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看过啊!我最喜欢名伶任世超演的那落难书生了。”佳月笑嘻嘻的答道。

“他就拿着一块锦帕作为凭证去提亲,为什么相国大人就允了?”阿一问。

“他和小姐在破庙里苟合,锦帕上沾有落红,小姐失身于他,相国大人家丑不外传,迫于无奈只能让小姐嫁了他啊……”

阿一被震住了,落红,失神……她这次是彻底地犯了色戒啊!而且,自己的姿色跟景渊差那么远,该不会是自己一时不察暴露了心事非礼了他吧?啊啊啊啊,不用活了……

佳月惊讶地指着阿一的中衣说:“哎呀,十八姬你的衣服怎么都打上了死结呢?”

她的血气往上汹涌,这死绝绝对不是她打的,莫非昨晚被人拆了封里里外外看完摸透然后再随意地包装过?!佳月轻笑一声,说:

“侯爷想拆的话多费事啊?想不到十八姬也这么懂闺房情趣。”

阿一彻底的绝望了,她失身了,成了景渊的人了。佳月刚想出去,阿一忽然大声爆发道:

“剪刀!给我剪刀!快!”

景渊走进品雪轩院门时正看见一脸疑惑的佳月捧着那雪白的床单走出去,他扬扬眉拦住她道:“好端端的换什么床单?”

“禀侯爷,是十八姬说要换的。”

景渊拉过床单,看见中间被剪了个大洞,不由得笑了,眼波风流明澈如春山含笑,冷傲如玉的一张俊脸蒙着一层淡淡的光辉,仿佛有暖意流溢愉悦无边。

当然了,拿朱砂都可以骗的了人,也只有小尼姑这样低智商的才会上当。

景渊的笑不过是他心中的成就感和得逞的快慰的冰山之一角。

佳月暗叫可惜,这笑容对着她才好嘛,怎么她就连一张床单也比不过?

他走进内室,阿一已经换过衣服坐在床沿,低着头,手里还拿着那把剪刀,身旁尽是细碎的布屑。

“行周公之礼,有夫妻之实,阿一,你今生只能随我一道了。”景渊在她身前站定,俯身,俊脸只离她咫尺之遥。

阿一咬着唇,攥着剪刀的手紧了紧,问道:“能不能颠倒过来?”

这回轮到景渊怔愣了。阿一抬眼问他:

“能不能你景渊此生生是阿一的人,死是阿一的鬼?”

景渊一顿,似笑非笑地说:“为什么?小尼姑不觉得自己僭越了?”

我叫阿一,不叫十八分之一——阿一默默地想,侯爷你生前不够十八位姬妾分,死后锯开一块块大家还要去争抢,我自知抢不到,也不愿抢……

“阿一该死,阿一不该贪心的,就像其他姐妹一样好好侍奉侯爷就好了。”阿一低眉顺目,却暗暗地咬牙切齿,适才的悲怆感如今化作隐忍,想着景渊只是对自己的身子感兴趣,一旦新鲜感过了就会把她晾在一边。

景渊一手握住她攥紧了剪刀的手,身子再靠前一些,抵着她光洁的额头,淡淡的薄荷气息该死的好闻,阿一眼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竟然就扫过了他直挺的鼻梁,她的心扑通扑通猛跳了两下,景渊釉色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

“小尼姑一温顺,心里就有鬼。”

阿一一惊,下意识地连忙掩饰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不骗人……”

话未说完便被两片薄唇堵住,明明触感轻柔,她却像遭遇到了山崩地陷,脑中轰鸣一片,整个人僵住不能动弹。

短短的片刻后,他放开她。

“你咬我!”她反应过来,瞪着他捂着唇,又羞涩又恼怒,不无悲愤地说。

景渊水汪汪的桃花眼依旧水深千尺,道:“咬?也是,看来得好好训练……”

话语未必便又吻住了阿一的唇,这次更加温柔,辗转反侧流连不去,阿一懵了,下意识地想避开,却被他一手按住脑后,五指插入黑发稍稍用力逼她贴紧自己。阿一一急恨恨地咬了他一口仿佛尝到了一丝血腥味,然而景渊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乘机叩开牙关精准无虞地捕住了她的丁香小舌。

她越是抵抗他越是步步紧逼,她放弃,身子酥软下来他反而放缓了节奏,轻尝慢品,缠绵入骨。

阿一城池失守,一败涂地。

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她此刻的感觉,唇齿相依气息相闻,这种触碰让她欢喜而畏惧,让她手足无措却想要沉沦下去。他是喜欢她的么?还是征服或是好奇?她的心里乱哄哄的一片,双手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不自觉地问出口:

“侯爷,景渊,你喜欢我吗?”

景渊顿住,似笑非笑地锁住她黑白分明的双眸:“不讨厌。”

心下曾如何的百转千回直到勇气可嘉地问他这么一句,不料只得了一个“不讨厌”的答案,阿一虽有这样的料想但心底难免隐隐失落。

“那你亲够了吗?”她用力推开他。

“知道这不是咬了?”他在她身旁坐下,笑道:“孺子可教。”

她又不自觉地红了脸。

“桂花蜜,很香。”他又说。

阿一浑身血往上直涌,他是在笑她早膳后喝了桂花蜜,满嘴都是那种味道。抬头看他,他脸上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却一瞬间让她失神,一双黑眸玉润生辉,以前那丝凉薄的笑意拒人千里的冷漠像被初阳散去,没有伪装也没有刻意,更让她觉得没有距离,不需要仰望。

他就是这样浅浅地对她笑着,明朗而温暖。

迷失就迷失了,沉沦就沉沦了吧——阿一对自己说,如果这样你都能抵抗,你可以立地成佛了。

很快,阿一住进品雪轩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兰陵侯府。春倚楼里,十五姬愤恨地摔下手中杯盏,瓷片的碎裂声是这样的清脆,她双眼露出怨恨的神色,怒道:

“凭什么一个小尼姑也能骑在我地头上!论容貌论体态我哪分不如她,上回眼看着侯爷就要倾心于我,谁知道她一个叛逃便毁了我的如意算盘!我就知道那时候该下狠手的……萍儿,把箱子里华容坊新做的那套水绡纱八宝银罗衣裙还有紫玉珠串带上,我们道七姬十三姬那里走动走动。”

三日后,景渊动身去建业,只带了景勉和两名护卫。临走前去了一趟景老头子的药庐,吩咐了沈默喧几句,回品雪轩时阿一才刚刚起来洗漱,晚霞正在给她穿上外裳,见了景渊行个礼后景渊便挥手让她退下。阿一坐在床沿忙着低头绑好半臂小衫上的绳结,可腋下位置到绳结很难系,她嘟着嘴说:

“快叫晚霞回来,这件衣服麻烦死了。”

“我来。”他表情淡淡的,拉开她的手,颀长的手指灵活地给她的衣服系好绳结,一边道:

“我要去建业,大概二十多日才回来。”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

“等我回来。”他说。

“好。”她还能逃出他的五指山么。

“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除了……”

“我的脚好了以后能不能出府去看看阿惟,上次不知道她伤得重不重,我想她了。”

“好。等你的脚好了,让默喧送你去。”他对她笑了笑,她没看出他眼中那丝勉强,反而雀跃地回了他一个笑容。

景渊离府后,阿一仍然每天坐着木制轮椅在府中花园或是轩中到荷池附近闲坐看书,郁离每天都会来给她换药,问道什么时候能好时郁离支支吾吾只说让她去问景时彦,阿一也没作他想。这日天气很热,到处不见一丝风儿,尽管才是早晨,日头已经很烈,阿一躲在金银花架下看书,不知不觉便小寐过去,朦胧间听到有女子尖利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你是说她的腿再也好不了了?!怎么会?景神医也有治不好的病症?”

“姐姐你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景神医摇了头,才肯定知道她的腿伤了筋骨,这辈子都可能站不起来了。我就说侯爷怎么会凭空对这样一个没有见识没有容貌举止粗野的小尼姑宠爱至此,原来是因为对她心怀愧疚。”

“十三姬不要乱说话,”七姬打断她的话,“侯爷不也曾经一连五日不曾出过你的房门,盛宠你我都有过,可会长久。”

“七姬姐姐说的正是。”十五姬叹了一声道。

“侯爷当日与我情好日密,夜夜缠绵,极尽宠爱,如今不也把恩情都抛诸脑后?十八姬成了残疾之人,怕是今岁又有得道高僧劝他积德行善,侯爷想起她原是佛门中人,所以才勉为其难对十八姬以恩宠弥补吧……”

十三姬撇着嘴讽刺道:“人说以色事人不能长久,十八姬连色都没有,更不要说是才了,我看侯爷没过几天就腻了,到时候她宠妾当不成,尼姑也当不成,笑话就闹大了。”

欢喜佛,薄情赋第四十八章峰回路转不见君1

几个女人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声,阿一在花架的暗影处睡意全消,心底一阵阵发凉,这时又听得七姬悄声说:

“你们知道侯爷去建业做什么吗?”

“不知道,这阵子侯府里下人们的嘴巴捂得可严密了,除了不许说起十八姬的脚伤外,侯爷的建业之行也是走后我们才知道的,七姬姐姐可是有什么消息?”十五姬问。

“侯爷此番去建业,听说是为了接回谢家小姐谢蓉蓉,哼,正主儿回来了,我看十八姬也风流不了多久。”七姬阴沉地说。

“就是那位当朝谢宰相的侄女,逃婚在外的兰陵侯府女主人。”十三姬惊讶不已,“难道侯爷对她情有独钟,他不是最恨别人背叛么。”

七姬笑得高深莫测,“你知道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就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

她们的笑声渐渐远去后,阿一才从怔愣中恢复过来。

她不知道究竟昨日一切是梦还是如今方是身在梦中,毫不掩饰的他的好他的温柔被无情地撕碎。七姬最后的那句话像一把锤子在她心底给予了重重一击,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来得太过于突然而又真实的不由她不信。

晚霞把坏掉的凉扇子换了一把过来,阿一面无表情的说:

“推我去药庐。”

药庐里,景时彦并不惊讶于阿一的到来,反而让郁离把晚霞领到外面候着,自己则笑眯眯地对阿一说:

“你来了,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要晚哦。”

阿一第一次有了要把眼前这一脸坏笑的老顽童捏死的冲动,道:

“我的膝盖已经好了是吗,我自己有感觉的,要不是你让郁离把我的膝盖包扎得那般紧,我早就能走路了!”

“嘿嘿,小尼姑还不算太笨嘛!”景时彦恶作剧地笑了两声,“你在怪老头子骗人?你不想想当时你伤成那样子而我那宝贝侄孙明明心疼却苦于找不到个台阶下,我不撒个小谎怎么给你们打圆场。我用心良苦你们还不领情,真是……”

“这么说,景渊他真的是以为我的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阿一咬咬唇,盯着景时彦的双眼微微发红。

“哎呀,我说小尼姑这有什么问题?等他从建业回来,老头子就告诉他说聪明绝顶的叔公爷爷我治好了你的双腿不就得了!你别不稀罕啊,你看看这些日子他对你好不好?”

“好。”越是好,阿一现在就越想哭。

“那你想不想他以后一直对你好?”

“想。”阿一的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掉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景时彦扔下手中的药杵,慌忙走到她面前,“小尼姑,别吓老头子。”

阿一摇头,哽咽不能出声,原来他真的是可怜她……抬头看见景时彦担忧的一张脸,深深吸了口气,抹去泪水说:

“我没事。”

“是老头子我错了吗?”他低声问。

“不是,”她勉强一笑,不想让老头子一颗慈悲的心落空,“我是想到景渊对我的好,高兴……所以才哭的。”

“我侄孙有多难得才会这样对一个人好你知道吗?小尼姑你要相信……”

景时彦再三地安慰她,这件事她本就不知情,景渊也不会迁怒于她,等景渊回府前两日就宣布治好她便可。

景时彦越说阿一的心越凉,她更相信,喜欢对于景渊来说,更可能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她对老头子点头告辞,喊了晚霞进来把她推回品雪轩。回去后阿一越发低调了,主动让人把她的东西搬回碧纱橱,她把纱布取下不再让郁离给她敷药,但是也没离开那张木制轮椅,除了偶尔到花园走走外可以说是足不出户,沉默的好像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沈默喧带着锦绣坊的裁缝师傅到了碧纱橱,晚霞正推着阿一从院子里回来,见了沈默喧,阿一点点头喊了他一声:

“沈大哥。”

沈默喧依旧是一袭青衣,身形洒脱气质温文。他望着阿一越发清秀的脸微微一笑,心底却有些刺痛,曾几何时的天真烂漫在她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是几许重门规格才有的轻愁。他上前推过阿一走前两步然后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说道:

“侯爷走之前吩咐让裁缝给你做了几套料子轻薄些的衣裙,你看你,明明伤还未好,就不肯吃药,身量比以前清减了这许多!”

阿一淡淡一笑,给沈默喧斟了一杯清茶,说:“衣服已经够多了,不劳费心。瘦了也好,轻盈些,如果伤好了也许还可以像赵飞燕那样作掌中舞……”

裁缝上前给她量度尺寸,记录完毕后晚霞把他送出去了。

沈默喧听出适才她话语中的冷淡,奇道:“阿一,你这是怎么了?”

“侯爷他去了建业,办一件大事,是吗?”她问。

沈默喧颔首,刚想说什么,阿一便已经开口:“是去接他的妻子,谢宰相的侄女谢蓉蓉姑娘?”

他皱眉,“阿一,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可能不是很了解……”

“所以你们都知道,而只有我一个被蒙在鼓里?”阿一笑了起来,笑意不达眼内,黑白分明的眼眸划过一丝黯然,低声说:“其实不用这样的,我都了解……”

“阿一,我想侯爷并非故意对你隐瞒,或许有其他顾虑。是不是你成天足不出户以致有些胡思乱想了?不如有空让人陪你四处走走?”

“侯爷答应过我的,等我的脚好了,就准我去县衙看阿惟。”阿一的眼中闪过一星半点渴望的光芒,“可是,我想这两天就去一趟,毕竟她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得去看看她。”

沈默喧微微皱眉,仿佛想起了什么,说:

“阿惟姑娘她……听说,已经不在县衙了。”

兰陵城西云海港,有小桥、流水、驳岸、亭台、六月的阳光穿过苍森古木的枝叶,斑驳的落在枕水而居的朱门院落中,粗糙的青石板不知被谁家女子的绣鞋襦裙磨得光滑,四周静谧一片。

“大人,好痛——”阿惟扁着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头青丝散落肩后,顾桓站在她身后手中拿着桃木梳一下一下地给她理顺头发,问:

“阿惟昨晚做噩梦了?头发怎么又乱又打结?“心里莫名的叹了一口气,为了治她的病,他买下了这处清幽的宅子,本来找了个丫头来照顾她,谁知道阿惟太过胡闹搞得满园子鸡飞狗跳,不是捉虫子就是撒石灰,那丫头一天到晚不知被作弄了多少回,不堪折辱之下大哭着向他请辞,说是就差以死明志了。

顾桓无奈,只得放了那丫头走,阿惟只听他的话,只粘他一个人,只喝他递到嘴边的药。甚至连梳头这样的事,都赖上他了……幸好在穿衣沐浴等事情上她还是很自觉的,不至于让顾桓越矩而为。

“我想梳个簪花小髻。”阿惟脸上浮起淡淡笑意,“大人,你给我梳好不好?”

顾桓哪里会什么簪花小髻啊,他拿起银丝带在她的发辫上绕了几个圈,绑紧,温声说:

“阿惟乖,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只梳一根鞭子都很好看。”

“真的?”她的双眼亮了亮,盯着镜子中顾桓的脸问,“大人喜欢阿惟吗?”

“昨日陪你种桃树时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昨日,她嚷着院子东面太空,说是要种很多很多桃树。

“桃树?为什么?”

“因为花开的时候很美,花谢了又有结果的希望啊!”她笑吟吟地望着他,阳光下羊脂白玉般寂静细腻的脸蒙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嘴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大人,阿惟喜欢吃桃子。”

欢喜佛,薄情赋第四十九章山回路转不见君2

于是顾桓丢下县衙里的堆积如山的公文,让文安买了许多山桃花回来,捋起衣袖拿起花锄光是除草就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阿惟一手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折来的一把竹叶遮在自己头上,坐在一旁看着顾桓挥汗如雨,一边说:

“大人你渴不渴,阿惟给你拿水去。”

“好。”他擦了一把汗,本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此刻就和山野农夫没有两样,白皙的脸因炎热而微微泛红。

阿惟这一去去了很久,顾桓反应过来还没走到厨房时就看见有浓烟冒出,他顿时变了脸色,冲进厨房里大声喊着阿惟的名字,循着角落里的咳嗽声找到了阿惟,把她拉出厨房后来来回回浇了不知道多少回水才把蔓延出灶头的火灭掉。

“你怎么能玩火!”他一边用袖子给她擦去脸上的灰黑,一边控制不住地责备道:“你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要是我晚来一刻……”

阿惟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没有水了,我想自己煮,哪里知道那火好端端也会跑到灶台外面来的,我真没用……”

顾桓心底像被蜂针刺过一般微微发疼,阿惟又哽咽着说:“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整天要别人操心,大人,你是不是都嫌弃我了?”

那声音又细又弱,楚楚可怜,顾桓轻叹一声把她拢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肩,道:“阿惟怎么会没用呢?阿惟会除草、会放风筝,回想出很多的好主意,也会关心人。有些事情做不好也不要紧,不是还有我?”

“阿惟那么笨,大人还会喜欢吗?”

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的下巴抵在她额上,说:也是我顾桓欠下你的……

“阿惟调皮时很可恶,闯了祸时很可恨,把自己搞的脏兮兮时很可怜,我也不想这么喜欢你,可是怎么办,我居然就喜欢你很多年了,你聪明也好,愚痴也罢,恐怕……”

说罢,他牵着她的手去种山桃花,种好后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阿惟忽然说:

“大人,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就像你照顾我一样。”

顾桓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容,他深深地望着阿惟,伸手拂起她额前一绺凌乱的发丝替她顺在而后,说:

“我不要阿惟报答,等以后阿惟真正长大后知道我最想要什么,把那样东西送给我就好。”

阿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是第二天,她就把什么都忘了。顾桓给她梳完发,文安怏怏不乐地进来说早膳已经做好,一边斜着眼睛瞪了阿惟一眼,阿惟笑眯眯地不以为意,跟在顾桓身后临出屋前却不忘回头对文安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文安气得跳脚,咬牙切齿想要跟上前去教训她一番。

他家公子何曾为女子梳过发?何曾为别人侍奉汤药?向来都对人不假辞色何曾温声细语耐心哄人?这个狡猾的上官惟把公子变成了完全陌生的一个人,居心叵测啊!

她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在县衙时曾经把顾桓所有的公文都当成废纸撕掉,顾桓不但没有责骂她,还找了许多没用的书来给她撕,又或者教她叠纸船到河里去放,闲暇时会教她下最简单的九宫格棋子;她也奇怪,心血来潮时一天到晚都是兴奋的甚至可以说是正常的,可是兴奋过后便是久久的静默发呆,谁跟她说话都不理会,掰着手指或是两天望天若有所思。每每这个时候,顾桓都只是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从不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