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钱正清的娘金氏亲自来了一趟,跟方氏和杜朝南商量两家的亲事。夏宁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是该到了出嫁的年龄,况且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夫妻两人再不舍得也不能再留了。两家请人查了黄道吉日,将日子定在腊月二十。

日子一定好,夫妻两人又找方牛子商量陪嫁的事。本来按方氏的意思是几个闺女都陪嫁几亩地外加一些金银首饰。但方牛子却说,钱正清的家在县里,陪嫁田地不方便打理。倒不如陪嫁一个小些的铺子,租赁出付去每月也有租金,另外再陪些金银首饰就行了。夫妻商量半日最后同意了方牛子的提议。方牛子当下就托中人打听合适的铺子。

三房这边忙忙碌碌的准备嫁女儿,老宅那边也开始忙起来。冬宁的婚期定在腊月初十,比夏宁还早十天。王氏整日屁股不沾地,走西家串东家的,想跟圆宁说门好亲事。她自认为自家闺女生得好看,人又机灵,就想攀一门好亲。谁知却是低不成高不就。本村的没合适的,外村的又因此何氏的名声,人们多少有些望而却步,条件次些的,王氏又看不上。那孙氏和冬宁又时不时挤兑这母女两人。王氏和圆宁越发憋着一口气,下定决心,一定要给闺女嫁个好人家,至少得比冬宁强。

王氏气哼哼地对圆宁唠叨道:“你瞧那娘俩,眼睛长到脚板下,没见过世面。她以为她嫁得多好,知道底细的,谁不笑话她。”王氏说着说着,又开始拍着腿怨天怨地:“都怪我和你爹太老实,不如你三婶会巴结人,别看人家不声不响的,手段大着呢,连宋老财被他们蒙住了,…还有你也是,你哪一点比方宁那妮子差,咋就输给她了呢?我现如今才知道,原来方宁早就惦记上宋乔了,要不然,她咋会跟那个小木头玩得那么好呢?…咱要是能跟宋家结亲,你大伯母不眼红死才怪呢。再瞧瞧你三婶那得瑟劲儿。”圆宁垂着头,咬唇不语。王氏抱怨完毕,继续东走西窜,努力推销闺女。

方宁家里养了四头猪,杜朝南和方氏一商量,最后决定卖两头杀两头,连过年再办酒席都有了。卖完猪接着便是起鱼塘,今年他们家也算是个丰收年,连猪带鱼和鸡鸭,光年底这次就有将近一百两的进项。这边刚忙完,方牛子就托人带来口信说铺子的事有着落了。位置尚可,不大不小,离钱家也不远,对方要价五十两,最后中人将价砍到四十五两。杜朝南套车进城看了看,觉得很满意就交了定金,改日再去办理契书。铺子的事办妥后,方氏由香草带着去首饰铺子里买了一些金银首饰和上好的布匹,又花去了二十多两。再加上给夏宁的压箱钱,这一花就是一百两。钱家的聘礼也没有动用,全部让夏宁带走。村里人议论纷纷,有羡慕有眼红的,还有说风凉话的,说这两口子太大方了。哪有陪嫁这么厚的。

宋老财听到人们的议论后,一脸心疼,掰着手指算道:“今年一个闺女,明年还有一个,后年,轮到方宁杜三手里的钱就干了。唉…”

宋乔双眼无神,喃喃自语:“后年…”还有两年!方宁为什么不大一些呢?要都是妹妹多好。

老杜头和何氏一听到三儿子竟给夏宁的陪嫁这么厚,气得肝疼,又是指桑骂槐一番,赔钱货败家子的骂个不停。

她猛地想起了分家时方宁曾说过要是四儿子中了举人就将家产投到他名下的话来,当下便虎虎生风的来找事。

方宁听完她的掰扯,一脸淡漠地笑道:“奶,我是这么说过,可问题是小叔连秀才都没考上,更别说举人了。把田产投在举人名下是为了免税,投在童生名下有什么用呢?难道是为了种绿豆绿化南山村吗?”何氏此时还不明白“绿化”的特殊含意,直接跳过不理,继续无理取闹。杜朝南和方氏好声解释了一番,便充耳不闻。陪多少嫁妆是他们家的事,别人谁管得着!何氏无功而返,回去后少不得在小儿子儿媳面前哭诉。当杜朝栋听到“种绿豆绿化南山村”时,气得七窍生烟,当晚又和陆氏大吵一架。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初十这日,方宁一家自然要去给冬宁随礼。方宁特地穿上了宋乔送的衣裳,披了那件红色镶兔毛的披风,整个人显得十分俏丽。好似白雪映着红梅一样,耀眼鲜亮。宋乔在人群中一找到她,眼睛像钉子一样深深地楔在方宁的身上,片刻都不舍不得离开。

圆宁走过来跟方宁说话,自然也感觉到了宋乔热切地目光。他看着方宁那笑意盈盈,神采飞扬的模样,再想想自己的亲事仍无着落。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嫉恨。她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将自己新打听来的话告诉宋乔,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90第九十章喜宴和闲话

圆宁收起心中的酸意,亲热地挽着方宁的手笑道:“让我瞧瞧,你穿上这披风真美气。你生得好看,又会打扮,我劝你可别往新娘子身边凑,不然,非把她比下去不可。”

方宁不以为意的笑笑。圆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偷偷瞄了一眼宋乔,捂嘴轻笑:“你瞧那谁又在看你呢?”

方宁觉得跟她说话太累,敷衍了几句就想走开。圆宁仍扯着她不放,东家长西家短的,说到宋乔时,她流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作难模样:“…算了,说出来怕你难受,就当我没说,你可别多想。”

方宁佯作急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别吊我胃口行吗?你若不说我就去问别人去。”说罢作势就要离开。

圆宁难哪肯放她离开,半吞半吐地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说得十分逼真:“我路过小叔书房时,听他跟小婶说,说是在酒楼里看见宋乔了。跟他在一起的都是些不务正业的富家子弟…那些人我真不好意思说。”说到这里,圆宁戛然而止,一脸同情地细声安慰方宁:“你也别难过,小婶跟我娘说过,天下的男人都这样。尤其是宋乔,将来若是中了举人,那更由不得了他了,你的心胸一定得放宽些。”

方宁果然脸色一沉,笑意全无,随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圆宁在她身后得意地一笑。

宋乔一直在不远处站着,目光一直在紧盯着方宁,等到她单独离开,他立即离开撇开人群紧跟上去。这个时候,他十分后悔没把宋柳拽过来。

他正在着急时,就见云儿拉着子锦正向他这边走过来,两个孩子生得圆脸圆眼,穿着小红袄,看上去像年画上的胖娃娃一样可爱。

宋乔赶紧凑上去,像大灰狼哄小白兔似的,脸上带着笑,好声诱哄道:“子锦,叔叔带你去找四姨好吗?”

子锦摇摇头不买他的帐:“我去找木头狗蛋,要炮炮。”

宋乔拼命的劝:“去吧,我给你买糖吃。”

宋乔劝了好一会儿,子锦的决心终于动摇,同意让他牵着去找方宁。

宋乔怀着激动的心情牵着子锦来到方宁身边时,用掩饰的语气说道:“咳…他非让我带着他来找你。”

方宁笑吟吟地看着他,微微侧过头问道:“柳柳怎么没来?”

宋乔痴痴地凝视着她,她的侧脸也那么好看。

“柳柳她很喜欢你送的东西,特别是牙刷…其实我更喜欢,早晚都刷牙。”

方宁一想到牙刷就不禁想起前些日子的迨拢他那次绝对是有预谋的犯罪,这家伙怎么一下子从小白兔进化到大灰狼了,还是说他本来就有狼的属性?

蓦地,她又想起了圆宁的话,她当然能听懂对方话中的挑拨之意,不过她说得有一点没错,宋乔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的心里绝对撒下了一片种子――类似于岛国苍老师的动作启蒙**(BT)种子那样的。难道这跟他频繁出入酒楼有关?这也给方宁的心里敲响了一记警钟。这个时代是十分鼓励扩张男人的原始兽性的。当然一般庄户人家没这个条件,饭都吃不饱了,谁还有这心思?但宋乔以后却是有这个条件的,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警示比较好。

方宁斟酌片刻,缓缓说道:“我问你一件事。”

方宁边走边说,带着子锦和云儿找到一个背风向阳的地方,让两人到一旁玩,她靠着墙根跟宋乔小声说话:“我听人说你最近跟那些纨绔子弟走得很近,是不是真的?”

宋乔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这该怎么回答?

他强忍着抓耳挠腮的冲动,支支吾吾、模棱两可的解释道:“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到底有没有?”

“…”

“你不说实话,那我就走了。”

“别走,我说还不行吗?”

宋乔脸色绯红,声如蚊蚋,方宁连蒙带猜知道了他去酒楼的目的。原来是参观学习去了,一时间,她是又气又想笑。

“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要是…敢像别人那样,咱俩就算了。”

“什么就算了?”

宋乔急得脸都白了:“你别啊,我哪敢,我以后不去了不行吗?”反正学得也差不多了,他不去了,他在家自学还不成吗?

宋乔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她看看,他还没来得及剖白,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往这边走来了。宋乔连忙拉着子锦走开:“走,我带你捡炮去。”

子锦拍着小手叫好:“好好,快去。”宋乔频频回头,心里想着等一会儿再偷偷见她。但这次一直到喜宴结束,两人一直没能单独说上话。

吃完饭后,宋乔闷闷不乐地带着小木头回家去了。宋老财的**病又犯了,所以今日就没来。

冬宁出嫁后,就该轮到夏宁了。方宁一家忙得脚不沾地,借桌椅板凳碗筷碟子,还要采买种东西。就在大伙最忙乱的时候,方牛子让人传来消息说,香草快临盆了。众人听罢是又喜又忧。两天后喜信传来,香草生了个大胖小子,**平安,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方宁姥姥笑得合不拢嘴。方氏趁着进城采买东西时去看了一回,回来逢人就说香草这个新添的侄子。

宋乔到县城时又特意去给香草送了礼,然后抽空找方牛子说话:“方叔,我那天去酒楼吃饭,是因为同窗热情相邀,不得不去,我、我真没别的心思。”宋乔想来想去,只猜到一个缘由,肯定是方牛子看到自己进出酒楼,他生怕方宁家的亲戚误会了他,连忙解释清楚。

方牛子先是一怔,接着爽朗的拍拍宋乔的肩膀:“行了,有应酬也没什么。只要别起那花花肠子就好,千万别像杜老四和王秀才似的,听小曲,找粉头。你要敢这样,我就…算了,我也不打你,我给方宁再寻一门亲就是。”

宋乔像小鸡啄米似的,把头都快点晕了。

末了方牛子又留他吃饭,宋乔哪还有心思吃,说完话就离开了方记饭铺,去到斜对面的宋记铺子里看看,宋老财今日正好也在,他早就看到了儿子进了方记饭铺,此时心里正憋着一股火,这个儿子自打定亲后,离他越来越远了。以后成了亲可怎么办?没出息的东西,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宋老财心里有怨念,对宋乔不冷不热的。

宋乔以为父亲也知道自己的糗事,挣扎了一下主动承认。宋老财眉头一耸,随即又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去吃饭不算什么,反正是别人请的,没花自个的钱。”

“但是,”宋老财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要是你动了找窑姐的念头,我一巴掌把你拍回你娘肚里去。”

宋乔小声道:“我娘早不在了,爹。”

宋老财两眼一瞪:“那就拍回我肚里。”宋乔不说话了。

停了一会儿,宋老财继续语重心长的教诲儿子:“赶紧的把心收回来,你明年秋天可就去乡试了。”

宋乔连连答应,同时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有两年呢。那些书他还是别看了,实在不行还是看看《佛经》静心吧。

又过了几天,就到了夏宁出嫁的日子。方宁家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比冬宁出嫁时人还多了不少。方宁姥姥在家照顾香草,方满子夫妻和方牛子三人一起来的。宋老财一家自然是都到了。方牛子

和方满子以及爹娘一起凑钱,自然是他出大头,在县里买了一全套上好的家什,衣柜子,梳妆台,箱笼,各式各样都有。本来他也可以做的,可如今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就干脆花钱买了。这一套全算下来花了二十多两银子,李氏暗地里抱怨半天。在她看来,一个外甥女出嫁,又是侄儿娶亲哪用得着做这个冤大头。

李氏嘴里不停的叨咕方满子:“你没瞧见牛子现如今就跟大姐最亲,你这亲哥哥都得靠后,人家又是饭庄又是杂货铺的,你有啥啊?人家手指缝里漏点,就比咱忙活一年强…”

方满子十分不耐烦:“你还想咋地?咱家种的菜、粮食哪回不是牛子帮着给卖,还给我找了一个不累的活,人家分家时啥都没要,这人哪,要知足。大喜的日子,你别再给我瞎叨咕。”

李氏还想跟男人抱怨婆婆伺候香草坐月子比对自己当年上心,一见这架式,只得忍着不说了。

李氏心头正苦闷着,一抬头就见圆宁笑着进来了。圆宁舅妈舅妈的叫着,又把李氏给夸了一顿,李氏心里稍稍好了些,圆宁又问道:“舅妈你看到方宁没?”

李氏忙道:“方才还见着她了,你找她有啥事?”

圆宁微微一笑道:“不是我找她,是汪家的人找她,你见了她说一声就是。我去帮忙了。”李氏不疑有他,笑着应下了。

圆宁在人群中转悠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同样在转悠的宋乔。她他朝羞涩地一笑,轻声问道:“方宁是不是往菜园里去了?”

宋乔也回之一笑,原来她到菜园去了。那他也去吧。

当宋乔避开人们的视线,悄悄来到菜园时,却发现里面的人不是方宁而是圆宁。他立即板着脸,转身就要离开。

圆宁忙叫住他:“宋秀才,我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我就是想给你说一说关于方宁的事,而且是你所不知道的。”宋乔的脚步果然不自觉的顿住了。

圆宁生怕有人往这边来,赶紧长话短说:“你知道当初是谁帮了明姑和汪富贵私奔吗?就是方宁传的信。”

宋乔板着脸接道:“原来是这些,既然汪家的人都不介意了,我还说什么,再者她当初年纪小,说不定是被哄的。”

圆宁冷笑一声:“年纪小,你不介意,那她跟曾经有过跟汪立志私奔的念头你也不介意吗?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对你不上心吗?那是因为她心里头有了别人!”

这句话宛如轻雷一样,在宋乔头顶轰响,虽不至于理智丧失,但也多少受了震动。他心念飞闪,心思千回百转。不过,他很快就拍出了这个念头,方宁对自己不是不上心,她就是这种性格,她不会见了男人就娇羞脸红,捂嘴轻笑。就如她所说,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喜欢自己。他怎能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怀疑她?

明姑的事,宋乔隐约听说过一些,他虽不大赞同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至于方宁想和汪立志私奔的事,那真是滑稽。以她那冷静谨慎的性格,是不可能这样想的。这个圆宁,还是她的堂妹,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宋乔心中压抑着火气冷声回道:“我希望你嘴上留德,对别人好,对自己好。你若是因此想坏了方宁的名声,吃亏的不是她,而是你――因为她已经有主了,你还没有!”说罢,宋乔再不想跟她说半句话,抬步就走。

圆宁没想到宋乔竟然不相信,不禁心里一急,忍不住大声说道:“你敢不敢去问问她这事是不是她做的?还有周家酒楼的事,你敢说跟她无关吗?她是什么样的**伙都清楚得很,她装孝顺装大方…只有你,你自欺欺人,你不敢去个明白,你不敢――”

宋乔的胸脯剧烈起伏着,静静地看着圆宁,生平第一次对女人说出了攻击性的话:“你们老宅的人除了狗好一点外,没一个好的!”

圆宁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里像卡了骨头一样,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在宋乔推门离开菜园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哥,你怎么来了?”

宋乔一怔,转身就看到了方宁和宋柳还有狗蛋和小木头他们。这一众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和圆宁。

圆宁脸色煞白,窘得无地自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读者告知我的《一夫两用》被腾讯的《腹黑小萌妃》抄袭了,仔细一看前九章是照抄。心里愤怒,就找腾讯的编辑投诉,折腾了一天,又是截图又是发贴的,一直没人理会。心情被破坏殆尽,文也只写一半。这章写得很草,大家先凑和看吧,等我平静下来再修改。

91第九十一章火热冬夜

方宁倒也没有对圆宁急赤白脸的发难,她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慢慢走过来,用平静的口吻对她解释道:“你方才的话大多都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做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有什么用?”

宋柳俏皮地一笑,瞥了圆宁一眼,怜悯地轻叹道:“我早给你说过,你脑子不够用,别总想着别人的事,多操心自己吧。那毕竟是我大哥,我手指缝里漏点聪明,也足够看穿你了。你说是吧?”

小木头点头附和妹妹:“可不光你能漏,我也能漏点聪明。”

方宁听着兄妹俩的对话,脸上的笑意不深加深了。

圆宁的脸色由白变红再转青,一时之间转换了数种颜色,她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为自己辩解却又无从开口。

方宁很有气度地说道:“你先回去吧。好自为止吧。”圆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极为复杂的看了一眼方宁,捂着脸狼狈地奔出菜园。

宋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方宁的脸色,目光像水一样柔和,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只干巴巴地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木头抢答道:“方宁来抱麦秸引火,我跟柳柳进来玩。”

小木头这回终于不再嫌弃自家大哥,很真诚地夸道:“大哥你果然是第三聪明的,文曲星比蛐蛐星也差不了多少的,真的。”

宋乔:“…”受到这种夸奖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方宁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干呢,连忙折回去抱了一堆麦秸去灶房。小木头和宋柳也各拿了一些,跟在后面。

方宁忙活完手上的活,赶紧进屋换了身衣裳,带着宋柳去帮夏宁梳妆打扮。描眉、点唇、擦面脂、抹胭脂、扑粉,她一样样的如行云流水般的做下来,将夏宁打扮得鲜亮耀眼。她的脸上带着新嫁娘特有的娇羞幸福的笑容,既对未来充满期待,又有些紧张和不舍。

方宁专捡喜庆的话说:“二姐,你真好看。”

夏宁娇嗔道:“你那嘴跟抹蜜了一样。”接着她的语气一转,多少有些感伤:“可惜以后不能常听到了。我真舍不得你们…”说着说着眼圈竟红了,方宁忙劝道:“二姐,别这样,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可别掉泪。我好容易给你上好了妆,你可别哭花了,你嫁得又不远,可以时常回来嘛。”

秋宁和宋柳也跟着劝了几句,夏宁很快就破泣为笑,她稍一平静又开始拿着姐姐的架子教诲方宁,“要不了多久就该轮到你了,你的性子要改改,针线活要多练练。否则…”她本想说宋老财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突然想到宋柳正在旁边,忙险险地打住。

宋柳冰雪聪明,岂能听不出她的未尽之意,她很大方的笑了笑,对方宁眨眨眼睛:“其实我爹还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爹。”方宁笑而不语,暗道,对于亲生儿女那自然是好的。

宋柳用羡慕的口吻说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能当上我**子,难道不值得羡慕吗?”

方宁学着她的口吻接道:“我也同样羡慕你。”

姐妹几个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屋里的气氛又恢复了方才的温馨欢乐。

吉时很快就到了,因为县城离南山村有些远,做轿子有些不方便,钱家就派了几辆马车来接。村民看着那一排排豪华马车,嘴里啧啧称叹。这其实跟现代结婚借奔驰一样,应该是租来的或是借来的。但这不并妨碍人们的羡慕和赞叹。

穿得大红喜服、打扮得光彩夺目的夏宁被秋宁和方宁扶着上了马车。

抬嫁妆的队伍在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这里头不但有方牛子出钱买的成套家什,还有杜朝南亲手打制的小物件,然后还有七八只箱笼,既有亲戚添箱的布匹枕巾等物,还有方氏和春宁亲自做的十多床新棉被新衣等物。一路吹吹打打出了村子,方宁一家以及众多看热闹的人一直到送到村口还在掂足悬望。

上车时方氏一直憋着,回到家后终于忍不住掉起了眼泪。几个闺女连忙一起上前劝着。

方氏擦擦眼泪,嘴里埋怨道:“生闺女就是不好,好容易养大了,都到别人家去了。”

静宁笑道:“娘,二姐又不是远嫁,都在身边,想回来就回来。还有四姐就在一个村,来往多方便啊。”

春宁和秋宁也在旁边开解,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方氏慢慢地就排解开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总这么掉眼泪也不好。她稍一休息就开始起身去招待客人。

吃了中午饭后,大多数人都散去了,只有关系近些的留下来帮忙打扫。方牛子方满子以及方宁的两个堂哥去了县城押送嫁妆。到了明天才能回来。

宋老财一家也留到了最后。晚上,方氏折了几个好些的剩菜,又让方宁做了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杜朝南和刘大同陪着宋老财在堂屋喝酒。

喝着喝着,不知怎地就谈到了闺女嫁妆的事。

宋老财一语双关地说道:“闺女的嫁妆要又多好又多,这可是傍身用的,我准备将来给我家柳柳陪上一百亩地还有一间大铺子还有…”

刘大同一脸羡慕:“我家穷,我闺女能陪些首饰就不错了。”

宋乔有些尴尬,连连清咳三声提醒父亲,宋老财根本不予理会,继续旁敲侧击道:“这孩子嘛是得一碗水端平了不假,可那些聪明能干的为家里出力多的就当多给些,别人也说不出啥来。”

宋乔见父亲越说越露骨,不得已只好出声阻拦:“爹,你喝酒吃菜。你尝尝这个菜最好吃。”

杜朝南似乎听懂了宋老财话中的暗示,脸上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宋乔生怕杜朝南误会,忙笑着解释:“三伯,你别见怪,我爹喝多了。”说罢,他又追加了一句:“就算没有一点嫁妆,我也…乐意。”宋老财闻言横了儿子一眼,无声的谴责着。宋乔也学父亲的做派假装看不见他的暗示,继续跟杜朝南说话。父子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好在刘大同赶紧转移了话题,接着又说起两家的婚事。按他的意思是,想明年秋收过后办喜事。杜朝南自然同意,秋宁明年也十七了。宋乔心里直痒痒,他极想让父亲也顺着话头提出来,干脆两家一起办喜事算了。这次宋老财报复了儿子一次,他惬意的喝酒吃菜,对宋乔的暗示视而不见。宋乔心底哀叹,跟父亲斗一般讨不了好。

方氏领着几个女儿和宋柳在另一桌上吃完饭,吃完饭后,方氏起身说道:“你们接着吃,我去东院喂鸡鸭去。”方宁忙抢着站起来:“娘,你忙了一天了,挺累的,还是我去吧。”秋宁也想争着去,却被静宁悄悄拉住了。静宁用手指指宋乔,他这会儿正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呢。

方宁拿着风灯,披上棉披风走了出去。宋乔磨蹭片刻,向杜朝南和刘大同道:“我出去醒醒酒。”

方宁来到院中刚推开角门,身后就闪出了一条黑影。宋乔果然跟过来了。

夜风中,方宁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你怎么又跟来了?”

宋乔早想好了借口:“我出来醒醒酒。”

方宁低声一笑,提灯便走,宋乔亦步亦趋。

进了东院以后,两人站住了。

“你…”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方宁无奈的道:“好吧,你先说。”

“我想…”宋乔觉得自己肚里的话就像茶壶里的饺子一样干着急倒不出来。

宋乔支吾了一会儿,终于理清了思路:“我想说中午那事,我真的不信圆宁的话。”

方宁默然片刻,轻声作答:“我知道。”

“不过,”她顿了一下,转而用忧虑的口吻说道:“不过,有一点她说对了,我的性格有时候真不太好,有时太急躁,不能吃亏。我希望你别对我寄予太多期望。”省得将来后悔。

宋乔低低笑了一声:“我从来不曾对你有过期望,每回你打架骂人时都会碰上我,咳咳,我原本没打算找你这样的,谁知道…”

方宁听他这么说,忍不住赌气道:“我原本也没打算找你这样的,都怪我一时眼花。”

宋乔生怕再惹恼她,搜肠刮肚的憋了一句:“以前那么想,是我太笨。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美女如云,匪我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