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让皇帝没有想到的是,大皇子回朝之后,皇帝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他,大皇子就已经自己倒下了。

  原来大皇子这一次在驱逐匈奴人的时候,背上不小心中了一箭,伤口极深,差一点就刺到心脏了。

  前两次大皇子回京之后,他都是第一时间跑进宫来邀功请赏。可是这一回,他身负重伤,连床都下不了,据说是让人抬着回到京城的。

  皇帝心里虽然对他有气,可再怎么气,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听说大皇子伤得那么重,皇帝还是暂且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亲自出宫去大皇子府里探望他。

  皇帝来之前原本还想着,大皇子有没有可能是发现自己做的好事败露了,故意使出这招苦肉计来哄骗自己。

  谁知皇帝一看到大皇子躺在床上的那副模样,就是吓了一跳。因为大皇子的状况,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糟糕许多!

  以往的大皇子面色红润,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总是充满了活力。

  可是现在的大皇子,却是嘴唇发白,眼圈乌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简直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一样!

  皇帝大惊失色,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匈奴人的那支暗箭上,竟然是抹了毒的!大皇子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皇帝连忙把太医叫来询问一番,他们的说法是,早在边境的时候,军医就已经为大皇子清过毒了。只是大皇子箭伤太深,当初清毒清得可能不够彻底,这才导致大皇子至今无比虚弱。

  太医院的太医们轮番上阵,都没有人能有十足的把握彻底治好大皇子。

  皇帝两年前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第二个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暂且顾不上处置大皇子,反倒一门心思地想办法救他的命。

  最后不知是谁提醒皇帝,找来了已经辞官多年的老钟太医。

  老钟太医不眠不休地在大皇子房中忙活了三天三夜,总算将大皇子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

  结果皇帝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听钟太医告诉他说,大皇子的左肩受伤太重,连带着左臂都受了影响。

  虽然勉强能够保住手臂,可是以后他的左臂不能承力,不能再提任何重物,和废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好在大皇子不是个左撇子,向来都是用右手拿剑。虽说左臂不能用了很遗憾,不过大皇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难过也很短暂,很快就笑着和皇帝说自己已经没事了,还要回去继续收拾那些蛮夷。

  皇帝看他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心机如此深沉之人。

  可这些天来,卫尉寺的人经过深入调查之后,发现大皇子几年前曾经送过三皇子两个貌美的歌姬。

  既然三皇子不曾眠花宿柳过,那么他的病,很有可能就是从那两个女子那里染上的。

  皇帝叹了口气,没有把重伤在身的大皇子关入大牢审问,而是坐在他的床头,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他,当初是不是送过三皇子女人。

  大皇子愣了愣,回忆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吧,怎么了父皇?”

  皇帝见他承认,心里的火猛的窜了起来:“你还有脸问朕怎么了?若不是因为你送的那两个女子,你三弟怎么会染上那种病?!”

  “三弟得什么病了?”大皇子一头雾水地说:“儿子怎么不知道?病的严重么?”

  皇帝怒道:“你还装!你三弟都病了几年了,李太医没告诉过你么?”

  “哦,父皇是说三弟的皮肤病啊?这个我知道,当初看他手上起疹子,我怕被传染,是去问过李太医一次…不过李太医说,三弟的病不会传染啊,怎么,是他的病情加重了么?”

  若是搁在以前,看到大皇子这个样子,皇帝只会觉得他性子很直,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可是现在,皇帝却觉得大皇子的演技实在太好,竟然能蒙骗他这个做父亲的这么多年。

  皇帝恨恨地说:“裴清德,朕实话与你说了吧,朕的人已经掌握了你暗算清睿的证据。你若是现在及时向朕认错,朕便饶你不死。可是你若执迷不悟,抵死不肯承认的话…那你就别怪朕不顾念父子情分了。”

  大皇子呆呆地看着皇帝,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一想到自己刚刚为了保家卫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大皇子心里就感到十分委屈,差点掉下泪来。

  “父皇,儿臣此次出征,杀敌三百,身负重伤。不求父皇赏赐金山银山,只望父皇记着儿臣的一点儿好。可儿臣实在不知,父皇为何要如此指责儿子,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如果保家卫国也是错的话,那父皇要杀要剐,儿臣无话可说!”

  “你这逆子!朕是这个意思么?!”皇帝愤怒地说:“你还倒打一耙,怪起朕来了!好,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休怪朕不客气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父皇总得让儿子死一个明白。”大皇子的犟劲儿上来了,也是不肯轻易服软的。尽管伤还没有好全,眼睛却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儿臣到底怎么三弟了,还望父皇说个明白!”

  “你还跟朕装!别告诉朕你不知道,你三弟染上花柳病的事情!”

  大皇子大吃一惊地说:“三弟得了花柳病?怎么会这样?以儿臣对三弟的了解,他对女人的兴趣也就那样,不像是会出去寻花问柳的人啊?”

  大皇子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父皇刚才问我是不是送过三弟女人,是在怀疑我害了三弟?!这怎么可能呢,那几个美人都是我让人买来的良家女子,应该都是处子才对啊…”

  皇帝凉凉笑道:“你与清睿关系平平,平白无故的,你为何要送他女人?”

  “父皇实在是冤枉儿臣了!当时是因为三弟出宫建府,做兄弟的不都得有点表示么?儿臣想着,三弟是皇后娘娘所出,什么都不缺,正好当时得了几个美人,就送给三弟两个解解闷儿,哪还有那么多的想法啊!儿臣是真的没有恶意,还请父皇明鉴啊!”

  皇帝沉着脸说:“那李太医隐瞒他病情的事情,也都不是你主使的了?”

  大皇子直呼冤枉:“父皇,儿臣和李太医素日没有往来,怎么可能会指使他做这种事情呢?而且如果此事真的是儿臣做的,儿臣为何还要隐瞒三弟的病情呢?要是儿臣真的有害人之心,早就把这件事情昭告天下,让三弟脸面尽失了!”

  皇帝十分纠结地发现,大皇子所言好像也有点道理。

  难道…真的是有人陷害大皇子的么?

  皇帝心情复杂地回了宫,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就把公孙越传了过来。

  公孙越听皇帝说完来龙去脉之后,沉默了许久方道:“陛下相信大皇子殿下么?”

  皇帝叹了口气道:“一半一半吧。从感情上来说,朕不愿意相信德儿会是那样善于伪装的孩子。可是从证据上来讲,的确是他的嫌疑最大。如果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那么就说明他的心机极其深沉,说不定在朕面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演戏。”

  公孙越点点头道:“其实,除了是大皇子害人的这一种可能性外,还有另外两种可能。第一种,皇上已经想到了,就是有人嫉妒大皇子在朝堂上崭露头角,想要陷害大皇子。还有一种…请皇上先恕臣无罪。”

  皇帝忙道:“楚文君在朕面前,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但说无妨,朕不怪你就是!”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三皇子自己不小心得了花柳病,他担心皇上生气,就让李太医帮他瞒着。后来三皇子意外中暑,在慈安宫晕倒,此事被钟太医和皇上所知。三皇子无奈之下,只能演了一出自己是为人暗算的戏码,然后将此事栽赃到别人身上…”

  皇帝越听越心惊,因为他发现,公孙越的这一种猜测,也是完全说得通的。

  如果真的要皇帝在大皇子和三皇子当中选一个,问他更相信哪一个儿子的话,皇帝一时还真是说不出来。

  因为这两个儿子在他看来,都是心思简单,只是性格和才能上有一些缺陷罢了。

  公孙越见皇帝脸色不好,就劝皇帝暂且不要多想,或许只是他们想得太多了,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

  皇帝烦躁地说:“另有其人,另有其人,次次都是这样!跃儿已经走了那么久了,朕却至今还没有为他报仇雪恨,朕这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很呐!”

  公孙越安慰了皇帝一番之后,小心翼翼地给皇帝提了一个建议:“微臣还有一事,知道不当讲。可皇上既然不把微臣当外人,那微臣就多事一回,斗胆一言。”

  皇帝忙道:“楚文君快请讲。”

  “微臣知道,苏家世代在卫尉寺为官,皇上对他们一族素来倚重。只是天子近臣,身份敏感,陛下当初,就不该应了二皇子和苏家的婚事啊…”

  皇帝闻言,心中猛然一惊,说话时手都在发抖:“楚文君的意思是…难道是苏家和老二…做了什么?”

  公孙越垂手道:“微臣手中没有半点证据,不敢胡言乱语,不过是尽量思考得周全一些,替陛下多想几分而已。二皇子虽然非嫡非长,但毕竟是贵妃所出,排行靠前的皇子。陛下也不可因二皇子看似并无野心,便将他给忽略了。”

  皇帝忙道:“楚文君今日所言,如醍醐灌顶!可是…既然朕已经答应了老二的婚事,朕也不好现在再叫他们和离吧?”

  公孙越摇摇头道:“当然不。”

  “那朕应当如何补救呢?”皇帝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公孙越只是他的谋臣而已,又不是他的上司,怎么能事事都问别人呢?所以这一回,皇帝自己想了想,再问公孙越,“朕再在暗中培养一些身家清白、身世简单的亲信,如何?”

  公孙越含笑颔首。

  …

  裴清殊本以为,大皇子立了战功回来,又身负重伤,皇帝肯定会好好封赏他才对。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最后皇帝竟然一点都没有提要赏赐大皇子的事情,更别说什么封王了。

  朝中有大臣看不过去,帮着大皇子说了许多好话,认为皇帝赏罚不公,会寒了大齐将士的心。

  皇帝龙颜大怒,却因家丑不可外扬,憋了一肚子的闷气。烦闷之下,他干脆让人收拾行装,带上几个儿子去了河北行宫避暑。

  今年,皇帝总算记得带上裴清殊了。

  除了裴清殊之外,他还带了年幼的十三皇子,还有和裴清殊要好的七皇子一起去。

  原本皇帝想像去年一样,把三皇子也带上的。毕竟三皇子这病,需要穿着高领的衣服挡住身体,夏天的时候总是十分辛苦。

  可是一想到公孙越的那个可怕的猜测,皇帝又觉得三皇子也变得不可尽信。现在,皇帝是想到这几个年长的儿子就觉得头疼,觉得还是像裴清殊他们这样年纪小一点的儿子看起来比较顺眼。

第86章 建福

  虽说皇帝这回走得很匆忙,可他们毕竟是要去行宫里住上一两个月的, 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走了。不说太仆寺和乾元殿如何准备, 就是裴清殊的景行轩里, 下人们都忙成了陀螺一般, 从早到晚地收拾行李,生怕少了什么,路上会不方便。

  裴清殊原本听说自己在伴驾名单当中时,还没有什么特别兴奋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终于能见到俪妃了而已。可是见玉栏她们如此重视,裴清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会不仅仅是要出宫, 还要出京了!

  虽然建福宫距离京城并不算太远, 可单程也要走上个六七天, 算是一次中途旅行了。而且这次出游,没有那些讨人厌的哥哥在旁捣乱,还有和他关系最好的七皇子陪着,裴清殊预感到, 这将会是一次非常愉快的旅行。

  自打俪妃去了建福宫之后, 皇帝每次去行宫避暑的时候,身边一个妃子都不带,省得生出事端,或者叫俪妃看了心烦。这种情况,在历朝历代都是非常罕见的。毕竟皇帝身边,哪能没有一两个伺候的人呢?

  不过现在, 太后已死,皇后又被囚禁着不能管事。两个贵妃讨好皇帝还来不及呢,更不会说皇帝什么了。所以现在宫里头,就是皇帝最大,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淑妃知道自己要和裴清殊分开一段时间之后,心里头自然十分不舍。俪妃不在宫里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什么,可一想到裴清殊要近距离和俪妃接触了,淑妃心里又有点慌,生怕裴清殊回来之后,会变得和俪妃更亲,不认她这个养母了。

  偏生淑妃的这些个小想法,还不能和裴清殊直说,不然只会显得自己小气。

  临行之前,裴清殊见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样子,颇感好笑地说:“母妃向来快言快语,怎么突然变得跟个大姑娘似的,舍不得儿子就直说嘛。”

  现在裴清殊渐渐的大了,淑妃已经不好再像他小时候那样把他抱在怀里,或者亲昵地搂着他了。她只能委屈地瘪了瘪嘴,轻轻瞪了裴清殊一眼,嗔怪地说:“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说娘的么?”

  裴清殊做了个鬼脸,笑着说:“您放心,我啊,一出宫就给您写信。每天写一封,包管让您每天都能收到儿子的消息,直到您嫌烦了为止!”

  “胡闹!”淑妃嗔怪地说道:“哪有天天写信的道理?你不累,那送信的人还累呢!”

  见裴清殊笑得没心没肺,淑妃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嘱咐他说:“等到了行宫,来个信儿,给我报个平安便是了。刚去的时候,玩儿几天可以,不过休息几天之后,还是得好好念书,别被老七那泼猴给带坏了!”

  裴清殊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嗯!母妃放心吧,四哥都嘱咐过我们了,一定不能荒废了学业,每日都要复习功课,回来后四哥要检查的!”

  淑妃一听就笑了:“还是你四哥有正经精神。要我说啊,他前头那几个都不成气候,还数你四哥最靠谱儿。你多听听你四哥的话,总是没错的。”

  裴清殊颔首道:“母妃放心吧,我都明白的。虽说夫子们不能都跟过去,不过听说父皇会带几位内阁大臣和翰林院的大学士伴驾,想来也会有人指点我们功课的。”

  “那就好。”淑妃边帮他整理衣领边说:“母妃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指望你建功立业,只希望你平平安安,踏踏实实的,把书读好了。将来像你四哥那样,领一份差事,为你父皇效力。不过嘛,学习这种事情,要劳逸结合。可千万别像你六哥那样…”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提到六皇子时,裴清殊心中还是涌起淡淡的伤感。

  他记得九皇子说过,不甘心世人就这么把六皇子给忘了。所以,他要永远将六皇子这个英年早逝的哥哥记在心里。

  他点点头说:“母妃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重好自己的。”

  话是这么说的,可裴清殊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淑妃哪里放心的下。千叮咛,万嘱咐,一直把裴清殊送上了马车,淑妃还在担心,怕裴清殊坐马车太久会难受,怕裴清殊水土不服会生病,怕裴清殊会遇到各种各样可能的不可能的危险。

  裴清殊感动之余,忽然有点…想念他上辈子的母亲了。

  一直以来,裴清殊都在拼命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他就是十二皇子,今后他都要以十二皇子的身份生活下去。

  可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忍不住会思念自己前世的家人。

  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呢。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成了父母的“同龄人”,裴清殊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易打扰他们的生活为好。

  算一算年龄,陆清舒的生身母亲,今年应该有十三四岁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议亲了。

  如果她还是嫁给裴清殊前世的父亲的话,那么他们婚后几年,会不会又生出一个陆清舒来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裴清殊就会莫名地感到害怕。

  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吧?

  如果真的有,那么裴清殊宁愿一辈子都不见到那个“陆清舒”。见到过去的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

  “十二弟,你又想什么呢,来陪我玩儿嘛。”

  裴清殊回过头来,看了七皇子一眼,“马车里能玩儿什么?”

  “就…聊聊天?”虽说建福宫是个好地方,可是在京城到建福宫的这段路上,道路都很荒凉,没有什么美景可以观赏。

  马车里条件有限,除了猜拳和下棋,也就是能唠唠嗑打发时间了。

  “聊啥啊。”裴清殊以前没发现,等坐久了车,他发现自己还真是有一点晕车。虽然不至于难受到吐,可就是隐隐地感觉到不舒服。

  虽说车内并无旁人,可七皇子还是一脸兴奋地说:“你听说过没有,说父皇是为了不给大哥封赏,才逃出京城躲清静的。你说大哥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啊?他不是为国负伤了么?怎么反倒惹得父皇这么生气。”

  “父皇和大哥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啊。”裴清殊打了个哈欠,靠在车壁的软垫上,“只要我们不惹父皇生气就好了。”

  “其实我觉得父皇的脾气挺好的,我小时候喜欢爬到房顶上去摔瓦片儿玩儿,被父皇发现过一次,他都没打过我的屁股,只是骂了我两句,让我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可是你看,父皇对大哥三哥他们就严厉的很。”七皇子突然美滋滋地说:“你说,父皇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啊?”

  裴清殊嘴里要是有茶,现在能喷七皇子一脸。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七皇子是个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人啊?

  “父皇那是对大哥和三哥的期望高。”裴清殊都和七皇子这么熟了,所以说话时就稍微直接了一些,反正七皇子也不会生气,“父皇又没打算培养你做太子,当然不会对你有那么高的要求啦。”

  “也是哦。”七皇子调整了一下姿势,选了一个较为舒服的位置半躺下去,“不过我觉得,大哥和三哥都不怎么适合当太子啊。让他们当的话,还不如选四哥呢,咱四哥多好啊。”

  七皇子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在裴清殊的意料之中,毕竟七皇子从小就和四皇子关系很好。

  裴清殊不赞同也不反对,不置可否地说:“不管父皇选谁做太子,都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我们还是谨守本分,少给父皇添麻烦为好。”

  七皇子点头称是,话锋一转,不知道怎么突然说起建福宫里有什么好吃的了。

  裴清殊无奈地望了望天。

  …

  马车颠簸了一路,终于抵达建福宫之后,裴清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裴清殊觉得,这下子令仪再也不能笑话他是个小胖猪了。

  其实裴清殊从来都没怎么胖过,只是刚从寒香殿出来的时候太瘦了,瘦得跟一只刚出生的小猴儿一样。后来淑妃养得好,庆宁宫的伙食也不错,裴清殊就圆润了一些,不过也绝不算胖,顶多是有一点婴儿肥而已。

  随着年纪渐长,他的五官逐渐长开,婴儿肥也在渐渐地褪去。个头也长了不少。以前他不抬头时,只到令仪的腰,现在已经到令仪的肩膀了。

  裴清殊前世的时候个子并不是很高,刚刚转世变成十二皇子的时候,许是因为在冷宫长大,个子也是偏矮的。

  不过他用自己现在的身高和同龄人比较了一下,发现自己现在竟然算是高的。

  照这个进度长下去的话,不说能长容二公子那么高,但和四皇子差不多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能长高一点,裴清殊一直很注重饮食搭配,也有在锻炼身体。只是他早上还是觉得特别不够睡,所以起不来。要是他早上还能起来锻炼锻炼的话,裴清殊觉得自己还能长得更快更高。

  来到建福宫之后,裴清殊已经被马车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俪妃。

  来到自己下榻的凝和殿之后,裴清殊连澡都不想洗就要躺下,结果被孙妈妈和玉岫两个从床上拖了起来,扒光了丢到澡盆里去,里里外外地刷洗了一遍,这才放他上床。

  裴清殊是晌午到的,等他一觉醒来之时,天色已然擦黑了。

  屋里头安静极了,只点着一盏小小的蜡烛,孙妈妈正坐在烛台给裴清殊缝衣裳。

  裴清殊懒懒地在床上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后哑着嗓子开口问:“怎么不叫醒我?”

  孙妈妈闻声连忙抬起头来,笑着对他说:“瞧殿下睡得香,心里头不舍得。”

  裴清殊心中一软,温和地说:“叫玉栏和玉岫她们守着我就是了,您怎么也不去休息休息啊?”

  孙妈妈连声说道:“我不累,我不累。”

  “虎子哥好像也有点难受,您去看看他吧,让玉栏进来伺候我就好。”

  “那不成,那不成。”孙妈妈放下针线,给裴清殊倒了杯温水,拿到床边喂他,“殿下破例让虎儿跟在您身边,那是对我们娘儿俩的恩典。奴婢却不能忘了本,总归是要以殿下为先的。”

  裴清殊喝了水,喉咙里舒服一点了,精神头也好了不少。不知是一时冲动还是什么,他情不自禁地抱住孙妈妈的手臂,将头靠在她身上,“妈妈对我这么好,虎子哥也不吃味,真是难得。”

  孙妈妈低头看着他,慈爱地笑了笑说:“哥儿是我一口一口奶大的,不对你好对谁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