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觉得特别适合,心里想的全是那个人。有没有人想过他该怎么办呢?

祁镇苦笑,心里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如果你不想着接掌祁家,和春玉不是不可能,比起面子,如初更在乎她的人过得好不好,若你能有那个决心。她未必不会成全你们,可你有那个决心吗?”

“我…”

“你没有,因为你有野心。”看到在门外踌躇的齐南,闻佑示意他进来,对自己说的话做了总结。“既然没有。就做好你的本份,齐南,何事?”

齐南当没听到刚才两兄弟的对话。垂首道:“六家的人已经到了,马管家让小的来问问您可有安排。”

闻佑起身,边往外走边问,“来的人有多少?”

“共有四十五人,小的看了下,手底下都有几分本事。”

四十五人,比他预料的要多。

闻佑走出门才想起祁镇那里没有交待一声,回头道:“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好好歇上几日。有什么不解的随时来问我。”

顿了顿,闻佑又道:“你嫂子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能伤神。祁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要去和她说了,你要是有什么想问她的尽管问,她一定不会敷衍你。只是一天不能多了。”

祁镇起身,边往他身边走边笑,“有大哥这样的好榜样在,我将来的妻子只要不是个脑子拎不清的,日子一定过不差。”

听他这么说闻佑就知道他是做出了抉择,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做了抉择,“你能想明白就好。”

厨房门外,春玉坐在一张小杌上发呆。

府里来了客人厨房是一定会知道的,不用打听她便知道是镇公子来了。

他…会来见自己吗?

有些事她早就不敢奢想了,但是感情她控制不住,时常的想念她控制不住。

现在明知他人就在不远处,想见他的感觉那么强烈,她有些控制不住。

秋谨一进来就看到她那魂飞天外的模样,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感情有什么好,净是折磨人的事。

直到人在她身边坐下,春玉才回过神来。

“秋谨?是小姐想吃什么吗?你说,我马上去做。”

“小姐让我来传话的。”秋谨拉着她不许她起身,轻声道:“镇公子来了想必你也知道,小姐有令,你不得见镇公子。”

“是。”春玉低声应道。

秋谨握着她微凉的手在掌心,温声道:“你知道小姐不是在乎那些面子,要是镇公子真是你的良人,她早就同意了,哪会生生耽误了你的花龄,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春玉抬头,脸上一点不见难过,没有抵触,倒像是有人替她做了决定的放松,“我没有怨小姐,秋谨,我现在和你一个心思,以后都不去想那些了,一辈子都跟着小姐,有小姐护着,谁也欺负不到我们,不用侍候公婆小姑,欢欢喜喜的做好吃的吃食,多去琢磨些给小小姐小少爷吃的东西,这样的日子很好,我很期待。”

“嫁不嫁人的,我没资格说你什么,你自己拿准了主意,别一时冲动。”

“我想了很久了。”春玉抬头看着过份蔚蓝的天空,“这样就好,要是能下场雨就更好了。”

这话题跳得…秋谨白她一眼,仿佛没看到后面不远处露出来的衣摆,起身拉着春玉进厨房,“我给小姐拿点糕点去。”

“恩,我做了绿豆糕,让小姐多吃点下火,从昨晚开始着急上火的,别害得孩子也沾了火气。”

“行,云书姐姐那里你多顾着些。”

“知道。”

祁镇这时才走出来,看着不远处那道背影。

要找春玉很简单,厨房就是她最爱呆的地方,高兴不高兴都喜欢做些吃食分散注意力,平日里也总愿意呆在这里。

原本只是想悄悄偷看几眼就走,也算是圆了这次来的一个念想,可是看着那人发呆的模样,要不是秋谨来得及时,祁镇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

刚才秋谨说别一时冲动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是啊,他既放不下祁家,放不下掌控祁家的野心,放不下祁家公子这个名头,又何谈和春玉在一起。

自私的放不下那些,却又舍不得春玉,比起春玉的纯粹,也怪不得大哥大嫂都那般不同意。

深深的看了一眼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人,祁镇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回去他就同意父亲给他看好的姑娘,早断早好。

华如初边吃着绿豆糕边听秋谨说着刚才的事。

“你确定是他?”

“确定,他比婢子先到一步,看得很清楚。”

“机会我给过了,他自己做不到罢了,那就什么都不用多说了。”觉得绿豆糕也不再美味,华如初吃下一个便没有再拿第二个,“你们拿去吃了吧,我担心吃多了孩子会拉肚子。”

“是。”

“那六家送人来了?”

秋谨泡了杯离合草茶过来,回话道:“是,人数不等,少的四个,最多的是鲁家,送了十二个过来。”

鲁家?她记得在六家中鲁家应该是最不宽裕的,以前走镖,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走了,留下的镖师开了个武馆,倒也能养活一大家子。

“身手出何?”

“怕马管家说都不错,鲁家送来的人要略好一筹。”

这便是人心。

华如初低头喝了口茶,掩下嘴角的冷笑,要论条件最好的自是张家,可对她的要求最上心的却是六家中条件最差的鲁家。

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的。

“夫人,婢子给您送货册过来。”

秋谨疾步出去拿了进来。

厚厚的一本册子让华如初很满意。

按惯例,新货会登记在最前面。

掀开第一页,一眼望去全是陌生的东西,往后又翻了两页才看到熟悉的东西。

“这次的新货倒是不少。”

秋谨看了看小小姐和小少爷都睡得好,便拿了针线篮子搬张小杌在一边坐了开始忙活,小孩长得快,小姐针线活不行,她得多做几身小衣衫才行。

口里还不耽误的回着话,“现在葛榔头不用跑船了,以后说不定能有更多新货。”

“真这样就好了。”

秋谨想起一事,手下动作不停,抬头问,“那些新货往日都是您要过目的,可现在您还没出月子…难道要将东西都搬进屋里来?”

“不急,旱情不先缓解了我不会开张的,再被人一挑拨,我这琳琅阁怕是保不住,与其到时去承担损失,不如稳着点来,我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秋谨点头,“婢子也这么觉得。”

放下货册,华如初问,“于青城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秋谨摇头,“一点印象都没有,婢子也问过其他人,都说没听过。”

“真是奇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爹娘和祖母那边的亲戚完全不来往?就是任家那样的不也有来往吗?”

管谨不敢答这话,低下头忙活她的。

好在华如初也没想着要从她那里得个答案,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放到了一边。

她不知道总有知道的人,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爹应该不至于这种时候还一味瞒着。

她等着就是。

只是希望她的那封信没有扰了哥哥大婚的好心情。

ps:头疼,一会再来修文。

第四百六十章免赋

闻大人带着吃蝗虫的消息呈燎原之势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

当州府的公文下达八大郡没多久,百姓就知道了蝗虫原来是可以吃的。

八郡守虽然心里膈应得不行,却还是硬着头皮当众吃了一碗的蝗虫以示那并非传言后,轰轰烈烈的吃蝗虫活动在兖州全面展开。

事实证明蝗虫确实厉害,可人类比蝗虫更厉害!

马上全部吃掉自是不可能,可受灾的范围却嘎然而止。

在尝过油炸过的蝗虫味道后,久未尝过肉味的百姓无不觉得这东西可以常常来上一顿。

闻佑看着各郡公文,再一结合手底下送来的消息,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该再给皇上上个折子?

照这样下去,蝗虫吃光不过是问题,哪还用得着家雀儿青蛙之类的。

思量再三,折子还是决定写,但是不写得这么直白,看皇上的意思,真要送来了那他也不嫌弃。

“大人,皇城有信使来。”

治所内的所有属官对于时不时的有皇城信使过来已经很习惯了,在屋中下首帮着处理事情的佐官也不过是稍一抬头就又继续低头忙活。

闻佑放下笔,“请进来。”

“是。”

来人一进来就跪下,双手将信奉上,“皇上亲笔信,请大人检阅封口。”

闻佑仔细看了封口,确定无异后示意他起身。

信写得很家常,常能看到关心的字眼,大意就是兖州局势艰难,叫他量力而为便可,在最后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还有一道盖了戳的公文在信使那里。

信使很有眼色,看他视线看过来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忙将一个长方形锦盒奉上。

闻佑心里一动,若是一般公文何用锦盒装,这难道是…诏书?

打开盒子。他就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待看到诏书上的内容,闻佑此时也感觉到了皇上对他的维护。

蝗灾,无法可解的旱情,再加上双胎儿女出生,皇城中攻扦他的人肯定不少,可是他这里却从来没有得过半句责问的话。他如何不知是皇上将这一切都挡了回去。

他是有心上折子请旨秋收免赋,可是折子还压在案头,皇上的诏书就已经来了。

“祁安,带信使下去休息。”

“是。”

信使躬身行礼,安静的退了出去。

“齐南。叫陈坚来见我。”

“是。”

陈坚来得很快,做了父亲后,他这精神头是越加足了。

“大人。您找我。”

“恩,这个,你亲自贴到外面去。”

“是。”陈坚抬头将东西接过,待看到是黄色的诏书,手都稳了几分,几眼将上面的内容扫完,惊喜的看向闻佑。

“大人,您向皇上请旨免赋了?”

屋里的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

“皇上知道兖州的情况。”

闻大人的意思是他没有请旨免赋。皇上就主动下了诏书?

兖州的情况是不好,可是…也只有大人才有这样的待遇吧。

陈坚识趣的没有继续发问,拿了诏书一路招摇的贴到外面的公示榜上。并安排了识字的侍卫军轮流念出内容。

秋收免赋的消息瞬间长了翅膀般飞进千家万户,这让忧心许久的百姓几乎喜极而泣。

天灾并非只有今年有,不说往前推多少年。就说去年,旱情也严重得几乎颗粒无收,可他们还是要上税,没粮就交钱,在他们自己勒紧裤腰带,日子都要过不下去的时候,被逼死的人不知有多少。

原以为今年的情况会更糟,可这一道诏书却让他们看到了一线生机。

原本对闻佑尚有几分疑虑的人这时候也闭了嘴,百姓要求不高,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就是好官,闻大人这种就是好官中的好官了。

这让还想暗中挑事的某些人心下大恨,只得暂时按捺下去再寻其他机会。

祁镇只在这里呆了三天就回去了。

就在祁镇离开的第二天,华老爷子终于来了。

听着外面抱着孩子乐呵呵笑的声音,华如初也笑了,“您比我预料的要来得迟。”

“那会正是朗星草收获的时候,我盯着这事呢,你这生了孩子又跑不了。”老爷子精神奕奕的声音让听着的人也觉得来了精气神。

“朗星草就可以收了?”

“恩,是不是比你这里的要快?我都说我们那里更适合种植了。”

“…”她原本是想让这次的朗星草全部留种的,难道她忘了和老爷子说?还是说了老爷子忘了?

不行,她得写封信给华久去,那里的一定要留种才行。

秋谨马上去准备笔墨纸砚,可一听说小姐是要和华久说这事便皱起了眉,“夫人,这事您早和华久说过了,您忘了?”

“说过了吗?”放下笔,华如初拍了额头几下,怪不得有人说生孩子伤记性,她现在真有这感觉了。

秋谨压着声音小小声的道:“您和老爷子也说过的,只是老爷子可能忘了。”

“我就说我没记错。”

华如初嘟囔着,让她将东西又收了。

外面老爷子还在说,“这东西收了要往哪里放?我都带过来了。”

华如初一口茶差点全喷了,“你都带过来了?”

“不带过来我还自己留着?就算留着我也要会用才行啊!”老爷子不舍的将嫩乎乎的孩子交回给翠凝和何嬷嬷抱着,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可爱,再大点就不听话了。

“您让人将东西都交给马柏,他会处理的。”

“行,你先好好养着,我去歇会,老胳膊老腿的赶了这一路,骨头都散了。”

“谁让您赶那么快了,不是你说我生了孩子又跑不了吗?”虽然这么说着,华如初还是马上做了安排,让老爷子去和江伯做伴。那两个人应该有话说。

时间晃晃悠悠的又过了几日。

大中午的时候,原本还晴朗的天突然阴得仿如黑夜。

看着很是吓人。

可当天边划过一道闪电,将天空照得透亮时,在怔了一会后,许多地方都暴发出大笑声。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整个兖州都显得安静又焦躁。

伴随着雷声隆隆。雨幕突然拉开,密集得甫一下下来便聚成了一条条小小的水溪。

担心雷声吓着孩子,华如初抱起了平平,安安则让何嬷嬷抱着。

她倒是想抱着小些的安安,可平平实在太粘他了些。才这么点大就知道勾着她的衣摆不放了。

闻佑带着一身水气进来,衣服下摆和鞋子都湿了。

“没打伞?”

“打不住,孩子有没有被吓着?”那雷声。不要说这么点大的孩子,第一个雷声下来的时候大人都吓一跳。

“都还好,一看到闪电我就将他们的耳朵捂住了。”华如初先说话安了他的心,又道:“你赶紧换了衣服鞋子,秋谨,去帮着找找。”

“是。”

在屏风后面换了衣服,闻佑从何嬷嬷怀里接过安安,“雷声都没把她惊醒?”

又看了眼平平。正正对上平平的视线,闻佑不由怔住,他总有种错觉。他的嫡长子像是听得懂大人的话,而且…他过份好带了些。

“怎么了?”华如初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平平好好的啊。

闻佑摇头。将那种奇怪的感觉赶出脑海,一定是他最近太忙了才会胡思乱想,要是这么小就听得话那不成得精怪了?

听着雨声,华如初叹息,“终于下雨了,这下我看谁还敢说双胎不吉,阿佑,你有没有从那些人嘴里问出别的消息来?”

“有问到一些。”闻佑本没打算主动说,可如初问起,他也没打算再瞒着,“于青城曾是文家的幕僚,他…现在就在兖州,只是暂时还没找出他在哪里。”

“文家幕僚?在兖州?”

看到闻佑肯定的点头,华如初眼神带上了狠意,“所以,于青城当年是通过文家将我的存在告诉皇帝的?”

“我也这么猜。”闻佑轻轻拍了拍受惊的孩子,久未听到雨声,如今明明说的不是那么开心的事,在雨声中说出来却仿佛带了股子惬意。

“就不知道他现在这么做是因着和华家的私仇,还是因文家了,若是因文家,他冲的便不止是你,更有可能是冲我,文家倒台,最开始便是因我之故。”

“不管是冲谁我都不会罢休,真当我华如初是泥捏的?泥人还得有三分土性,我怎可能吞得下这口气。”

“不急,我一定会将这人找出来的。”

外面的雨声好像更大了些,想着外面这会不知道多舒服,被捂了这么久,原本就有些耐不住的华如初此时更加觉得无法忍受了。

可是…

看一眼阿佑,华如初顿时泄了气,阿佑什么事都依着她,就关乎身体的事他是半点不退让。

更何况家里这会还有江伯和老爷子在,她要敢出门,那两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闻佑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温声安慰道:“再忍忍,你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二天,再熬八天就能梳洗出门了,到那时天气会更舒服。”

低头闻了闻自己,一股子奶酸味,好像还有点汗臭味,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时必定是蓬头垢面,抬头看闻佑的眼光就有些惊奇了,“你是怎么在我这么糟糕的情况下还亲得下嘴的?”

闻佑倾身闻了闻,抬头轻啄了她嘴角一口,笑柔了眼,“好闻。”

ps:谢谢cathyhkhuang童鞋的和氏壁,么么哒,爱你。

第四百六十一章缺吃

老天爷好像也知道兖州干旱得太久,一场雨下个没完没了,两天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华如初有些担心了,“该不会旱情刚过去又要担心洪涝了吧?!”

闻佑捧了本书靠坐在床沿看,那是本华如初绝对不会看的书,晦涩难懂得她只看了书名就败退了。

夹好乐文放到一边,闻佑往里移了移,坐得离如初更近了些,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口,“不用担心,兖州旱得太厉害了,这样的雨再下个几天都不会有洪涝,小小的水灾百姓也不会有怨言。”

“蝗虫呢?好像雨天蝗虫就不会繁殖了。”

想到下面报上来的情况,闻佑脸色有点古怪,“就在昨天,还有百姓在冒雨抓蝗虫,生怕以后没有了。”

“…”

“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吃出滋味来了,粮食欠收,菜地里也没剩什么,怎么过冬还是个问题,在知道蝗虫可吃后有许多人就将其他东西收起来先吃这个子,能攒一点是一点,我看也实在是没多少东西可祸害了,蝗灾也没有再扩大,干脆让人先将皇上派人从南方送来的家雀儿,青蛙,蛇先另外养起来,蝗虫让百姓尽量多抓捕一些。”

难得看到如初吃惊的模样,闻佑笑了,“你不知道前段时间百姓什么事都不做了,一家老小全去抓蝗虫了吗?”

“…没人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