥泽县令重查。”

侯大勇想了想,道:“有道理,既然如此,劳烦你到荥泽县走一趟,把案情查清楚,注意查查新郎平时醉酒后是何表现。”

钱向南接令后,带着吕闰的母亲,立刻赶往荥泽县。荥泽县县令本觉案件如此简单,重查已无必要,钱向南来重新侦查更是小题大做,但听到是防御使所命,不敢怠慢,把案件卷宗拿出,让钱向南查阅。

看罢卷宗,钱向南让人把吕闰带来问话,吕闰大喊冤枉,咬定喝得大醉,如何进屋,一概不知。钱向南想到卷宗里有新娘背上被指甲抓了几条很深的印痕,便叫吕闰伸出手,吕闰指甲短短的,钱向南认真察看,吕闰手虽脏,但指甲里面却没有杂物。

钱向南把吕闰左邻右舍传来一一问话,知吕闰南来北往贩货,做点小生意,平日好交游,喜饮酒。众多邻居都说吕闰酒后贪睡,任谁也叫不醒。

钱向南带着县丞等人来到了吕闰家中,重新勘验现场。钱向南问道:“这房间有人动过没有。”

吕闰的母亲道:“那日出事后,家人认为此屋不详,再也没有人来过。”

钱向南让县丞等人在屋外等候,进屋后,床、门、窗台一样样查看,窗台上若隐若现有几个脚印,窗户纸上有两个小孔。屋内陈设按照典型的新房来安设,一应物品皆全,桌前有一面铜境,铜境前有一盆水。

钱向南出来后,已有所悟,对吕家之人道:“把吃喜酒的所有人的名字写出来,不许声张。”

钱向南把女性、五十岁以上的排除,然后叫差人把名单上剩下的二十四人全部带到衙门里来。钱向南令差人把他们全部分开,每个人单独回答:“喝完酒后,什么时候、和谁一起回家的,回家后见的第一人是谁。”

回答完后,钱向南令差人马上到各家去核对情况,凡是各方面情况能相互印证的,则放回家去。

如此一来,有四人的回答不能互相印证。关押一天后,有两人被迫交待,喝完酒,两人相约去了勾栏之地。钱向南找人核实无误后,斥责一番后,放回家去。

最后,只剩下两人。钱向南令两人伸出双手,其中一人指甲很长。再令两人脱下鞋子,亲自拿到吕闰家,鞋子与窗台留下的印痕基本一致。

钱向南已胸有成竹,让两人招供,两人拼死抵赖,钱向南令人狠打两人,然后,关入牢房。

第二天,分别对两人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谁出的主意,罪加一等,从犯从轻发落,好好想清楚。”

第三天,两人开始互相抵赖,至此,案件真相大白。

此案其实案情简单,吕闰结婚之日,他的两位朋友,喝完酒后,相约听壁角,明天好笑话吕闰,再讨一杯酒吃。众人散去后,两人却悄悄回来,躲在窗下。只听见吕闰震天的呼噜声,而蜡烛却未熄灭,于是,轻轻捅开窗户纸,往里看。见到吕闰在床上呼呼大睡,新娘子正对着铜境擦身子。

两人都是单身汉,好吃懒惰,经常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吕闰讲义气,喜欢交友,他俩平素多和吕闰喝酒,见过吕闰酒醉,知就是打炸雷,也惊不醒吕闰。见到新娘子的身体,两人色胆包天,等新娘吹熄蜡烛,上床睡觉后,悄悄从窗户翻进去,等到新娘发现时,嘴已被捂住,两人怕新娘叫喊,一人捂嘴掐脖子,另一人上下其手。正当一人得逞之时,发现新娘一动不动,想来是用力过大,把新娘掐死了。两人见新娘死了,连忙逃之夭夭。

吕闰被捉进县衙后,他俩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应是平安无事了,谁知天算不如人算,竟被钱向南识破。

听钱向南讲了破案经过,侯大勇不禁击节叫好,“精彩,钱判司可比宋慈。”

“宋慈是谁?”

侯大勇想到此时宋慈还未出生,道:“宋慈是古书中的一个高人,也是断案能手。”

钱向南饱读诗书,却未听过宋慈大名,见防御使提起,只道自己孤陋寡闻,不好再问。

通过此案,侯大勇对钱向南大有好感,见其思路缜密,果敢干练,有心提拔他。荥泽县令已过五十,侯大勇保举他到郑州作了司马,由正七品上升为从五品下,钱向南则任荥阳县令,由从七品下升为从七品上。

富巩郑州专为侯大勇代理生意,经过前期的准备,生意慢慢走上了正轨。

首先赚钱的是生产农具的铺子。由于使用了活塞式风箱,提高了箱温,加上有窦田、郭宝义都高手指导,使农具质量明显提高,成本却降了下来,侯大勇出主意,每把农具上都注明是“富家铁铺”四个字,并对外宣传,凡是有这四个家的,保证质量,免费维修。

由于“富家铁铺”比一般铁器质量好,价格反而便宜,很快,“富家铁铺”的产品占领了郑州市场。侯大勇见农具好卖,便令富巩着手开发室内用具,如菜刀、剪刀等日用品,生产规模扩大很快,富家铁铺又招了一批工匠,此次招工,富巩采用了侯大勇上次考他们的考题,把考生考得目瞪口呆。

富家铁铺还接到一个大的订单,忠武节度使属下军需官,无意中见到富家铁铺的产品,觉得质量很好,一问价格,比自己做还要便宜,便为部队定购锉子、钳子、切草刀各二千把。

侯大勇叫富巩到开封去开一家分店,专卖高档铁器。于是富巩带着关自郑州富家铁铺的上好铁制品,前往开封。

注:1、《册府元龟》卷636《铨选部-考课》说:“殊功异行及祥瑞灾蝗、户口赋役增减,当界丰俭,盗贼多少”, 就是吏部考核州、县官吏政绩的标准。

第八章 确定名分

巴公原大战结束后,柴荣通过封赏,不温不火地对重要人事进行系列调整,至此,摇摆不定的重臣才真心实意臣服于柴荣。柴荣经此一战,征服了人心,树立了在大周的绝对权威。

冯道错看了柴荣,再三劝阻柴荣亲征,言语之间颇为不敬,柴荣本有容人之量,也被激怒,亲征之时不让冯道扈从,而让其留守太祖郭威陵墓。显德元年四月十七日,历任四朝、三入中书、在相位二十余年的长乐老冯道一病不起,享年七十有三。冯道的死,具有很强的象征意味,一个属于柴荣的新时代开始了。

高平之战让柴荣深切体会到了军队的弊端,于是决心整顿禁军。柴荣对张永德、王朴等人道:“侍卫兵士老少相半,强懦不分,盖徇人情,不能选练。今春朕在高平,与刘崇及蕃军相遇,临敌有指使不前者,苟非朕亲当坚阵,几至丧败。况百户农夫,未能赡一甲士,且兵在精不在众,宜令一一点选,精锐者升在上军,怯懦者任从安便,庶期可用,又不虚费。”柴荣命令在全国范围内召募豪杰,不论出身高低贵贱,都可以投军,还亲自考核投军之人的武艺,选中不少武艺超绝者,设置了散员、散指挥使、内殿直、散都头、铁骑、控鹤等武职,署为殿前诸班。

而此时,赵匡胤身为殿前都虞侯,跟在柴荣身边,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美差。当时禁军分为殿前司和侍卫司,两司的主官分别是驸马张永德和郭威外甥李重进,两人都是皇亲,却势若水火,两军争斗不已。在高平之战后,赵匡胤和侯大勇因为作战机智勇猛,得到了柴荣的信任。柴荣见两司主官斗得过于历害,在张永德的推荐下,柴荣令赵匡胤训练、整顿扩充后的殿前司禁军。

赵匡胤实际负责新禁军的组建和训练,获得了相当大的权力,趁机把石守信、王审琦、杨光义、李继勋、王政忠、刘庆义、刘守忠、刘延让等结拜兄弟、原来的部下罗彦环、田重进、潘美、米信等人安排进了禁军,担任各级军官。

在赵匡胤在禁军建立自己势力的时侯,侯大勇却在郑州专心处理各种麻烦事,侯大勇和朝中亲贵极少来往,政局变化只有通过相关公文来往才知晓。侯大勇本是军人,对地方行政并不熟悉,只有边学边干,以实有求是的态度处理政务,解决了安置难民、西军违令等难点、热点问题,根据需要调整了一些官员,在郑州站稳了脚跟。

侯大勇对于到符家提亲之事,态度并不积极,有意无意拖延着,到了八月,才按照当时的习惯,请了媒人,送出礼物,到符家提亲。双方根据侯大勇与符英的出生年、月、日,进行占卜,最后定于显德二年正月成婚。

符家历代为官,高门大姓,而侯大勇来自北地,虽官高权重,但是并无根基,只能算庶族高官,在中唐以前,要想娶进一位大族小姐,绝不可能。只是自晚唐以来,黄巢的农民军把从南北朝到唐以来的高门大姓打得奄奄一息,特别是五代以来,群雄并起,崔、李、郑、杜等大族更无往日之势。柴荣本自出身贫寒,早年还到南方作过生意,他用人并不看重门弟,大周朝门户之见由此更是大大减弱,符家才肯将女儿嫁给庶族高官侯大勇。

符英对于这门婚事基本满意,侯大勇虽不是心目中最理想的男子,但比起何松来说,不知好上多少倍。符英和侯大勇有过多次接触,现在定下亲,符英便仔细回想和侯大勇见面的细节:在沧州第一次见面之时,自已说他是个浑人;第二次见面之时,他使计策把赵文摔到湖中;第三次跟随他回大名府,在万寿寺射杀了住持;第四次是从炉烽山救出自己。

“怎么会是他,难道是命中注定。”

“他也算英雄了得,并不是酒色之徒,唉,没想到要嫁与此人。”

“他识字,似乎还算知书有礼,并非粗鄙无文之人,只是那一手字,写得太差劲了。”

“侯大勇,字长风,为何字长风,不过,倒有些气势,符合他的身份。”

符英在去大名府的路上,见侯大勇在看《太白阴经》这本兵书,知他需要此类书籍,便叫人四处为他搜集各类兵书,陆续收到了《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和《鬼谷子》等书。符英想到侯大勇只是略通文墨,看这些书可能有些费力,就先取来仔细研读,以备将来之需。符英还依照侯大勇身形,为其做了穿在铠甲内的衣服。符母见女儿为侯大勇忙里忙外,暗自高兴。

春兰秋菊知道侯大勇的婚事,她俩在沧州曾与符英有过一面之缘,知其是符皇后的妹妹,身份尊贵,“不知未来主母性格如何,如何对待我们。”两女多次谈到这个话题,暗自垂泪,秋菊更是郁郁寡欢。

唐高宗永徽二年(公元六百五十一年)颁布的《永徽律疏》(简称唐律),其中第四篇是《户婚》,共有四十六条,主要是关于户籍、土地、赋税和婚姻、家庭等方面的规定,对后世影响极大,大周婚律沿袭唐律,基本未作改动。春兰秋菊都是使女身份,属于贱民,在唐律中,严禁良贱通婚,所以两女虽钟情于侯大勇,但身份悬殊,不敢作他想,只有自叹身世,心中忧愁罢了。

侯大勇知春兰秋菊心事,作为现代人,他心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侯大勇是务实之人,知道到了古代,必须遵守古代的规则,否则不但不能立足,还会害了两女。

侯大勇初到沧州之时,一直陷于战事之中,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解决两女的身份问题。但随着和两女感情的加深,侯大勇决定在符英嫁入以前,解决两女的身份问题。

侯大勇详细问过司礼参军事,知大周律条充许改贱为良,只是要办理相关手续。司礼参军事新任不久,从未办过此类事情,不知具体如何处理,查知律条方知:凡放免必须由家长立手书,长子以下署名,再经申报官府,就可生效。

侯大勇把律条找好,参照司礼参军事给的一个样本,写好了手书:“盖婢以人生于世,果报不同,贵贱高卑,业缘归异。上以使下,是先世所配,放伊从良,为后来之善,其婢厶乙多生同处,劢力今时,效纳年幽,放他出离,如鱼得水,任意沉浮,如鸟透笼,翱翔弄翼。……择选高门,颇为贵室。后有儿侄,不许干论。一任从良,荣于世业。山河为誓,日月证盟”。侯大勇写了两份,最后签上侯大勇大名,再到官府盖上官印。只要把这些手续拿给春兰秋菊,她俩命运就完全改变。

一日吃完晚饭,侯大勇让春兰秋菊到书房来,一般来说,到书房内都是谈比较正式的事,侯大勇和两女常在一起谈笑,但从未在书房内谈事。两女见侯大勇郑重得有点奇怪,心中不觉忐忑。

侯大勇取出两张纸,递给两女。春兰不识字,茫然拿着纸,秋菊看完纸条,浑身发颤,最后掩面而泣。春兰扶住秋菊,秋菊一边抽泣,一边对春兰道:“阿郎将我们放为良民了。”春兰听到此言,初时未反应过来,后突然“哇”地哭了出来。

侯大勇道:“春兰、秋菊都没有家人,我可以为你们置办一些田产,将来嫁入好人家。”当听到侯大勇此言,秋菊愣了一下,哭道:“我不嫁人,我愿意侍候阿郎一辈子。”春兰道:“我从小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这个世上只有阿郎对我们姐妹好,打死我也不离开阿郎。”

侯大勇见两女如此,深受感动,道:“若你们不走,也可以,但不要做使女了,可作我的妹妹,还可作。”说道这,侯大勇本想说可作某的媵,可他作为现代人,对纳媵实在说不出口。秋菊听到他说此言,道:“还可作什么?”问完,脸先红了,她知道侯大勇要说什么。

侯大勇为妥善解决两女的问题,专门研究了大周律法,知道从唐时开始,由于物质生活富足,社会风气崇尚风流,法律严禁重婚,但允许纳妾,而且不限人数。纳妾不仅是豪门权贵的事,有些小家小户也有一妻一妾。在姬妾中,身份最高的是媵。按古义说,媵是从嫁之意,后代常将媵、妾合称,并无十分严格的界限。媵、妾实是有一定区别,媵是正妻之外名分较高的侧室,一般人家没有媵的名位,唐制规定:亲王等可以有媵十人,二品官媵八人,三品及国公媵六人,四品媵四人,五品媵三人。这些媵各有品级、名位,此外就都算作妾了。

侯大勇道:“依律法,我只能有一妻,陛下已经亲自为我赐了婚,是魏王之女符英,如你们原意,可作我的媵。”

两女听到此,惊喜万分,哪有不愿意之理,秋菊含羞道:“全凭阿郎作主。”这个结果,两女先前想都不敢想。三人从书房出来后,两女恍惚在梦里一般。

侯大勇此举,经过了深思熟虚,按现行周律,有媵而无妻,则仍为未婚。因此先下手为强,定下两女名分,以免符英到后,生了意外。侯大勇还是抱着固有的想法:“拯救不了世界,就拯救身边的人吧。”

名分已定,两女见到侯大勇,和以前又有不同,更增温柔和甜密。特别是秋菊,眼神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侯大勇洗过澡,趴在床上,秋菊知道侯大勇劳累后,特别喜欢按摩,便按照侯大勇教的方法,站在床上,为侯大勇踩背。侯大勇趴在床上,专心享受。秋菊踩了一会,便用手轻轻抚摸侯大勇的后背,侯大勇紧绷绷的肌肉,淡淡的汗水味道,散发着成熟男子的魅力。秋菊今天有种特别的感觉,总想靠到侯大勇怀里,紧紧抱住他,想到这,又觉实在难为情。

侯大勇感觉到秋菊手心烫烫的,大腿靠着自己,细腻的肌肤不经意摩擦自己。侯大勇也是久经风雨之人,如何不知其心意,便翻过身来,正面对着秋菊,伸手把秋菊宽大的衣服扯了下来。秋菊羞红了脸,不知所措,道:“阿郎,你好坏。” ,拿起衣服遮挡住身体,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侯大勇指引秋菊坐在了自己身上,秋菊受不了如此刺激,“啊”了一声,用手撑住了侯大勇胸口。

第九章 何去何从

对于和符英的婚事,侯大勇始终心存忧虑,主要原因是由于符英是符皇后的妹妹。娶了符英,侯大勇将成为柴荣的连襟,如果说不了解历史,倒也罢了,侯大勇却明明知道在几年后,赵匡胤将和他的部下在陈桥驿上演一出“黄袍加身”的好戏,本来谁当皇帝无所谓,作为一般大臣,只是换个人来磕头而已。但作为柴荣的连襟,就是皇亲国戚,命运就很难说了,现在是显德元年九月,距柴荣去世,只有区区几年时间。

通过公文往来,侯大勇知道赵匡胤已开始训练禁军,事情正在一步步朝着历史记录的方向发展。对于赵匡胤的崛起,侯大勇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能力去阻止。平心而论,侯大勇认为赵匡胤还算是一个好皇帝,他夺得皇位后,文治武功都十分了得,武功表现为“平荆南、定湖南、灭后蜀、灭南汉、灭南唐”,打下了宋朝的江山。文治则表现为“释藩镇兵权,绳赃吏重法,以塞浊乱之源。州郡司牧,下至令录、幕职,躬自引对。务农兴学,慎罚薄敛,与世休息,迄于丕平。治定功成,制礼作乐。”为新兴王朝迅速聚拢了人心。

侯大勇来到古代以后,一直为生存而奋斗,现在地位提高了,依附于他的人也在不断增加,如春兰、秋菊,粥场救下来的小武、小文兄妹,还包括未过门的符英,侯大勇感到了肩上担子的分量。

侯大勇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不断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是服从于历史,任赵匡胤称帝,则现在必须要主动示好于赵匡胤,表示自己没有野心;二是扶助柴荣,让其避开那一场重病,则历史又不同;三是若无法拯救柴荣,则和赵匡胤争一日之短长。”侯大勇不原意选择第一种方案,第二、三种方案可以考虑,但是能否挽救柴荣的生命,确实是个未知数,因为其间不可预料的变数太多,江猪岭事件就是一个极好的事例。

“现在赵匡胤地位和我相仿,但占有中枢之地,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我也有优势,我毕竟是柴荣的连襟,有郑州这个基地,还有一支战力强劲的黑雕军。也许上天让我回到这里,就赋予了我神圣的使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为何不能挑起这个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