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隐拨开陈楚的手说:“让我好好想想,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他彻底倒下,趴在路边呕吐不止。

那时候,他们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可以毫无缘由,毫无征兆的爱上一个人,可以在青春的草原上信马由缰,恣意驰骋。

高洋举起第二杯酒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拦下。

韩大川放大的脸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他笑嘻嘻的说:“原来你躲在这里独乐乐啊!”

高洋瞅了他一眼,有些不悦,说:“我不愿与人乐乐,不行啊?”

大川还是耐心忽略掉她语气里的不友好,捧着自己的酒杯说:“我到处找你……”

高洋问:“找我有事儿?”

大川说:“没事儿,就是找你一起喝一杯,预祝你事业辉煌。”

高洋看着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自顾微笑,她舔了舔唇畔的残渍,十分诚恳的说:“我从来没想过要辉煌,只想有份稳定收入,多赚些钱。”

大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下不都能实现了吗?还有什么不如意?”

高洋啜了口酒说:“没有了。”

大川举着杯子,说:“既然愿望实现了,那,不想跟我喝一杯吗?”

高洋打量了他半天,漆黑的剑眉,漆黑的眼,挺直的高鼻梁,长得挺周正一孩子,就是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明朗,还带着天真的顽劣。怪不得他妈要担心他被用心不良的女人勾引呢,他还真是这么一副纨绔子弟的潇洒模样,绝对值得勾引。

但高洋绝不是别有用心的女人,所以,她还是自动离他远点儿好,倒不是因为她妈的威胁或者别的,就是觉得大川对她来说跟别人不一样,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所以,面对大川的提议,她显得兴致寥落,摇摇头说:“我不想。”

大川观察了她半天,觉得今天的高洋跟往日确实不同,冷淡的过分,其实早些天,他就发现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像从前那么随意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了,那次他求她再去看看他爷爷,她就一副置之事外的态度,一点儿都不像她的作风。她不乐意,他也没勉强她,怎么就跟他生分了呢?他反省了好些日子,总是不得要领,于是,蹙紧了额头问到:“高洋,你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现在合同签了,就不拿我这个中间人当回事儿了,是吗?你不会觉得我现在没一点利用价值,打算就这么把我一脚踢开吧?”他是开玩笑的试探,只是想激激她,看能不能得出什么有效信息。

但高洋说话却滴水不漏,“一脚踢开你不便宜你了?我打算‘送你离开,千里之外……’”她挥着拳头,比划着。

弄得大川很没脾气。

看他还站在旁边,高洋耸耸肩,说:“你不离开,我离开。”她端着空酒杯,显出对美酒意犹未尽的样子。

大川在她身后,一把拉住她说:“你干嘛老躲着我?”

高洋无辜的看着他,问:“我为什么要躲着你?你有传染病吗?”

大川彻底拿她没办法了,只能悻悻的放开手。

苏艳谨依然笑意盈盈,远远看到他们,就往这边走,清脆的喊了声“二哥哥”,又跟高洋说:“大哥哥说,一会儿让你去会客厅找他。”

她这大哥哥,二哥哥,搞的高洋有点晕头转向,于是,她问:“哪个会客厅?”

大川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苏艳谨,才说:“我带你去。”

高洋摆明了不想跟他一起走,仍是看着苏艳谨,问:“哪个会客厅?”

苏艳谨说:“十八层的凌云阁,崔闵西和庄菲菲也在,我们安排媒体记者在那儿做专访。”

高洋又开始觉得头晕,但还是强撑着说:“我现在就去。”

大川在她身后,喊:“高洋,你……”

苏艳谨已经拦住他说:“二哥哥,宴会结束了你得陪我去找罗大帅哥,我要听他谈钢琴……”

“艳谨,你别闹……”

说谎的时候别低头

高洋安安静静的坐在会客厅里,看媒体记者们对庄菲菲提问,“庄小姐,你跟霍洋先生什么时候宣布的分手?”“崔闵西先生是你跟霍先生之间的第三者吗?”“你会考虑嫁到韩国吗?”“你能习惯每餐吃泡菜吗?”

庄菲菲一脸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应付,“希望大家去看我的博客,我会在博客里说明我跟霍先生之间的问题,大家不要乱猜,崔闵西先生只是我的好朋友……”她说好朋友的时候,却笑得很甜蜜,分明是此地无银的表情。

这使得媒体记者们更蜂拥而上,“庄小姐,此次在《新夜》跟崔闵西先生合作,是你们之间第几次合作了?”“对于新片的合作,你有什么看法,又有什么样的期待?”……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高洋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有个一起工作的模特儿曾跟她说过:娱乐圈里只有有话题的明星才有市场,很多演员都在努力的制造绯闻,借助媒体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从而赚取更多的眼球。一个演员红不红,要看媒体对她/他的关注度,而媒体关注的不过是他们不同于常人的言行,所以,有些人就不得不借助“今天某某跟谁好了,明天又跟谁分手了”这样的事儿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现在很多演员,甚至雇人在某些网站上发布信息,炒作自己,而像庄菲菲这样,随意拿捏一下暧昧的语气和表情让记者们去猜测,已经是小菜一碟。

崔闵西可能因为汉语不太好,翻译又不在身边,所以显得对采访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再一旁歇着,干巴巴的瞅着高洋的小黑布裙的裙摆。

高洋看过崔闵西演的好几部电视剧,觉得他是偶像派和实力派的最佳结合,不输裴勇俊和张东健之流。她一直挺喜欢他的表演,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跟他在同一部电视剧里合作,尽管,她并不是作为主角跟他演对手戏。

他很友好的冲她笑,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跟她说:“你的袜子……袜子,好像破了个,小洞洞。”

高洋才发现裙摆盖不住的地方,真有一个硬币大小的脱线,可能刚才躲在在宴会厅吃东西的时候,被椅子的突起蹭了一下,因为薄丝袜接近皮肤色,她自己一直没注意。

高洋把双腿并拢,并往里收了收,还十分小心的往下拉拉裙摆,企图盖住。

看她表现的不太自在,崔闵西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是不是,很没礼貌?”

他干干净净的眼神,让高洋彷佛看到了米粒儿的眼睛,十分天真,又带点调皮,所以,她很快释怀,回了他一个微笑:“没有。”

高洋去了趟卫生间,回去的时候,崔闵西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低着头,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如果形容一个男人可以用楚楚可怜的话,高洋愿意用这个词儿,崔闵西再看到高洋,有点脸红,嗫喏着说:“我……我觉得,不告诉你袜子破了,不好,被别人看到,会笑你。”他怒了努嘴,示意那些记者们。

高洋摆摆手说:“没事儿,刚才,谢谢你的提醒。”

崔闵西又笑了,结结巴巴的问高洋:“你去把它弄好了?”

高洋说:“没有,我直接把它扔了。”她指了指不穿袜子的腿,也笑起来,“然后,觉得这样舒服多了。”

高洋没有接受任何访问,第一,是因为媒体对庄菲菲和崔闵西更感兴趣,第二,韩承业特别交代,高洋就不用回答媒体的问题了。所以,访问还没结束,制片人已经带她和崔闵西离开会客厅了。起初,高洋还不敢走,说导演让她在那儿等的。

制片人说:“不可能啊,导演特别交代宴会结束了就让你先回去,千万别去会客厅了,那儿记者多。”

高洋问:“韩导呢?”

制片人解释:“韩导约好了跟投资方的几个股东见面,酒会开始没一会儿就走了。”

高洋顿时明白,是苏艳谨成心想让她难堪。可是,因为两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上,就算苏艳谨摆明了跟她宣战,她又能怎样?

接下来几天,高洋在家看剧本,背台词。

米粒儿在家呆烦了,就吵着要去游乐园,新找的小时工因为身体不舒服请了假,高洋只能牺牲工作时间带她出门。

出门后,要走一大段路才能坐公交车,虽然米粒儿的腿好了,但走起路来并不十分利落,她问高洋:“可不可以打车?”

高洋干脆抱着她走,并且跟她解释:“公交车很方便,而且低碳环保,可是最好的交通工具。”

米粒儿摇晃着小脑袋问:“那出租车给谁坐?”

高洋笑话她是腐败的小孩儿,告诉她:“出租车要给有钱人坐,穷人只能偶尔着急的时候坐。”

米粒儿却不同意她的观点,她说:“有钱人有自己的车啊,他们都开车。”她的小脑袋构造比较复杂,有些问题高洋真解释不了。

米粒儿喜欢汽车,每每画报上有关于汽车的图片,她都让高洋剪下来,贴在一个大本子上,两年下来,已经贴了好几本了,平时堆在床底下,她想起来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

走过路口的时候,米粒儿指着一辆白色的沃尔沃说:“看,有钱人的车。”

高洋并没注意她指的方向,只是跟她说:“等咱家有钱了,我给你买一辆。”

米粒儿可怜兮兮的问她:“不会是模型吧?”

“当然不是。”高洋非常肯定的回答。

她乐了,扬着小脑袋,期待的问:“咱们什么时候能有钱?”

高洋知道再敷衍就露馅了,于是,假装想了很久才说:“等你长大了。”

公交车到了站,远远能看到游乐园的摩天轮,米粒儿异常兴奋,又跑又跳。高洋因为想着《新夜》里的台词,有点心不在焉,只提醒她别摔着。

米粒儿指着她们身后的沃尔沃车说:“你看,那辆车,一直跟着咱们来了游乐园。”

她回头,扫了一眼那车,愣住了。

白色的沃尔沃,停在游乐园门口,然后,罗隐慢慢从车上下来,他穿白色T恤,水磨蓝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一身耀眼的浅色调,恰到好处的凸显了他的干净。

高洋握紧了米粒儿的手,加快脚步往游乐园里走。

罗隐在她身后喊她的名字。

米粒儿八婆的提醒:“是不是叫你呢?”

高洋心虚的说:“听错了吧?这个世界上同名的人挺多的,我根本不认识人家。”

米粒儿却站在原地不肯动,等着罗隐追上来。

她跟谁都不认生,问罗隐:“你是喊高洋来吗?”

罗隐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这个孩子,又看看高洋,表情有点震惊。

高洋牵着米粒儿的小手,说:“跟你说你听错了,走吧。”她转身想走,却被罗隐拉住:“高洋!”他清晰的叫了一声。

米粒儿笑靥如花,跟高洋说:“这个叔叔的声音真好听。”

高洋有点后悔把她教育的太好了,过于懂礼貌,她直接跟罗隐说:“我妈妈没听见你叫她。”

罗隐点点头。

高洋让米粒儿在门口等她,她低着头,踢着鞋尖问罗隐:“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罗隐不说话,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高洋心慌意乱,摆摆手说:“没事儿咱就解散吧,这都挺忙的,耽误了谁的时间都不好。”

罗隐被她的话堵得脸色铁青。

米粒儿站在游乐园门口,频频向他们俩张望,高洋僵硬着表情对她笑,后来,她可能等的不耐烦了,跑过去问高洋:“你们俩在这里过家家吗?”

童言无忌,两个人大人都傻眼了,高洋不想让米粒儿掺和进他们俩之间,于是匆忙的跟罗隐说:“你要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咱就另外约个时间吧。”

这样的提议,可能正中罗隐的下怀,他点点头,说:“停云小筑,明天晚上六点半。”高洋本来想说,那里太贵了,不如换个便宜点的地方,可一想,他并不缺钱,嫌贵的只是她自己。

罗隐本来想抱抱米粒儿,他多次在电话里听岳小薇提起过这个孩子,说她性格多像高洋,多讨人喜欢,说她如何聪明,他听着听着就笑了。可是,当听说她跟高洋一起吃了很多苦,又开始心酸,眼里涩涩的,想流泪。

他求过岳小薇无数次,想见见米粒儿,岳小薇死活不同意,她说:“让高洋知道了还不得掐死我?”

后来,经过那次在温泉花园的别墅里跟岳小薇面对面长谈,岳小薇才有些松动,她说:“如果你确定自己能让高洋和米粒儿幸福,我愿意帮你。”

本来,有机会私下里单独见见这孩子的,可遗憾的是那天岳小薇带她出门,路上出了点小意外,米粒儿被车撞了。当时,罗隐心急如焚,想去医院看看她,可是岳小薇却不让,岳小薇说:“让高洋知道我带孩子去见你,以后,她就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罗隐强压下自己的冲动,按捺住情绪,帮忙联络了最好的外科医生,他要尽他所能,去保护高洋和米粒儿。

他相信,来日方长。

因为是周一,游乐场里人不多,米粒儿玩儿遍了所有项目还不尽兴,累得眼皮直打架了,还昏昏欲睡的问高洋:“我能再坐一边云霄飞车吗?”

她身体刚好,就这么疯玩儿,高洋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哄着她说:“下次再来玩儿吧。”

周二上午,剧组拍宣传海报。

崔闽西和庄菲菲都出动了,庄菲菲带着好几个助理,颇有大牌风范,崔闽西也不示弱,身后跟着翻译和自己单独的化妆师,唯有高洋单枪匹马而至,但高洋觉得无所谓,一个人的军队或许更好指挥。

崔闽西还记得高洋,用韩语跟她打招呼,高洋没理,他又锲而不舍的用不怎么熟练的汉语叫她:“高洋,你好。”高洋觉得人家如此热情,她再不回应就不礼貌了,于是,就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崔闵西似乎每次都能注意到她穿衣服的细节,指着她的领口说:“不好看。”高洋不能理解外国友人有限的表达能力,看看自己的衣服,觉得没什么不妥,也就没理会他提出的好看不好看的问题。

崔闵西却不放过她,连续说了两次不好看之后,干脆动手按住她的肩膀,直接把没翻出来的半边领子给扯出来,然后整理熨帖。

高洋愣愣看着他,想:这哥们儿也是个爱多管闲事儿的主儿。

崔闵西多管闲事儿的后果是:他的几个单独的镜头居然拍了一上午,还没拍完。韩大川童鞋十分敬业的宣布:“看来崔先生晚上要加个班了!”崔闵西当然不明白里面的曲折,高高兴兴的跟大川说:“OK,谢谢关照。”

韩承业和苏艳谨来现场的时候,正在拍庄菲菲的的镜头。因为看到导演过来,庄菲菲表现的格外卖力,但也没讨到任何好处。因为后来苏艳谨提议,要庄菲菲戴上假发,穿上蓝色长袍,她想要一组在海边的镜头,营造飘逸灵动的感觉,鼓风机吹到最强风,苏艳谨仍不满意,直说“还不够飘”,于是,布景搬了三台吹风机,对着庄菲菲直吹了一个多小时,吹得她嘴唇泛紫,苏艳谨才满意了。

拍完那组照片,庄菲菲连看都不敢看韩承业,赶紧狼狈的裹着毛毯跑去休息室了,苏艳谨笑意盈盈的跟韩承业说:“菲菲真是好演员,拍个海报都这么认真。”

高洋在一旁听到这样的话,觉得浑身发冷,她十分忧虑的想,《新夜》剧组的活儿不好干。

中午休息的时候,高洋给米粒儿打了个电话,米粒儿告诉她:“我跟付姐姐刚给弟弟洗完澡,现在准备给他吹头发。”

付言是高洋新请的小时工,四川女孩儿,个子不高,皮肤白,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她跟高洋说,她兼着好几家的家政工作,比如晚上要去给某个阿姨家做饭,比如早上要去给某个大哥家收拾卫生,比如下午要去帮谁谁家接孩子……高洋对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说“你不忙的时候,就帮我照看照看米粒儿,我怕她一个人在家会孤单,这孩子不怎么让人费心,她自己会煮粥、会煎鸡蛋、会用微波炉,也知道楼下外卖店的电话……”付言似乎很喜欢这份轻松的工作,高洋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主动过去帮忙。

跟米粒儿说完话,高洋又跟付言交代了几句,才转身回摄影棚。

大川双臂插在胸前,赫赫的站在影棚门口。

高洋避之不及,笑呵呵的问:“韩大摄影师,你啥时候换到这儿来站岗了?”

大川没好气的说:“站了半天了,可惜没人看到。”他一直追着她出来的,想跟她说句话,可是,她一直假装没看到他,躲在转角处的盥洗间里打电话,而那边正好挨着女厕所,他不方便过去,只能远远的看着。

高洋干笑了两声,说:“那您接着站,我回去化妆了。”

她想溜,却被大川一把拽住,大川的手劲儿相当大,可能跟总扛相机、按快门有关系,“你干嘛老故意躲着我?我又不是老虎,难道能吃了你?”

高洋依旧干笑,“哪儿有躲你?是不是碰巧了?”

大川撇撇嘴说:“碰巧个大头鬼,高洋,我发现你说谎都不带眨眼的……别给我低头,破绽太明显!”

高洋终于理直气壮的跟他对峙了,“我这不是忙着工作吗?”

大川吐了口吐沫,说:“靠,别拿你这破工作搪塞我,我哪儿对不起你了?求你个破事儿,现在也没给个痛快呢,害我爷爷天天追着我问你啥时候再去拨冗瞅瞅他?……你不想去也就算了,犯得着成天见着我跟见了瘟疫似的吗?”

高洋赶紧纠正他的不良言行:“我说韩公子,不带你这样的,随地吐吐沫,以后说出去,给你爷爷丢人。”

她这么说,大川更没好气了,说:“又不是丢你的人,你管那么多干吗?难道良心发现,知道替我操心了?”

高洋也学着他的样子,吐了口吐沫,但气势更胜一筹,“就你,也值得本姑娘操心?”

四小天鹅

大川跟高洋在摄影棚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吵越大,引得偶尔出入的工作人员开始围观。

高洋叉着腰,觉得自己特像泼妇,赶紧止住气说:“得了,我吵不过你。”

看高洋偃旗息鼓,大川的气焰也不那么盛了,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咱们这是何苦吧?”

高洋嘟着嘴说:“还不是你先找我的碴儿?”

大川自知理亏,终于不再把脸板得那么严肃了,郑重的跟高洋说:“我就是想找你说句话来着。”

高洋眯起眼,瞪他,“什么话,值得你那么气急败坏?”

大川想了想,才摸着自己的脖子,嘿嘿笑起来:“晚上请你吃饭吧?我发现了个不错的地方。”

高洋因为晚上跟罗隐有约,不得不拒绝他:“改天行不行,我晚上有事儿。”

大川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你成心是吧?”

高洋只能无奈的捧着脑袋说:“明天晚上,我请你还不行,我今天真有事儿。再说了,你今天不是要拍崔闵西的海报吗?”

她这样说,大川才算勉强接受,于是伸出手掌,跟高洋击了一下,“明天晚上,一言为定啊。”

下午收工还算早,因为庄菲菲感冒了。高洋想,穿着薄如蝉翼的外袍,被三台鼓风机连续吹了那么久,不感冒才怪。

拍完高洋个人的部分,大川爽快的喊收工。

高洋去化妆间换衣服的时候,正好遇到苏艳谨,她笑着跟高洋说:“表现真好,没耽误一点时间。”

虽然知道在她面前谦虚没用,但高洋还是很客气的说:“是苏副导演设计的造型好,摄影师喜欢,就没让重新换。”

苏艳谨笑逐颜开,拉着高洋的手,娇滴滴的说:“恐怕二哥哥喜欢的不止是这个造型吧?”

她话里有话,不过高洋懒得深究。她了解,苏艳谨看似柔弱、美艳的外表下,有一颗坚硬的玲珑心,她有美貌,有气质,更有手腕,在见识过她的手段后,高洋只想对她敬而远之。

与罗隐约好的时间是六点半,从剧组出来,高洋看看时间还早,就先去了趟岳小薇的单位,反正顺路。

岳小薇在办公室抱着个大苹果边啃边玩儿连连看,高洋只能感叹:“你这个公务员做的也忒清闲了,都对不起纳税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