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承继隋唐帝国,却长期积弱,先后被辽、西夏、金、蒙古等打得丢盔卸甲,从此以后,中国慢慢从极盛走向衰弱,这和当时宋朝发达的科技、文化和经济极不相称,若我取代赵匡胤,能否做得更好?”

侯大勇翻来覆去思考,觉得还是需要未雨绸缪,利用来自现代、对历史发展大方向基本明了的优势,好好经营郑州,以此为基地,增强实力,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进退。

打定主意后,侯大勇开始主动行动。前三个月,侯大勇并没有明确思路,只是尽忠职责而已,现在总体思路是要以建立根据地为目的,经营郑州,但又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意图。

侯大勇拟定做好四件事,一件事是再次安抚难民,使流落到郑州的难民成为侯大勇最忠实的支持者,这件事做好最容易赢得人心;其次要成立一所类似黄埔军校的学校,当然,不能叫做军校,取名为“嵩山学院”,可训练一批忠心耿耿的干部,具体操办事宜还要细想;三是研究这个时代已出现的新式武器,在不提高军队数量的前提下,改良装备,改变战术,提高军队战斗力;四是要加大贸易,聚集财富,提高经济实力。这四件事只能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进行,在合法的外衣下进行一场静悄悄的变革,力争二到三年产生效果。

理清思路后,侯大勇首先在难民中开展工作。难民大多安置在郑州以北、黄河以南的荒地上,随着安置工作顺利进行,流入郑州的难民近千户,达到五千多人。郑州先前筹得粮食八百石,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一石约一百二十斤。八百石约九万六千多斤,但是分到每个灾民头上就很少了。

侯大勇再次到各大户、寺庙中去筹粮,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半威胁,再加上出了一些军粮,又筹得三千多石粮食,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可有点总比没有好。

然后,郑州府出了告示,在各县设立了自愿的捐粮点,凡是能吃的能用的,均在捐赠范围之类。当时民众多信佛,大多愿意行善事积功德,捐粮还是比较踊跃。设立捐粮点十天后,各捐粮点总共收到捐赠粮食近二千石、还有钱币七百多贯,另外还捐有一些衣物、生活用品和蔬菜种子。

在唐代以来,户籍制度已很严密,侯大勇在沧州立下战功,获得刘三庄园后,就在沧州登记入户,成为大周朝正式一员,以前没有户口,只能算是黑户。

大周户籍主要包括户口、土地、赋役三项内容,规定三年一造。凡季年正月上旬,各县主管户籍的户曹官员,携带本县上两年所造的手实、计帐,到州府去造一州之籍,籍依乡、里次序逐户登记,每户以户主为首,记其姓名、年龄、性别、丁中、户等、身分,若有官勋;其次登记家庭成员(包括良、贱民);最后还登记当户应受田数、已受田数、未受田数。

造籍一式抄写三份,以乡为单位,粘接成卷。粘接处,骑缝写上某州某县某乡某里籍,州、县名上各盖州、县官印,以杜绝改换作弊。制作完成后,装潢一份送尚书省户部,两份存州、县籍坊(库)。造籍后三年内的人口滋生、死亡、没落、逃亡、新附及奴婢买卖而引起的变化,既要在每年一造的手实、计帐上登记,也要在下次造的新户籍上附注明白。

侯大勇为增强难民的归属感,命令凡在郑州分得荒地,或在郑州有营生的,都可入郑州户籍,并令各县户曹官员,加紧登记。难民流落郑州后,意外获得一份土地,还得到活命的粮食,大部分难民愿意留在郑州入户。如此一来,郑州竟多了九百多户,四千多人。

此举令泽州、潞州、晋州、沁州和代州等地官员十分不满,因为户部每年的考核中,人口增减是重要内容,当时劳动力不足,人口增加是地方官员的重要政绩,现在人口流失到了郑州,令这些地方官十分恼怒,于是想尽各种花样,伪造一些户口,以提高政绩。

侯大勇带着杜刚、陈猛等二十多中亲卫,从郑州出发,先后到了汜水、荥阳、密、新郑等县,视察难民安置工作。

侯大勇没有和各县打招呼,都是到了各县后,才去找来县令、县丞和县尉,一起到难民安置区,以免他们弄虚作假。走了几个县,总的来说还不错,粮食、种子和农具基本到位,虽说房屋大多是临时搭建,条件简陋,但基本生存条件已经具备。

九月天气,酷暑已过,秋高气爽,各处荒芜田地基本种上了各式农作物。

中国的粮食生产结构最先以粟稻为主,所谓“北粟南稻”,隋唐以前,中国的经济重心一直是在北方的黄河流域,所以粟在全国的粮食供应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这种格局到了隋唐时期,随着经济重心的南移开始被打破。稻逐渐取代了粟在粮食供应中的地位,麦紧跟而上,与粟处于同等的地位。形成了稻粟麦三分天下的局面。

除了粮食外,各式蔬菜品种已很齐全。一路上,蔬菜种类之多,远远超出了侯大勇的想象,亲卫们叫得出名字的有矮黄、大白头、小白头、葱、大蒜、葫芦、冬瓜、山药、萝卜、鸡头菜等等,侯大勇只认得少数几种。

见难民安置情况良好,侯大勇心情越来越好,每遇到平坦大道,便和亲卫们一起赛马追逐,“风”好久没有这样畅快地跑过,把亲卫远远地扔在后面。

不知不觉,进入了中牟地面,荒地却渐渐多了起来,有些田土长满了野草,看到此景,侯大勇放慢了脚步。侯大勇记得,中牟有难民八百多人,三百多户,怎么还有这么多荒地?

为探明究竟,侯大勇没有进中牟县城,就带着亲卫先到难民聚集点。难民聚集点是偏远的小村,侯大勇一行人,走了近三个小时,才到了聚集点。走到之时,正是晚饭时间。

聚集点临时建了不少类似于棚户的小房子,一个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子曾在粥场见过侯大勇,立刻认出了他。一溜烟跑走,一会,一大群人由一名老者带领,迎了出来。

侯大勇下马,让众人起来,问老者道:“老人家,在中牟县过得可好。”

那老者道:“总算有了安身之地,熬过这半年,明年有了收成就好了。”

侯大勇见老者衣衫褴褛,面带菜色,道:“你们分了多少粮食,种子、农具有无?”

那老者道:“都好、都好。”

旁边一个年轻人接口道:“我们这里分的粮食、种子和农具比其它几个县少,粮食每户不足一钧。”

侯大勇一怔,按照从各种渠道收集的粮食,分到灾民手中每人约二钧多一点,一家若有四口人,就有八钧到九钧,“看来,难民实际到手的粮食不多,没有达到分配要求。”侯大勇没有再说,随意走进一家棚户,只见一只破烂的瓦盆里全是野菜。

老者跟在后面,见侯大勇脸色不好看,解释道:“现在有野菜,就少吃点粮食,等到了冬季,挖不到野菜之时,再用粮食。”

侯大勇不知和这些难民说些什么,想了想,对老者说:“我有饭吃,你们就有饭吃,放心吧。现在可根据农时,种一些菜蔬,自己吃之外,还可到城里卖,换点钱来用。”

老者听此言,抹了抹眼,道:“我们不能全靠救济,有了土地,农具、种子,饿不死我们这些农家人,使君的大恩,我们只有来生变牛作马来报答。”

侯大勇又走了几户,家家情况相似。通过走访难民,侯大勇断定中牟县令有问题。于是带着亲卫,快马加鞭赶到城里,到武阳县城之时,城门已关,亲卫通报了姓名,门领见是防御使亲临,赶忙开门。

侯大勇让门领带路,直奔中牟县令住处。

第十章 中牟县令

中牟县令霍知行听到通报,急急忙忙赶了出来。

侯大勇沉着脸,进入武阳县令住所,县令的住所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墙边上种了一些花草,因为天黑,看不清什么品种,随风摇曳,别有一番情趣。整个院子显得简单而干净。出乎侯大勇的想象。

霍知行不到三十岁,未穿官服,只是一袭圆领长衫,潇洒而俊郎,见侯大勇脸色不对,也不问,行过礼后,道:“防御使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可曾用过晚饭,某让人准备。”

“中牟县令霍知行科举出身,学识渊博,为官时间不长,官声不差。”侯大勇在前一段时间,对各县县令、县丞、主簿、县尉等主要官员进行过考察,对其底细基本了解,这是当时对中牟县令霍知行的评价,霍知行已进入了侯大勇的视线。谁知,竟然敢克扣难民的救命粮。侯大勇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

侯大勇摆了摆手,道:“先不吃饭,某要问你几件事。你同某到书房去,我单独问你。”进了书房,问道:“中牟县如何安置难民?粮食、种子等各式物品如何发放?”

霍知行猜到侯大勇是为此事而来,当初削减难民粮食之时,就作好被侯大勇问罪的准备,因此,听到此问,并不慌张,道:“想必防御使已到了难民安置点,防御使爱民之心,某好生敬佩。”

侯大勇听霍知行似乎话中有话,道:“某就不绕弯子了,为何难民粮食分发数量不足,为何沿途有如此多荒地?”

霍知行从书架上拿出一张纸,放在油灯下,对侯大勇道:“这是中牟县绘制的地形图。” 霍知行指着地形图说:“中牟县位于郑州与大梁之间,北临黄河,与原阳县隔河相望。北部低洼多水,中部平坦开阔,南部多沙丘。”

侯大勇本是地图专家,拿过地图,见地图详尽,但制作得较为粗糙,没有比例尺,没有等高线,就取出狮营作的地图,拿给霍知行。接过地图,霍知行本不在意,仔细一看地图,眼睛就挪不开了。

霍知行不明白的地方,侯大勇一一解释。霍知行反复比较两幅地图,良久,才道:“某开了眼界,原来地图还可以这样画,真是巧夺天工。”

霍知行指着侯大勇带来的地图道:“由于黄河多次决口、改道,所以中牟北部有大面积沙丘、洼地,土地贫瘠。防御使看到的荒地,便是肥力最弱的土地,老百姓已不愿耕作。某把难民安排得偏远,实是照顾他们,安置点虽远,但是其土地较之北部一线的土地,还要肥沃一些。

“原来如此,难怪有如此多荒地,某错怪你了。”侯大勇见霍知行侃侃而谈,似乎胸有成竹,又问道:“有何解决良策?”

“中原一带河流里多泥沙,对于河道整治和引水灌溉都会带来一定的麻烦,但是,利用泥水进行灌溉,可使斥卤变为良田,历史上称为“淤田”,则又不失为一种变害为利的妙法。中牟县境内有条河流,名为西蔡河,横贯全境,中牟大小河流均注入其中。某正在作准备,等到明年涨水季节,引西蔡河水淤田。所以某把粮食留了下来,以供明年引水淤田时所用。”

听霍知行如此解释,侯大勇脸色缓和了下来,道:“淤田之法,可曾有先例。”

“下官遍查史书,《史记》有载:泾水一斛,其泥数斗。且粪且溉,长我禾黍。所谓粪,即淤也。唐人曾凿六陡门,发汴水以淤下泽,民获其利甚多,这些都是有记载的。”

“好,霍明府(注:1)考虑得周全,某支持你,可先在中牟试行淤田之法,若效果好,可在郑州推行。不过,某觉得有个问题,听明府讲,淤灌一般都有在汛期或涨水期进行,但这时流量大,水势猛,如果此时河堤决口,泛滥成灾,则一发不可收拾,要慎之又慎。”

史彦超任防御使时,霍知行曾多次向他提出淤灌之策,史彦超不同意此法,令霍知行不可自作主张。当侯大勇上任之后,霍知行干脆不向侯大勇说起,准备做了再说,成功之后,想来侯大勇不会阻碍。

霍知行没有想到侯大勇马上表态支持自己,连忙上前长揖:“有了防御使支持,某定要将淤灌之事办好。防御使莫叫明府,就称某为霍郎。”

“霍郎整治淤田,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好事,但是,此事你有两个不对,一是如此大事,不上报,擅自作主;二是难民之粮,也敢擅自克扣。看在霍郎是初犯,功过相抵,某就不作处罚了。”

“难民之粮,还是不动为好,现在九月,等到进入冬季,没有粮食,是要饿死人的。淤灌要等到明年,明年淤灌所需粮食,某可调给你一部分,所需劳力、新造淤田所需种子均可在各县调用,但是,必须要有一个详细的办法,做到事事周全。”

“防御使教训得对,克扣难民之粮,某欠考虑,明日补齐所有粮食。”

公事谈完后,侯大勇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霍知行一拍脑门,道:“某真是糊涂,竟然让防御使饿肚子。”

郑州是商汤古地,人杰地灵,这段时间,侯大勇欣喜地发现了两位具有真才实学的部下,一位是智破命案的钱向南,一位是一心想着淤灌的霍知行,两人性格不同,钱向南练达沉稳,霍知行敢想敢干,虽有不足,但皆为可造之才,

“某今天很高兴,我俩对饮一杯,可否?”侯大勇主动提出了挑战。

第二天,霍知行领着侯大勇到西蔡河大小支流实地考察。郑州进入农耕时期已久,当时农业单产不高,人口增加后,只有靠扩大农田面积来生产更多的粮食,西蔡河沿途,树林并不茂密,大部分树木都只有腕口粗。

侯大勇到了实地,听霍知行解说淤田之法,西蔡河大小支流,水量不大,最后汇入了淮河,没有漕运压力,做好防范后,决堤的可能性也较小,如若按霍知行的计划,那么新增良田数量极其可观。

不知不觉,一行人出了中牟县境,侯大勇让霍知行回去,自己带着亲卫回郑州。由于侯大勇是沿河道而走,没有走官道,回郑州时,一路尽是偏僻小道。

眼看就要到官道,忽听得前面传来打斗和咒骂声,转过一片树林,见到三四十名军士围住了七八个人,被围之人手持兵器,极为勇悍,都是一人和三四人打斗,却未处于下风。其中一个褐衣大汉最为勇猛,一人对付五名军士,把五人杀得只有招架之功,连伤两名军士后,其余军士不敢上前,只是围住他。

侯大勇一行出现后,那褐衣大汉大声招呼同伴:“他们有援军,货不要了,冲出去。”

杜刚、陈猛各带十人,从左右两翼包抄上去,军士们见来了援军,而且全是骑兵,精神大振。

杜刚发令:“取弓,准备。”

陈猛喊道:“官军退后。”

众军士见骑兵取出了弓箭,知那七八人逃脱不了,听令后,全部退出了战圈。

褐衣大汉举刀,大喊:“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褐衣大汉话还没有喊完,杜刚的弓箭发出了“嘣”的一声,众亲卫同时发箭,二十支箭全部射出,转眼间,除了那个褐衣大汉,其他人全部被射倒在地。

褐衣大汉腿上也中了一箭,他仿佛没有感觉一样,直扑杜刚。杜刚抽出长刀,当头猛劈。长刀凌历,带着风声,劈向褐衣大汉脖子。褐衣大汉微一侧身,避过长刀。褐衣大汉在躲避的同时,一刀砍向马腿。马腿被砍断,杜刚被甩了下来。陈猛见状,提马上前,用刀逼住褐衣大汉,掩护杜刚。众军士纷纷举起了弓箭。

侯大勇见褐衣大汉勇猛,做事干脆利落,有心招降他,见众军士已经张弓,便道:“慢。”然后提马来到褐衣大汉身前,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这时,先前那一群军士已有人认出侯大勇,一位军士上前行礼道:“报防御使,某是西军队正,奉命率队捉拿私盐贩子。”

褐衣大汉闻言一证,长笑一声,道:“死在防御使手上,也不枉了。某听说防御使侯大勇英雄了得,今日相见,不过是以少胜多之徒。”

侯大勇知褐衣大汉想激自己与之单打独斗,道:“激将法没有用,你现在是肉在砧板上,休呈口舌之利。要和我比试,等你伤好了再说吧,现在胜你不武。放下刀投降,给你一条生路。”

“从某贩盐那一天起,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要让某投降,问问某手中刀答不答应。”

杜刚因战马被砍断前腿,提着刀,瞪着褐衣大汉,恨不得把他吃了,但未听到侯大勇命令,忍住没冲上去。

侯大勇想到正是用人之际,收服褐衣大汉,可得一员猛将。侯大勇练习天遁功数月,反应越发敏捷,和何五郎交手,已胜多负少,现在侯大勇对自己刀法颇有自信,于是道:“那好吧,某接受你的挑战,可话说在前面,你胜了,放你一条生路,你若输了,必须投降,听某处置。”

“好,一言为定。”

侯大勇跳下马来,抽出窦田新铸的横刀,道:“只可惜,你腿受伤了,要不然,你还可以和某好好较量一番。”

“某未必就输给你,废话少说。”

侯大勇心知只有把褐衣大汉彻底打服,才能降服这等桀骜不训之人。不再说话。

侯大勇施展何式刀法五式,主动展开攻击。褐衣大汉见侯大勇招式精妙,知遇上劲敌,凝神对付。

挡过侯大勇第一波进攻,褐衣大汉正准备反攻,侯大勇招数一变,不用何式刀法五式,发挥横刀优势,双手持刀,用最快的速度,向褐衣大汉当头猛劈,以硬打硬,以快对快,刀刀致命。褐衣大汉在侯大勇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没有还手的机会,紧紧护住要害,不停地后退。

侯大勇得理不让人,一刀劈退褐衣大汉后,突然一个大步,双手持刀从四十五度角斜劈而下,“叮当”一声,褐衣大汉长刀落地,侯大勇横刀已驾在其脖子上。

注: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官员相互之间称为“阁老”;刺使被尊称为“使君”;县令的尊称为“明府”;至于县丞等则被称为“少府”

第十一章 商队南行

褐衣大汉面色苍白,把刀子扔到地上,道:“我自负武艺了得,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打不过你,某认输便是,要杀要剐,随你便。”

侯大勇道:“今日你受了伤,胜之不武,此次不算数,等你伤好之后,再来打过。”

“输便输了,吴二郎岂是无赖之人。”

“好,敢作敢为,一诺千金,吴二郎是条好汉,可否跟着我做事?”

“我这条命都是防御使的,从令以后,愿听调遣。但有一个请求,我把兄弟们葬了,自会来郑州,不知行否?”

“可以,我在郑州等你,你的手下愿意来投我,可以一起带来。”

“防御使不怕某一去不回吗?”

“牛不喝水强按头,身在曹营心在汉,又有何用。”

回到郑州,侯大勇找来梁守恒,详细询问私盐之事。

安史之乱后,唐朝政府面临财政危机,遂实施“榷盐法”,官府垄断食盐价格,在实行食盐专卖制的广大区域内,盐利均应通过盐政组织收归中央,盐利收入成为政府财政收入的支柱。

在榷盐法下,盐商分为有盐籍的盐商与私盐贩。有盐籍的盐商投籍官府,贩销官盐,享有特权,缴盐利、免差役。私贩则受到严禁,但因利润高,许多私盐贩子组织了自己的武装,冒着杀头的危险贩盐,唐未王仙芝、黄巢就是私盐贩子的头领。

收服吴二郎后,侯大勇决定让吴二郎充分发挥私盐贩子的优势,帮助侯大勇打开南北商路。

发现刘三密室后,侯大勇就令富巩把刘三的生意渠道理了出来。刘三和刘存孝多年经营,从北地贩马、毛皮、药材等物,到南方贩茶、贩丝等,已建有成形的通商路线。刘三死后,侯大勇脱不开身,而富巩又要经营沧州诸事,没有合适的人选把这些生意做下去。侯大勇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人选,把商路打通。

孟殊在黑雕军中担任军需官,初到军中,孟殊书生气十足,经过半年时间,孟殊居然把复杂的军需事务干得井井有条。侯大勇定下了经商策略后,便有心让孟殊接手经营刘三的生意,不过考虑到孟殊年轻,江湖经验不足,所以有些犹豫。收服吴二郎后,侯大勇决定让孟殊立刻接手刘三的生意,让吴二郎作为孟殊副手。

孟殊听到侯大勇安排,非常吃惊,但立刻道:“防御使于我有大恩,孟殊愿赴汤蹈火,只是我从未经商,不知能否做好。”

当时社会重农抑商,商人虽富,地位不高,形象不好。侯大勇知孟殊作为读书人,不愿经商,只是作为报恩才答应,便道:“我给你保留军需官职务,你的黑雕军军官身份不变。另外,为你配了一名副手,叫吴二郎,此人曾是私盐贩子,武艺高强,熟知南北各地情况,有他一起,一路安全应无问题。我这里有一份南北大商户的名单和地址,你可与他们联系,也可自己开辟新的商路。你当过军需官,有一定经验,可以做好此事。”

“吴二郎刚刚收服,桀骜不训,对他,要大胆用,又要有所提防,商队人数宜在四十人左右,你可在黑雕军和富巩处随意选人。”

两天后,吴二郎果然来到郑州,还带着六位手下。侯大勇安排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侯大勇是让他到郑州军,谁知是让他从事老本行。吴二郎笑道:“我还以为要到军中,和官军打了二十多年,突然成了官军,还真没有转过弯子来。”

侯大勇道:“跟着我干事,不会吃亏的,你帮助孟殊把南北商路理顺,则是大功一件,孟殊是黑雕军军需官,你作为他的副手,也算黑雕军的人,给你录入军籍,如何?”

吴二郎道:“我向来不服人,对防御使却是五体投地,我提着头,大江南北闯荡了二十多年,现在做正行,更是没有问题。”

侯大勇让两人见面,和两人商议南行诸事,定下了南行总体安排,包括路线、带多少人、准备什么货等具体内容。

经过三十多天的准备,孟殊、吴二郎两人带着三十八人,架着二十六辆马车,装载着缯纩、瓷器、北方皮货等物品,准备从郑州出发,先到许州,然后沿颖水南下,过颖州、寿州和滁州,然后进入唐境,最终目标是杭州。

整个商队总共有四十人,孟殊从黑雕军选了十五人,其中五人是狮营军士,另外十八人是富巩的手下。吴二郎和他带来的六个手下,全部参加商队。

按吴二郎建议,商队四十人坐骑全为河套马,拉车之马也尽用好马。河套马在郑州每匹二十贯,到了南方可达到一百贯。这些马到了南方后,一转手,将获利不菲。回来之时,商队货物可在杭州租用货船,从杭州出海,自海路到达青州。吴二郎的方案得到了侯大勇同意,侯大勇还告拆二人,青州有侯大勇的农庄、店铺,正好可作为货物的中转地。

孟殊对吴二郎始终心存戒心,他知道这些私盐贩子都是心狠手辣之徒,吴二郎又是刚刚归顺防御使,野性未训,谁知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吴二郎见孟殊不过二十出头,虽说是军官,但说话、办事都文皱皱的,明显是读书人投军。商队带了许多贵重物品,一路上要经过无数风险之地,不知此人如何应对。

两人打着肚皮官司,过了许州、颖州,一路平安无事。

孟殊到黑雕军已有大半年,虽说是军需官,但黑雕军军纪甚严,黑雕军全体人员,不论什么身份,天天都要操练。孟殊刚刚参加训练时,被累得死去活来,特别是十里武装越野,更是让孟殊尝够了苦头,不过,孟殊人年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二个月后,已能跟上黑雕军的节奏,半年后,体格逐渐强壮,手臂上、胸部、腹部和大腿上,鼓出了肌肉。经历了高平大战后,有了战火锤炼,孟殊彻底脱胎换骨,由书生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商队每到野外露营,孟殊总按照行军驻扎的要求,侦察地形,安排岗哨。吴二郎见孟殊指挥有方,其手下训练有素,渐渐收起轻慢之心,但二人实在是没有共同语言,一路上除了商议公事外,没有多的话说。

商队走近寿州之时,要过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两名狮营军士探路后,并无异常,孟殊令商队继续前行。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眼看要翻过此山,一支响箭从山上射下,一百多名山贼呼喊着从山上冲下来,挡住了去路,商队身后,也涌出四五十人,把商队前后堵住。

山贼里冲出一骑,道:“我们要钱不要命,把货留下,人可以走。”

孟殊命全体拿出弓箭,准备战斗。吴二郎靠近孟殊,道:“这伙山贼的头领某认识,留点钱给他们,买一条道,否则不易脱身。”

吴二郎骑着马,来到山贼队伍前,道:“刘疤脸,可认得吴二郎。你不在随州,到这里做甚?”

那山贼闻言一楞,随即认出了吴二郎,道:“吴二郎,你还没有被杀啊,你的命可够长。随州官军追得紧,弟兄们昨天才到这里。你怎么做起这个营生来了?”

吴二郎道:“我的脑袋还想多长两年,现在做正行生意了,按规距,留五百贯作弟兄们的酒钱,如何?”

“我们兄弟一场,本不要你的钱,但是,今天是两个寨子的弟兄,看商队架势是个肥羊,再多给一点,某好有个交待。”

“好,多加一千贯,如何?”

“爽快,下回我请你到杭州去喝花酒。”

商队翻过山,走上平路,见没有了危险,孟殊绷紧的心松了下来,来到吴二郎马旁,道:“多亏吴二郎,否则,只怕不易过此山。”吴二郎道:“刘疤脸和某一起贩过盐,最讲义气,行走江湖,三分本事,七分人缘,否则处处难行。”

天黑以后,孟殊选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安营扎寨,安排了两个明哨,两个暗哨。连续赶路后,商队众人非常疲惫,吃饱喝足后,呼噜声很快此起彼落。正在大家进入梦乡之时,哨兵发出了报警声。商队众人都很警觉,听到报警声,全部跳起,拿起武器。按照布置,来到各自位置。

这次来袭之敌并不多,只有五十多人,正是白天断商队后路的一伙人。白天拦路的山贼确实是两伙人,一伙是刘疤脸的人,是前面阻挡的一百多人,另一伙则是断后路的五十多人,刘疤脸收到一千五百贯,分了五百贯给另一伙山贼,那一伙山贼人少,不敢和刘疤脸争夺。他们瞧见商队甚肥,不甘心只得五百贯,暗暗尾随,不想刚刚逼近商队营地时,就被商队发现。商队四十人,全部都有弓箭,以逸待劳,依着货物,向外发箭。山贼数量并不多,本想偷袭,不想对方防守甚严,被射伤了十几人,头目见占不到便宜,很快带着人撤走。

经此一战,孟殊、吴二郎两人互相看对方顺眼多了,过了滁州,两人已有说有笑。

商队从郑州出发后,侯大勇便开始筹备建“嵩山学院”。嵩山学院以黄埔军校为蓝本,目的是培养军事人才,同时设立研究院,招纳人员研究新技术,并将之实用化。

建学院第一个问题是选址,侯大勇最看好的是开元寺那片地,但想到占了开元寺,影响太大,把这一想法放弃了。左挑又选,最后在南城选中一块地,此地最为难得的是有一块约四亩地大小的水池,只是要拆除三间民房。

征地拆迁向来是个老大难问题,在现代社会,侯大勇经常见到因征地拆迁引发的矛盾。侯大勇令梁守恒去做工作,梁守恒听了半天,没有听明白,“防御使,不需那么费劲,让他们搬走就是了。”

侯大勇道:“不用补偿吗?”

“好歹给几个钱就行了,什么时候让他们搬,我让差人给他们说。”

侯大勇道:“这种事还是要有个章程,拆了别人的房子,要按市价进行赔偿,还提前通知他们,让其有个准备时间,具体事情你去处理,总之,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能与民争利。”

处理完嵩山书院选地等问题,侯大勇回了家,见到春兰秋菊,只觉气氛有点不对,两女表情都怪怪的。趁秋菊出去之时,春兰悄悄对侯大勇说:“秋菊有了。”

第十二章 招贤纳士

“秋菊有了。”普普通通的四个字,却如炸雷一样,把侯大勇震呆了。

在现代社会里,侯大勇在三十岁时有了一个女儿。侯大勇平日里总是匆匆忙忙,没有时间管家里的事,但是对于女儿,却从不马虎,每天再忙也要抽时间陪女儿玩耍。记得在女儿出生头几天,住在妇幼保健院的家庭病房。妻子是剖腹产,躺着不能动,白天由岳母来照顾母女俩,晚上则由侯大勇守着。妻子、女儿各睡一张床,侯大勇搬张小椅子坐在中间,当时是冬天,侯大勇担心被子把女儿小脸盖住,又要为妻子导尿,整整五天晚上没有合眼。

女儿身体健康,性格活泼,侯大勇最喜欢看胖乎乎的女儿,小屁股一扭一扭地走路。侯大勇去参加军事演习之时,女儿才满二岁,最是天真可爱的时候。每每想到女儿幼稚的一举一动,侯大勇心就一阵抽缩。

现在突然听到秋菊怀孕的消息,百般滋味,在侯大勇胸中翻腾。一会是女儿的面容闪现,一会想到秋菊,另外还有些时空错乱之感,秋菊怀的小孩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从出生年月来说,完全可称得上自己的老祖宗。

秋菊走了进来,侯大勇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眼角还微微有些湿润,侯大勇转过头去,假装看其他地方,其实是怕眼泪流出。

侯大勇拉住秋菊的手,把秋菊的手握住,道:“什么时候有的,怎么现在才给某说。”

秋菊道:“开始我也不知道,只是发困,想吐,吃不下东西,这个月那个没来,才断定有了。”

侯大勇道:“往后,你不要干重活了,特别是不要搬重物,要懂得爱惜自己。我叫两个使女来照顾你,平时可让春兰陪着走一走,适当增强运动。看你反应比较大,这三个月你可能吃不了东西,不要怕,三个月过后,人就舒服了。早上要有牛奶、鸡蛋,每天蔬菜要足够,想吃什么,就叫人去买。”

侯大勇努力回想妻子怀孕的情景,现代社会条件好得多,每个月要到医院定时检查,还按医生要求补充了叶酸。侯大勇恨不得把自已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秋菊,唏里哗啦说了一大堆,也不管秋菊能不能接受。

秋菊虽没有完全听懂侯大勇所说,但见侯大勇关心自己,心中甚为高兴。秋菊刚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不知侯大勇是什么态度,总是忐忑不安,现在终于放下心来。

平静下来后,侯大勇叫春兰到书房去磨墨。

春兰道:“磨墨做什么,现在要写字吗?”

侯大勇道:“我准备写个怀孕注意事项,你和秋菊都要把这些注意事项记熟。”

妻子怀孕之时,侯大勇认真看了许多有关怀孕的书,伴随着妻子怀孕生产,侯大勇也成为半个专家。侯大勇想把记住的知识要点全部写下来,这些知识虽然简单,但都是一千多年来的知识结晶,应对秋菊怀孕有指导意义。

春兰虽不相信侯大勇能写什么注意事项,见侯大勇一本正经,不似开玩笑,就到书房磨好墨,把纸准备好。

侯大勇坐在书桌旁边,回想妻子怀孕时的情景,想到什么就写下来,陆续写了八条:一是恶心、呕吐、疲倦嗜睡,对策是多睡;二是尿频,对策是临睡前1-2小时内不要喝水,可以减少起夜次数,但不要憋尿;三是常有饥饿感,对策是少吃多餐;四是不要大补,特别不要乱吃补药;五是多吃红苋菜、菠菜、生菜、芦笋、豆类、动物肝及苹果、柑桔等;六是走路小心,出行、上下楼、进出澡房时一定要当心,避免摔倒,洗澡水不要太烫;七是不能乱吃药;八是保持情绪稳定。

侯大勇写完后,道:“只想得走这么多,等想好了再写。”春兰把侯大勇所写拿给秋菊,秋菊初是感到好笑,一个大男人写什么怀孕注意事项,这些大男人懂什么,当看到八条内容时,笑容在脸上凝固了,看了一遍又一遍。春兰问道:“阿郎写的什么。”秋菊一条条讲给春兰听,讲完后,两人半响没有说话。

侯大勇写的这八条,无意中传了出去,几年后,竟成了大周朝女性怀孕必读的八条,后被收入著名医书,在社会上广为流传,被称为“侯氏八条”,这是侯大勇万万没有想到的。

秋菊有身孕之后,侯大勇更觉肩上担子更重。“胜者为王败者寇。各种利益集团斗争十分激烈,手段极其残酷,郭威、柴荣的儿子在后汉时期,全被杀掉,害得郭威没有了直系后代,所以养子柴荣才得以继位,赵匡胤若得王位,到时结果如何,还未可知。”侯大勇每次想到这些问题,都要冒出冷汗,在去嵩山书院途中,侯大勇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悲剧在我身上发生,要尽全力保护好家人,让他们快乐健康地生活。”

嵩山书院基础工程迅速动工。由于是官府征房,三间民房很快被拆除。本来房屋主人正在屋中悲泣,官差意外地送来了赔偿,赔偿价格还比较合理,足以在另外的地方重修房子。房屋主人不认为是应得的赔偿,而感觉是天上掉下了横财,全家人一致决定赶紧搬家,以免官家反悔。

如何办好书院,成为摆在侯大勇面前的一个大难题。侯大勇不断修正设想,最初设想书院要建成大周朝的黄埔军校,而且还应是新技术研究、应用的发源地。但是这样高的要求,无论从基础设施、师资等软硬功夫件来说,恐一时无法达到。黑雕军的集训队办得很有效果,已有一定经验,侯大勇思前想后,最后决定放低书院档次,先照搬集训队的模式,以集训队为骨干,先办两个班,解决实际问题。

一个是初级班,主要面向十七八岁的农家子弟和郑州军军士,教他们识字,进行军事训练,学制一年,学成后充实到部队中去,担任低级军官。另一个是高级班,从郑州军队里选一些有前途的低级军官,进行高级训练,提高其文化、眼界和军事素质,低级军官必须到书院学习后,才能升职,要把这作为郑州军的一条硬性标准。至于基础教育,目前只能依托以前的模式,书院暂时还无法兼顾。

侯大勇亲自拟出了招贤榜:郑州新办嵩山书院,招贤纳士,凡懂天文、地理、历史、军事、武艺及各种能工匠,均可到郑州衙门来面谈,凡进入嵩山书院者,管吃住,每月钱五十贯。

侯大勇的招贤榜,让梁守恒等人目瞪口呆,这是招的什么人啊。

招贤榜早已在各地张贴开来,冲着优厚待遇,不断有人揭榜而来。侯大勇在衙门里的一间侧房内,亲自考察了揭榜的九人,结果大失所望。九人全是腐儒,鹦鹉学舌一样照搬圣人之言,对社会历史、政治形势、军事策略、天气地理等等一无所知。侯大勇选了一名稍稍年轻的,作为初级班识字教师。

招贤纳士如此之难,让侯大勇伤透了脑筋。招贤榜贴出第五天时,侯大勇又打发走了十七人。正在失望之际,军士带进一名揭榜之人。

揭榜之人似是南方人,个子不高,约一米七三左右,衣着朴素,肤色微黑,脸颊虽瘦,却神采奕奕。进入侧房后,向侯大勇作了一揖。

侯大勇道:“先生请坐,上茶。”待来人坐下,又道:“看先生相貌,应是南方人吧。”

揭榜之人答道:“我姓杨名徽之,字仲猷,建州浦城人。”

侯大勇问道:“先生从南方而来,游历甚远,一定见多识广。先生从那一条线路过来?”

“我从建州出发,先到了杭州,然后从杭州出海,到了青州,最近才到郑州。我见到招贤榜,着实奇怪,嵩山书院不教四书五经,不请儒学之师,却请旁门左道之士,有违常理,不知能否招到学生。”

侯大勇听到杨徽之选择的路线和商队的路线一致,心赞其眼光不错,又问:“既然如此,先生为何而来。”

“我自幼刻苦为学,最喜行万里路,虽不能说见多识广,可对儒学、天文、地理也略知一二。”

“先生好大的口气!”

杨徽之见侯大勇身高体壮,说话谈吐间,虽然平和,但眉目间却带杀伐之气,想必是一名经过战阵的军官。他家世尚武,自幼苦学武艺,成年之后未遇敌手。他这次到大周来,是想到大周参加科举,但到了郑州后,盘缠用尽,见到招贤榜上待遇优厚,有心在侯大勇面前显露一两手,以折服侯大勇,谋得这个职位,以解燃眉之急,于是道:“你是军官吗,如是军官,我愿讨教讨教。”

侯大勇对揭榜之人已颇有好感,见他突然挑战,想必有点真才实学,道“刀枪无眼,我不愿伤到先生,比比拳脚如何?”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