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考棚之前,他们又经历了一遍严格的搜身。搜身的过程当中,裴清殊在旁看着,见搜查的确还算公平,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考生们的位子,是根据他们手中的考引决定的。据他的探子回报,当地的确存在买卖考引的情况。

  一个好的考位,竟能卖到上百两银子的高价。这对于出身贫寒的考生来说,自是十分不公。

  毕竟这些考生要连续住在考棚里四天时间,有一个位置好、既通风又保暖的福号,和呆在一个紧挨着茅厕的臭号,对考生发挥的影响是极大的。

  不用说,裴清殊的小册子上,又多添了几笔。

  不过等到府试结束,放出成绩之后,裴清殊此行的重头戏才算来。

  按照大齐的规定,每一府的府试共录五十人,分甲乙两等。前十名为甲等,每府的廪生也是十个。

  正常来说,甲等的生员就应该自然而然地成为廪生。可在廪生的选择上,因为又加入了人品、身家清白与否等考量因素,使得评判标准变得扑朔迷离,或者说是主观起来。

  府试成绩出来之后,裴清殊立马要来了这五十个录取考生的资料,还让自己人在最快速度内打探出了他们的家庭情况,尤其是前十名的身家背景。

  他打算等廪生的正式名单出来之后对照一下,看看大同府的礼房办事是否公平,是否存在余文华反映过的现象。

  至于他自己,这段时间里却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整日里在大同府闲晃,参加各种乡绅富豪举办的宴会。

  为了让当地的官员放松警惕,演给他们看,裴清殊不得不连日宴饮,酒量都强行提高了不少。

  当然了,他还是要“象征性”地做一下正事的。不然玩得太过了,也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所以裴清殊就提出来,要旁观当地礼房是如何录取廪生的,结果却被门吏拒之门外。

  发生这种事情,算是在裴清殊的意料当中。

  他们既然要暗箱操作的话,自然不会让裴清殊这个外来人员参与其中了。

  事后,礼书亲自去向裴清殊道歉,说是当日公务繁忙,没有顾得上傅公子,一得空就登门谢罪来了。

  裴清殊也没和他一般见识,假笑着把人应付走。

  等没了外人,裴清殊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公孙明忍不住悄声对钟悦感慨道:“殿下可真牛,说笑就笑,说不笑就不笑,跟戏台上的变脸似的。”

  钟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靠近裴清殊,低声问道:“殿下,您没事儿吧?”

  “没事,不就是忍么。”裴清殊用手沾了沾冷掉的茶水,在乌木茶几上写下一个“忍”字,“心字头上一把刀,这滋味总归是不会太好受的。但是没办法,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能把他们给逼急了。”

  陆星野赞同地说:“殿下说的没错,一旦他们狗急跳墙,对殿下不轨…以我们的人手,恐怕对付不了这些地头蛇。”

  裴清殊捏着手中廪生的名单,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不用担心,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若裴清殊当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京城公子哥也就罢了,反正他是外地人,谁都不认识,这份名单上的人不管排名前后,都是通过府试的生员,按说就足以糊弄裴清殊。

  可偏偏裴清殊事先已经对这些人做过背景调查,看出了好几个原本成绩优异的贫困考生没能成为廪生,反倒是几名家庭条件优越,成绩靠后的考生,却享受了廪生的待遇,正和余文华所反映的情况一模一样。

  看来这种不公平的现象,已经存在了数年了。

  裴清殊现在逐渐明白,原来大齐的江山,并非是被北夏胡人的铁骑所踏碎,也不是那个亡国之君一人的功劳,而是这数十年来,被大齐内部的蛀虫们给一点一点地蛀掉的。

  回想起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裴清殊的心中,不禁十分酸涩,也深觉肩上责任重大。

  面对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他该怎么办呢?

第132章 行动

  裴清殊知道,皇帝留给他的时间有多少还不一定, 所以他不能长时间地陷在这种负面的情绪当中, 必须尽快调整好心态, 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在与公孙明他们仔细对照过了生员名单和廪生名单之后, 裴清殊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他并没有立即发落这个徇私枉法的礼书。

  因为裴清殊知道,这个礼书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办事人员而已。如果不是有知府和同知这样的官员在他背后撑腰的话,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恐怕没这么大的胆子在科举相关的事情上做手脚。

  但他们所做的事情,还算不上是舞弊, 只能说是打了一些很微妙的擦边球…

  裴清殊想了很久, 自己应该如何处置他们。

  这次出来, 皇帝给他的权力是很大,裴清殊完全可以直接撤掉这个不知道怎么当上的礼书。

  可他却动不了大同知府和同知他们。

  而且当今皇帝的执政理念,裴清殊算是看出来了,就和他的年号一样——延和, 也就是延续之前的和平, 以维稳为主,而不是大刀阔斧地改制。

  所以像四皇子那样,要求皇帝直接撤掉这些人的职位,是不现实的。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裴清殊还是希望能够说服皇帝,从制度上进行一些改革。只要大方向不动, 只调整细节的话,裴清殊还是有信心打动皇帝的。

  至于现在…大同府的事情该如何处理…裴清殊自己想的脑子疼,就叫公孙明等人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公孙明第一个说道:“殿下在山西装了这么多天的公子哥儿,肯定累坏了。既然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不如早早回京,皇子妃可还在京城等着您呢。当然了,您心里要是憋得慌,这就可以下令去把那个礼书抓了。有皇上的密旨在,您就是革去他的职位,也没有人能说什么。”

  “可是这样就算完了么?我怎么觉得,你是话中有话?”裴清殊好笑地说:“你是不建议我那么做,才会这么说的吧。”

  “当然了,殿下千里迢迢,装成喜欢男人的样子,难道就为了抓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么?”公孙明见裴清殊这般直接,干脆直言道:“我知道殿下心中已有改制的想法,但若是不抓一典型,杀鸡儆猴的话,只怕将来新制度推行下去,也不会有人在乎。”

  余文华赞同地说:“公孙公子所言甚是!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殿下不妨再深入调查下去,顺着那几名走后门上来的廪生,查一查这背后的猫腻…起码也要抓到一个有品级的官员,才足以震慑其他地方啊!”

  他们说的道理,裴清殊如何不知,只是他总想着皇帝一心维稳的态度,就下意识地有些不敢再深挖下去。

  而且…

  这时候陆星野又说:“我不赞成!我们这一行只带了六名护卫,若最后查出来的只是一些小吏还好,一旦查到当地同知甚至知府的头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对殿下做什么?”

  公孙明白了他一眼说:“亏你还是个武举人呢,胆子竟然这么小。再说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在殿下亮明身份的情况下,他们还敢谋害皇子不成?”

  “不,我是殿下的护卫,必须为殿下的安全负责。我觉得还是等殿下离开山西境内之后,再抓人比较稳妥。”

  他们说的话,都各有道理。但裴清殊认真地想了想,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退回去实在可惜。

  裴清殊干脆心一横,对陆星野说道:“不行,还是现在就去抓人。趁着他们对我还没有多少警惕之心,趁着还不算太晚…一旦我们离开山西境内,将审问之事交给旁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陆星野担忧道:“那殿下您…”

  裴清殊看向虎子,对他一点头。虎子会意,用手指辅助,吹出一种特别的口哨声。

  转瞬之间,四名黑衣人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驿站里。他们整齐划一地低着头,单膝跪在裴清殊身前。

  陆星野意外地看着虎子:“殿下身边竟有影卫?!好高明的轻功,就连我都没有发觉…”

  裴清殊摆手示意影卫退下之后,对陆星野说道:“所以说,我这边你无需操心,你就放心去做我吩咐的事情就好了,旁人先不用管。等我们开始审问那几个考生之后,就会有人按捺不住,主动来找我了…”

  如同裴清殊所预料的那样,陆星野将涉案的几个秀才捉来之后,礼书第一个按捺不住,跑过来质疑裴清殊。

  “傅公子啊!您怎么能这样呢!上午我不是才亲自登门,向您道歉嘛!您明明说过不介意的,怎么下午就抓了好几个廪生呢?那廪生的名单,我可是给您看过的啊!”

  “就是因为看过,才觉得有问题啊。”裴清殊笑眯眯地说:“你来的正好,来人。”

  在礼书呆愣的目光里,裴清殊清晰地说道:“将他捉拿起来,一并审问。”

  “傅公子!傅公子!您可不能这样啊!”礼书想不明白,这傅公子身边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就算他是傅家的少爷,也只不过是一个书吏而已,有什么权力抓人?!

  “叫什么傅公子呢!”陆星野擦掉白粉,去了小厮打扮,腰执佩剑,对礼书怒目而视:“有眼无珠的东西,这是我们十二殿下!”

  “十、十二殿下?!”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大同知府的礼书,冷不丁见到一位皇子,不由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看来七皇子说的没错,原来皇子身份,真的能让很多人膝盖发软呢…

  裴清殊浅浅一笑,让人将摊成一滩泥的礼书拖了下去。

  …

  相比于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收受贿赂的礼书,那几个考生倒都是些软骨头,才用了些一般的刑罚就忍不住招了供。

  裴清殊没有亲自审问他们,但他几乎一直都在里头盯着,以免会有人对这几名考生不利。

  熬了两天两夜之后,几份口供都已经录得差不多了。

  这几天里,曹知府来过,林同知也来过,不过裴清殊都没有见,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

  终于,曹知府忍不住了,在裴清殊捉拿礼书的第三天夜里,带着官兵将驿站给围了。

  裴清殊出门在外,身边人手不足,所以他早就嘱咐过陆星野,不要和人家硬碰硬。

  听说了外头的架势之后,裴清殊冷声说道:“曹知府既然想来,就叫他进来吧。”

  曹知府一改先前对裴清殊客客气气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挺着个大肚子,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对着裴清殊劈头盖脸地一顿质问:“傅公子,你一声不响地就捉了本府的生员还有礼房的办事人员,还将本府拒之门外,不知傅公子意欲何为啊?”

  裴清殊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让小德子上前,念出皇帝的密旨。

  曹知府一听就懵了,瞪大双眼消化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裴清殊身上。

  “微臣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来十二殿下,还望十二殿下恕罪!”相比之下,曹知府的接受能力和应变能力就要比那礼书强上许多,“既然十二殿下有皇上密旨在手,那您捉拿一个小小的礼书,微臣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曹立群这般反应,倒叫裴清殊有些意外了。莫不是这人只是长了一副贪官的皮囊,实际上礼书做的这些腌臜事,同他并无关系?

  不过很快,裴清殊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如果曹知府和礼书没有什么灰色关系的话,那一个小小的礼书被抓,曹立群根本就不会亲自登门。

  “殿下在山西这些日子,微臣也没好好地招待过殿下,实在是太失礼了。这样,您稍等,微臣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很快,裴清殊就知道了所谓的“准备”是什么。

  许是觉得银票看起来不够震撼,曹知府直接让人抬了一箱子的雪花纹银,送到裴清殊面前。

  同时送来的,还有两个面貌清秀,甚至比女人还要秀丽的小倌。

  裴清殊生平第一次被人贿赂,就是如此“大礼”,真叫裴清殊感到哭笑不得。

  但裴清殊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收下这些东西的话,这位曹大人恐怕就要吓破了胆。一旦他一时糊涂,做出什么危害裴清殊的事情来…裴清殊不敢拿自己的安全去赌。

  所以裴清殊只能做出心动的样子来,将那两个小倌留下。

  “既然曹大人如此大方,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只是我们不日后就要启程回京,路途辛苦,又恐遇上山贼,抬着这么一箱银子实在不便。能不能叫你的人,把这箱银子给我们换成银票呢?”

  “没问题,没问题。”曹立群就怕裴清殊清高,不肯收下他的东西。只要他肯收,那就好办了。

  曹立群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傍晚,裴清殊就拿到了一千两的银票。

  曹立群见裴清殊收了他的礼,便笑呵呵地想要请裴清殊放人。

  裴清殊举了举手中的银票,笑吟吟地说:“不急,不急。曹大人啊,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还担心什么?莫不是信不过我?”

  曹立群战战兢兢地说:“自然不是了,只是不知十二殿下扣着礼书和那些生员…是作何打算呀?”

  “我此来山西,就是来调查这些廪生的,总得对上面有个交待不是。曹大人公正廉明,我自是知晓。只是这个礼书,怕是保不得了哟。”

  曹立群徐徐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你放心,我只需要用这个礼书来交差,旁的事情我也懒得去管。”裴清殊说完,怕他再问,就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曹大人送我的那两个美人,我很喜欢…曹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可否容我先去后院歇息?来日方长,正事我们改日再谈嘛!”

  曹立群忙道:“不敢不敢,殿下快去吧。春宵苦短,微臣便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等曹立群走后,裴清殊捏着那一千两银票,觉得现在人证物证皆已到手,他们似乎是时候回京了。

  可公孙明却有不同的意见:“若是咱们就这么走了,这几名生员该怎么办?把他们连夜带走不现实,留在山西,又恐曹立群他们会杀人灭口…”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我们再在大同留上一晚,叫璇玑堂的影卫先把那几名证人送出城,这样目标会小一些。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

  裴清殊头疼地说:“可曹立群送来的那两个小倌怎么办?我要是不碰他们的话,岂不是暴露了…”

  公孙明邪恶地笑道:“不如殿下便为了事业献一下身?”

  “去你的!”裴清殊没好气地说:“还是先把他们给绑起来吧!”

  …

  许是明天一早就要跑路的原因,这天晚上,裴清殊睡得格外不踏实。

  不过第二天早上,他还是打起精神,抓紧时间乔装打扮,一行人分批混出了城门。

  裴清殊走后半天,曹知府登门拜访,结果发现人去楼空,只剩下两个被绑在一起呜呜乱叫的小倌。

  曹立群气得一脚踢在那小倌身上,犹然不解恨,对着手下命令道:“快去给我追!!”

  在裴清殊收下了他的礼物之后,曹立群本是松了一口气的。可多年的官场经验给了他一种直觉——这个年少风流的十二皇子,恐怕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所以第二天上午,他又登门拜访,想再探一探裴清殊的口风。

  谁知道他竟然就这么突然地跑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不仅他们跑了,那些胆小如鼠的考生,也都消失不见了!

  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我不该轻信这个黄毛小儿的!”曹立群心中后悔万分,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林同知宽慰他说:“大人放心,他们这回来山西,统共也没带几个人,又都是些外地人,还带着那么些个拖油瓶,肯定走得很慢。他们走了不过半日功夫而已,咱们的人肯定能撵上的。”

  “撵上之后呢?”曹立群头疼地说:“他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书吏也就罢了,哪怕是傅家的少爷也不要紧,可他偏偏是个皇子,是个皇子啊!难不成,咱们还真能对皇嗣出手?”

  林同知神色肃穆地反问他说:“皇子又如何呢?当今圣上有这么多儿子,若是有一两个不小心出了意外…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

第133章 逃亡

  曹立群神色凝重地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若是今天来的是旁的皇子也就罢了, 可这个十二皇子, 据说是俪妃的儿子。皇上独宠俪妃多年的事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咱们动了俪妃的儿子,只怕皇上不会善罢甘休!”

  林同知恨声道:“大人若是怕了,下官派人继续追他们就是了。总之绝对不能让这个十二皇子顺利回到京城!”

  见林同知铁了心要追杀裴清殊,曹知府心中一动,突然生出一个绝地求生的计策。

  他不再阻拦林同知的计划,而是赶紧回到府中,命人将府内大多数的金银珠宝收拾起来, 转移到别处。

  他的十五个姨太太, 除了正房妻子和育有子嗣的妾室之外, 也全都送去了老家,先避一避风头。

  曹夫人见他此般行事,心知大祸临头,就去问曹立群发生了什么事。

  夫妻之间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曹立群把事情简单说了一番之后, 曹夫人不解地说:“既然收取贿赂,买卖考号和廪生名额的事情都是底下人干的,那和老爷又有什么干系呢?顶多是被批驭下不严罢了,不至于到了要谋杀皇子的地步吧?”

  “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明白其中的厉害!那些事情是底下人做的不假,但我都心中有数, 他们也都给了我孝敬的,不然我能由着他们这么做么?不过以当今天子的性格,这件事情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不至于砍我们全家的头,毕竟我们没有舞弊,只是给某些考生提供了一些便利条件而已。可最要命的是,这个十二皇子是新官上任,谁知道他会不会以大同府为典型,彻查本官,做给别的地方看呢?你也知道,为官数年的人,没有几个经得起彻查的,所以我必须在他抵达京城之前,先把屁股擦干净…”

  “哎呀,那这么说来,难怪林同知要去追杀人家皇子殿下呢,他肯定也是经不起查!不过老爷,这山西到京城,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远。他们要是快些赶路的话,几日的功夫也就到了。您现在才开始清过去的旧账,还来得及么?”

  “当然来不及了!所以我想好了,这个林同知要顶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去刺杀皇子,那是他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参合其中!而且本官还要向京城呈上一道密折,赶在十二皇子之前将此事上报给皇上,以达到先发制人的目的!”

  “啊?那老爷这是要认罪了?”曹夫人这个知府夫人当得十分舒服,一想到昔日富贵的生活即将成为泡影,曹夫人心中便是十分不舍,“这十二皇子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还不好说呢,您何必这么早就认输?”

  “我不是认输,而是及时止损。好歹我也是进士出身,天子门生,以我对皇上的了解,只要我‘诚心认罪’,他定会给我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若是我像林同知那样执迷不悟,那…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曹夫人一听,也不敢再拦,只能按照曹知府的吩咐,赶紧收拾家中细软。

  “稻米那些不方便转移的东西,干脆搬回府库,充作公粮!”曹立群现在是保命为上,什么身外之物都顾不上了,“钱还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