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当然就不能这样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四百多年前,裴氏以匡扶汉室为名兴兵,团结汉人的力量,将元氏皇族赶出了中原。

  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大齐当然是大力宣扬儒家思想的。不过,由于中原被异族人统治了太长时间,又有很多臣民都是胡汉混血的缘故,儒家虽然是官方提倡的学说,却不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就像现在宋尧带裴清殊拜孔子像,只是出于一种仪式性的习惯罢了。其实宋尧本人,更加认同道家学说,只不过为了科举考试,也并不排斥儒家学说罢了。

  行过开蒙礼之后,宋尧并没有急着开始上课,而是给裴清殊详细介绍了一下他以后每天上学的规矩和流程。

  按照当年女帝左氏的规定,皇子读书时需要“卯入申出”,也就是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开始上课,下午太阳下山之前才能放学回家。

  不过,这条规矩太过严格,除了当年那一朝的太子之外,后面几朝的皇子都没有坚持下来。

  一代比一代松散的结果就是,现在裴清殊只要辰时开始上课就好了,中午还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下午再上一两个时辰的课,这一天的学习就算是结束了。

  在学习内容方面,四书五经就不必多说了,那是必须学习的。每天上午的两个时辰,都要用来学习儒家经典。

  除此之外,裴清殊还要学习骑术、兵法和琴棋书画。每天下午先学一个时辰才艺,再练一个时辰骑射,之后就可以下学回家了。

  宋尧只是教裴清殊读书的老师,教他才艺和武功的另有他人。

  上午听宋尧说完规矩,裴清殊就回到自己院子里,用午膳,歇午觉。

  今天趁他去上学的时候,宫人们又忙活了一上午,算是把他们从琼华宫带来的行李彻底收拾好了。裴清殊吃完饭后去环视了一圈,觉得特别满意。

  “殿下,咱们院里这些屋子,可都还没有名字呢。”玉岫笑吟吟地说:“您也是上过学的人了,给咱们题几个字呗?”

  裴清殊瞪她一眼:“少来笑话我!”

  就他现在那个狗粑粑字,要是真做成牌匾挂在门上了,还不得笑掉客人的大牙。

  玉栏扑过去打她:“你这小蹄子,离了琼华宫,胆子倒是愈发大了,还敢开殿下的玩笑!”

  玉岫笑嘻嘻地边躲边说:“谁开玩笑了,人家说正经的呢!住进新院子之后请主子赐名,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事情?偏你们冤枉我!”

  “赐名…”裴清殊挠挠头,有些犯难地说:“有几个名字要想啊?”

  玉岫托着下巴想了想,道:“正殿一个,东西厢房两个,不能再少了。”

  裴清殊点点头:“先搁着吧,我再想想。不行的话,明天问问宋先生。”

  虽说给院子起名和学习无关…不过裴清殊觉得,宋尧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应该不会和他一个五岁孩子计较这些小事的吧?

第32章 名士

  下午裴清殊特意提前了一点儿时间,乘着暖轿来到了长华殿。没想到教他才艺的师父已经到了, 正在妙音阁里弹琴。

  裴清殊听人介绍过了, 这位卢先生的来头也不小。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 但他当年是闻名天下的神童, 据说五岁能作诗,七岁能文,十二岁就中了举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成为大齐最年轻的进士时,卢维突然出人意料地放弃了科举考试,和一群至交好友游山玩水去了。

  皇帝能找到卢维这样的隐士来做裴清殊的才艺老师,也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像卢维这种把大好前途、功名利禄都拒之门外的名士,怎么会跑到皇宫里来, 教他一个小小的皇子呢?

  裴清殊怀着满肚子的好奇, 进去拜见他的这位新老师。

  卢维成名很早, 年纪很轻,现在也不过二十一岁而已。看他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若论相貌, 一点都不比那位新科探花郎逊色。

  裴清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看到卢维的第一眼,想到的竟然是卢维在外游历的这些年,应该很注意防晒吧。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晒黑,反而白白净净的。

  “见过十二皇子殿下。”

  和上午一样,裴清殊和卢维相对着行了长揖礼。

  “见过卢先生。”

  裴清殊抬起头,发现卢维看向他的神色好像有些复杂, 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裴清殊忍不住好奇地问:“先生看我做什么?”

  “咳咳。”见他问的这样直接,卢维尴尬地轻咳两声,“没什么,只是觉得殿下生的,很像一位故人。”

  卢维说罢,不及裴清殊再发问,便又主动提出一个问题:“殿下可曾弹过琴?”

  裴清殊昧着良心摇摇头:“没有。”

  其实他前世是会弹一点琵琶的,不过琵琶大多是女孩子弹的,裴清殊这辈子应该是用不上这项技能了。

  不过乐器之间大多是相通的,他有一些基础在,乐感就不会太差,学起别的乐器来也不会那么困难。

  “殿下是想学琴瑟,还是笙箫呢?”听卢维一一介绍过裴清殊才知道,原来卢维竟然会演奏六种乐器,他想学哪一种都不成问题。

  不过裴清殊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迟疑起来。

  若说便携的话,自然是萧和笛子这种乐器比较好带。

  可裴清殊没有学过这种需要吹奏的乐器,没有任何基础。

  而且他心里,一直很向往七弦琴。

  虽说弹琴很伤手,可是古人有云,“八音之中,惟弦为最,而琴为之首”。裴清殊以前一直很羡慕会弹琴的人,只可惜他自己家中没有人会,又没有条件来请外人教。

  现在有了机会…裴清殊还是很想挑战一下自己的。

  “卢先生,我想学琴。”

  见他思考了一会儿,就果断地做出自己的决定之后,卢维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哦?殿下已经想好了吗?”

  “想好了,但是以后改不改,还不知道。”裴清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我没有弹过琴,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块料呢。”

  卢维含笑点点头:“殿下能在诸多乐器之中,果断选择自己最想要的,这是一件好事。微臣还以为殿下要把所有乐器都试一遍,才能做出选择呢。”

  裴清殊听了,不禁有一点窘迫,原来他应该那么做的吗?

  想一想也是,对于一个五岁大,没有接触过各种乐器的小孩子来说,他理应对乐器一无所知的。刚才裴清殊做出选择的时候,的确是用了以往的经验来做判断,所以才会这样干脆利落。

  看来以后,他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些才行啊。

  好在卢维看起来并未起疑,反而和善地笑道:“看到殿下如此,倒叫微臣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也是一开始就想要学琴。既然如此,殿下便来摸一摸这把七弦琴吧。”

  裴清殊走过去一看,那是一把伏羲式梅花断纹的古琴,看起来好像有些年头了,恐怕是卢维自己用的琴。裴清殊怕把他的琴弄坏了,不敢随便上手,只能弱弱地问他:“先生这把琴太好啦,有没有不这么名贵的,让清殊用来练手呢?”

  卢维赞赏地笑道:“殿下好眼力,这把琴,的确是微臣费了一点功夫才寻到的。不过殿下不必过于忧心,这琴没有这么脆弱,您试着轻轻拨弄一下琴弦,感受一下它就好。等到明日,就会有人把您的琴送过来了。”

  裴清殊听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不过很快就不敢再继续了。

  卢维见了,倒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端正地坐到了七弦琴面前,轻轻拨动了两下琴弦:“今日是殿下头一日上课,不必太过急于学琴。不如让微臣为殿下弹奏一曲吧。”

  “好呀好呀。”能这么近距离地听到名士卢维的琴声,裴清殊感觉特别兴奋。

  在正式弹奏之前,卢维先给裴清殊讲解了一下什么叫做弹琴十诫,也就是弹琴时的注意事项。

  “头,不可不正。坐,不可不端。容,不可不肃。足,不可不齐。耳,不可乱听。目,不可邪视。手,不可不洁。指,不可不坚。调,不可不知。曲,不可不终。”

  裴清殊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只是弹个琴而已,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规矩。

  看来他所了解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卢维见他呆呆的样子,忽而笑道:“这首曲子,叫做《梅花三弄》。等我弹完了,你若还没睡着,明日咱们就可以正式学琴了。”

  裴清殊点点头,下意识地瞪大眼睛,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来——他一定不会睡着的!

  毕竟他那么想学七弦琴!

  而且他刚午睡起来!

  卢维看着他摩拳擦掌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笑。可就在他的手指抚上琴弦的那一瞬间,卢维的神色瞬间变了,变得庄严肃穆起来,好像在对待什么无比神圣的事物一样。

  裴清殊也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地听起琴来。

  七弦琴的音色果真十分悦耳,卢维一个翩翩公子,弹琴的样子也非常赏心悦目。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曲子太长,曲调又有些缓慢的缘故,裴清殊听着听着,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打哈欠的冲动。

  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只能紧紧抿着嘴,拼命地憋着,憋得小脸儿通红,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虽然辛苦,但好歹没对着人家卢先生张大嘴巴,打一个大大的哈欠。

  一曲终了,卢维好像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一样,见自己弹完了裴清殊还乖乖地坐在那里,用一双大眼睛崇拜地看向自己,卢维便笑了:“看来殿下于音律之上还是有些天赋的。今天就到这里了,明日微臣再正式教你学琴吧。”

  裴清殊见他一口一个微臣,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卢先生,您领了什么官职吗?”

  他以为卢维中举之后放弃了考进士,就不会做官了。

  或许世人都盼着自己能有个一官半职的,可对于卢维这样的隐士来说,官位反倒是一种降低身份的东西。

  “嗯,微臣虚领了一个律学正的职位,不过目前主要负责教授殿下,暂时不必前去任职。”

  裴清殊真想问问卢维,皇帝到底是怎么把他请过来的。可是师徒俩第一天见面,就算是仗着年纪小,裴清殊也不好再多问了,只能暂时把疑问揣回肚子里,与卢维互相施礼作别。

  短暂地休息了一刻钟之后,裴清殊又来到了靶场,见他的武学师父。

  这位师父姓邵,年纪也不大,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生的十分高大健壮。他话不多,又怕天气太冷,把裴清殊冻着,就带他去室内,教他认识各种兵器。

  许是头一天上课的缘故,邵师父也没有留他太久,早早就把他放回去了。

  回宫之后,因为时辰还早,还不到吃饭的时间,裴清殊就坐在软塌上,由孙妈妈喂他吃橘子。

  傅煦和虎儿也没急着出宫,被裴清殊叫在一旁陪着,大家聊聊天,互相熟悉一下。

  “原来宫里头上课,都这么轻松的么?”裴清殊现在好像有点明白,四皇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老师…对他的要求也太松了吧!

  傅煦端正地坐在裴清殊下首,若有所思地说:“或许…只有第一天这样,明日便会不同了。”

  傅煦早先听人说过,皇子们在长华殿读书时的规矩极其严格,必须正襟危坐,不能疯打闹,不能高声说话,夏天甚至不许摇扇子。每日用饭时,要在夫子的下首吃,吃完之后没有休息时间,立马继续上课。一年十二个月三百多天,只有元旦、除夕、端午、中秋、皇帝的生日和自己过生日的这几天放假。

  他本是做好了吃苦的准备进宫的,没想到长华殿的实际情况,和他想象之中的差距极大,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

  傅煦和裴清殊说话的时候,虎儿就坐在一边,沉默地啃着点心。

  裴清殊见了,便温声提醒他说:“虎子哥,你别总干吃点心呀,喝点奶子茶吧。这可是孙妈妈亲手做的,很好喝的。”

  虎儿听了,抬起头看了裴清殊一眼,又看看孙妈妈。见孙妈妈点头,他才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

  比起半年前的样子,虎儿已经大方了许多了。可或许是从小寄人篱下的经历使然,虎儿有时候看起来还是有些畏首畏尾的样子,对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怯生生的感觉。

  可是一想起他早上给自己披衣服的大胆举动,裴清殊又觉得自己这人没选错。虎儿再怎么说,都是他奶妈的儿子。傅煦再大方得体,一时半会儿,也比不得虎儿亲近。

  不过人和人之间相处,日久方能见人心。说不定将来,傅煦会比虎儿更可靠也不一定。也有可能虎儿实在适应不了宫廷生活,裴清殊就会放他回家去了。这些都是小事,裴清殊并不担心。

第33章 兄弟

  和两个伴读小伙伴聊了一阵儿之后,裴清殊有些舍不得让他们走了, 就想留他们吃晚饭, 可傅煦很坚决地告辞。裴清殊想了想也是, 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在外面呆了一天,晚上肯定是想回家和家人们待在一起的,就没有再强留。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傅煦临走前,忽然邀请虎儿去他家里住。

  因为虎儿的出身不够,在他进宫之前,淑妃已经替他安排妥当, 让傅煦的父亲收了虎儿做养子。不过这只是名义上的事情, 裴清殊还真没想过, 傅家人是真想收养虎儿。

  虎儿年纪小,不知如何应答,孙妈妈不由自主地站出来替他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承蒙淑妃娘娘和傅大人不嫌弃, 抬了我们家虎儿的身份, 我们娘儿俩已经很感激了,又怎好厚着脸皮到傅府吃喝。”

  傅煦温声道:“妈妈见外了,实不相瞒,让虎儿弟弟和我一道去傅家,是淑妃娘娘和我父亲的意思。现今我和虎儿弟弟每日都要进宫,孙家没有车马, 住的离皇城又远,虎儿弟弟每日早上起来,晚上回去,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不如去傅家,与我同吃同住,早晚进出宫也方便不是?”

  孙妈妈听了,已是有些动心了。的确,她的哥嫂对虎儿虽然比先前那家人要好些,可也不见得有多上心,不过是给口吃的罢了。而且孙家没有下人,以她哥嫂的性格,恐怕只有头两日能接送虎儿,以后就不会有这个耐心了。若是虎儿能住在傅家,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只是以前,孙妈妈从未真正想过要把虎儿送给别人做儿子。这下子虎儿要是住在了傅家,恐怕真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了…

  思及此处,孙妈妈心中不免一阵纠结。

  不知是傅煦聪颖,还是他家大人早就教好了他要怎么说,见孙妈妈面露犹豫之色,傅煦便道:“妈妈您放心,虎儿永远都是您的儿子,不过是跟我们傅家认了个干亲罢了。只不过傅煦心里,一定会把虎儿当做亲弟弟对待的。”

  孙妈妈听了这话,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差点当场就答应下来了。

  裴清殊见了,连忙插了一脚:“好了好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各自家去吧,别叫家里人久等了。这事儿明天再说也不迟。”

  傅煦听了,倒也没再多言,而是听话地和虎儿一同告退了。

  两人一走,裴清殊便问:“妈妈,这事儿您到底怎么想?”

  娘儿俩关起门来说私房话,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孙妈妈直言道:“奴婢觉着,傅小公子说的挺有道理的。若是为了虎儿好,送他去傅家是最好不过的…”

  她哥嫂是个什么品行,她心中有数。看在那锭金子的面子上,他们照顾了虎儿这半年,孙妈妈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裴清殊提醒她:“妈妈,您想清楚了,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

  “不勉强,不勉强。”孙妈妈说着,眼睛有点酸,“奴婢就是心疼虎儿,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都换了好几个家了。我这做娘的,心里头实在是…觉得对不住他。”

  裴清殊见她难过,拉住她的手说:“妈妈,您也别太过自责了。您看我,不也换了好几个家吗?可我过得不还是挺好的吗。”

  孙妈妈一想,也是。裴清殊是皇子,不也照样离开生母,和养母一起生活,现在又单独居住么?她和虎儿虽然不能住在一起,但好歹每天白天能见上一面,已经比裴清殊幸运许多了。可怜的是裴清殊,连给自己的生母送点东西都不敢,更不要提见面了。

  想到这里,孙妈妈心疼地搂住了裴清殊:“我可怜的哥儿啊,你心里的苦,妈妈都知道。”

  裴清殊本来不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苦的,结果听孙妈妈这么一说,鼻子情不自禁地一酸,也不知是怎么了。

  但他不想陷入到顾影自怜的状态中去,于是裴清殊及时掐断了矫情的小火苗,继续说虎儿的事:“把虎儿哥哥交给傅家人,您放心么?”

  孙妈妈点点头:“看淑妃娘娘是怎么对您的,奴婢就对傅家人有信心。他们一定不会亏待了虎儿的。”

  裴清殊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没错。看淑妃和傅煦的人品,就知道现在的傅家家风应该很不错。就算虎儿到了傅家之后受了什么委屈,现在他们天天都能见到,肯定也是瞒不过他的。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奴婢只是觉得,太麻烦人家了。”孙妈妈面露难色,“人家傅家少爷的吃穿用度,肯定要花不少银子,就我这点儿月钱…送过去恐怕只会叫人家看笑话吧。”

  裴清殊笑道:“银钱方面,妈妈便不必担心了。傅家就是缺什么,都不会缺银子的。回头您对傅煦好上一点儿,做糕点时带上他一份儿,这便足够了。”

  毕竟傅家人看重的不是银子,而是情义。

  先是收养裴清殊,再是收养裴清殊的奶兄弟,这下子,裴清殊和傅家的关系,终于算是稳固了。

  想来淑妃…也能对他更放心一些了吧。

  说完虎儿的事情之后没多久,七皇子忽然不请自来,还没进门就远远叫了起来:“十二弟!十二弟!”

  裴清殊笑着迎出去:“七哥怎么来了?”

  七皇子瞪他一眼:“你还说呢,不是叫你下学后去我那儿看蛐蛐儿么?我仰着脖子等了你好半天,你都没来。”

  裴清殊好笑地说:“我可没答应你啊。七哥,说句老实话,我对那玩意不太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啊?”七皇子好奇地说:“以前在琼华宫的时候,你就不爱出门,除了宝文阁哪里都不去。你不知道,老九他们都在背后笑话你,说你跟个大姑娘似的,天天躲在屋子里绣花呢。”

  裴清殊听了这话,不但不觉得心虚,反而觉得十分好笑。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是想天天待在屋里做做女红,每天吃吃喝喝就好了,起码不用操心国家什么时候灭亡,要辅佐哪个皇兄上位这样的国家大事。现在呢…他必须学好本领,练就一身的本事,这样才有资本在未来的夺嫡风云中占据一席之地,真是想一想都觉得脑子大。

  要是他像七皇子这样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七哥,真对不住,我就喜欢读书写字,还有画画儿什么的。要不,你再找找别人陪你斗蛐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