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林家

  见到林家人之后,裴清殊迎了上去, 先向自己的外祖母安氏行了一个大礼。安氏亲手把他扶起来之后, 裴清殊又向钟氏, 还有两位舅妈行了礼。虽说她们是长辈, 可裴清殊的身份摆在这里,几人又向裴清殊行大礼。最后才是和表哥、表弟,还有两个表姐互相行平辈礼。

  虽说林家的身份地位远远不如傅家,可是和傅家人相处时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不同的是,和林家人相处的时候,裴清殊本能地感到更有底气、也更加自在一些,更像是和一般的亲戚来往时的感觉。

  一路将林家女眷迎至落脚休息的群玉殿后, 裴清殊又领着几位表兄弟去往离他自己不远的睿谟殿。先让他们沐浴更衣, 歇息一下, 等晚些时候再来正式拜见。毕竟从京城到建福宫一路颠簸,十分辛苦。裴清殊自己前不久才遭过这个罪,所以十分理解他们。

  下午的时候,俪妃那边来了个宫女告诉裴清殊, 说是俪妃先去拜见两位老夫人去了, 殿下明日再去请安即可。

  裴清殊知道,她们母女久未相见,应该有不少私房话想说,所以便听从俪妃的安排,没有再过去打扰。

  次日一早,裴清殊让人去向宋先生告了假, 说是要去拜见外祖母,见一见林家的亲戚。

  裴清殊打小就没见过自己的外祖母,这会儿去见一见,请个安,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宋尧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谁知七皇子不知怎么,竟也派人来说要跟裴清殊一起去。宋尧又不好让人把他抓过来,只能无奈地应了。

  裴清殊在门口看到七皇子的时候,只当七皇子是爱看热闹,不想去读书,便也没有多想,带着七皇子一起去了群玉殿。

  进去之后,裴清殊便又端端正正地向安氏行了一个大礼。

  安氏连忙回礼:“我的儿,快起来,到外祖母这边来坐。”

  裴清殊应了一声,在安氏期待的目光里缓步朝她走了过去。

  安氏拉住裴清殊的手,左看看,右瞧瞧,满意地说道:“昨日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说说话。这会儿仔细瞧着,你和你娘,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啊,像啊!”

  裴清殊微笑着,由着安氏他们打量。

  “这是外祖母给你准备的见面礼,一早就想给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安氏说着,旁边一个老妈妈便端着一个铺着红布的漆盘走了过来,上头放着一块质地上佳的玉佩。

  裴清殊道过谢后,让福贵替他收下,另外几位长辈也各自送了裴清殊一些见面礼。

  安老夫人虽然辈分比较高,但她今年不过四十来岁,看起来又显得年轻,所以裴清殊的这声“外祖母”,叫得稍微有点艰难。不过他看其他的几个表兄弟姐妹,叫起安氏祖母来倒很顺口,想来是都从小看到大,已经习惯了。

  安氏拉着裴清殊聊了一会儿,问过他最近读了什么书之后,便又将目光投在他身后的几个男孩子身上。

  “不知哪个,是公孙家的明儿?”

  公孙明连忙站出来,见过安老夫人。

  裴清殊这才想起来,他的外祖母和公孙明的母亲安氏都是安家人,要说起来,他和公孙明竟也算是亲戚了。

  不仅如此,聊着聊着裴清殊又发现,他的二舅妈,也就是俪妃的嫂子赵氏,竟然和六皇子的生母宁贵嫔是堂姐妹。

  裴清殊觉得很神奇,这京城说大的话的确很大,可一旦进入了这个圈子之后就会发现,大家彼此之间都沾亲带故的,世界小的很呢。

  …

  和俪妃不同的是,林家其他人的性子都较为和善,尤其是两位老太太和两位夫人,都十分和蔼可亲,所以大家聊起天来非常和谐,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要到中午的时候,安氏留裴清殊他们吃午饭。裴清殊犹豫了一下,还没答应呢,就听七皇子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裴清殊扭过头一看,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的两个表姐…确实姿色非凡,把七皇子的眼睛都给看直了。

  最大的那个表姐是大舅妈所出,比七皇子大一岁,据说正在和永昌伯府的二公子议亲,基本上可以说是快要有主的人了。所以七皇子的目光,主要放在另外一位林姑娘的身上。

  林二姑娘比七皇子小两岁,比裴清殊大一岁,是俪妃嫡亲哥哥的女儿,相对来说相貌要更出众一些。虽说林二姑娘的五官和她姑姑俪妃并不相似,却也是冰肌玉骨,唇红齿白,和晒得黑不溜秋的七皇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临吃饭前净手的时候,裴清殊凑到七皇子耳边,小声提醒他说:“七哥,快把你的哈喇子擦一擦。”

  七皇子闻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倒是按照裴清殊的提醒,表现得规矩了不少。

  等到从群玉殿里出来之后,七皇子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十二弟,你喜欢你的那个二表姐么?”

  裴清殊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真的啊,她长得那么好看,举止又那么优雅,你不喜欢她么?”七皇子用胳膊肘直捅裴清殊的手臂,催促他说:“你快说啊!”

  看他这样,裴清殊心里已经有数了,故意使坏一般地逗弄他说:“你问我这个做什么?嗯…二表姐是很好,我是很喜欢啊。”

  七皇子急了:“那你,那你不会想要娶她吧?”

  裴清殊觉得这玩笑好像开大了:“七哥,说什么呢你!虽说她是我的表姐,可我也才见了她两次而已啊,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呢。”

  七皇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干笑道:“呵呵,是么,这样啊…那个什么,你别多想,因为很多人都喜欢娶自己的表姐妹嘛,我是好奇所以才问问你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哦。”

  裴清殊看他这个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打那一天起,七皇子便不再像之前那样上天入地,在建福宫里到处乱窜了。

  不过一到中午下课的时候,七皇子便会凑到裴清殊身边来,暗搓搓地问他:“十二弟,你不去你外祖母那里吃饭啊?”

  裴清殊真不明白自己这是个什么命啊,怎么哥哥姐姐的婚事,全都要他来牵头呢。

  不过裴清殊觉得,七皇子与其说是对林二姑娘一见钟情,倒不如说是见色起意。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林二姑娘,还很不好说。

  所以七皇子每问三次,裴清殊会带他去一次,这样既不会让他们接触得太频繁,又能让两个人对彼此有些了解。

  …

  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皇帝让人在蕊珠殿举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宴会。虽说俪妃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因为林家人都在的缘故,她还是象征性地出席了一下,坐在了皇帝旁边的席位上。

  因为没有其他后妃在场的缘故,裴清殊他们的席位空前的靠前,就在皇帝下首的位置上。安氏和钟氏她们,则按规矩坐在俪妃的下首,后面还坐着几个其他官员家中的女眷。

  要是搁在以前,七皇子肯定要把那些闺秀们偷偷瞄上一遍。可是现在,他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林二姑娘身上,却是谁都看不见了。

  裴清殊见他那副着了魔的样子,故意逗他说:“你看我表姐旁边那家的女孩儿,长得也很标致呀,我看一点儿都不比表姐差。”

  七皇子转过视线,看了那姑娘一眼道:“嗯,是很漂亮。”

  裴清殊好笑地说:“你不想打听打听,那是哪家的姑娘了?”

  “我打听那个干吗。”七皇子突然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裴清殊愣了愣,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之前那个色眯眯地偷看姑娘们的家伙是谁了。

  …

  中秋节过后不久,林家人就要准备打道回府了。要说起来,别说是后妃了,就是普通人家嫁出去的女儿,都没有在婚后还能和家人相处这么长时间的。俪妃对此心知肚明,自是对皇帝少了几分厌恶,多了几分好感。

  裴清殊在旁瞧着,只觉得他父皇追妻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也不知俪妃这一座冰山,是否会有被他融化的一天。

  林家人临走之前,皇帝又特意为他们举办了一个送别家宴。

  宴会是在画舫上举行的。因为是家宴,也没有太注重男女大防。大家分了两桌,在同一个船舱里用饭。

  不过这里头,还是有几个并非林家亲眷的人混了进来。比如七皇子,比如和林二姑娘挨着坐在一起的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看起来和林二姑娘差不多大小,生得眉目如画,不比林二姑娘逊色半分。裴清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总是觉得她长得十分眼熟。

  七皇子见了,像终于逮住裴清殊把柄似的笑着说:“十二弟,你总盯着人家姑娘瞧什么呢,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别瞎说,我只是觉得她眼熟罢了。”裴清殊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却又想不起来对方是哪家的小姐。

  林大公子见他们聊起那女孩儿,便笑着说道:“那位是宋侍讲家的千金。舍妹前些天在这里认识宋姑娘之后,两人一见如故,十分投缘,今日是特地来送她的。”

  “原来如此。”裴清殊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了。既然她是宋尧的女儿,那么自然会和宋尧有几分相像了。

  七皇子却并不这么认为:“啊哈,十二弟,我想起来了!前些天在中秋节宴会上,你还夸她长得好看呢。”

  裴清殊看穿他笑话自己的意图,毫不示弱地反击了回去:“哦?是么?可是我觉得表姐也十分不错呢。生得沉鱼落雁不说,还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你说是不是啊七哥?”

  七皇子红着脸说:“是、是啊!不过十二弟,你不是说你不想娶她的么?”

  裴清殊摇摇扇子,表示七皇子说错了:“我只是说当时并没有那个打算,又没有说以后也没有那个打算。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说的清呢…”

  七皇子有些急了:“可不带你这样出尔反尔的啊!”

  他很清楚地知道,有俪妃的这层关系在,裴清殊要是想娶林家小姐的话,肯定要比他容易十倍百倍。

  要是裴清殊有心跟他抢的话,他还真是很难抢得过。不,应当说是肯定抢不过。

  “好啦七哥,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吃菜吧。”裴清殊低声说道:“你要是再问,仔细被表哥他们听了去。”

  七皇子侧首看了林大公子他们一眼,只得妥协地叹了口气。

  送走林家人之后不久,夏天已然接近尾声,皇帝他们也该启程回宫了。

  说老实话,裴清殊觉得在建福宫的日子里悠闲得好似神仙一般,并不是很想回去。可是对他来说,一直呆在这里是不现实的。

  而且京城那边,还有淑妃和令仪她们在等着他,他也不能耽搁得太久了,不然她们该担心了。

  裴清殊只能向俪妃告别,约好以后有机会再过来看她。

  今日的俪妃看起来有些苍白,面对裴清殊的提议,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目露疲倦地看着他说:“回去吧,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会过得很好的。”

  裴清殊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伤感起来。

  虽说这一两个月的时间里,裴清殊和俪妃的接触并不是很多。可人在相处之后,难免会增深感情,他对俪妃也是一样。

  “母妃一个人在这里,真的不会感到寂寞么?”裴清殊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里的话,“您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回去么?哪怕是为了…”

  为了和他在一起?

  后面这半句话,裴清殊实在是说不出口。

  其实俪妃的答案,他已经很清楚了。他不想用自己儿子的身份,以亲情作为要挟逼俪妃回去。他方才也只是因为临别时的冲动,一时情不自禁才会说出那种话的。

  等过了一会儿,见俪妃都没有回答,裴清殊突然开始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把那后半句话说完,不然就太尴尬了。

  回京的路上,裴清殊心中伤感,忍不住叹了好几口气。

  他本以为皇帝必然也是和他相同的心情,甚至比他更加难受才对,谁知皇帝看起来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裴清殊怕他强颜欢笑,反而对舒缓情绪不利,便好声好气地劝他说:“父皇心里若是难过,就和儿子说说吧,儿子不会笑话您的。”

  皇帝好笑地看着他说:“谁跟你说朕心里难受的了?”

  裴清殊奇怪地看着皇帝,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您舍得和母妃分开么?”

  难道皇帝移情别恋了?

  不对啊,这延福宫里除了俪妃,也没有别的后妃啊。难道是皇帝在行宫里收用了哪个宫女,裴清殊不知道么?

  “当然不舍得了。只是…”皇帝忽然神秘地笑了,让裴清殊心里猫抓似的痒痒。

  他忍不住催促道:“只是什么,您倒是快说啊!”

  皇帝忍不住笑得美滋滋地说:“只是朕现在和月儿的关系,有了很大的突破。”

  裴清殊大感意外:“啊?难不成…母妃知道您使用化名和她交流的事情了?”

  “是啊,”皇帝想起这件事情就很高兴,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朕先前还担心她知道后会生气来着,谁知道并没有。”

  裴清殊听了,也不由地替皇帝松了口气。

  难怪皇帝和俪妃最近的关系有所缓和,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母妃还是不愿意跟您回宫,是么?”

  皇帝点点头,无奈地说:“是啊,不过这样也好,宫中情势复杂,朕难免有顾不上她的时候。在这里,朕起码能保证她的安全…”

  裴清殊想了一想也是。现在宫里,两个贵妃争权夺势,表面不见硝烟,实则暗流涌动。皇子之间的斗争,也是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

  虽说俪妃的父亲现在在皇帝的提拔下,做了一个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可是林大人和俪妃一样,才华横溢,却不怎么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在官场里混得并不是很开。

  要是皇帝再往上提拔他的话,恐怕就要引起他人的非议了,对俪妃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林大人这官,就算是做到头了。

  至于俪妃的一个堂兄和一个胞兄,一个至今只中了秀才,另一个考上了举人。

  可林二老爷中举之后,会试一连落第了三次,至今都没有官职在身。

  所以说俪妃现在就算是回去了,也只是徒有皇帝的宠爱,没有多少家族方面的助力。

  俪妃已经因为残酷的宫廷斗争,在冷宫里熬了整整七年。

  皇帝现在不敢再冒这个风险,让俪妃再次卷入这场乱局之中了。

第89章 毒计

  天气转凉,转眼间便入了秋。

  皇帝回到宫里之后, 大皇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 可以重新在朝堂上行走了。

  可是因为三皇子的事情, 父子之间已经生出了间隙。一个怀疑对方狠毒, 暗算自己的兄弟。一个怨恨对方不相信自己,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原本便不甚亲密的父子关系,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大皇子的生母敬妃,早在两个月前就从大皇子处得知了此事。她到底是后宫里最年长的女人,心里虽然也怪皇帝不相信她的儿子,可表现出来的就要理智许多,一点都没有要和皇帝耍脾气的意思。

  她本想着找皇帝哭诉一番, 装装可怜, 再提提旧事, 皇上就会心软,减轻对大皇子的怀疑,进而重新考虑给大皇子封王的事情。不想皇帝直接带着几个小儿子,跑去了避暑山庄, 让敬妃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下子皇帝倒是回来了, 可是距离那件事情发生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敬妃怕皇帝原本已经淡忘了此事,被自己一提,反倒又想起来了。

  只是就这么僵着,也不是个办法。敬妃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带上了自己亲手酿的酒, 去乾元殿求见皇帝。

  对于敬妃的来意,皇帝心中有数。

  对敬妃,皇帝心中虽无爱,却也是有敬的。

  要是搁在以往,皇帝或许会让她进来,听一听她的解释。

  可是现在…

  皇帝到底还是狠下了心肠,没有见她。

  被拒之门外的敬妃,恨得咬牙切齿。从乾元殿里出来之后,她直接冲到了谨仁宫,求全贵妃替她母子做主。

  全贵妃见她来势汹汹的样子,还以为敬妃发现了她和二皇子捣的鬼,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她正要出口辩解之时,却听敬妃哭着说起了大皇子的冤屈。

  全贵妃听了,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敬妃,还把她当成救世主呢。

  “我想来想去,这事儿只能是荣贵妃做的了。”敬妃边擦眼泪边说:“那宝慈宫里的人,向来是面善心狠。看着不争不抢的,实际上比谁都贪!”

  全贵妃憋着笑,安慰地覆上敬妃的手背,“姐姐别气了,那老四只不过是个无用的书生,现在被发落到工部去干一些修修补补的事情,能有多大的出息?清德就不一样了,年纪轻轻,就在兵部做了正五品的郎中,还打了好几回胜仗,多厉害啊。”

  敬妃听了全贵妃这话,心里好像好受一点了,终于停止了哭声,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模样:“什么胜仗啊,那么点儿规模,也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儿似的。”

  全贵妃知道敬妃是故作谦虚,想要让人加倍捧她的,于是赶紧配合地说道:“可不能这么说,听人说,清德在战场上英勇得很呢。只是不知道,他这伤…”

  “妹妹,”提起大皇子的伤,敬妃突然握紧了全贵妃的手,把全贵妃给吓了一跳。“你说…德儿这伤,会不会有蹊跷?”

  全贵妃的眼皮子跳了跳,强作镇定地说:“什么蹊跷?”

  敬妃皱着眉说:“我总觉得,德儿这回受伤透露着古怪。那匈奴人地处北方荒凉之地,药物奇缺,更别说害人的毒药了。刺伤德儿的箭上,为什么会涂毒呢?”

  “可能…是匈奴人见识到了清德的勇猛,特意寻来的毒药吧。毕竟一员猛将,可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这么想的话,那些胡人费些心思来谋害他,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