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在劝她。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王妈妈忙擦掉眼泪。

她起身道,“世子爷、世子妃。”

“王妈妈无需多礼,”苏锦道。

王妈妈望着苏锦和谢景宸,哽咽道,“还能找到老夫人吗?”

“祖母的下落,祖父和父亲一定会查出来的,”谢景宸道。

王妈妈鼻子酸涩。

真的还能找到吗?

如果真的是崇国公府老夫人和太后,老王爷和王爷能让她们说实话吗?

能给老夫人报仇雪恨吗?

扳倒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后有多难,王妈妈心里清楚。

她只是心疼老夫人,吃了那么多苦头,还没有好好享受过,就被人给害了。

红袖扶王妈妈坐下。

王妈妈的眼泪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苏锦望着她,问道,“太后和原来的老夫人闹过不愉快吗?”

王妈妈抬头看着苏锦,摇头道,“老夫人心地善良,从不与人结怨,与太后…。”

说到一半,王妈妈顿住,改口道,“老夫人被老王爷初接进京的时候,没少被人挤兑,世家贵女觉得她配不上老王爷,老王爷护了老夫人几回,后来太后当众刁难老夫人,老王爷动了怒气,让太后下不来台,打那以后,才没人敢轻视老夫人。”

苏锦蹙眉,“莫非就是那次下不来台,让太后恨上了老夫人?”

王妈妈摇头,“正是因为恨上了老夫人,才有刁难,奴婢曾听老王爷的兄弟说过缘由,但是老夫人向老王爷求证时,被老王爷否认了。”

杏儿着急道,“什么缘由啊?”

“老王爷年轻的时候,模样俊逸,又战功赫赫,崇国公府曾有意把太后许给老王爷。”

“老王爷以家中有贤妻为由回绝了,”王妈妈回道。

这事她们起初并不知道,还是有一回老王爷的兄弟在府里醉酒时说的,老夫人事后问老王爷有没有这回事,老王爷让老夫人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太后是不可能看上他的。

当时太后已经嫁人了,贵为太子侧妃。

事关太后声誉,老王爷的兄弟酒醒后,还来和老夫人赔了不是,说他是喝懵了,胡说八道。

老夫人没说什么,这事是真是假,她心里有数。

当年老夫人失忆后,和崇国公府老夫人还有太后走的近,王妈妈还曾这么劝过老夫人,不要被太后给利用了。

只是老夫人不听,再加上太后也确实没有利用过老夫人,王妈妈也就放下了心防。

苏锦望向谢景宸。

真没想到老王爷和太后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么一出。

这就能解释太后为什么要针对老夫人了。

十有八九是见不得老王爷和老夫人夫妻情深,觉得扎眼,所以动了杀心。

但老夫人又是老王爷的挚爱,杀了老夫人就是和老王爷为敌。

这对身为太子侧妃,不遗余力争夺后位的太后来说太冒险。

这时候有个和老夫人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了,李代桃僵就能达成所愿,何乐而不为?

只是老夫人和原老夫人是孪生姐妹,模仿的太像了,老王爷压根就没有怀疑过她是假的。

太后心理痛快之余,又觉得很挫败。

计划成功了,但和她预料的完全不同。

老王爷并不曾和老夫人离心,反而因为没有照顾好她,导致她失忆了而心生愧疚,更加对她好。

嫉妒再一次蒙蔽了太后的双眼。

她把对老夫人的羡慕嫉妒转移到了假老夫人身上。

为了让假老夫人不痛快,她不许假老夫人除掉王爷,有王爷这么大个眼中钉肉中刺在,假老夫人痛快不了。

苏锦觉得如果她猜测是真的话。

那太后就是个变态。

别忘了太后逼王爷娶南漳郡主的事。

当年王爷执意不肯娶南漳郡主,太后百般施压,未尝不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如果当年有人帮她施压逼老王爷娶她,她就能得偿所愿了。

她不想南漳郡主有她那样的遗憾,哪怕不要尊严,也要逼王爷迎娶南漳郡主过门。

想着——

苏锦叹息一声。

“你叹息什么?”谢景宸问道。

苏锦斜了他一眼,道,“都说红颜祸水,我看男人长的太好看才更是祸害。”

谢景宸“…。”

谢景宸一脸黑线。

杏儿站在苏锦身边,两眼直往谢景宸脸上瞄。

可不是祸害么?

要不是姑爷长的太好看,她家姑娘也不会把他给抢了,太激动以至于没看清脚下绊倒门槛摔没了记忆。

老王爷年轻时候长的好看被太后觊觎。

王爷年轻的时候风度翩翩又被南漳郡主相中了。

祖孙三代,无一例外都被人惦记上了。

除了她家姑娘抢的简单粗暴,其她人是不择手段啊。

杏儿有点害怕了。

她拽了拽苏锦的云袖。

“姑娘,你以后不要把小少爷生的太好看,丑一点才安全,”杏儿道。

苏锦,“…。”

这么悲伤的气氛下。

杏儿一张嘴。

气氛顿时就突变了。

红袖是想笑不能笑。

王妈妈悲伤的心情也维持不下去了。

世子妃和世子爷的容貌都是京都数一数二的。

生的孩子怎么丑得了?

除非是和别人家的抱错了。

不过世子妃和世子爷成亲许久,也确实该生个小少爷了。

王妈妈往苏锦的小腹瞄。

苏锦耳根微红,抬手在杏儿脑门上敲了下,“乱想什么呢?”

“快煎药去!”

第六百二十八章 污蔑

镇北王府闭门谢客了整整六天。

这六天,王爷和老王爷都告假在家。

每日除了侧门打开会儿,往府里抬鲜果蔬菜,其他时候门都是落锁的。

没人知道镇北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想打听也无从得知。

镇北王府这么反常,连东乡侯都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鉴于杏儿没有发信号弹,说明苏锦安然无恙,东乡侯便没有登门。

休沐过后。

这一天,紧闭许久的王府大门总算是打开了。

王爷骑马进宫上早朝。

六天前,镇北王府差人递了份奏折进宫,说王府出了点事,需告假一段时间。

至于多少天,也没有说,只说军营里的事暂由东乡侯代为照看,然后就一连六天杳无音信。

皇上不放心,派人去镇北王府,可是王府大门紧闭,也没人接待。

传话公公无功而返,也更叫人担心了。

如今老王爷还没来,但王爷上早朝了,见了王爷,皇上不免问道,“镇北王府出了什么事?”

王爷出列,望着皇上道,“府里出了件丑事,老王爷气的吐血,至今还未痊愈,让皇上担心了。”

丑事?

几乎是瞬间——

不少的大臣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人都有八卦之心。

镇北王府不知道出了什么丑事,竟然把老王爷气的吐血,镇北王府还闭门谢客了六天,岂能不叫人好奇?

只是一般人不敢问,皇上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委婉道,“老王爷是我大齐朝肱股之臣,是谁这么大胆敢气的老王爷吐血?!如此大胆,朕必严惩于他!”

有大臣往东乡侯身上瞄。

论大胆,论闯祸的本事,谁比得过东乡侯之女,镇北王世子妃啊?

这件丑事指不定就和镇北王世子妃有关。

不过转念一想,王爷告假,把手中兵权交给东乡侯代为照看,不应该是镇北王世子妃出事了。

哎呀!

镇北王府到底是谁干了不知羞耻的事啊?

百官心底跟猫挠了似的。

皇上问,王爷自然会说,如果不便说,他就呈份奏折给皇上了。

“臣叫了三十多年母亲的老夫人是假的,”王爷回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

偌大一个议政殿安静的落针可闻。

镇北王府老夫人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

皇上懵了。

福公公也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是弄错了?”皇上道。

王爷把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一五一十的禀告皇上知道。

这事王府里知道的人太多了,根本瞒不住。

而且王爷也没打算隐瞒。

老夫人六窍流血,就算活,也活不了多久。

老王爷接了册封为王的圣旨,没有回府,就在议政殿上把王位传给了王爷,自然也就没有请旨册封老夫人为老王妃。

但老夫人一旦过世,是要依照老王妃的位份下葬的,这是规矩。

一个恬不知耻,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对胞妹下手的人,王爷绝不允许她再霸占属于他生母的任何东西,包括死后的哀荣。

再者把这事抖出来,那二姑奶奶和三老爷就是王爷杀母仇人的儿子女儿。

他们不再是镇北王府的嫡子嫡女,更不再是他镇北王一母同胞的兄弟。

朝堂上的大臣最会见风使舵。

没有了镇北王府这个依靠,三老爷的仕途就算是到底了。

他们靠着手段夺走的东西,他会一点点的收回来。

百官听的唏嘘。

枕边人被偷梁换柱三十多年,至今才发现,也难怪老王爷会气的吐血了。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老王爷糊涂。

也不能怪原老夫人隐瞒。

有个与人私奔的孪生姐姐,这事要被人知道了,唾沫星子就能淹老夫人个半死了。

换做谁都要瞒的死死的。

只是没想到原老夫人为了声誉隐瞒了,却被狼心狗肺的胞姐钻了空子,取而代之。

这样的蛇蝎妇人,死后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东乡侯望着王爷,“这事也不用闭门谢客六日,府上是不是还出了别的事?”

王爷把疠风的事一说。

东乡侯那脸色难看的几乎要杀人。

满朝文武再一次被老夫人的心狠手辣所震撼。

最毒妇人心。

说的果真是一点不错。

不过镇北王世子妃的运气那是真好。

绣房给她做的新裙裳,她竟然都不穿,要换成是他们的媳妇女儿,早穿身上显摆了。

“怕疠风传出府,老王爷才下令封府,”王爷道。

“府里只有五个丫鬟得了疠风,病情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皇上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大齐遭遇旱灾。

皇上下了罪己诏,可是一点下雨的迹象也没有。

前些天北漠使臣在,百官没人敢提祈雨的事。

如今北漠使臣已经离京,老天爷再不下雨,皇上要祭祀祈雨了。

要在这时候闹出疠风,再被有心人一煽动,那就是他这个帝王无德,老天爷降祸于百姓,直接把他这个九五之尊推了风口浪尖上。

那岂不是他这个皇帝给人背了黑锅?!

皇上冷着脸道,“仅凭假老夫人一人,也难在镇国公府众人眼皮子底下李代桃僵,背后是不是还有帮凶?”

王爷要的就是有人问这话。

他望着皇上道,“老夫人被封口之前招供是太后和崇国公府老夫人帮的她。”

大殿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竟然是崇国公府老夫人和太后?!

崇国公怒喝一声,“镇北王!”

“你这是在公然污蔑太后!”

王爷知道他这么说,崇国公会气急败坏。

可那又如何?

老夫人被封口了,丁老姨娘没有。

丁老姨娘多次威胁老夫人,老夫人曾亲口承认帮她之人就是崇国公府老夫人和太后。

老夫人还没有招供就被人封了口。

虽然还活着,但活无对症。

王爷当朝这么说了,难道太后还能找老夫人对证吗?

王爷看着崇国公,“皇上问话,崇国公是要我欺君吗?”

崇国公嗓子一噎。

他深呼一口气,道,“府上假老夫人心如蛇蝎,临死了还要拖太后下水,这是要王爷与太后为敌。”

“王爷不要被人利用了才好!”

东乡侯看了崇国公一眼,道,“我到还记得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一句话,就挑的崇国公额头青筋暴起。

他瞪着东乡侯,“东乡侯!你不要唯恐天下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