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殊说到这里,想起大嘴李口水滴答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笑,可是此事涉及到春娘子,若露出笑意,则是看节度使的笑话,便把脸绷得紧紧的。

侯大勇在现代社会之时,是最精税地特种大队主官,来到大周以后,不过数年时间,就由一介白丁成为威震四方地朔方节度使,正所谓:居移体,养移气,侯大勇内心极为自尊自傲。在对待女人方面,由于条件极好,向来也是春风得意,他万万没有想到,春兰竟然会背叛自己,心中有一些挫折感,更有一股狂怒。若按照孟殊的说法,了因和尚一上午御六女,也确实了得,春兰闺中寂寞,又无子女,极有可能受其引诱。

侯大勇猛拍桌子,“这个了因可恶之极,军中将士战场上浴血撕杀,他在后院点火,给将士们戴绿帽子,该杀。”猛然间想起自已也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禁不住怒火中烧。

孟殊神情严肃地说道:“本来这些和尚地烂事,飞鹰堂只须记录下来就行,我也没有太在意,这几年,看了许多世家子弟的污秽的一面,也习惯了他们地行为举止,只是涉及到春娘子,我就派出了四个手下,天天盯在天清寺,这才发现,这个了因时常到勋贵家中做法事,是大梁权贵的坐上宾,他地行为颇为类似大唐时乱朝政的那几个和尚。”

侯大勇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道:“陛下素好黄老之术,对佛家并不赏识,朝中勋贵也多信黄老,此时,大环境和武皇早期已经不一样了,这个和尚翻不起大浪。天清寺是新修之寺,这个和尚从那里来地?你们查过他的来历没有?”

孟殊也查过这个和尚的来历,道:“据寺中僧人讲,这个和尚是从五台山上下来的,也算是五台山上后起之秀,在外游历数年,在宗里颇有些名气,天清寺修好之后,就来到天清寺任住持,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由于知道了春兰之事,侯大勇心情有些不佳,他道:“两件事情你要盯紧点,一件是赵匡胤所部情况,密切关注地进展,仍要在殿前司物色合适的人选,另一件是天清寺了因,这个了因,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不过,暂时不要动手,此事牵涉众多将领、权贵,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大周朝堂丑闻,让我仔细想一想再说。”

孟殊走后,侯大勇强抑住怒气,坐在屋内呆了一个多时辰,春兰做下如此之事,是男人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自尊心极强的侯大勇。

回到主院,符英心情也不太好,秋菊、春兰是侯大勇的侍妾,在侍妾处过夜是极为正常之事,可是符英还是隐隐有些不快,她看到侯大勇脸色不佳,仍然关切地问:“郎君,谁惹你生气了。”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昨夜见到小璐吗?”符英原本想问是到秋菊小院还是到了春兰小院,可是这样说总带有一些醋意,就假意询问小璐。

侯大勇闷头说了一句:“到房间来,我有话问你?”

两人进了屋,侯大勇背靠着胡椅,问道:“符娘子是否对春兰有些意见,是何原因?”

符英以为侯大勇是因为此事不高兴,心中也有些不愉快,扭着头道:“是秋菊说地吗?是,我责骂过春兰几次。”

“为什么?”

符英抬头看了看侯大勇,虽然心中有气,还是决定替春兰隐瞒,也给侯大勇留些面子,道:“也没有什么,只是些女人之间地小事,郎君你就别管了。”

侯大勇叹了一口气,“娘子是否知道天静寺了因之事?”

符英吓了一跳,道:“郎君知道了天静寺了因?”

第一百九十章 庙堂之高?(十八)

大梁侯府位于大梁南城,南城集中了绝大多数重臣勋贵,侯府以前是左羽林大将军孟汉卿的府弟,占地颇为宽阔。符英所住主院是侯府中心位置,是一个两进落的院中院。在内院,种了七株腊梅树,暗红色的花朵在寒风中怒放,腊梅特有的醇香飘荡在院子里,回到大梁的数天,侯大勇都要在腊梅树站一会,享受大自然的馈赠,不过,今日腊梅花香淡而无味,花朵更是暗然无色。

侯大勇有些垂头丧气,简要地谈了谈大嘴李所察觉之事,紧接着反问道:“我是通过大嘴李才知道了因和尚之事,小英,你是如何知道了因?”

“天静寺住持了因在贵妇中颇为有名,据说佛法精深,连寿安公主也常听他讲法,只是了因的名声不太好,我曾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春兰多次到天静寺求子,为此我曾经告诫过春兰,没有想到她仍然做出这等事情。”

侯大勇抚着下巴,想了一会,问道:“大梁城只是风传了因品行不端,并没有真凭实据?”

“那当然,若了因劣迹被人查实,一定难逃大周律法。”符英从小喜爱读书,接掌富家商铺以后,为了掌好舵,反复研读了《大周律》,现在已算得上富家商铺中最好的《大周律》专家。

侯大勇心情一直有些郁闷,听到符英居然说起了《大周律》,随口道:“大周朝的律法,只对百姓有用,对于权贵没有多大的用处。”

符英并不以为然。“也不尽然,虽说自古有刑不上大夫之言,可是也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传统。特别是春秋法家,执行刑法到了残酷地地步。”

听了符英之言,侯大勇有些惭愧,心道:自己到了大周数年,除了沧州短暂的时间,其他时间都可谓位高权重,特别是当上节度使以后,在凤州、秦州以及后来的灵州、靖远、同心、西会州等地。自己就是金口玉牙,言行为律法,不知不觉中。也就把自己排除在《大周律》地约制范围之外,办事只计较利害,从来没有想到过律法,这也算是没有监督下的趋利选择吧。

两人正说着,一名怯怯的使女带着侯宗林从房内出来,侯宗林张开肥肥的双手,扑到符英怀中,嘴里嚷道:“我要扔沙包。”

侯大勇习惯性地对符英挥了挥手。道:“你带着宗林玩。我一个人坐一会。”

符英和使女就陪着宗林扔沙包,宗林躲开数次,高兴地“咯、咯”直笑,小脸涨得通红。丢沙包的游戏,侯大勇小时侯也玩过,只是他没有想到,丢沙包这个游戏的历史竟然如此悠久,若在平时。侯大勇定然会陪着妻儿玩一会,可是今天实在提不起兴志,只是坐左一边观看。

符英一边和儿子玩耍,一边观察着侯大勇的脸色,在大周朝,虽说风气较为开化,可是妻妾红杏出墙之事仍是极为严重的事情,受到地惩罚也极重,出墙之妻妾,或被休、或挨打、或被卖掉、甚至杀死,符英也拿不准郎君会怎么处置春兰,她虽然和春兰感情一般,可是同为女子,从内心深处也理解没有孩子的痛苦,特别是小妾更是母以子贵,没有子女,年老色衰之时,地位也就和使女相差无多。

符英心道:或许春兰就是急于求子,才被住持了因诱惑。

侯宗林蹦来跳去,终于还是被投中,他拾起沙包,突然扬手就向父亲扔了过去,侯大勇虽说心神不定,可是战场上培养出来的警觉还是让他躲过了侯宗林地袭击,侯宗林一击不中,迅速翘着肥屁股跑向符英身边。

侯大勇对着侯宗林道:“你自已去玩吧。”通过和孟殊和符英两人交谈,侯大勇已对了因和尚之事有了较为清楚的认褒,心中已有了定计,对符英道:“天要让谁灭亡,先要让他先疯狂,了因疯了,他的死期就到了。”

符英心中一惊,道:“了因常在达官贵人家中讲法,名气很大,而且还是寿安公主的坐上之宾,郎君初回大梁,若杀掉了因,恐怕会受到非议,而且此事捅开以后,郎君的面子也不好看,毕竟这也算是一桩丑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男人之事,我绝对不会就此罢手。”侯大勇又道:“我自有分寸,不会因小失大,我现在要去见春兰,有些话要当面问清楚。”

春兰忐忑不安地等了四天,郎君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小院,春兰迅速地理了理头发,飞跑着奔了出去,由于长裙及地,脚踩到了裙边,春兰扑倒在地上。

侯大勇脸带寒霜,抱着双手,盯着春兰,道:“爬起来,跟我进屋来。”又对着春兰的两个侍女道:“你们出去,不许进来。”春兰这两个侍女是在大梁城买的,她们不知侯大勇性格,见侯大勇一脸怒气,就心惊胆战地走到院外。

春兰心中本来就有鬼,见郎君如此态度,知道事情败露,全身颤抖起来,腿一软,就坐倒在地上,她把手放在嘴里,堵住自己地哭声。

侯大勇冷冷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

春兰抽抽泣泣地站起来以后,回屋换了衣服、化好妆,干净整齐地来到了侯大勇面前。正如侯大勇所料,春兰日思夜想就要一个孩子,听说天静寺地香火极灵,就数次到天静寺去上香,住持了因周旋于大梁贵妇之间,消息颇为灵通,很快就打听到春兰的身份。了因巧舌如簧,利用春兰想孩子的急切心情,一步步引春兰落入圈套。

虽说每一次在寺中行事之后,春兰都后悔莫及。她也知道事情若被发现是什么后果,可是,隔了几天。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神差鬼使地再次去天静寺,这就如传说中生长在雪山上的一种味道鲜美的毒药,明知有毒却忍不住想去品尝。

春兰讲完之后,面色平静地看着侯大勇,道:“我对不起郎君,随你怎么惩罚我,我也认了。”

侯大勇见春兰并未吓得发抖。心道:这个时代地女子,还没有被“存天理、灭人欲”那一套歪理束缚住,还有些自我的意识。虽说位卑,却也敢作敢为。

侯大勇叹了一口气,道:“做了此事,你必须要接受惩罚,自已说吧,我应该如何处罚你。”

春兰亦叹了一口气,看着侯大勇的眼光渐渐温柔起来,道:“下辈子。我要为郎君生孩子。”说完。飞快地从怀里取过一柄匕首,对着自己地心窝就捅了下去。

侯大勇听到春兰说那句话,就有所警惕,当春兰匕首刚刺下去,侯大勇上前一步,准确地捉住了春兰的手腕,用力一拧,把匕首夺了过来。虽然侯大勇动作够快,可是春兰行动很是坚决,这一刀已经刺破了衣服,触到了一点皮肉。

看着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侯大勇怒气渐渐消去,对了因更加愤怒,侯大勇对春兰道:“这一刀已见血,算是为你赎罪,你就在小院好好反省,不准出小院一步。”顿了顿,又道:“这事以后不必再提了,找个太医给你开幅药,或许今年就能怀上孩子。”

春兰听到郎君这样说,羞愧难当,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侯大勇没有再理会春兰,走出院门,对两个使女道:“你,去看着春娘子,你,去把秋娘子叫过来。”

秋菊不知何事,急急忙忙来到春兰的院子,侯大勇吩咐道:“你把春兰看住了,别出什么事,记住,把尖锐的东西全部收走。”

当天中午,侯大勇叫来孟殊,让其提供了天静寺的各种细节。

下午,侯大勇、杜刚、林中虎和罗青松四人,身着便装来到了天静寺,仔细观察了围墙、大殿,后院有几名僧人守着,不准香客入内。

夜晚戌时,一名黑衣人机为灵巧地翻上天静寺的围墙,顺着围墙走了一段,很快隐入到黑夜中。

第二天深夜,三更时分,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大梁城内陷入沉睡之中,除了零星的狗叫,就剩下打鼾声、梦话声和呻吟声,街道上地巡逻队经过之后,留下了杂乱的脚步声。巡逻队走过之后,一辆马车从黑暗中驰出来,慢慢地朝天静寺奔去,马车距离天静寺还有数百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四名黑衣蒙面人出了马车,贴着墙根快速地向天静寺方向扑去。

这四人正是侯大勇、杜刚、罗青松和林中虎,杜刚手中握有侍卫亲军地通行腰牌,若偶尔遇上巡逻队,也足以应付过去。

他们到了天静寺左侧围墙,罗青松取过一段绳索,往墙头一抛,绳索前端有一个设计巧妙的飞抓,紧紧地扣入围墙中。罗青松动作十分灵活,速度上了墙,在围墙上伏低身体,向里观察了一会,见院内没有任何动静,就轻轻摇动了一下绳索。

住持了因的禅房孤零零地位于东角,其余僧众的住房全部集中在后院西角,从东院到西院相距有一百多米,且有一个拐角,这样的安排,显然利于了因行“好事”,却也方便了侯大勇等人的行动。昨夜,黑雕军军情营的钻地鼠张草已把后院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侯大勇正是此等格局,才定下了突袭了因之计。

四人来到后殿,迅速进行了分工:林中虎手持小型手弩守卫在黑暗处,侯大勇守在大门旁,罗青松守在窗口处,杜刚依计从背后包袱内取过一件僧衣,戴上一顶冬季僧人常见的灰色僧帽,右手暗持一棍沉重地硬木短棍,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处,急促地敲了门,压低声音含混地道:“住持,我是了果,有急事,快开门。”

只听见里面骂了一句。随后响起了起床声和脚步声。

门栓响起,大门出现一条缝时,杜刚猛地用肩膀撞击大门。起床开门地了因猝不及防,连退数步,杜刚动作如风,当头一棒打在了因头顶,了因身体强健,但是这一棍又狠又重,他只觉眼前金花四散,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又是一棍敲来,了因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侯大勇、罗青松、杜刚进了屋。随即关好房门。侯大勇取过打火机点燃油灯,杜刚利索地把了因下颌骨下掉,让其不能说话,罗青松则割开被单,绑住了因的手、脚。

借着暗淡的灯光,额头上满是鲜血地了因已经睁开了眼睛,他虽煞落入了贼手,却凛然不惧地用眼睛瞪着来人。侯大勇走上前。对着了因的下身狠狠踢了一脚。这一脚没有留情,了因痛得卷成一只虾米,嘴里发出“嗬、嗬”之声。

侯大勇狠踢一脚后,没有继续动手,借着灯光打量小屋,小屋陈设极为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盏油灯,左侧挂着一个竖着的大条幅。在空空地小屋内颇为显眼,上面写着“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虽然灯光暗淡,仍然可以看出这几个字的飘逸灵动。

侯大勇觉得这个句子十分熟悉,一时又想不起出自何处,用脚踢了踢了因地头,道:“你这个秃驴,分明是个淫贼,还装作有道高僧。”又读了一遍条幅,道:“我想起来了,这是陶渊明的名句。”

侯大勇扭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了因,又踢了他一脚,暗自有些疑惑,心道:不是说你这个秃驴佛法高深,怎么没有多少佛家弟子的味道,更象一个失意书生。

想到这,侯大勇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大户人家的书房或卧室多有暗室,这个秃驴是好色之徒,说不定也有暗室,侯大勇对寻找暗室颇有经验,抬手就把条幅撕了下来,条幅后面是平整的屋壁,没有什么机关,用手敲了敲,也没有空响声。

侯大勇用眼睛余光看着了因,对杜刚、罗青松道:“你们两人仔细搜索房间,四处敲打,看是否有空响之声。”被绑住手脚地了因犹自用眼睛瞪着侯大勇,不过,眼中闪出一丝慌乱,油灯昏暗,侯大勇虽说注意盯着了因,却也没有发现其眼神的异常。

两人奉命一寸一寸地敲打着小屋的角落,杜刚突然道:“这块砖是空地。”

了因眼中闪出了绝望之色。

地砖下面有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里有一些珠宝,另外还有三本薄薄的小册子。侯大勇取过一本小册子,凑在油灯下翻看。

了因此时已是面无人色,眼睛定定地看着屋顶。

第一本小册子里全是女人的名字,后面是身份、年龄、体形、爱好、面临的问题、还有做爱时的反应、做爱的次数等等,墨迹有新有陈,看来随时都在增添。

女人中多是军中将领的夫人、小妾,还有一些朝臣的夫人、小妾,寿安公主排在小册子地中间,翻到最后,春兰赫然在册,一共到后堂十六次,春兰名字后面标注:朔方节度使侯大勇之妾,二十一岁,体形丰满,诚心求子,……,喜后庭花,……第十六次……。倒数第二行写着:侯大勇调回朝任宰相。

侯大勇眼如恶狼,手也在轻轻发抖。

小册子地最后十几页,写了不少女子的名字,其中还有符英之名,除了年龄等内容之外,其余为空白,标注一句:气度不凡,心智高,不可夺志。

杜刚、罗青松并不知道内情,侯大勇不想让他们知道详情,压抑着愤恨情绪,取过第二本小册子。

第二本小册子完全没有男子之情,扉页是一首小诗: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也是陶渊明的诗句。

第二页,则记录着大梁城军队的扎营地、人数、将领姓名。侯大勇越翻越惊讶,大周朝所有重要军事要塞、各节镇军力、主要将领、各地主要地形等等,记录得极为详尽,特别是与西蜀交接的节镇犹为详细。

第三个小册子,全是朝中重臣的情况,另外还有一些奇怪的名字。

此时侯大勇已明白,这个了因肯定是西蜀、南唐或北汉的奸细,从第二册地情况来看,应是西蜀奸细。侯大勇把三个小册子放进怀里,蹲在了因身边,道:“原来阁下是西蜀之人,你的本领倒是不小。”

正是此时,门外响起“啊”地一声惨叫。

杜刚把门打开一条缝,见到一个黑影倒在地上,守在外面的林中虎扑上去,左手把来人的头死死按在地上,右手挥刀猛刺黑影的胸口,这一刀极为凶狠,来人腿在地上蹬了数下,随后就一动不动。

林中虎把来人提进了因之屋,了因目无表情,张着嘴盯着屋顶。

门外的一声惨叫,有可能已引起了僧人的注意。侯大勇挥了挥手,四人走出了因的房间,四人各自找了隐蔽的角落,取出挂在腰间的诸葛连弩,迅速上好弦,作好迎战的准备,等了一会,僧众没有任何反应。

侯大勇等人带着了因,很快就翻墙而去,此时已到寅时,大梁城完全睡去了,一驾马车出现在街道上,不一会,就消失在在巷陌中。

春兰坐在床上一夜未眠,神情呆滞,秋菊双眼通红守在床边,天刚亮,一脸杀气的侯大勇提着马鞭进入了春兰小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庙堂之高(十九)

冬日清晨,在温暖的被窝里睡懒觉是人生一大享受,美人在床则更有另一番滋味,城北尉杨通显然正在享受着人生,新买的小妾娇嫩似水,一头秀发散发着少女特有的体香。

一阵“咚、咚”敲门声惊扰了一场好梦。

城北尉杨通听说是二尹紧急招见,也就顾不得咒骂,急急忙忙赶到了开封府。开封府尹是王朴,不过王朴是陛下亲命的东京留守,又是枢密使,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在朝堂之上,开封府的大小事情,多是由开封府二尹郑起在处理,郑起刚过三十,深得王朴信任,自是锋芒毕露,开封府官吏虽然对郑起严历的态度有些不满,可是更多的还是畏惧,城北尉杨通也是强横之人,他也吃过郑起的苦头,因此,听到郑起有令,丝毫不敢怠慢。

杨通赶到开封府时,郑起正是勃然大怒,“了因房中躺着知客僧的尸体,这并不能说明了因是凶手,麻烦你们动动脑筋,了因乃是天静寺的住持,为何要杀一个小小的知客僧,杀完之后还把尸体放在房内,这样做岂不是太愚蠢,我认为凶手定然另有其人。”

城南尉王真是个干瘦的中年汉子,他是个倔强之人,整个开封府也就是他敢于和郑起顶嘴,“二尹所说甚为有理,可是,了因身体颇为强壮,听说还会些武艺,若了因被别人杀掉或绑走,为何其他僧人没有听到打斗声,而且院门、房门未坏。莫非这些贼人会飞不成。”

郑起走到王真面前,怒道:“王城尉,天静寺在你的管区。出了这等事情。你难辞其咎,你说你认真勘察了现场。那我问你,你发现墙头上的痕迹没有。”

王真有些发懵,道:“什么痕迹?”

“江湖中奇人异士不少,这等围墙,若用上飞抓,爬上来也是轻易之事,院门完好无损,你应当勘察围墙,未勘察围墙就是失职,王城尉。你也是老城尉了,为何为犯下如此低劣地错误,若是错误,还可原谅,若是,哼。”

王真听到郑起抓住一点小小失误就上纲上线,气得满脸通红,可是自己确实有失误。只有把牙齿咬得紧紧的。

看着王真无话可说,郑起也就没有继续攻击他,他对着东、西、南、北四尉道:“陛下御驾亲征之时,大梁城最重要的是稳定,有谁敢在城内捣乱,一概抓起来再说,你们千刁别手软。出了事我来负责。了因虽然只是一个秃驴,在大梁城却是大大有名,你们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郑起如此严历也是迫于形势,今日一早,天静寺僧人发现知客僧被杀死在住持了因房内,住持了因无影无踪,大惊之下,他们一面向开封府报告,另一方面也向相熟地贵胄求援。二尹郑起来到衙门不久,就不断接到贵胄派人送过来地条子,这给郑起增加了许多压力,郑起知道这四个城尉都有些本领,若他们全力侦办此事,或许能尽快探出事情的真相,因此,他也给东、西、南、北四城尉增加了压力,

郑起训示结束,开封衙役尽出,挨家挨户地搜查了因。不过,城南地高官府院却极为平静,没有哪一个衙役愚蠢到搜查这些高官府邸,侯大勇是当朝宰臣,又是皇亲国戚,自然更没有人敢来搜查。

虽然天气寒冷,侯大勇却是满头大汗,手中的皮鞭沾了不少血肉,这种皮鞭是黑雕军行刑之皮鞭,一般军士违了军令,不过责打十鞭,特别严重又罪不至死的,则责打二十鞭。此时,侯大勇已经记不清打了多少鞭了,了因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一条条鞭印被翻开的嘴唇,煞是吓人。

一桶冰冷的水浇在了因身上,了因仍然没有反应。

侯大勇对刚刚进来的医官韩静初道:“此人甚为重要,给他上药,包扎,不能让他死掉。”了因虽然被打得不成人形,下颌骨也被重新安上,可是他甚为坚强,昏死数次仍然未说一字,这让侯大勇感觉极为不好,搞来搞去了因一点都不象个淫贼,反而有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

罗青松、林中虎俩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之士,心硬如铁,两人知道此人是敌国奸细,下手毫不留情,听到节度使吩咐之后,俩人商量着在冷水中加一点盐。

参军封沙没有参加昨天的行动,但是他久在军中,看惯了比这残酷百倍的杀戮,看到血肉模糊地了因,也没有任何不适,他已认真看过了第二本、第三本小册子,道:“了因云游中原各地,对大周军部署甚为了解,也不知这些情报传出去没有,我估计了因定有同党,不若把天静寺的和尚全部抓起来审问。”

侯大勇提着沾有血肉的皮鞭,道:“了因是主谋,没有他,其他人并不足虑,现在我们不管其他和尚,第三册那些名字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好好琢磨。”

封沙瞅了一眼了因,道:“这厮是个假和尚,…倒也硬气。”春兰之事,只有符英、孟殊和大嘴李知道,封沙却不知情,故而有此说。侯大勇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就算他是一块石头,我也要让他说话。”

医官非静初是韩淇的弟子,经过黑雕军几年实践,他已经成为韩淇手下最优秀的弟子,被侯大勇挑中,随着亲卫队到了大梁,韩静初简单处理了伤口,又喂服了因一些药丸,这才起身对侯大勇道:“此人伤势,过重,若再用刑就会死掉。”

“这是敌军奸细,我不管他死活,只要他暂时不死。人参等好药随便使用,若他死掉,我要唯你示问。”

韩静初此时才知道是敌军奸细。心道:难怪下如此毒手。原来是敌军奸细。就道:“没有问题,我带上黑雕军新近配制的活命丹。这种伤,活命有些难度,要吊命却容易。”两军交战,大家仇恨的不是面对面地敌人,而是躲在阴暗处地奸细,凡是逮到奸细,必然要大加折磨。

侯大勇暂时没有撬开了因的嘴巴,心中怒火难抑,他原本准备原谅春兰,可是看了小册子上地记录。那些精致地描写如毒蛇一样盘踮在侯大勇脑海之中,他怒气冲冲地来到了春兰小院。

侯大勇指着秋菊,历声道:“你出去。”

秋菊一心在侯府带小璐,从来没有出过侯府,对天静寺了因之事毫不知情,所以,她才会无意间提到符英对春兰有些冷淡。秋菊劝了春兰一夜,春兰却一言不发。此时,秋菊见郎君脸色铁青地提着皮鞭闯了进来,她意识到春兰定是犯下了大错,走出春兰小院以后,赶紧去主院找符英。

皮鞭响过四五声,春兰的衣衫全部被打破,鲜血飞溅。自从认识了侯大勇。春兰就再也没有被人打过,此时,皮鞭如到之处,疼痛竟如钻心一般,她没有了因地忍耐力,禁不住撕心隔裂肺地尖叫了起来,在床上不停翻滚。

看到春兰的样子,素来不打女人地侯大勇颇觉丧气骂道:“给你脸不要脸,竟然让我戴绿帽子。”说到这,又一鞭抽在春兰的大腿上,春兰如被烧红的烙铁铬了一下,在床上缩成一团。

符英及时地赶了过来,她拉住侯大勇的手,道:“郎君,冷静一些。”侯大勇已经发泄完怒火,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痛哭不止的春兰,把皮鞭扔在地上,指着春兰道:“从今天起,你不许出院子半步。”

秋菊刚想张嘴说话,符英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秋菊也就知趣地闭嘴,等到郎君走后,秋菊见到春兰的惨样,抱着春兰就哭了起来,“这是为什么?春兰,这是为什么?”符英也动了侧隐之心,走出门,对门外花容色变的使女道:“去向韩医官讨一些伤药来。”

等到符英回到主院之时,侯大勇孤零零地坐在卧室里,脸上颇有落寞之色。

符英看完第一本小册子,特别是看到上面居然有自己的名字,顿时满脸通红地骂道:“这个了因看起来人模狗样地,想不到内心藏着蛇蝎心肠。”又道:“春兰如此不知自重,也是活该挨打。”

侯大勇低着头,不再言语。

符英小心翼翼地道:“郎君打算如何责罚春兰?”符英见侯大勇没有回答,提醒道:“郎君,有一句俗话,叫做家丑不可外扬。”

侯大勇苦笑道:“事已至此又能怎样,从今天起,让春兰好好闭门思过,等到事态平息之后,把她送到沧州去严加管束,眼不见为净。”

符英见侯大勇处理得如此之轻,就握住其手,道:“郎君,你真是宅心仁厚,若是其他人遇到此事,定然比这严历百倍,这样办,郎君已是仁至义尽了。”

侯大勇心道:在古代,红杏出墙是了不得的大罪,听说有些地方是要浸猪笼。而在现代社会,这种事情层出不穷,见怪不惯了,大家最多不过一拍两散,离婚就如跳槽一般。

和符英说了一些闲话,侯大勇恶劣的心情才稍稍好转。

吃过晚饭,侯大勇来到囚禁了因之地,了因已经苏醒,被赤身绑在了木桩之上,他身上被罗青松和林中虎泼了不少盐水,又痛又冷,浑身不住地颤抖,在没有人的时候,他也禁不住轻声呻吟,有人到来,他又是一幅心如死灰的样子。

侯大勇狂暴之怒已经发泄,此时,看到了因之时已经颇为冷静,侯大勇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打量着奄奄一息的了因:了因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耷拉着头,丝毫没有得道高僧的模样,更没有淫贼之风采。

从了因地住处来看,他是一个文化修养颇高、爱好整洁之人;从了因的身份来看,作为间谍。他定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寻常酷刑很难突破他地心理防线。但是,每个人都有弱点。了因靠床弟之战勾引女人,他一定对他的本钱充满着自信和骄傲,人的最爱也就是人地弱点。侯大勇就命人从这方面着手,给了因施加压力。

罗青松提了一个木盒子走进来,木盒子很深,上面没有盖子,木盒子里面传来“吱、吱”地老鼠叫声。

罗青松进屋之后,笑道:“这些老鼠真难捉,今天上午放地放了七八个夹子,才捉了十几只。”侯大勇府邸有二百多人,建有一个小小地粮仓,仓鼠横行于粮仓。屡打不绝,是一件让人极为头疼之事。

这一次仓鼠派上了大用处。

侯大勇手持一根木棍,来到了因身边,盯着了因的眼睛,道:“了因,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再问你一遍,是谁派你来的。你的同伙在哪里?”

了因依然闭口不说,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侯大勇冷冷地笑道:“你喜欢陶渊明,想来也是一个有生活情趣之人,若不开口,就让你成为太监。”

侯大勇把目光转向了因的下身,在天静寺的那凶狠一脚,已让了因下身红肿流血。

罗青松不怀好意地看着了因。了因身边已经安放了一张木台子,木台子恰好在了因下身位置,装有老鼠的木盒子放在木台子之上,木盒子左侧新做了一个小门,罗青松把木盒子上面的小门对准了因的下身,然后迅速打开小门,把了因地下身从小门处放进了木盒子。

了因被绑在木桩之上,正好可以看到木盒子的情景,当看到十几只肮脏、丑陋、肥大的老鼠争先恐后地扑向自己的本钱,了因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愤怒地大喊,“杀了我吧,你们这些魔鬼。”

侯大勇见了因开口,道:“把木盒子拿走,给他一口水,让他说话。”因为涉及到春兰之事,侯大勇摒开左右,独自审讯了因,淫秽之事小册子上记录得十分清楚,侯大勇也就没有过多询问,主要针对第三个不甚明白的小册子。

果然不出所料,了因是西蜀派到大周的奸细,他先是游历四方,打探各地军情,随后寻机来到了大梁,通过勾引贵妇来套取情报,但是,了因在来到大梁的时间不长,他还没有来得及建立严密的间谍网,他罗织地手下皆为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在大梁,了因并不是西蜀派来的唯一奸细,更不是最高层次的奸细,还有更为隐密的间谍在为西蜀服务,了因只是隐约知道此事,但是也不了解内情。

审讯持续深夜,侯大勇这才走出临时审讯室,他对守在外面的林中虎道:“把了因的下颌骨下掉,别让他说话,另外,你想办法不让他睡觉,但是不必用刑了。”人地生理、心理都有极限,若超出这个极限,大脑就会出现空白,这个时候审问最能得到真实情况,侯大勇要等到了因出现心理空白之后,再重新审问,以检验、核实刚才所得的情报。

折腾了一天,侯大勇也着实累了,倒在床上后就沉沉睡去,直到符英将其推醒,符英脸色凝重,道:“春兰趁人不备,上吊自杀了。”侯大勇睡意全消,跳下床去,没有穿鞋子就朝春兰小院跑去。

小院内,春兰的两个贴身使女跪在院内,浑身如筛糠一般。秋菊跪在床边,低声地抽泣。

面色惨白的春兰安静地躺在床上,脸颊左侧有一条小小的伤痕。

侯大勇得到了因的小册子,上面记载和春兰床弟细节,这让侯大勇暴跳如雷,有些事情永远不知道细节也就罢了,至少还有个心理安慰,可是,知道了细节就难以释怀,也就不能自我欺骗。在狂怒中,侯大勇用皮鞭抽打了春兰,不过,抽打之时侯大勇仍有分寸,没有打脸也没有打要害之处,脸颊处的伤痕可能是不小心弄上的。

侯大勇虽说在战场上见惯了尸体,可是面对着逝去的春兰,心中仍然震憾不已,足足站了一柱香的时间,侯大勇一言未发。良久,侯大勇才道:“以暴病之名厚葬春兰。”

开封府二尹郑起没有回家,就在衙门后院睡觉,天刚亮,城南尉王真冲进了后院。

郑起带着衙役们急匆匆赶到了天静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倒挂在外院的大树上,暗黑色的鲜血流了一地,衙役们守在树下,等着二尹郑起,一群老百姓在外面看热闹。

等到尸体被放下来后,郑起差点吐了出来,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接过尸体上挂的纸条,上面写着:“天下第一淫贼。”

城北尉杨通走到郑起身边,低声道:“是了因,下身被斩断,估计以前的传闻都是真的。

郑起骂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了因是咎由自取。”他轻声对杨通道:“在城外找几具尸体,送进城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庙堂之高(二十)

了因尸体找到之后,开封府二尹郑起从维护大梁城稳定的角度出发,立刻为了因之死定性:这是一起丑陋的情杀案。

大梁各大寺庙或多或少听说过了因的劣迹,而城中和了因有染的贵妇对此事更是心知肚明,因此,开封府为此事定性之后,了因便彻底从大粱城里消失,就如从来没有存在一样。

郑起和东、西、南、北四城尉并没有就此罢休,这一伙杀手既然能越过高墙轻易杀掉了因,当然也能神不知鬼不晓地杀掉许多重要人物,因此,绝对不能让这伙杀手安然地呆在大梁城内,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闹出更大的事端。城尉王真命令手下把天静寺二十多名僧人带到衙门,还没有审问,二十多名僧人突然同时上吐下泄,不到半个时辰,僧人们七窃流血而亡。郑起得知此消息,惊得手脚冰凉,僧人们一死,了因之死,就成为永远不能揭开的悬案,而死在衙门内,更把开封衙门陷入了极为不利的位置。

侯大勇听到此消息,却并不吃惊,当日他的心中也产生过如此杀机,只是审问了因,才知道在天静寺里,只有了因和被杀的知客僧两个人是西蜀奸细,其他僧人并不知道内情,这才放过了天静寺众僧人。这一次众僧人被毒杀,定是与了因有染的贵妇为了掩盖丑闻所为。

王朴知道了天静寺惨案,勃然大怒。城尉王真就成为替罪羔羊,被捕于狱中,等待陛下最后裁决。至此,了因事情也有了一个不是结束的结束,侯大勇对于这样的结局自然也感慨连连。

大梁城为了这些鸟事弄得满城风雨,在南线战场上,大周禁军苦战楚州不下,伤亡惨重,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宽阔的护城河。柴荣被迫命令增兵楚州。

二月六日,一支军队从大梁出发,直奔淮南而去,中军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侯”字。

在大梁城内无所事事地呆了近一个月,其间还发生了令人沮丧万分的事情,想到躺在棺木中永远不会苏醒的春兰,侯大勇不禁意气消沉,人死如灯灭。所有对与错、悲与喜。对于春兰来说都成了过眼云烟。

接到圣旨以后。侯大勇就带着一万援军离开了这令人厌恶的大粱城。

楚州西面是大湖,又扼着槽运之地。位置颇为重要,是南唐与大周争夺的一个焦点,若楚州一失,南唐在长江以北也就大势去矣,反之,若楚州不失,南唐就可在江北拥有一席之地,随时威逼大周。

南唐楚州防御张彦卿是南唐国主亲选的坚毅之将。他率军死守楚州,让楚州几乎成为了寿州城的翻版,从显德四年底一直到显德五年二月,柴荣数次亲自上阵,仍然没有攻破城墙坚固楚州城,大周军折损极大,不得不第二次增兵淮南。禁军主将多已随柴荣亲征,另有一部分北上防御辽人,柴荣就亲命赋闲在大梁的侯大勇为援军主帅。

禁军是大周朝军中精税,成为精锐有四方面的理由,一是禁军武器装备皆由中央财政负担,军费充足自不在话下,二是禁军选人有优先之权,军中骁勇之辈着实不少,三是陛下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总是以禁军为主力部队,禁军可以说是一支百战之师,四是禁军将领升职极快,从侍卫司、殿前司升职出去地节度使也有好几位了,有了这四个原因,禁军自然成为大周军精税,军中将校们皆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

援军由殿前司、侍卫司各一部组成,殿前司所部由控鹤右厢都指挥使王审琦指挥,侍卫司一部由侍卫司虎捷左厢都指挥使张光翰指挥。王审琦是赵匡胤义社十兄弟之一,张光翰则是侍卫司主帅李重进的亲信,他们两人本身有矛盾,但是,在如何对待侯大勇问题上却保持着高度的默契,一句话——敬鬼神而远之。

侯大勇对此心知肚明,却也不说破,一路上,三人互相维持着和平,经过二十天行军,二月二十六日,援军来到了楚州城下。

王审琦、张光翰各回本部,侯大勇则被留在柴荣身边参赞军务。援军到达的第二天,也就是二月二十七日,大周军再次展开了对楚州城的猛攻,攻城战在北城和东城同时进行,柴荣亲自督战东城,而由赵匡胤率军强攻北城。

楚州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春秋战国时期,楚州先后属吴、越、楚等诸侯国。

秦统一后建淮阴县,楚州部分地区属淮阴县。

隋大业(605~618年)初,去淮阴县入山阳县,不久复置。

唐武德四年(621年),置东楚州,治山阳县。八年,裁西楚州,东楚州改称楚州,仍治山阳县。

南唐和大周交战不断,楚州作为接近大周的重镇,设置了防御使,加宽加深护城河、加高加固城墙,设置了巨大的粮仓,调配了颇忠勇地将军,作好了充分地守城准备。

五米深、十米宽护城河,十五米高、基座达十米厚地城墙,成为周军难以攻克的堡垒,周军拥有数量众多地投石车、床弩、飞云梯、冲车,武器精良远非南唐军所能相,而且号令齐整,禁军将领大多亲冒箭矢冲锋在一线,军士们更是悍不畏死,但是,在楚州南唐军的奋力顽抗之下,却也奈何不了这楚州坚城,几轮强攻之后,城墙下、护城河里,留下了许多相叠在一起的周军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