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竺卿宛想要推开他,只是哪里还推得开,反倒是这一推在他眼里成了娇羞,她一横心,这世上的取舍平衡,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些机密简直就是痴人做梦,便附合道:“我在,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荣成臻凉笑得满足,那些纠缠苦痛随着酒精麻痹的神经散入门外的风中,不知不觉将眼前的女子当做了竺卿宛,她在,真好,她安好,心明天晴万里无云,她不离,倾国倾城即便倾了天下又如何。

双手搭在她腰间,流畅的眉角含着水波的眼眸,青丝掠过鼻梁夹了一簇在红唇皓齿之间,乱花迷人眼,每一个心跳,透过肌肤那样剧烈。情愫伴随着酒意充斥着一切美好的画面,对着身下的女子,狠狠地亲了下去。

这种感觉这样美好,她像一波湖水融化在杏花飘舞的芬芳之中,静静地享受那片刻的欢愉,不知何时手抱住了荣成臻凉坚实的背脊,骨脊分明,练武之人特有的坚韧弹性,偏偏他又看起来清瘦。

每一个亲吻落在唇边柔软清香,他无意识地吮噬,香甜似夏日开得正艳的瑶莲迎着阳光,又似昙花一现的美丽不知如何才能抓住。配合得天衣无缝,理智被冲动所取代,日日揪紧的心和紧张疲乏的身体,需要发泄和抚慰。

“可以吗?”他在耳边低诉,半是询问半是哀求,酒气氤氲的眸子水波流动,任是那再强硬的坚持都会被化作软云。

“嗯。”她发出的鼻音带着些呻|吟,像允许又像是反问,心中的天平慢慢地倾斜,如此卓绝的男子,世上可有第二?该给或不该给,这是一个问题,可决定权在他手上,反抗化为调情,反抗不了不如享受。

心中酥□痒,彷佛有蒲公英的棉絮开在心头若有似无地轻擦,他眼前是她的笑,她的痴,她欲拒还迎,她满脸绯红,她桂香袖手,让他情动无法自拔。

荣成臻凉迅速起身,抱起地上的人,走向飘动的幔帐……

**

糖葫芦大叔将院子巡视了一边,一切井然有序,在暗处盯守的人精神奕奕,那女子的房间灯灭着,门却半掩着,心中一惊,连忙闯进门去。

“竺姑娘,你在吗?”糖葫芦大叔喊了几遍,没人应答,心中突觉不好,挥手找人来点了烛火,被褥乱糟糟的堆在床上还有些余温,看来是刚走了片刻,却一点不像是出门的样子。

四周安静地吓人,他的手下个个武艺精湛轻功了得,“可有看见姑娘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视,知道这个竺卿宛是个仿冒货的只有荣成臻凉和糖葫芦大叔,荣成臻凉和竺卿宛之间的情谊大家看得分明,是以方才她进了荣成臻凉的房间无人阻拦,谁知道拦了准女主人的下场会是怎样?都说女人小心眼,做手下的,该瞎的时候装瞎比较好。

没人吭声,只是有人用手指了指荣成臻凉的房间,心中却低估着:头,你要去破坏主子的好事?

春宵一刻值千金,主子脾气再好,这事也不能乱来。

糖葫芦大叔一咬牙,留下一句“不好!”便电闪疾驰地冲进荣成臻凉的房间。

小酒怡情大酒乱性,糖葫芦大叔冲着扑鼻而来的酒味暗骂自己这般大意,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别说竺卿宛知道会如何,就是荣成臻凉自己都会愧疚难当,到时不弄得鸡飞狗跳难以收拾才怪。

看着地上的脏乱和碎了的酒坛,美人榻上的帐幔被拉下,依稀可见里面的人影撞动。

惊悚感油然而生,糖葫芦大叔站在原地,不知该进该退,退一步,明日便无法交代,进一步,真的撞破了春宵一刻,让荣成臻凉如何做人。

两难的这一刻,摇摆的软榻突然停了下来,床帐之内传来荣成臻凉略带喘息的声音,“过来帮忙!”

“啥?”糖葫芦大叔有些晕,帮忙?床笫之事还有帮忙一说?这女的彪悍道一个荣成臻凉都满足不了?

“愣着干嘛?快过来!”

糖葫芦大叔迟疑地走到床边,床帐被荣成臻凉撩开,里面的女子以及其惶恐的眼神看着荣成臻凉,衣着完好,只是被传单绑住了手脚塞住了嘴巴不能言语。

“这是?”糖葫芦大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幸亏没轻举妄动,荣成臻凉这么冷静的人,怎么会一朝按耐不住就如狼似虎地扑倒他人?

荣成臻凉对着她冷笑,与方才的意乱情迷截然相反,他根本没有喝醉!

“丢尽官金大牢。”他拍了拍手掌,理了理身上的衣物,继而朝那女子淡然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她的。谢谢你告诉我傅薄云的下落!”

那女子惊慌之下想要挣扎,可全身被严严实实地绑着,方才意乱情迷之际,无意中透露傅薄云暂住在皇城军军营之中。她哪里知道那里是荣成臻凉势力触及之地,一旦傅薄云的行踪被发现,很有可能被他一举拿下。

倘若荣成臻凉此刻不知道这回事,那么等到傅薄云发现皇城军中的异样猜想到此处被荣成臻凉掌控,朝廷动作立刻下来会致使荣成臻凉的计划毁于一旦,而此刻只要拿下了傅薄云,形势立刻改变。

“你这张脸,我很不喜欢。”荣成臻凉捏着她的下巴看着酷似竺卿宛的面容,“现在就带走,这张脸——”

糖葫芦大叔将那女子拽下床,他从来不需要荣成臻凉讲完整句话,心里便知晓了他的想法,这女子,是活不了了,这乱世之中,没有善良可言,也许荣成臻凉原本不至于让她死,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也非死不可。

那女子摇着头眼神哀求,荣成臻凉哪里还会再看她一眼,披上裘衣,同糖葫芦大叔一同踏出房门。那女子在糖葫芦大叔手中挣扎着,她何尝不懂,一张同样的脸皮,顶在不同人身上的效果全然不同。若刚才她坚决地挡住荣成臻凉的美色|诱惑,也许此刻她不会这样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去一趟皇城军驻扎营地,明日之前回来!”他牵过门口的一匹马,飞身而上,消失在前方茫茫的道路中。

作者有话要说:竹子:凉凉,你想吓死观众吗?

荣成臻凉:下次再搞个山寨版的我就来压你!

竹子:e on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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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皇城军新上任代替罗适的将军叫余恕中,是睿王当年的门生,只是离开的比较早,且其门客的身份一直隐藏的很好,混迹在军中直到荣成臻凉联系上他。

余恕中是个很机敏的人,上任没几天就跟手下副将混得很熟。男人要熟起来,不过就是请他们喝个酒逛个窑子,军中副将都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原本对于这个空降的将军不屑一顾,只是他三番几次的请大伙出去耍,带了几副上好的骰子会军营,平时一起赌赌钱,更重要的是,这个余将军收起不太好,总是输,一来二去,那些副将都爱和他赌。军饷就那么些银子,那些个常年不作战又不能回家的,也就只能靠这些来消磨时光。

夜深人静,皇城军军中依然灯火通明,呐喊声不绝耳语,糙汉子们的大笑声清晰入耳,荣成臻凉用轻功飘过几顶军帐,落在那最为嘈杂的军帐旁。

“你说我这手气怎么就这么差?你说,是不是你出老千?”军帐中传出一个洪亮地笑声,“来来来,继续,明个没事,今晚好好玩!”

“赔钱!赔钱!”银子在桌面上被划来划去,几个穿着铠甲的军官围在一处玩在兴头上。

“老林,今晚赢了多少?”

“还没来玩呢!快点下注了,要开了!”

“下在老余那就是找死!”

钱币碰撞在一处发出响声,凡是跟钱有联系的,噪音也是美妙的,臭味也是喷香的,丑陋也是惊艳的。

有巡逻的士兵队伍绕过军帐,荣成臻凉挥手弹过一颗石子,砸到一人的脑后。

士兵转头看向背后的人,“谁打我?”

众人摇头,士兵摸了摸后脑勺,巡逻队伍继续前行。

“咚”,又一颗石子砸在他的脑后。

一条黑色身影从队伍前飘过,只露出点影子,霎时士兵手中火把大盛。

“有人闯军营啦——”

呼啸声此起彼伏,士兵乱作一团,那正玩得高兴的军官纷纷放下手上的骰子将银子塞回兜里冲出军帐。

“不许乱!全部镇定!”一副将冲着骚动地人群大喊,“你,领一队人往东南方搜查,你一队人往西北方向,……所有人,查看自己队伍中是否有人失踪,现在立刻行动!”

余恕中慢悠悠地整好骰子,向四周查看,真有人胆大到半夜来军营做什么事,必然是武功高强的,怎会被一群巡逻兵发现,他手指扣在桌面,敲了三声,军帐顶上传出回响。

“余将军可好?”忙碌的人群,唯有两人淡定安然,荣成臻凉在军帐之上,对着里面的余恕中。

余恕中早已料到来的是宗政亦,只是这大半夜前来,令他不解。此前他们有联系过,就在杀罗适的时候,荣成臻凉安下这个计划,罗适为人轻浮有二心,以浮生园一事扳倒他,再让自己人上位,借刀杀人,又能紧紧握住兵权。

“皇城军中最近可来了什么奇怪的人?”荣成臻凉从跃下帐顶,背靠在军帐阴影一侧,前方是正在搜查的士兵,“新情报,有个不速之客现在皇城军中。”

余恕中一惊,皇城军眼前控制在他手下,但时间过短人心不稳,凭借他人之力混进个把人很难察觉,又让宗政亦亲自出马前来知会,只怕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敢问公子,是谁?”

“傅薄云!”荣成臻凉淡淡的,从缝中塞入一张纸,“画像,无论用什么方法,找出此人,他很重要,越快越好。我替你埋了伏笔,就从现在开始找!”

余恕中立即掀开帐篷,走到帐外,“兄弟们,皇城军中混入了一个奸细,此人是蛮夷间谍,务必用任何方式将他找出来。此人混在你等之间,是最近刚入营的,谁有知道,来我帐中汇报,找出此人,重重有赏!”

荣成臻凉在暗处偷笑,余恕中办事很得力出手果断决绝,是个将才,日后须得多加提携。

士兵中躁动连绵,听到“重重有赏”四字都像打了鸡血,目光在人群中游移,努力想着今日可有什么生人出现在军营中。

余恕中说完便转身回了军帐,今夜来打小报告领赏的不在少数,荣成臻凉隐在暗处始终没走,说明对方身手高强非常人所能及。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有小兵在军帐口张望,“将军,一个月前东营五号帐来了个新兵,形势诡异,小的特来汇报。”

余恕中眼皮也未抬一下,“一个月前是近几日吗?听说那人曾经跟你打过架?”

一号兵灰溜溜地走出军帐。

二号兵已等在帐外,看着一号兵丧气而归,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将军,西营的小曹经常外出听说结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还经常带回军中。”

“是么?小曹经常去你在兆京的家中看望你夫人?”

二号兵满脸羞愤地夺门而出。

三号兵随之进来顺手给余恕中倒了杯茶水,“将军,您夫人可好儿子可好老母可好,家中一切可安好?”

“说重点!”

“小的前些日子看见南营老丁带了个贼眉鼠眼的人进来,小的知情不报,实在该死!”

余恕中嘴角一撇,这公报私仇的可真不少,“你是该死?军饷全输给老丁了吧?探亲时被你老娘揍了?”

三号兵一口血差点从喉咙喷涌而出,扶墙而归。

……

余恕中仰天长叹,士兵素质有待提高,个人偏见必须摒除,否则日后哪能同心协力众志成城。

一个副将打开门帘冲进军帐,坐在位置上大口踹气,“他妈的,那西四营的混账东西,竟敢不把老子看在眼里,冲着前几日有朝廷派来的那小子撑腰,公然抗命,殴打我查营的士兵。将军,这笔账怎么算?”

荣成臻凉突然动了一下,余恕中有所察觉一掌拍在桌子上,“走!”

“不带人?”副将有些犹豫。

“对,我一个人去!”余恕中拍拍他的肩,“毕竟是上头派来的人,要给点面子,人少好说话,你在留在这里,我定替你讨回公道!”

副将是个粗人,看着余恕中为他出头,便也不好违抗。

余恕中走出军帐,荣成臻凉便悄悄跟在后头。

军营里的冬夜并不那么冷清,帐中传出的灯火照应在雪地上,被暖气合成水珠,每踩一脚便有水花被带起的声音,这皇城军驻扎在兆京城的近郊,又因为是皇军向来待遇优厚,没有边塞军队的苍凉和野性。

西四营的分营比其他营安静,这里没有被搜索,士兵们各自在自己的营帐中做点大男人之间的事,军营中的真爱是手,男人多了三观扭曲了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今日不是来看笑话的,荣成臻凉有些严肃,真是傅薄云,那么一场对手戏在所难免。

“余将军!”守营的士兵看见余恕中亲自到来,不敢怠慢,有机灵的立刻去向里面的人通报。

“听说朝廷来了个高手暂扎在这里,这些日子未曾会面,本将军特来拜访!”余恕中礼数完备,等着那人出现。

人影越靠越近,直到出现在眼前,果然是傅薄云!

余恕中行了个军中之礼,“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姓傅!”

“傅大人到此多日军中没什么接待,今日本将军亲自前来请您去我帐中一叙,可赏脸?”

傅薄云有些犹豫,可周边士兵众多,余将军亲自前来,若不去,必然让众人觉得他心高气傲,日后想要再次查些线索会困难很多。只是这是一场鸿门宴,他心里亦清楚。

傅薄云微点头,走一步是一步,艺高人大胆,这军中人的身手,多少有些了解,有一流高手却无顶尖高手,以他的机智足以应对。这正和余恕中下怀,荣成臻凉在暗处,傅薄云即便多长了脑袋都想不到。

余恕中并未从大路带傅薄云去大营,而是带着他走出皇城军营走向荒郊。

“余将军这是何意?”傅薄云原是做好了被埋伏的准备,而此刻以他的直觉,此处没有伏兵,余恕中不是他的对手。

“余将军没有意思,是我的意思!”荣成臻凉不知从何处鬼魅般出现时,傅薄云愣在原地。“怎么,没有想到?”荣成臻凉抱胸站在余恕中背后,风扬起他的黑发,矜雅卓绝,彷佛天端的神祗,与傅薄云的青涩的俊俏鲜明对比。

荣成臻凉对着余恕中微微颔首,示意他先离开。

一战已避之不及,傅薄云自嘲地笑笑,“我就知道一定逃不过你,没想到你来得那么快,看来她失手了。”

“你好歹与小猪呆了那么久,岂不知她的言语她的行为别人模仿不来?用她的话说就是她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他边说话,边轻轻拔出寒魄剑在手,剑锋的冷意比这场大雪更加凌厉些。

傅薄云没有否认,模仿竺卿宛,那是一场笑话,出此下策,实为无奈,他不想再解释些什么,从袖口接住一把白玉象牙的玲珑玉琴,那温润的玉与寒魄剑截然相反,透着些青色的眼,在空中飘飘袅袅。

手掌大的玉琴,威力丝毫不必傅薄雷的那把若,太月除了玄火琴外,早已将自己的真传教于她的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只是玄火琴的招数失了玄火琴,威力便被减弱了几分。

萧瑟的琴声回荡在空旷的荒野,内力发出去的招数在琴风中带了些红色光,像九天玄女手中的红色绸缎,是三途河中绽放的曼珠沙华,红的妖艳灿烂。荣成臻凉手执寒魄,那如湖水澄蓝的光色与那一抹红交织在一起,鲜丽分明,冲撞出巨大的雷鸣之音,雪花被卷成巨大的雪球,一招一式的来往之间片片成锋利刀刃,两人在闪躲和发招下如飓风狂旋,犀利似苍鹰,那空气变得闷沉,等待着必杀之招。

“轰隆”,一声爆破天际撕裂苍穹的声响,荣成臻凉倒退了一张捂住胸口,喷出一口淤血,傅薄云手中的玉琴已然断裂,他没动,没有溢出血丝,只是那一瞬筋骨像被生生抽离,半跪在地上,看着手中的武器化作音色的粉末,与白雪交融。

风,舞地那样惨烈……

作者有话要说:竹子:凉凉,你这算公报私仇吗?

荣成臻凉:这小子蹭了这么多戏份,是时候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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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贺兰妆未打开官金大牢下纵横交错的地道网,是当年重金聘请名家建筑的地道,只是很久没用,被尘封在了地面之下。她依稀记得,其中一条是通往皇宫。

皇宫的格局还是老样子,只是这二十年又多了些新的宫殿,新的花园,年轻的妃嫔来了又死,死了又来,红颜鬓白,岁月沧桑,多的是十年如一日连皇帝面都没见着的,一切只是沿着历史发展的轨道前行着,似乎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贺兰妆未将连着风衣的帽子该在头上,大雪连下了好几日未停,银装素裹分外凄清,她走着,不知不觉却走到了那噩梦的开始。

宫墙之外是民生萧瑟,宫墙之内是歌舞升平。只一道宫墙,隔开个这个世上最为平凡和最为淫靡的世界。朝歌暮舞,通宵达旦,亡损之迹象。

一步一步,踏上大理石铸造的华美台阶,从广平宫中传出靡靡之音,只在那台阶的中间便闻到了馥郁香味,交杂在一处,往上是富丽宫阙,宗政夜就在里面。贺兰妆未已然感受到周边隐藏地大内高手蓄势待发。也许,从她一进来,他就已经知道了。

鼓瑟丝竹,微妙悦耳,那面容姣好的歌女舞女挥着长纱水袖,曼舞在大殿中,只有孤身站在殿外的贺兰妆未,嗅到了隐隐的煞气,只是这种气息,依旧那么熟悉。她深知,宗政夜城府之深,善用人心,虽然日日春宵,看起来荒淫无道,实则他深谋远虑,即便贪图那一时的享乐,也不会放松对于权力的把持。

年轻貌美的宫女妃嫔围在宗政夜身边,他枕着白花花的大腿,抬头便是露了一般的峰峦汹涌,舞女的玲珑身姿在若隐若现的清蝉舞裙中火辣性感,也许此刻若是竺卿宛,她一定会问一句,“各宫妃嫔都轮完了?精尽人未亡,吃伟哥了吗?”若是荣成臻凉,他一定会笑看着眼前的乱花迷眼,淡淡地吐出一句,“世间诸多女子,为何再无第二个竺卿宛?”若是傅薄云,他会跑到宗政夜面前,问一句,“这样好玩吗?”但眼前是贺兰妆未,经历了人生最为苦痛的生死离别,那些爱恨纠葛,起于此。她不再慢慢地走上台阶,而是纵身一跃如苍鹰翱翔大鹏腾飞,宣示自己二十年之后的重现。停于广平宫的三个金镶玉朱漆金字镂刻龙腾凤舞的恢弘牌匾之下,看着禁军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冷眉望着宫内,那些娇俏女子已然乱作一团,缠在身上的绸缎在踩踏中扯倒了几个,跌在地上泪水涟涟甚是让人心疼,却只能眼巴巴望着金銮椅上躺着的宗政夜渴望因祸得福那小兔娇喘引得心疼,只可惜,起点放得太高,总是容易失望。

宗政夜躺在高处,身边的娇美女子抬着纤纤玉臂掐着桌前的青铜盏,将那宫廷玉液送入他口中。那混乱不是混乱,因为,宫外同样有一个人如斯平静。

禁军手中红缨长枪光亮宝剑在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自上而下像天雷纵横的劫难,要将包围圈之内的人扎成刺猬,贺兰妆未冷眉冷眼,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困住她。赤手空拳,流言是最强大的武器,人心是最致命的攻击,挥袖而去中的亟亟掌风,将刀枪剑戟扫在一处,发出金属无规则落地的声音。人影似电影屏幕突然模糊,阻拦的禁军在地上东倒西歪,她一脚踩上一具身体,无视耳边的痛苦呻|吟,彷佛踩在草荫树林,发出骨骼碎裂之声。从那一场屠杀之后,人命在也不是人命,她相信,好生之德这种事已经和她没有关系。

看着势如破竹的贺兰妆未,隐在暗处的大内高手蠢蠢欲动,她每进一步,宗政夜便离危险更近一些,正有人要出现,不料宗政夜大笑一声,推开身边的美女,站起身来,“妆未,你终于来了!”

“是,我来杀你了!”

此言一出,大内高手们再也潜伏不下去,“嗖嗖嗖”几条影子,便出现在宫殿的各处角落,已有人护在宗政夜面前大喊:“保护皇上!”

宗政夜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命令道:“全部退下!”

他的私人保镖们相互对望,这形式太过微妙,贺兰妆未站在大殿之中未动一步,“皇上,微臣等要保护皇上的安全!”

“我让你们退下!”宗政夜抽过身边一把剑架在发话的那人脖子上,“全部出去!立刻!”

即便是呆傻痴,也看出了宗政夜跟这女子是旧识,没人敢抗命,一排人默不作声地退到广平宫外,自觉地关上门。

“我等了你二十年,你终于来了,这些年,可好?”

“你觉得我会好?”贺兰妆未的声音坚硬地像锥刺,声声尖锐。

宗政夜长长地叹了生气,像是幽怨缠绵的旋律,“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兆京,在官金道,从没有放弃过想要报仇的希望。你在官金大牢,我原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可没想到对你而言只是越积越深,我一直都知道,可你知道我为何没来阻止你?”

贺兰妆未丝毫不在意宗政夜期许的目光,“阻止,也需要有能力阻止。一个无道昏君,拿什么阻止?”

宗政夜负手向她靠近了一步,她便后退一步,“无道昏君?看着那些女人,有没有很熟悉的感觉?是不是觉得像某个人?”他自问自答,苦笑点头,“我没看见一个有些地方像你的人,无论是身形长相还是性格,就想方设法地得到她,”他眼神中放出暴戾的光,猛地向前大走一步,“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你再次出现在这里,没有睿王,没有鸦洒,没有荣成独醉!”

妆未躲过他,面无表情,冷漠道:“我当然会回来,回来报仇!”

“不,你不是来报仇的,”宗政夜仰头大笑,“你有求于我,有求于我!”

宗政夜甚至贺兰妆未对于皇宫地形的熟悉,和大内高手的布局,想要单枪匹马杀了宗政夜谈何容易,稳坐江山这么多年,没有一个皇帝会死得轻而易举,这繁荣富贵,若是没了命,拿什么去享受去挥霍?他肯一纵千金到处搜刮美女,更不会少了花费在自己身上。想要他死的人那么多,还得排个先来后到。何况当年睿王案失踪的人口,他算得一清二楚,不然就不会派荼勒在荣成独醉身边潜伏几十载。

“是么?你很了解我?”贺兰妆未挑了挑眼角,带动了眼边的皱纹,岁月无情,红颜易逝,“那么你来猜猜,我来求你什么?”

宗政夜盯着贺兰妆未,许久,嘲讽道:“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贺兰妆未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啻于他的嚣张和自负,“你什么都知道,就因为你什么都知道,所以你胸有成竹,你不屑。我不会杀你,你该亲自死在他手上。哦,对了,难道你的手下没来汇报这里马上要出事了吗?”

广平宫外安然无声,彷佛贺兰妆未只是在恐吓,只是那寂静太过瘆人,与往日的宁静不同,宗政夜皱了皱眉,心道自己的安排应该不会有错,怕是贺兰妆未的声东击西,想要让他落了圈套,“妆未,你不用吓唬我,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不是我身边的宫人,而是你们这些一心想让我死的人。”他敞开双臂,回过头像是拥抱他所拥有的皇权,“这天下是我的,永远都是,杀他的不是我,而是我们那个愚蠢的父皇,若不是他听信谗言,将皇位传给宗政亦,他不会死,不会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