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细微的声音之后便安静下来,这一吻十足的温柔,仿佛用尽了情义,让苏引有些恍惚,甚至有种被人捧在手心的错觉,这样的错觉让她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只是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钳制住了,原本温柔的动作开始变了味,炽烈的纠缠带着不舍,抵死缠绵。

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低沉的声音,苏引不觉蹙眉,回头看了一眼不在留恋举步离去。

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何念从转弯处走了出来,满脸的笑意,“看来皇上的心情该变好了,总算心血没有白费。”见苏引出来,泠崖便迎了上去,离得近了也看到那张紧绷的脸,心顿时沉了下去,“怎么了,没成功么?”

苏引轻轻勾唇,“成功了。”

泠崖闻言长长的松了口气,“先上车罢,回去再说。”

明明成功了,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是司空隐对她做了什么?还是…她后悔了。

“嗯。”苏引应了一声,在泠崖的搀扶下上了车。

马车轱辘辘的超前走去,苏引苦恼的撑着下颚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竟有些乱,脑中不由自主的想到方才那人的脸,那人的声音,那人的怀抱还有那人的吻…

我舍不得。

我还是舍不得。

三个月后别忘了你答应的事,记得想我。

阿引,我等你回来。

“该死!我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要想这些?不想不想,不能想了…”苏引用力拍了拍脑袋,软软的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皇帝大人是真情,却不是长久的真情,更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真情,他喜欢的苏引是个男人…这一切都是假的,谎言迟早有一日会被拆穿,她必须远离,否则到了揭穿的那一日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的选择没有错,若他不是皇帝她还可以尽力一搏试试谎言的后果,可他却是皇帝,她不敢也不能,就这么结束吧,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就此结束,她要过自由的脚踏实地的日子,没有谎言,没有顺从,更没有虚情假意。

片刻之后终于冷静下来,苏引长长的舒了口气,扬声道,“泠崖,去太傅府。”

她与沈凉迟总算是朋友一场,至少她曾经帮过她,虽然也骗过她,在临走之前就再去看一看罢。

良久,帘外才传来泠崖的声音,“是。”沈府

湖边的小阁内坐着一抹身影,铮铮的琴声幽幽传开铺满了整片湖面。

七绽站在外面的空地上走来走去,一脸烦恼。

怎么办啊?主子已经弹了半天的琴了,再弹下去手还要不要了,看他那个样子他又不敢去阻止,再说就算他阻止了也没用啊,主子根本就不听他的啊。可他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一直弹么?

天!侍候主子什么侍候变成了这么艰巨的事了。

“报!报!”一名小厮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

七绽被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转身,“说!”

小厮正喘着气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是是丞相大人来了,已经到后花园了。”

“什么?”七绽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眸,懊恼的一拍脑袋,“这种时候他怎么来了啊!你!快点去,就说太傅大人身体不适,今日不宜见客!快去!”

“七公子…”

“叫你去没听到啊!”七绽恼了,这一拿开手才发现不远处那抹走近的身影,顿时门头黑线,“来的还真快,行了,你下去罢。”

“是!”小厮顿时如获大赦屁颠屁颠的下去了。

看着那抹身影,七绽深吸一口气迎了过去,“苏大人怎么来了。”

他记得府里明明没有下达什么特殊指令,为什么苏引进来了却没有一个人阻拦,甚至连通报都是等人来了之后,到底是谁给的权利啊?

苏引一听这话眸中掠过一抹异色,好笑的道,“怎么?我不能来么?还是这是太傅大人下的命令说不见我?”

瞧这小子的语气分明是不欢迎她,就算是沈凉迟骗了她也不至如此罢,再说她来了不是正好给了他们主动解释的机会么。

“怎么会?苏大人误会属下的意思了,属下的意思是太惊喜了,像苏大人这种皇上面前的红人应该是没什么功夫到这里来的。”七绽颔首,笑的僵硬。

已经是皇上的人就别跟主子走那么近了啊,皇上要是吃醋了可是很严重的。

苏引闻言倏地眯起眸子,“七绽你说话很不对劲啊。”

怎么好像对她冷嘲热讽的,她怎么得罪他了么?之前来的时候从没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今日是怎么了,好像对她敌意颇深哪。

七绽一震,懊恼的咬唇,将脑袋垂低了,“不对劲?哪里有不对劲,苏大人多想了,属下完全没有。苏大人是来找主子的罢,主子就在那边的楼阁里弹琴,苏大人自己过去罢。”说着便侧身让开了。苏引怪异的看了七绽一眼,举步离去。

远远地便听到了琴声,苏引诧异的扬眉,想到上次出现的时候沈凉迟分心伤了手的事便没贸然上前打扰,而是靠在门边静静的听完了一曲,虽然她不懂琴,但却能听出那琴声里的焦躁痛苦。

是曲子本身如此还是由琴印人?

最后一个音阶落下,沈凉迟终于停了下来,“什么时候来的。”

苏引一怔缓步走了进去,“刚来。”

沈凉迟从琴架后起身走过去,邀苏引坐了下来,“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接过递过来的茶杯,苏引微微一笑,“我是道别的。”

沈凉迟闻言一惊,手中的茶泼了出来,“什么意思?”

道别是什么意思?他要去哪儿?

苏引见状愕然,拿起一旁的巾帕递了过去,“我要回西越了。”

他的反应…好像有点大,而且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上来,总之觉得不对劲, 像一夕间颓废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沈凉迟动作僵硬的擦拭着手上的茶渍,尽量压下骤起的心跳,“回西越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回来了么?”

为什么突然要回西越?之前明明什么征兆都没有,怎么会突然…

“怎么会呢,只是回去祭祖,不过要去三个月,我将太傅大人当成朋友觉得应该来辞行就来了。”话到此处,苏引眼眸一转,“不过,显然是我一厢情愿,太傅大人根本就没有将我当成朋友呢。”

沈凉迟松了口气,在听到后半句话不禁凝眉,“苏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将当成朋友啊,朋友…可他呢?他却对朋友,对朋友喜欢的人动了心思,是他太不应该了。

对上那双茫然懊恼的眸子,苏引恍然,“啊,原来是他们没告诉 。既如此也没什么了,道别也道完了我就不打扰太傅大人的雅兴了,告辞。”

其实他为什么会隐瞒她,原因很简单了,皇帝大人开青楼这是多大的事,他小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刚开始从皇帝大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有那一瞬间的生气,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其实那也不算生气,如今人都要走了,连皇帝大人的事她都能不去计较何况是他呢。

“等等。”

沈凉迟见状眸色一暗,起身跟了上去。

眼前人影一闪便被拦住了去路,苏引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眸,“你…你你你居然会武功?!”

次奥!连文弱弱的沈凉迟都会武功,这天下难道就只有她不会武功么?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居然不知道,到底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她看的太肤浅?

沈凉迟闻言面色一变,“我…我原本就会武功,这件事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这样的事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只会让你觉得莫名其妙而已。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方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苏引点点头,“倒也是,只是突然看到你会武功太震惊了而已。方才那件事不重要,你就没听过好了。”

最后走的时候还是留个好印象比吧,那种小事罢了。

“你已经说了,我怎么能当没听过。”沈凉迟拧眉,见苏引要走下意识的伸手将人拉住了,“你…”

那烫人的指尖将苏引吓了一跳,正想问那人已经极快的松了手,若不是残留的温度还以为是幻觉,他的手指怎么那么烫?方才弹琴弹的么?他到底是弹了多久的琴才能让手指烫成那样,真是个琴痴不成。

“你将话说清楚再走。”沈凉迟握紧双手背到身后,眸色焦急。

话说了一半他怎么能不在意,何况还是他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七绽他们难道瞒了他什么事?是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究竟是什么?

苏引无奈的转身,“真的没什么,就是…就是我知道浣花楼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了,是他昨晚说的。”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他想知道便告诉好了,没想到太傅大人也有这么倔的时候,还真是少见哪。

沈凉迟闻言惊诧的扬眸,“你…你已经知道了。”

他…是皇上告诉他的罢,连这件事都说了,看来皇上这次真的是认真的。他本不想瞒他,但这件事事关重大,若非全心信任他怎么能说出来,但皇上就那么说了…他那么小心翼翼的事他那么轻易就说出来了,他知道的时候一定生他的气了罢,否则方才便不会说他不拿他当朋友了。

见沈凉迟低下头,苏引愕然,“我没生你的气,真的,我都明白的。”

“对不起。”沈凉迟低低的开口,苦笑一声转过身去,“一开始我是不相信你,你怪我也是应该,对不起。”

苏引懊恼的抚上眉心,“我真的没生你的气,你做的我都知道,你真的不需要向我道歉。”

那会儿跟七绽他们说那话也只是故意说给那两个家伙听而已,谁让他们越俎代庖了,这下倒好,那两个家伙没在意,他倒自责起来了,这分明都是因为皇帝大人。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么。”

那幽幽的声音低落的好像要跌进尘埃里,苏引彻底没辙了,干脆绕到了沈凉迟面前,伸手将那张低垂的脸抬了起来,“你看着我,看着我,我真的没有生气,你看到了么?”

太傅大人怎么这么别扭啊!

沈凉迟没想到苏引会突然有这样的动作,一时间愣在那里,“你…”

下颚的温软的手指,紧紧凝视着他的眼睛,如此靠近的距离…他怎么…怎么一点也不顾及身份,他已经皇上的人了为什么一点在意…

不自觉地便问了出了口。

“为什么?”

“啊?”苏引茫然的眨了眨眼,什么为什么?

“明明已经是皇上的人了,为什么还对别人…”发觉说了什么,沈凉迟蓦地闭上了嘴巴,懊恼的想直接消失。

他说了什么?怎么会就那么说了出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一定误会了。

该死。

他真的疯了不成。

苏引瞪大眼,顿了顿终于反应过来,双手捂住脸揉了揉,“果然…果然你们都误会了,可我总不能一个个的去解释这种事罢?我跟皇上没发生那种事啊,算了…你们想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罢。”

这种事就算解释了又有谁会相信呢,顶多是越描越黑而已。

误会?沈凉迟不可置信的扬眸,他说什么?没有?他…跟皇上没有发生那种事?可是皇上明明…

“我走了。”苏引无力的摆摆手,绕过身前的人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阿凉,再见了。”

有缘…再见了。

沈凉迟一怔蓦地转身,只看到那人走远的身影,风扬起及腰的发,衣袂飘飘翩然欲飞。

阿凉。

为什么又突然叫他阿凉,他明明已经习惯了太傅大人。

总是动摇他的决心呢。

坏蛋。翌日

清晨的七王府已经一片忙碌,接到消息之后九阴连忙奔向千寻阙,看到紧闭的房门也顾不得那些一脚踢开便进去了。

嘭。

这一声轰鸣成功的将内室的魔王吵醒,司空寻阴沉着一张脸坐起身来。

山雨欲来。

“是哪个该死的…”

九阴闪身而入,抢先道,“王爷,消息来报苏大人启程回西越了,今天早上,刚走。”

司空寻一震眸色霎时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回西越?这么突然…这怎么可能?他若真的要走,为何不来向他辞行?

不可能。

九阴往后退了退,“回王爷,是真的,苏大人真的回西越了,现在应该已经出西城门了…”

片刻之后。

“备马!”

“王爷,马已经备好了!”

一阵旋风掠过,床上已空无一人,九阴理了理吹乱的发丝,叹了口气,“至少也梳洗一下再去啊。”

此时的苏引已经乘上了西去的马车,破天荒的离去前一晚异常安稳,不仅皇帝大人没来连妖孽王爷也没来,唯一让苏引不满的是皇帝大人派了几百御林军跟随而来,加上车队侍卫屹然变成了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

“怎么像是去和亲似的。”苏引放下车帘,好笑的叹了一声。

泠崖凝眉道,“没想到皇上派了那么多人来,公子你说的时候是不是露出了破绽?”

“破绽?”苏引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没有啊,我觉得我表现的挺正常的。”

难道是太顺从了?也…不算罢?果然还是皇帝大人太多疑了,不过跟了这么多人溜的时候不会不妙罢。

“是么。”泠崖默然。

苏引见状愕然,“喂,泠崖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不成?”

见某人瞪眼了,泠崖连忙摇头,“没有。”

“哼。”这还差不多。

短暂的安静被外面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大人,后方有两个不明人士追赶而来!”

“不明人士?”苏引闻言诧异的抬眸望向了对面的人。

泠崖摇头。

不明人士?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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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足风流 第九十九章~~皇宫的壁画少年

更新时间:2013514 23:32:27 本章字数:6295

泠崖此刻只能想到一个人,司空寻。虺璩丣浪

能不顾一切这么追来的人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司空隐自是不可能,至于沈凉迟…更不可能。

苏引又岂会想不到,不觉叹了口气,“还以为逃过一劫呢,没想到还是让他给追上来了。”顿了顿,扬声道,“停车。”

人家王爷都已经追来了,她怎么能视而不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该做的戏还是得做足了。何况…依照那妖孽的个性,若她不停下只怕他能跟着追到西越去。

泠崖闻言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是,大人!”外面的人应了一声,很快车队便停了下来。

那厢,后方的司空寻九阴自然也看到了,九阴诧异的扬眉,“王爷,停下来了,看来苏大人已经认出你了呢。”

司空隐冷哼一声没答话,只是狠狠地甩了马儿两鞭,马速顿时加快,如剪般飞了出去。

一跃而过,九阴愕然的眨眨眼,“这不是已经停下么?有必要这么心急?自从遇到了苏大人王爷的脾气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也不知这几日在想什么竟是一反常态的没去丞相府,甚至连苏大人去皇宫也不管了,他还以为…放弃了呢。

原来只是缓冲而已啊。

看清那骑马飞驰而来的人时,所有人都被震到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纷纷下马行礼,顿时跪了一地,声音此起彼伏。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空寻也没理地上的人,径自朝隐于队伍中的马车走去,方才到跟前便见车上跳下了一个人来,清冽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身简单的紫色长衫,阳光下竟是比阳光还要耀眼。

苏引原本打算以最完美的状态来应对司空寻的,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披头散发毫无形象可言的人,这般的司空寻她从未见过不觉有些愣住,“王爷你…你这…”

这什么造型啊?刚起床?有那么着急么。

四目相对一阵缄默,眼眸微闪司空寻回过神来,一跃跳下了马背,“苏大人应该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跟本王过来。”

一旁的侍卫见状立即上前牵住来司空寻丢开的钢绳。

苏引回过神来,侧目看了看身后的马车,举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到了林中的小河边才停了下来,看着潺潺的流水,司空寻轻轻勾唇,眸中却一片幽暗,“这是怎么回事,不跟我解释解释么?”

突然就回西越了,这也太奇怪了,好端端的回什么西越,而且她临走的时候他居然对此一无所知,若不是九阴来报,他难道连他走了都不知道,不可原谅。

解释?看着那挺直的背脊,苏引轻咳一声,“王爷是在说我这次回西越的事罢,其实只是回去祭祖而之后便回来了,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我觉得不该劳师动众的所以就没告诉王爷了。”

“祭祖?”司空寻闻言一僵,表情渐渐扭曲,“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回去只是…为了祭祖?”

他到底在说什么?弄了这么大动静他竟只是单纯的回去祭祖而已…他还以为…是了,怎么可能呢?皇兄根本就不会放他离开的,方才听到消息的一瞬间竟然什么都想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