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慢慢回头,神情有点诧异,“皇后娘娘?”

“霍贵妃。”商霖对她笑笑,算是打招呼了。

霍子娆看了她一会儿,嗤笑一声,“你还真的没死。”

因为易扬封锁了消息,被困惠安宫的霍子娆无法了解外面的情况,也就无从得知商霖的现状。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

“是啊,本宫没死,所以来看看你。”商霖在她旁边坐下,“不知道妹妹最近睡得可好,有没有寝食难安?”

“寝食难安?我为什么要寝食难安?”霍子娆挑眉笑,“因为我害了你么?呵,我霍子娆做了的事情就是做了,从不会后悔,更不会害怕。”

“胆色不错。”商霖称赞道,亲手替她斟了杯茶,“敬你。”

霍子娆接过茶杯握在手心,冷冷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见商霖不答又道,“这回是我输给你了,但你别得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就不信我扳不回这一局。”

商霖低笑一声,“恩,我以后的日子确实还长着,你却不一定了。”

霍子娆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商霖看着那张素净美丽的小脸,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略残忍。可这宫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的地方,她没有对不起霍子娆,她必须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微微一笑,她神情怜悯,“他们还没告诉你吧?陛下前几日给你赐了鸩酒,今天便是你上路的日子。”

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霍子娆整个脸都僵在了那里。右手依旧握着那个瓷杯,却控制不住开始发抖,连里面满满的茶汤都快荡出来了。

她猛地搁下杯子,咬牙道:“我不信。”

“你不信?”商霖反问,“可本宫看你的样子,像是已经信了。不然,又何必这么恐惧?”

“你休想骗我!”霍子娆恶狠狠道,“我是大司马的女儿,是陛下亲封的贵妃,他不会这么对我!父亲也绝对不会让你们杀了我!”

“是吗?可是赐你这杯鸩酒,正是大司马同意了的。”商霖冷声道。

霍子娆定定地看着她,双唇雪白,牙关紧咬。商霖慢慢从袖中取出一个奏疏,递了过去,“自己看吧。”

霍子娆用颤抖的手指接过奏疏,一点一点地打开,像是里面藏了什么她不敢面对的东西。

雪白的纸张上是工整磅礴的隶书,是她从小便熟悉的字迹。为了博取父亲的欢心,她还曾经下苦功临摹过,希望自己也能写出那样一笔好字。可是如今,依然是这样的字迹,却在历数她的罪状,却将她推向了绝路。

何其荒谬。

她的视线仿佛被粘住了一般,一遍遍地看着那让她绝望的话语,手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呵…”清泠泠的笑声响起,她一把将奏疏扔回给商霖,笑问,“你专程前来便是为了这个?看到我这个样子,心里可痛快了?”

“还好。”商霖道,“我虽然很讨厌你,但也觉得大司马对你太过无情了。到底是父女,怎能这般狠绝?”说到这里忽然苦笑一声,“其实我又比你好得到哪里去呢?我父皇但凡稍微怜惜我一些,也不会舍得我去国离乡、嫁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世间无情的父亲这么多,偏偏我们身为女儿,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他们拿捏。”商霖语气颓丧,心灰意冷一般。

霍子娆冷笑一声,“那是你没用。”

“你有用?”商霖反问,“你若是有用,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霍子娆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玉手揪住裙子的边缘,越攥越紧,仿佛在拼尽全力克制着什么。

“其实你早该明白。大司马志在大位,陛下在他的计划里是最后一块绊脚石,迟早会被除掉。明明是这样的情况,他却还是送了你进宫,若有朝一日他心愿得偿,陛下死了,你一个服侍过前朝皇帝的女人能有什么好的下场?” 商霖言辞犀利,“从一开始,他就给你选了一条不归路。”

“你知道些什么!”霍子娆忽然发怒,“他答应过我的,如果他当上皇帝,我就是公主。他会把秦川三千里沃土赐给我当封地,到那时,就再也没人能管着我了。他答应过的…”说到到最后隐有哭腔。

商霖没料到霍弘和霍子娆还有这么一个约定,意外之下立刻改变战略,“那只是他骗你替他卖命的借口而已。他若真的在意你这个女儿,这份奏疏又是怎么回事?”

霍子娆忍无可忍,“你跟我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商霖轻吸口气,放缓了语气,“我是觉得,既然我们都是被辜负了的女儿,自然应该让我们的父亲知道,我们不是任由他们利用完了就抛弃的棋子。他们这样对我们,是要付出代价的。”

霍子娆冷冷地看着她,嘲讽地笑了,“原来,你是来跟我套话的。想让我告诉你父亲的秘密,你再拿着这个去对付他么?我可没那么傻。”

“想不到妹妹你到这个时候对大司马还是一片孝心啊。”商霖道,“可你对他这么孝顺,他在乎吗?我记得你家中还有几个嫡姐和庶妹吧?你豁出了自己的性命去帮父亲办事,你的姐妹们却好好的嫁人生子、安享富贵,他朝大司马登极,她们更是贵为公主。可那时候你呢?无非是乱葬岗上的白骨一堆,唯有冷月清风作伴,何其凄凉…”

“够了!”霍子娆目眦欲裂,“你以为你这么说了,我就会被你蛊惑、然后由着你摆布么?”

“你错了,我从来没想摆布你。”商霖缓声道,“摆布你的一直是你的亲生父亲,而我给你的,正是拒绝这种摆布的机会。”

四目相对,商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怎么能让欺骗了我们的人称心如意呢?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他一块肉再去死。

“你说对么?”

霍子娆羽睫轻颤,黑玉琉璃一般的瞳仁里闪过一道光芒,仿佛痛恨,又仿佛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孤绝。

商霖离开惠安宫的时候传旨的宦官已经到了。

她立在院子里,回头看一门之隔的霍子娆。一身白衣、面容清冷,她的身上再没有往日的娇艳和明丽,唯有那股倨傲一如当初。

宦官端着黑漆檀木螺纹的托盘进去,上面的酒觥里是送她上路的毒酒。霍子娆盯着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端起来,然后放在鼻下嗅了嗅。那架势,仿佛这不是鸩酒,而是皇帝赐给她的美酒,需要仔细品味。

“公主,这种事情还是别看了,免得血光冲撞了您。”入画劝道。

商霖点点头,却没有动。入画无奈,只好给旁边使了个眼色。

很快有人上前将殿门掩上,霍子娆依旧立在那里,看到宫人的举动不由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宫门一点点合上,两个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相对而立。霍子娆慢慢举起杯子,朝商霖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然后轻启薄唇,说了句什么。

商霖认出来,她说的是,保重。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殿门终于合上,阻隔了商霖的视线,徒留雕花的门扉充斥她的视线。

她这一生对霍子娆的最后一个印象,就是她缓缓举杯、饮尽杯中毒酒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是周三,么么哒!

基友小宴的新坑《宠妾》,需要大家的包养宠爱,请不要大意地戳吧!

应小檀从没想过,

读了10年的圣贤书,

最后全用在了闺房情趣上。

她甚至怀疑…

听不到子曰,她的男人就硬不起来。

第56章儿子

商霖回到椒房殿时天已擦黑,轿辇在殿前的空地停落,她掀开帷幕,惊讶地发现外面竟然飘着细雨。

入画撑开一柄四十八骨的紫竹伞,低声道,“公主,陛下他…”

商霖顺着她视线的余光看去,却见易扬长身玉立廊下,右手握了一卷书册,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入画想替她撑伞却被拒绝,商霖自己握着伞柄,缓步朝前走去,“陛下这是在看书,还是在等臣妾,”

她拖长了调子,语气就有点怪怪的,也不知是在撒娇还是在质问。

易扬看了她一会儿,勾唇一笑,“执卷倚栏候美人。自然,是在等你了。”

商霖扬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哦?那臣妾倒是劳累陛下久候了。”

“不劳累。”易扬连伞也懒得撑,不顾王海的惊呼,直接挤到商霖身边,这才揽住她的腰肢,“只要能等到爱妃你,一切就都值得。”

雪白的伞面上画了一束墨兰,清雅娴静,在蒙蒙细雨中遮出一方安然的天地。伞面下,商霖和易扬相对而视,许久才慢吞吞说了一个字,“酸。”

易扬不以为忤,反而顺着道:“那还有更酸的等着你。”

“什么?”

“跟我来。”

商霖没想到易扬会带他去看大皇子。

苏锦的儿子,礼部给取的名字叫徐起,如今刚满八个月。白白胖胖的一团裹在绫罗丝缎里,只伸出藕节似的手臂,一副求抱抱求蹂躏的架势。

商霖看着他圆圆的脸蛋和乌丢丢的眼睛,即使心情阴郁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实在是太萌啦!

“大郎。”她柔声唤道,不自觉就用上了娃娃音,“大郎有没有乖乖的啊?想…想母后没有?”

一旁的乳母赔笑道:“怎么不想?娘娘病着这段时间,大皇子成日哭闹,看得奴婢们都心疼。可这会儿一见娘娘,立刻就笑了。娘娘您凑近些看,大皇子笑得多开心啊!”

晃动的烛光里,大皇子咧着牙都没长全的小嘴,果然是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商霖捏住他的小手,觉得自己好像牵了只小狗,“唔,是母后不好,应该早点来看大郎的。”

“把孩子给皇后,你们下去吧。”易扬淡淡道。

乳母闻言,顺从地下去了。商霖接过孩子一掂量,撇嘴道:“还说想我想得成日哭闹呢!我看这分量,这几天你儿子可是胖了不少。”

易扬懒得去纠正“你儿子”三个字,顺着说道:“物极必反,他这是想你想得过头了。”

“你就帮着他编吧,反正你们父子一条心。”

易扬沉默一瞬,“商霖,原来你对于给我找便宜儿子这件事情,这么热衷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过我不喜欢便宜儿子,我比较喜欢自己付出努力得来的东西。不然,咱们试试?”

商霖戏弄不成反被调戏,闹了个大红脸,“蛇精病!”

她想躲开,易扬却环抱住了她,“害什么羞啊!”

“…害羞你妹!别压到孩子。”

眼看小徐起被夹在【伪】父母中间,即将变成夹心饼干,商霖忙不迭出手相救。害怕再出什么意外,她谨慎地孩子放回了他的小床,然后坐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苏锦离开的时候,最舍不得的一定就是这个儿子。也不知道真正的徐彻如果知道大郎的存在,会不会高兴。”叹一口气,“不过按照他一贯的表现,估计是不怎么在乎的。”

“徐彻的脑子不清醒,你别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揣度他。”易扬道,“不止他,霍弘、还有别的心思太大的男人,在这些方面大都不太正常。”

商霖回头看他。

“霍子娆有她的可怜之处,霍弘也确实心狠,但她走到今天每一条路都是自己选的。你同情她一会儿就够了,别太入戏。”

商霖摇摇头,苦笑一声,“我说你怎么突然带我来看孩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易扬无言。她心肠太软,今天见了霍子娆最后一面必然有不少感触,他想让她分散下注意力,所以带她来看了小徐起。

但好像,做得还是不够自然。

“我确实是有点为她难过。无论如何,她是被自己的父亲欺骗抛弃了,光是想想那感觉都不好受。”商霖没见过自己的生父,继父则是温柔的老好人,所以她想象中的父爱都是厚重如山的,似霍弘这般狠绝无情还是让她不舒服了。

“被自己的父亲欺骗…”易扬低声念道,笑着摇摇头,“别想得这么可怕,看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商霖眨眨眼睛,觉出不对来。听易扬这口气,好像这样的经历他也有过,而且就他家那个情况,他和他老爸关系能好才有鬼了!

“呃,是吗?”商霖一边说着无意义的废话,一边寻求补救措施。

易扬敏锐地看穿她的意图,又是无奈一笑。

这丫头是把他当成霍子娆那种哀哀怨怨的女人了么?一点往事而已,过去了就翻篇了,哪有那么脆弱!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易扬果断转换话题,“既然都跑了一趟了,那就说说你打听来的情报吧。”握住她的手,“洗个脸换身衣服,咱们去床上讲睡前故事。”

明明是很正直的话,商霖却硬是听出了一股意味深长。

“所以,霍子娆说汀州苏家其实是霍弘的人,多年来一直暗中替他训练影卫和杀手,为他办事。只是苏家这一任家主不愿参与霍弘的窃国大计,心生退意,这才招致霍弘的不满。”

被衾温暖、馨香阵阵,易扬盖着一床明黄的被子,堪堪遮到腰部,右手支着脑袋,姿态闲适地看着身侧。与之相对的是商霖被裹得严严实实,跟只蚕蛹一样在被子里垂死挣扎,“是…我说,你能别压着我的被子么?”

要闷死了好么?

易扬没理她,继续提炼她刚才话里的精华,“因为从前的徐彻太过昏庸也太好拿捏,所以霍弘决定借皇帝的手除掉他们,加上同时霍子娆闹出了南山行刺一事,霍弘急需给她找个替死鬼,这才顺势把苏家弄出来顶缸。”

商霖一边继续挣扎一边点头,“没错。他们的打算是很周全啦,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料到皇帝已经被人换了芯儿了,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也随之失败。不仅如此,还把苏忌也牵扯了进来,闹出了后面的事情。”眉头一皱,“你说,苏忌到底知道不知道苏家的底细啊?”

“本来应该不知道,现在肯定知道了。”易扬道,“苏忌幼年时曾被苏家救助,听起来很有渊源,但实际上彼此的交集却并不深,欠了一份情在那里而已。后来苏家以谋逆之罪被判了死罪,苏忌这才连忙赶回靳阳,几番查探之下终于弄明白苏家并不是只个普通富户,而是霍弘的爪牙。所以,他一定要救他们…”

商霖听出他语中的深意,“因为齐王贺兰睿?”

“恩。苏家帮霍弘办事多年,手里藏着的把柄不止我想要,贺兰睿也一定想要。所以当时苏忌才能在我的重重包围下依然将苏家转移出城,无非是贺兰睿帮了忙而已。”

所以,苏家人如今已经在燕国的领土中了么?

商霖沉思一会儿,忽然察觉不对。现在不是她显摆套来的情报的时间么,怎么到最后又变成他在讲了?

“苏家的底细,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一部分而已,剩下的全是半猜半蒙。”易扬笑笑,“你的情报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帮我把这些揣测确定了。”

“只是这样啊…”商霖嘟嚷,有点泄气。她本来还觉得自己这回表现得很精彩呐!

“那你还想怎样?”易扬斜睨她,见女孩实在颓丧才补上一句安慰,“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地称赞你一下。”

轻咳一声,他一本正经道:“你这次很厉害,从霍子娆嘴里套出话的全过程十分精彩,我觉得你搞不好有去当情报人员的天分。”拍拍她的头,“商霖同志,组织认可了你的成绩,请继续努力。”

“去死啦!”商霖没好气地张嘴,作势要咬他。易扬夸张地闪身躲避,商霖趁机摆脱被子的桎梏,重获自由。

“终于出来了…”她喘了口气,像是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之后终于脱困的孙悟空一样欣喜。

易扬笑吟吟地看着她,商霖觉得他那个样子实在可恶,又往前探了探身子,不上嘴直接上手开打了,且态度坚决,大有一种不打到不罢休的架势。

两人原本是坐在床上夜话,这么一闹腾就有点床上嬉戏的意思。等商霖反应过来不对时已经被易扬一把抓住,顺势压倒在床榻上。

他把她的手腕按在脑侧,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似笑非笑。

商霖觉得那目光实在灼热,却又光华内敛、好看得紧,让人喜欢。她带着纠结的心情在那里天人交战,他却用修长的食指顺着她的脸颊摸了一圈。

“嗳,问你个事儿。”他轻声道。

“什…什么?”

“我们这是…和好了对吧?”他头低了一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或者说,你被我追到了?”

第57章恩爱

商霖咬唇,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里面有一点点的羞涩,更多的则是接纳和坦然。

再无从前那种负隅顽抗、硬逼着自己不从的挣扎。

易扬其实早就确定,这会儿这么问一句不过是走个形式,看到她这样忍不住一笑,唇便落上了她的嘴角。

一点点的舔吻,极尽缠绵之能事。舌尖滑过,反复描摹她的唇形,好像怎么也不会腻。

“恩…”商霖被吻得难耐,手便顺着掐住了他的肩胛骨。硬硬的一块骨头硌得慌,她皱了皱眉,再往上抚过脖子,最终将纤指插|入了他的发间。

她当然已经被他追到。在经历了差点没命这件事之后,自己之前那点计较的心思早变得不重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已经是这世上最可贵的事情。

更何况她一直不能记得那个清晨,她在他的怀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从来都淡然镇定的男人双目紧闭,一滴泪顺着滑落。

她从没想过,他居然会为了她流泪。他那样的人,杀伐果决、操纵一切,却原来也有软弱的时候。

那件事之后,她对他的心意再无任何怀疑,从前的患得患失也随之消弭。

他想要她,她给他便是,反正连自己的整颗心都早就交付了。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她得让他知道。

“你专心一点…”不满商霖的走神,易扬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终于恋恋不舍地分开。

他头上的发髻早已散开,墨色长发披散在素白的寝衣上,却丝毫不显得阴柔,端的是蛊惑人心。商霖以前看书上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当时一直不懂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当得起这四个字,如今看到他才终于明白。

独一无二。易扬他,当真配得上这四个字。

他的长发被她攥在手中,像是握了一块水润的缎子。易扬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真是不习惯。”

他说的是自己的头发。天可怜见,活了二十多年,他头发的长度还从没有超过过耳朵,陡然间来这么大转变真是让人难以消化。

商霖抿唇笑,脸颊绯红,“但是我觉得…挺好看的。”声音细弱,“长发及腰…”

易扬眼眸微眯,带了一丝不怀好意,眼看又要凑上来。商霖忙用掌心挡住他的唇,很认真地说道:“易扬,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心跳开始加速,就算是方才被他亲吻时也不曾这么紧张。她薄唇紧抿,费劲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被冲动控制的男人原本还没当回事,手指不安分地继续**占便宜,然而对上女孩乌黑的瞳仁时,却被里面的神色触动。

她好像…真的有什么极重要的事情要说。

勉强按捺住起伏的情|潮,他像一个守礼的绅士一样问道:“什么秘密?”

极温和的语气,如果他不是压在她身上说的这话,应该会显得更有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