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珠之当那拉穿成那拉上一章:第 20 章
  • 还珠之当那拉穿成那拉下一章:第 22 章

福尔康的脸顿时红了,自从真假格格事败之后,福家就叫乾隆一掳到底。从来什么品级住什么样的屋子,福家成了白丁之后,自然不能再在从前的大学士府住着,只好搬了出来,在南锣鼓巷找了一处院落搬了进去。因没了官职没了俸禄,又是叫护军营赶出学士府的,也没带多少金银细软,福家一家四口又是过惯享福日子的,只有出息没有入息,没几个月就有捉襟见肘之感。要出去找活干,这福家四个谁也拉不下这个脸来,正忧愁之际,忽然就听得五阿哥永琪迁出了景阳宫,带着小燕子到外建府了,皇上封了个贝勒。福尔康就像是得了天大的喜讯一样,立时就往五贝勒府投了名片。

永琪同福尔康虽不是一个爹妈生的,论者脾气倒像是亲兄弟,见面之后,一个哀叹天家无亲情,容不得善良单纯;一个哀叹怀才不遇,雄心壮志无处报销。便在这时,传来了西藏土司巴勒奔要进京朝见的消息,又隐隐听到风声,说是皇上让五阿哥出宫建府,是为了砥砺他,便如从前圣祖砥砺世宗一般。福尔康听了觉得这便是向皇上展现永琪才华的好机会,就同永琪商议,要拟个十分周全的章程出来,让乾隆看到永琪的才华。

这俩人商量了半日,终于得出了让巴勒奔带着随行的人员和武士从大清门入,乾隆在太和殿前接的章程,自以为是个再得体周到不过的主意。永琪知道这是归礼部同理藩院管辖的,礼部正是一贯胡闹的五皇叔弘昼管辖的,自以为这样一个万全主意送了上去,五皇叔必然喜欢,哪晓得他还没说完,就叫弘昼给赶了出去。这俩兄弟不免哀叹弘昼荒唐糊涂透顶,就由永琪来理藩院缠色布腾巴勒珠尔,色布腾巴勒珠尔被纠缠不过,只得答应上奏。

乾隆让色布腾巴勒珠尔同永琪两个一起协理接待巴勒奔事宜的旨意一下来,永琪同福尔康都认为乾隆是采纳了他们的建议,正是证明了皇上是要砥砺永琪,不由满心欢喜,连夜又商议了下怎么能把计划再周全下。

两人满心以为,皇上既然要砥砺永琪,那么那道旨意明着是色布腾巴勒珠尔为正,永琪为副,实际上永琪才该是正使。所以永琪来了理藩院才带着好兄弟福尔康,才理直气壮地坐了上手正位。没想到,福尔康不过说了几句话,这色布腾巴勒珠尔倒像是一副怕被人抢功的样子,陡然发难,永琪深觉脸面无光,又碍着色布腾巴勒珠尔是固伦和敬公主的夫婿,皇阿玛和皇玛嬷都疼爱和敬,不好直接翻脸,便道:“辅国公,这是福尔康,我好兄弟,文武全才,他也是为国效力心切,不是故意插口。”

色布腾巴勒珠尔冷冷道:“此处是理藩院,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辅国公,又领着尚书衔,五贝勒也是超品,敢问这位福尔康大人官居何品,便是有心效力,也该着在我同五贝勒问话之际答话,随意插口是什么规矩?”

福尔康叫色布腾巴勒珠尔说得脸上通红,只能站起来,拱了手道:“是,下官,在下,奴才错了。”福尔康先想说下官,后来猛然想起自己已然是白丁,在下那是乡野称呼怕这个固伦额附又要挑理,权衡了半日才不情不愿地自称了奴才。

色布腾巴勒珠尔也不理他,只向永琪道:“皇阿玛口谕,待得巴勒奔进京那日,你我郊迎,之后将他的部属安置在驿站,再带着巴勒奔往太和殿朝见皇阿玛。”

永琪听得乾隆不采纳他的主意,心中就不快起来,脸上也有了犹疑之色,只是圣命以下,不得不拱了一拱手道:“知道了。”说完即时就起了身,带着福尔康头也不回地走了。色布腾巴勒珠尔看着永琪走出理藩院正堂,怒气难忍,手一挥,桌上的那只斗彩茶盏就砸在了地上:这还是皇子吗?和共和包衣奴才称兄道弟,他可问过皇阿玛答应不答应,问过他那些兄弟姐妹答应不答应!

色布腾巴勒珠尔这一口气一直忍到家里,见了和敬就把永琪在理藩院的所作所为都说了,怒道:“这还没做太子呢,就这样目中无人,他要是坐了大位,还有我们的活路吗?还不把福家那几个包衣奴才捧上天去!”

和敬听了,脸上也不好看,她想的比色布腾巴勒珠尔还更多点:依着永琪同魏氏的关系,要是他坐了大位,保不齐就能给魏氏一个太妃,太贵妃,乃至太后,她可不想给从前皇额娘宫里的洗脚婢女磕头行大礼。

这夫妇俩对看了一眼,有志一同,绝不能永琪爬到那个位置上去。

第二天和敬就递牌子进宫了,美其名曰带着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给皇乌库玛玛请安。

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比着永璂还要大上几岁,个子已经蹿得老高,一看就是个半大小子了。钮钴禄氏看着曾外孙,眼睛都快笑没了,向着和敬道:“你有多久没带着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进宫了?还没见过你皇阿玛吧,你皇阿玛昨儿还说呢,这回大选要给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挑福晋了,还不快带了去给你皇阿玛磕头请安去。”

和敬笑着道:“孙女儿进宫自然是第一个要给皇玛嬷请安的,孙女儿还有个私心,想等午膳时瞅瞅能不能跟皇玛嬷蹭一顿饭吃,讨点皇玛嬷的福气。”

钮钴禄氏笑着点和敬:“大丫头就是嘴甜。”转过头向晴儿道:“你去请皇后到慈宁宫来,就说是和敬来了,叫她一起来用午膳。”和敬忙立起身道:“皇玛嬷,和敬该去给皇额娘请安,怎么好叫皇额娘过来呢?不如孙女儿过去请个安,然后再和皇额娘一起讨皇玛嬷的午膳。”钮钴禄氏想了一想也就答应了,却道:“把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和敬本来就不想带着儿子去,听钮钴禄氏一说,自然满口答应了,又笑道:“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乖乖的陪皇乌库玛玛说话。”说了,就带着自己的侍女出了慈宁宫。

和敬一路往坤宁宫走去。她这回进宫要见的人还真不是乾隆,毕竟永琪是乾隆从前最心爱的儿子,保不齐这次让他出宫建府还真是为了砥砺他。可是眼瞅着永琪和色布腾巴勒珠尔不对付,和自己也不亲近,倒是亲着魏氏一家子,要是他上了位,自己这个前皇后的嫡女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毕竟自己嫁的是蒙古贵勋,到时一道旨意,要自己夫妇俩回蒙古封地,无事不要随便回京,那真是要叫天天不应了,基于这些原因,和敬那是一万个不想永琪即位的。至于现在的皇后洛宁,她可是身边有一个嫡子一个养子的,她要能看着大位传给永琪才怪。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是春天了,水底下还是冷的吧?亲们?

87洛宁同和敬共识

和敬带着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进宫给钮钴禄氏请安,洛宁在和敬递牌子时就明白和敬这是打算进宫告状呢。乾隆让老五同色布腾巴勒珠尔一块儿协理巴勒奔进京朝见事宜,老五这个不着调既然能想出叫他皇阿玛在太和殿前亲迎的主意,能同色布腾巴勒珠尔说在一起才怪。和敬外头看着温柔和顺,可到底是乾隆和孝贤皇后的骨血,乾隆朝唯一的固伦公主,骨子里自然有公主的骄傲的,怎么能让老五在色布腾巴勒珠尔跟前放肆了去。

看着和敬走进坤宁宫,蹲下给自己请安,洛宁脸上就笑开了:“快起来,我们母女还讲这个吗?快给公主看座。”和敬依旧行完一个蹲礼才立起身来。洛宁身边的紫薇也过来给和敬请了安。

紫薇的封号已经下来了,礼部上给了贞静顺三个字,乾隆的本意是想圈个静字,去慈宁宫给钮钴禄氏请安时顺带说了那么句,不想钮钴禄氏却道:“贞静贞静,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贞字要紧。”

乾隆知道自己老娘对紫薇的身世还是心有芥蒂,也不愿违背了老娘的意思,紫薇的封号就成了和硕和贞格格。乾隆怕紫薇心上过不去,特吩咐洛宁安抚下紫薇,不想紫薇反道:“累皇阿玛皇额娘为紫薇操心,是紫薇不孝。”乾隆听了,反而觉得紫薇可怜起来。

这事和敬也知道。原本和敬因为紫薇是她皇阿玛在她皇额娘活着的时候在外头的女人生的,心中难免有疙瘩。等紫薇的封号一下来,和敬听着,就觉得这是皇玛嬷在紫薇脸上抽了两掌,便是紫薇的额娘不检点,紫薇这些日子倒是谨言慎行的,也怪可怜的,把这疙瘩消了。这回看着紫薇恭恭敬敬过来请安,也就笑着扶了起来,拉着手打量了回,转头向洛宁道:“皇额娘,可不是女儿哄您高兴,紫薇在您的调理下,瞅着倒是有我们爱新觉罗家的气派了。从前那娇怯怯的样儿,可不像是大清朝公主格格。”

洛宁听着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固伦公主难得的示好,也就笑道:“紫薇,还不谢谢你和敬大姐姐,她是顶稳重顶有堂堂大清公主风范的,她若是肯指点你一二,你就受用不尽了。”

紫薇在宫里的时候长了,也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这回是固伦和敬公主同皇额娘俩互夸呢,只是不好意思明说,都拿着自己做幌子。说起来,她们肯拿自己做幌子,那真算是抬举了,也说明她们拿她当个人物看呢,所以紫薇也就堆了一脸的笑道:“是,紫薇知道了。”

和敬笑着叹息:“瞧瞧这紫薇这规矩,这礼仪。皇额娘就是会教导人,我听色布腾巴勒珠尔说,这回巴勒奔进京的事儿,十二弟可是说了一番有见识的话,想来也是皇额娘教导得好。”

洛宁听了,自是明白和敬拿着巴勒奔进京朝见乾隆的事做幌子,下头想是有什么要紧话说,便道:“哪里是我教导的,他说的我也不明白呢。只是听你皇阿玛说,小十二说的有道理,那便是有道理罢。倒是皇上让色布腾巴勒珠尔做主使,自然是倚重色布腾巴勒珠尔了。”洛宁说的自然是谦辞。若是前世的洛宁,还真是不大明白这前朝的事。可是她在这紫禁城里飘荡了两百余年,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早非昔日吴下阿蒙。她自然明白,小十二那话合规矩合礼合和法度,更难得的是合了乾隆将脸面看得最重的脾性,这绝不是才七八岁的小十二自己能有的主意。洛宁是越来越怀疑,小十二背后有高人指点,这高人定是十分了解乾隆的,不然不能如此恰到好处,只是这个高人会是谁?

和敬要的就是这句,故意道:“色布腾巴勒珠尔也是个急脾气,皇阿玛命他为正使,又叫老五为副使,这是要他们郎舅俩互相帮衬,哪里晓得,老五带了去的福尔康才说了几句,色布腾巴勒珠尔就发作了,气得老五拂袖而去。自己郎舅还罢了,要是接待巴勒奔时,这俩人也当场翻脸,可怎么好。”

洛宁听了,扬了扬眉,心里真是给永琪写了个服字:五阿哥,永琪贝勒,你可真能啊。和敬作为远嫁蒙古王公的公主,你皇阿玛能破例准其留驻京师,又用银近三万两给她造了固伦公主府,连俸禄都比照着远嫁蒙古的公主发放的。你皇阿玛对你这姐姐的宠爱可见一斑。便是我也要给她几分面子,你倒是好,还真敢得罪她。

和敬看着洛宁不说话,便又道:“色布腾巴勒珠尔回来给我一说,我就恼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懂事。色布腾巴勒珠尔是做姐夫的,不晓得让让弟弟。老五也是,虽然他是阿哥,是贝勒,爵位比色布腾巴勒珠尔高些,也不能拿着架子啊。”

洛宁拿着帕子掩了掩唇,咳嗽一声,和敬这话的意思可是,要是永琪坐了大位便要目中无人了?洛宁怎么肯让永琪坐上那个位置,只不说从前永琪就看着她同小十二不顺眼,现在为着那只野鸟,她算是和永琪和魏氏结下了死仇,若是真叫永琪登上大位,等着自己的必然是一道殉葬的矫诏,小十二也不能躲过去。如今和敬的态度简直是明摆着的,洛宁也就笑道:“这话原不该我这做继皇额娘的说,只是从萧氏那事看起,再到如今,老五还真是不大懂事,你皇阿玛交代的事,何等重大,还真要色布腾巴勒珠尔多费心了。”

和敬到底是乾隆同孝贤的女儿,洛宁的话虽说的隐晦,她也明白了,皇后果然不想永琪上位呢。达成共识,和敬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立起身道:“皇额娘,皇玛嬷等着我们用膳呢,女儿要撒个娇,同您一块儿去,您可不能嫌我。”

洛宁看了和敬一眼,笑:“这话说的,叫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听见了,怕是要笑你了。”她的月份已经深了,肚腹高高隆起,看她要起身,和敬同紫薇两个忙过来,一边一个扶着洛宁起身,到了宫外,上了备好的肩舆,和敬这才回身上了自己的肩舆,正要动身,一转头看见紫薇站着不动,刚想招呼她一块儿去,转头一想,皇玛嬷不大待见她,别带了去,不好说话,便笑着对紫薇点了点头,便跟上了洛宁的肩舆。

乾隆在前头也听说了宝贝女儿和敬带着外孙子进宫了,想来必定是要去慈宁宫请安的,叫高无庸出来一打听,果然和敬先去了慈宁宫,后来又一个人去给皇后请安了,说是本来老佛爷要召皇后去慈宁宫用午膳的,是和敬说,皇后是她皇额娘,她过去请安才合规矩。乾隆听了,就感动了,这真是朕和孝贤的好女儿啊,一点没有恃宠而娇,进退有度,朕真没疼错人。所以乾隆扔了正在批的折子,也到慈宁宫蹭饭了。

乾隆是先到的,他到了没多久,洛宁同和敬的肩舆也就到了。

洛宁是在容嬷嬷和和敬的搀扶下进的慈宁宫,钮钴禄氏一看着洛宁要蹲下请安,忙道:“和敬,快扶着你皇额娘,看闪着。肃一肃也就得了,月份这么深了,还讲究这些,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后半句钮钴禄氏半是真情半是假意,一半是看着洛宁腹中的孙子孙女份上,一半也是说给乾隆听的:看看,我是多好的额娘,多好的婆母。

洛宁笑道:“谢皇额娘。”这大肚子顶着,真要跪下去,也累得慌,也依言就肃了一肃,就在钮钴禄氏右手下坐了。一旁正和晴儿玩象棋的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也扔了棋子过来给洛宁磕头:“给皇郭罗玛玛请安。”

看着唯一的外孙子,乾隆的眼睛就笑成了一条线:“和敬教得好啊,懂规矩。”洛宁也笑道:“可不是,您瞧瞧,这孩子同和敬小时候长多像啊,一转眼也就是英俊的大小伙子了。”实际上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长得像色布腾巴勒珠尔多些,平时又爱个骑马射箭,晒得黑黑的,颇有蒙古汉子的豪迈,只是和敬是乾隆同钮钴禄氏最心爱的女儿,这么夸着决没错。

果然,钮钴禄氏也笑得真心实意:“是啊,是个俊俏孩子。皇帝,皇后,等明年大选时,给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挑嫡福晋可得多用心,别委屈了我重孙子。”和敬倒是脸红了:“皇玛嬷,当着孩子的面,您怎么好这么说,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才十二呢。”

乾隆也笑道:“明年就十三了。你是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的额娘,明年大选时,你来帮你皇额娘的忙,顺便自己也打打眼,瞧中了谁就挑了去。自己的儿媳妇自己上心。“

洛宁正愁怎么能让和敬在俩巨头跟前说出老五的事来,再想不到乾隆会递这个话来,忙笑道:“和敬办事最是稳妥,有她帮衬着,我可安心了。只是说起大选,皇额娘,皇上,永琪可是出了孝了,也出宫建府了。如今他身边可就两个格格,贝勒府里总是要有个能当家的人,您们说,是放个嫡福晋,还是侧福晋?”

乾隆正生永琪气呢:这儿子越来越不着调,为个野鸟就不认自己妹子也不说了,这国家大事也能胡闹的?一个西藏土司来朝,这儿子竟能让大开大清门,居然还能让自己这个一国之君亲迎,我是皇帝还是巴勒奔是皇帝!爱面子的乾隆怒了:“就他那个糊涂劲儿,哪家的女儿给他都是受委屈的!侧福晋,嫡福晋得瞧他以后再说!”

洛宁含笑道:“皇上,孩子哪有不犯错不犯糊涂的,您不能为孩子闹一回两回的,就那样说自己儿子。”

坐洛宁下手的和敬立起身道:“皇阿玛,您也别只说永琪糊涂,这事色布腾巴勒珠尔也有不是,他可比老五大不少,办过不少差事,只看老五这是头一回领差事,也不能和他计较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说你们真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

88和敬洛宁联手

和敬同洛宁虽没把话挑开了,彼此心中都有了默契。此时和敬听的洛宁劝着乾隆,只说永琪还小,难免糊涂,知道这是给自己递话呢,忙起身接过了话头,口口声声说着自己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的不是,实际上却是向乾隆告永琪的状。

永琪带了福尔康到色布腾巴勒珠尔处胡说的事,色布腾巴勒珠尔没上折子,永琪虽上折参理藩院尚书色布腾巴勒珠尔狭私报复,乾隆还没看,倒是不知道,此时忽然听和敬说起,便问:“怎么又扯上了色布腾巴勒珠尔了?”

和敬看看钮钴禄氏,又看看乾隆,再对洛宁瞅了一眼,一副自悔失言的模样:“回皇阿玛,您是知道色布腾巴勒珠尔的,一副急脾气,永琪不过是带了福尔康去理藩院,他就恼了。女儿还说了他,便是福尔康是白丁,他出主意总是想尽忠王事的,他若是说的有理,采纳了也无妨,便是没理,不听也就罢了,怎么能当着永琪的面儿就训斥福尔康呢?这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何况福尔康同永琪一直情同兄弟,怎么好怪永琪不快。”

钮钴禄氏越听越不是味道,和敬这孩子别是打着给我请安的幌子,进宫来告状的,哎,到底是宫里长大的孩子啊,这心眼子就是多。老五也是,福家那些奴才秧子,怎么能有好主意,他还当个知己谋臣,还为了个奴才同姐姐姐夫闹脾气,糊涂孩子啊。她倒是没怀疑和敬能和洛宁串通,在钮钴禄氏心里,由于洛宁占了和敬额娘孝贤的位置,和敬是看不大上洛宁的。只是怕乾隆听了对老五印象更不好,就看着自己儿子。

乾隆面沉似水:老五又和福家扯一块儿了,和个奴才情同兄弟,真真是没规矩没进退,糊涂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你回去给色布腾巴勒珠尔说,给朕用心办事,不着调的人不用理。”

因乾隆同和敬说的算是国事,钮钴禄氏虽是皇太后也不好插嘴,便给洛宁递了几个眼色,意思是:你去劝劝皇帝,永琪是他儿子!也是你儿子!

洛宁在桌子底下扯帕子,心中暗恨,上辈子就是这样,有触乾隆逆鳞的事,钮钴禄氏就软硬兼施地逼着自己上,这辈子又是这样!只是看着钮钴禄氏眼睛盯着自己看,若真晾着她不理,必然会生出嫌隙来,只得堆了笑道:“皇上,论理这话不该我说,只是我想着,色布腾巴勒珠尔从来都是个稳重的,永琪年轻虽轻,也有主意,想来其中有误会,您不要生气,有什么话,把两个孩子叫到你们跟前,说开了就好。便是孩子们真有错,教导教导也就是了。”

乾隆听了洛宁的话,哼一声:“慈母多败儿。老五就是让你因循出来的脾气。早前朕要教训他,你不拦着不护着,何至于今日。”

洛宁忙立起身,她的肚子很大了,这一起身起得急,倒是晃了晃,立在洛宁身边伺候布菜的玉蝶忙伸手扶住了。乾隆和钮钴禄氏也吓了跳,这要是扭着了可怎么好,乾隆忙道:“朕不过那么一说,又不是问你的过失,你起身做什么。”一旁的和敬也伸出手扶了洛宁一把:“皇额娘,你小心些。”

钮钴禄氏到底关心洛宁腹中的孩子,看着和敬帮着一起扶洛宁,道:“扶你皇额娘坐下!这要是闪着了,可怎么好。”

洛宁谢了坐,这才又坐了,向乾隆道:“从来严父慈母,永琪一日叫我皇额娘,一日就是我的孩子,孩子犯的错,做阿玛额娘的,哪里会往心里去呢。您就看着我是个女人家,没什么见识,别和我计较。”

钮钴禄氏听了,忙不迭点头,向乾隆道:“皇后这话是啊,凭儿子多大,在阿玛额娘眼中,都是孩子,哪有父母揪着儿女的错不放的。”

这话说的乾隆同洛宁两个心中都哼了声,乾隆哼的是,先皇是怎么对弘时的,除籍赐死,虽是父子也不曾容情。洛宁哼的是乾隆对着永璜,永璋还有小十二有过父子情吗?

到底是两世为人,洛宁对着乾隆的脾气十分的了解,知道他要是喜欢一个人,那处处都会往好里想,要是一旦对一个人不满了,那就瞧什么都能挑出不是来。永琪现在明摆着是失了圣意了,他现在听自己的话,不会朝父母子女里去想,只会让他记起永琪从前的错来。

果然,乾隆听了钮钴禄氏的话反而把脸一沉道:“朕同永琪,是父子也是君臣,这君臣父子,君臣在前,父子在后。和敬方才说的也算国事,交泰殿的铁牌上写的什么,皇后还记得。”

洛宁脸上做个委屈的模样,立起身低声道:“妾鲁莽,请皇上恕罪。”

乾隆看着是在训洛宁,可接的是钮钴禄氏的话茬,交泰殿里那铁牌上写的更是“后宫不得干政”,就是皇太后,也是后宫里的一员,乾隆这是在指桑骂槐啊,钮钴禄氏脸上就有些辣的,勉强道:“皇帝,皇后有身子呢,怎么又训她!皇后啊,你快坐,这事我们就别管了,由着他们父子去罢。你现在再疼永琪也是白疼,别说他不是你亲生的,就是你亲生的,将来他人大心大,翅膀硬了,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的。”说着话,却是横了乾隆一眼。

洛宁拿着帕子掩了掩唇,看着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可是坐在她下手的和敬却瞧见了她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和敬也低了头,垂下眼睫,暗笑,皇后这太极打的啊真是叫人佩服呢,怪不得魏氏在她手上吃了瘪,果然聪明不露呀。看来永琪想上位,就是我答应了,皇后也不能答应。

乾隆叫钮钴禄氏这一番话堵得脸上有点红,看看和敬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看看皇后洛宁眼里都有了泪,都是委委屈屈的模样,就不忍怪她们。至于钮钴禄氏,那是圣母皇太后,乾隆自诩是大孝子,老娘更不能怪,可是怒气总要有出的地方,这无辜被迁怒的人便由魏贵人充任了。

魏氏自叫乾隆降为贵人之后,原本住在延禧宫侧殿的常在郭络罗氏让洛宁给迁到了庆妃那里去了,把魏氏便搬到了延禧宫的侧殿去,至于延禧宫的主殿就一直空着。整个延禧宫冷冷清清只剩了一个魏贵人,便乾隆又命撤了魏贵人的绿头牌,命她禁足,这样一来,延禧宫同冷宫几乎也没差别。

也是从前魏贵人是得宠的令妃时兴头的太过,几乎宫里所有的妃嫔贵人看她都不顺眼。既然皇上不待见了,皇后暗中也在收拾,那大伙儿就不客气了,你不是不能出门吗?没事,咱们来瞧你,延禧宫倒是热闹,几乎日日都有人到魏贵人处串门。

今儿舒妃来说,皇上怎么喜欢庆妃,又赏了庆妃什么。明儿是婉妃来说,七格格管她叫额娘了,真是乖巧,又过一天,多贵人又来串门了,说皇上赏皇后娘娘什么了。

这天庆妃正带了多贵人和郭络罗氏到延禧宫散心了,庆妃看着魏贵人几乎没动的午膳,掩着口笑:“哟,妹妹怎么没吃呢,胃口不好吗?”多贵人也笑:“哎呀,庆妃姐姐,魏姐姐可是穿金戴银惯的,不比我们这些粗人,怎么吃得下贵人的份例呢。”又指着魏贵人惊叫一声,“哎呀,魏姐姐,你眼角怎么长皱纹了。”

魏贵人怎么能不见老呢,从前她做令妃时,虽然妃子份例有限,禁不住乾隆喜欢她啊,滋补圣品,胭脂香粉,绫罗绸缎,吃穿用度比之贵妃也不差什么,一下子降到贵人,本来份例就少,魏氏又是吃惯用惯的,哪受得住。再有她到底是做额娘的,猛然间三个儿女都叫抱走了,说不想那是假的,几下里一夹攻,这短短两三个月倒像是老了几岁。

魏贵人银牙紧咬,一只手却搁在腹部,握个拳,对着庆妃同多贵人的冷嘲热讽只做充耳不闻。便在这时,乾隆的口谕就到了,说是宣贵人魏氏慈宁宫见架。

庆妃笑道:“哎呦,魏妹妹别是这一去呀,又要重获皇上宠爱了,我们这些蠢笨的可又要受气了。本宫倒是有些怕呢。”一边笑着伸手过去在魏氏脸上抹了一把,口中啧啧道:“哎,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小主?这头发这脸都干干的,可怎么见驾呢。”

多贵人凑趣道:“从前西子是荆钗布衣不掩国色,魏姐姐别是想效仿西子罢。”庆妃斜了她一眼,笑道:“得,我们别耽误魏贵人梳妆了,我们瞧瞧十四阿哥去。这快个月的孩子别说爬,连坐也不会呢,可是辛苦贵妃姐姐了。”

魏贵人听到十四阿哥现在都不会坐,一颗心真是直直的沉往谷底,,就向来宣旨的小太监道:“烦劳公公前头引路。”

钮钴禄氏和乾隆到底是母子,两个都喜欢迁怒。乾隆是想起永琪就想起魏氏,都是魏氏弄进宫的那个小燕子让永琪变成现在这个糊涂样子。钮钴禄氏是怪在福家父子身上,可福家父子都是白丁,这口气,便也是呵在了魏贵人身上。

看着魏贵人跪在地上,钮钴禄氏像没看见一样,乾隆也不喊起,只是招呼老娘老婆闺女外甥多吃菜。洛宁看两巨头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叫魏氏好过,那是正中她下怀,也在一旁顺着乾隆的话,哄着钮钴禄氏多吃几口。至于和敬看着这个在自己皇额娘丧礼上哭上妃位的包衣奴才就有气,所以也当看不见。

魏贵人就那样跪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就听钮钴禄氏道:“魏氏,你表外甥好有出息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收拾魏氏哼哼

89魏贵人成了魏常在

魏贵人低着头进了慈宁宫,恭恭敬敬给钮钴禄氏,乾隆,洛宁都请了安,又问过固伦和敬公主安,这才挺直了身子跪在慈宁宫的地上,巴望着乾隆见了自己身上的装扮,能想起旧情来。

说实在的,魏贵人这是不知道和敬在,所以听见乾隆宣自己去慈宁宫,就有意模仿着孝贤从前的装扮,简简单单挽了个二把头,簪了她晋令嫔时乾隆额外赏的个翠玉桃心如意簪,鬓边的那枝粉色素菊也是通草所制,配着她略见憔悴的脸色,真是又朴素又娇弱,正是乾隆从前最喜欢的模样。

可这身装扮瞧在瞧魏贵人从来就不大顺眼的钮钴禄氏眼中,那就是故意装个病美人,当着自己面,赤果裸勾引自己儿子,真是胆大包天了!钮钴禄氏哼了一声,带着怒气斜了乾隆一眼,这才道:“魏氏,你表外甥好有出息啊!”

魏贵人已经跪得膝盖都疼了,听得钮钴禄氏这声口,分明是语带讽刺,心中不由埋怨福伦一家子,都是没眼力见的,都叫皇上贬为庶民了,还不老实,又来带累人,口中却是委委屈屈地道:“回太后老佛爷的话,奴才身在宫中,福家又叫皇上废为庶人,不能进宫探视,他们做了什么,奴才怎么能知道呢。求老佛爷明鉴。”

钮钴禄氏看着魏贵人那副委屈的模样,脸色更沉了几分:“大胆奴才,到了这个当口,还敢强辩,你这是说本宫错怪你了?”

魏氏听得钮钴禄氏语声又严厉了几分,身子又匍低了些:“回老佛爷的话,奴才不敢,奴才不是那个意思。”说这话时,一双含着泪水的杏眼飞快地瞟了乾隆一眼。

这一眼就落在了钮钴禄氏眼中,更添了一重气:“我问你话,你瞧皇帝做什么?你倒是说说,你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魏贵人见乾隆没什么反应,只得道:“奴才不敢顶撞老佛爷。奴才只是想说,奴才表姐一家做的事,奴才在宫里不知道。”

和敬瞅着魏贵人仿着自己皇额娘打扮就有气,我皇额娘出身满洲上三旗镶黄旗,我郭罗玛法官至察哈尔总管,正正经经的大家嫡出大小姐,你魏氏不过是我富察家的包衣奴才,低贱的洗脚婢,也敢来模仿我皇额娘!何况顶撞色布腾巴勒珠尔的是魏氏的表外甥,更不能轻易放了她过去,起身从一旁的宫女手上接过酒壶给钮钴禄氏斟了一杯酒,先笑道:“皇玛嬷,您消消气,别和个奴才治气,伤了您的凤体,皇阿玛,皇额娘,还有孙女儿可都不安心。您要是放心,孙女儿替您问几句。”

钮钴禄氏就喝了和敬倒的酒,道:“耐日勒吐贺其杨贵,你替我问问这个奴才!她说的什么混话!”耐日勒吐贺其杨贵是和敬闺名,从她就封固伦和敬公主之后,便是钮钴禄氏也很少这样叫她了,这回用着她的闺名称呼,显见得是气得狠了,和敬当然明白,答应一声,这才回身道:“魏贵人,皇玛嬷又问你知道不知道福家做的事吗?”

魏贵人自看见和敬在,就有些后悔自己这样装扮了,这是当着和敬的面儿提孝贤,提自己的出身,刺和敬的心呢,格外加着小心。听得和敬这句问话,倒是难答,想了一想,这才陪着小心道:“是,奴才愚钝了,是奴才想叉了。请老佛爷训教。”

和敬哪里肯放过她,挑了挑眉:“魏贵人的意思是,你心里想着是老佛爷故意刁难你,拿着你不知道的来问你吗?”

这话问的刻骨刁毒,魏贵人猛然抬起头看,看着和敬,双眼之内满含着泪水,一字一字道:“公主,奴才不知道哪里得罪公主了,公主这样加罪,奴才承受不起啊。奴才对老佛爷从来是恭恭敬敬的,怎么敢对老佛爷不敬呢!”

钮钴禄氏听得魏贵人顶撞和敬,冷笑道:“魏氏,你如今不过是个贵人,耐日勒吐贺其杨贵是固伦公主,替我问话,你都敢强辩,我如何能信你心中没有对我不敬?旁的我也不来问你,我只问你,萧氏那个贱婢当时送在你延禧宫时,你心里若是还有我这个太后,怎么就敢撺掇着皇帝当时就认下了那只野鸟!莫非你以为,皇帝宠着你,这个大清朝的后宫就该你说了算?”

钮钴禄氏这话真是说得魏贵人心惊胆战,当时洛宁失势,太后不在宫里,乾隆把象征着皇后地位的凤印都交在了她的手上,怎么能叫她不产生自己是后宫之主的感觉。当时撺掇着乾隆认下小燕子,一半是为了讨好乾隆,一半也是想让当时和她斗得厉害的舒妃,庆妃瞧瞧,谁才是这个后宫里说了算的,现在钮钴禄氏拿着这个来问她,便是魏贵人从前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在这几句话跟前,也是无可答言,只是哭道:“老佛爷,奴才不敢啊。奴才是一心孝顺老佛爷的。当时,当时奴才只想着皇上不容易父女团聚了,先叫着格格也好安慰那个没了娘的孩子。奴才不知道那个萧氏是假的啊,奴才只是糊涂,并不敢不敬老佛爷。”

钮钴禄氏手一挥,手边的黄龙底金龙的碗就飞了出来,跌在地上,砸得粉碎:“还敢强辩,便是那个野鸟是沧海遗珠,也该认在皇后名下,你居然就敢放在自己名下,你打量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从十三岁就进了先帝潜邸,诡谲手段,这五十多来瞧得多了!你是看着皇帝以为那个贱婢是他的沧海遗珠,喜欢那个贱婢,一片慈父之心,你就打着把那个贱婢握在手中,好讨好皇帝,欺压皇后的主意,进而连我也能不放在眼里了,是也不是!”

洛宁听得乐啊,老太太在触及她利益的时候真是一点不糊涂啊,看得多明白!这些都是她想说而不能说的,这话里话外的,不光骂着魏氏,连着乾隆爷也捎带在里头呢。这些话啊也就乾隆他亲妈钮钴禄氏说来,才没人能挑眼,也没人敢做文章。就是乾隆那个爱面子的,是要恼羞成怒也怪不在自己头上。

果然在魏贵人哀哀的哭泣声中,乾隆怒了,指着她道:“怨不得朕和你说了,缓一缓,等皇额娘回宫再认,你就能阳奉阴违,纵着满宫的奴才喊格格!朕那时以为那个贱婢是朕女儿,既然已经喊开了,朕不忍伤孩子的心,只得先认了!朕以为你是孝贤调理出来的人,行事总能有孝贤一二风范,不想你外作忠厚,内藏奸诈,朕真是信错了人!竟是个蛇蝎心肠。怨不得你让你外甥福尔泰坐永琪伴读,怕是看着朕疼爱永琪,心大了,想做第二个曹家。也得看你魏家有没有这个命!”

乾隆说的曹家,正是康熙的伴读曹寅,曹寅一家在康熙朝的圣眷,真是风光无限,无出其右者。

乾隆这话更狠,竟是指魏氏刺探帝意,有不轨之心,这可是杀头之罪。魏贵人哪能不急,直了直身子叫道:“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不敢揣测天意啊!”重重磕了几个头之后,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

真是魏贵人从前爱装病把人品都给装没了,这回晕倒,从钮钴禄氏起到乾隆,洛宁无不以为她是装晕,不约而同把头转开了去。钮钴禄氏自然不能放过一个装晕的儿子的小老婆,看了瘫在地上的魏贵人一眼,向着身后的桂嬷嬷道:“桂氏,我们从前看的玉堂春里,那玉堂春在公堂上熬刑法不过,晕过去之后,那个审她的堂官怎么办的?”

桂嬷嬷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老佛爷话,那堂官命人拿着凉水泼,一泼之后,那玉堂春就醒了。”钮钴禄氏点头道:“这主意不错哪。”

钮钴禄氏起先以为魏贵人是装晕,说这话不过是想她自己起来而已,不想这回魏贵人是真晕了。钮钴禄氏说的她哪里听得见,只是纹丝不动。钮钴禄氏看着魏贵人不动,转头向乾隆道:“皇帝!你看看,你看看!这奴才眼中哪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到如今你还要回护这个贱人吗?”

乾隆忙道:“皇额娘息怒,来人,把魏氏拖到外头,用凉水弄醒了就送回延禧宫去,朕看着,她做个贵人也是多余,即日起便降为常在。”

这只好说是魏常在时运不济了,就在几个太监上来拖她,她竟是悠悠醒转了,一看两三个小太监拖着自己向外走,惊得魂飞魄散,大喊一声:“皇上,皇上,奴才奴才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来竞猜

下一章魏常在会怎么样呢?

90恐怖的十四阿哥

魏常在这句话震得在场四个人都立了起来,洛宁是知道后来的事的,险些站不稳。

这怎么让她又怀上了!魏氏现在腹中这个不是十五阿哥就是十公主啊!一个是以后的嘉庆帝,一个是宠得不像话的固伦和孝公主,洛宁不由自主地撕帕子,难道这个魏氏因此就要翻身了,转念想到养在舒妃跟前的十四阿哥,这口气才松了下来,有那样一个孩子在,魏氏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只是后宫妃嫔,都是有太医例行请平安脉的,便是贵人常在也是一样,魏氏要真是象她自己说的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可是涉及皇家子嗣的大事,她这个掌管凤印,统领六宫的皇后一直不知道,要是乾隆和钮钴禄氏俩要找呀茬,就能说她失职了!

洛宁握紧了帕子,在玉蝶的扶持下蹲下了身,向着乾隆同钮钴禄氏道:“皇额娘,皇上,这后宫妃嫔都是有请平安脉的,怎么魏氏有了龙种这样的大事,竟一直没人回禀!这是魏氏自己知道,魏氏要是自己不知道,伤到了孩子,可怎么是好。所以妾想召太医院院使来问问,这段时间都是哪个太医给魏氏请的平安脉,这身孕是一直没发现还是怎么着,总要有个明白说法才是,”

钮钴禄氏脸色也不好看,她真是像洛宁想的那样,疑心着洛宁看魏氏现在失宠了,故意晾着她,晾着那个贱人倒是没什么。别再整出个小十四来,可就难看了。此时听见她要召太医来慈宁宫,也就答应了。

转眼太医院的张院使就到了慈宁宫,他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见皇太后,皇帝,皇后还有固伦和敬公主都在,一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加了十分的小心,颤颤巍巍趴下众人请了安。

洛宁先问着钮钴禄氏同乾隆:“皇额娘,皇上,媳妇这就问话了?”乾隆心中正惊疑不定,听了洛宁的问话,也就点了点头,洛宁这才道:“张院使,你去给魏常在请个脉。”

张院使答应一声,从地上爬起身,走到立在一旁的魏常在跟前,堆了个笑道:“臣给魏常在请安。请常在抬一抬手,臣好请脉。”

魏常在就把个手抬了起来,张院使号了双手的脉,又问:“小主的月信可是迟了?”魏常在咬着唇,含着泪水的眼睛瞟了眼乾隆,又在洛宁身上转了两转,这才点了点头。张院使满是皱纹的脸上就浮起一丝笑容来,道:“这就是了。小主也是生育过两个哥哥,一个阿哥的,怎么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呢?”

张院使这句无心之言一出,乾隆的脸色更不好看,洛宁拿着帕子掩着唇,轻轻咳了下,这才道:“张院使的意思是,魏常在有了身孕了?”

张院使道:“回皇后娘娘,老臣若是断得没错,小主该是有了两个多月了。”

“这样啊,张院使,本宫也知道你们这些在宫里当差的,惯会捧红踩红,别是看着魏常在做了些错事,降了位份,就连平安脉都懒得请了?”

张院使本来是站着的,听了洛宁这句,忙扑通一声跪倒,磕头道:“娘娘圣裁,臣等便是再有一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对待小主啊。”

“即如此,那魏常在有了身孕一事,本宫怎么不曾听你们来回,皇上也不知道?莫非你们是不把皇嗣放在心上吗?”

乾隆听着洛宁的问话就把个眉头皱紧了,下死眼盯了张院使几眼:“取平日的脉案来朕瞧瞧。”

张院使心上也疑惑不解,这太医院的太医不敢说个个都是神医,但是喜脉是绝不会诊不出来的,月余就能摸到滑脉,到两个月之后,那更是不会错。魏常在前几日还是魏贵人时,刚请过次平安脉,请脉的周榜,回来竟也没用提。

张院使从来都是明哲保身,不肯立于危墙之下的,看得皇帝要发怒,忙道:“回皇上,魏常在的脉,这两个月来都是周榜请的,他回来也不曾提过魏常在怀了龙裔。老臣昏聩,以为他少年新进,总有些本事,不想他竟是连个喜脉也断不出。”

乾隆在不抽风的时候,也是个明白人,听着张院使这番话,自然明白他这是一推四五六,不肯担责,只是这事的干系,也是他能推得干净的?此时乾隆也不耐烦同他多说,只命宣周榜并将魏常在的脉案带来。

周榜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面目也算得端正,身上穿着六品官服,他是第一回来慈宁宫,不由自主地在三巨头森冷的目光下瑟瑟发抖。周榜其实一个月前就断出了魏常在的喜脉,是魏常在看着周榜是个生脸,让冬雪色利兼施,买通了他,要他拖延些时日,不将她有了身孕一时禀告帝后。那周榜进太医院连半年也没有,忽然看着一大注银子搁在眼前,又有个娇滴滴的美人软声央求,居然头一晕就应了。

如今见皇上忽然宣他去了慈宁宫又叫带魏常在的脉案,他到底心虚,一进慈宁宫不由自主就发抖。魏常在在一旁看着周榜瑟瑟的模样,本来就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乾隆瞧了手上的魏常在的脉案,手一挥,脉案就摔在了周榜的跟前:“你给朕说说,魏氏的脉案里只说她如常,怎么张院使断出她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是你错了,还是张院使断错了?”

周榜本就心虚,听了这句,忙不迭就磕头认了罪,就把个魏常在怎么收买的他,给了多少银子,一一都招了。魏常在在一旁听这个周榜居然辩都不辩,居然就直认不讳,双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知道这事没法赖,延禧宫里现有冬雪那个人证人,忙道:“皇上,皇上您听奴才说啊,奴才不是有意欺瞒皇上,奴才只是想自己给皇上一个惊喜啊。奴才日日夜夜都念着您啊。皇上您忘了吗?奴才怀七格格的时候,也是自己告诉您的,那时您那样喜欢。皇上,奴才只是想要您高兴啊。”一面就跪倒在地,拿着帕子堵着嘴,呜呜咽咽地哭。

乾隆还没开口呢,一旁的钮钴禄氏发作了,一拍桌子喝道:“巧言令色的贱人!你这是哪是要皇帝高兴,我看你是知道小十四的病,打量着瞒过这段日子,等月份深了,就是我和皇后不说,皇帝也不忍心不让你生下来,我告诉你,你是想错了心!祖宗的规矩可不能废!”

洛宁看着前一世的死对头令皇贵妃如今的魏常在,心中畅快异常,脸上却还是做个惋惜的神色道:“魏常在,虽然十四阿哥抱在了舒贵妃那里,玉牒上总还是你的儿子,有些事,我本不忍心和你说,如今,也不得不说了。宫里几个擅长小儿科的太医都看过了,十四阿哥这一世都是个废人,能不能平安长大都要两说。”魏常在听到这句,只觉得眼前发黑,十四阿哥这一世都是废人,他四肢都全,也不聋不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魏常在听着钮钴禄氏和洛宁的说话,又想起今儿舒妃说的来:十四阿哥个月了,别说爬,连坐也不会。难道说,难道说那孩子就是个有病的?魏常在的心越来越冷,依着清朝规矩,要是一个妃嫔生下的孩子不健全,那这个妃嫔以后都不可以再生育。那就是说,如今她腹中这个,也不能保全?

钮钴禄氏冷声道:“皇后!你同这个贱人废话什么!钱氏,桂氏你们俩个去舒妃那里,把十四阿哥抱来,给他额娘魏常在瞧上一瞧。也好叫她死心!”

钱嬷嬷,桂嬷嬷两个领了皇太后懿旨就往翊坤宫去了,不一会就回来了。十四阿哥是舒贵妃亲自抱了来的。

魏常在跪在地上,只抬眼一瞧抱在舒贵妃手中的十四阿哥,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尖叫,从地上立起身来直扑舒贵妃,口中骂道:“叶赫那拉氏,你这个贱人,你在我手里讨不了好去,就折腾我的小十四,你说,你是怎么磨折他的!”这一下众人都猝不及防,舒贵妃脸上依然着了一掌,怀中抱的孩子也叫魏常在抢了过去。

乾隆爷屡次听说十四阿哥是个不健全的,他从来最爱脸面,听了这个,就不愿意看见小十四,连带着舒贵妃的翊坤宫也不去了。此时猛然看见这个孩子,险些就跳了起来。个月大的十四阿哥身子比之同样月份的孩子小上许多,那个头却抵得上两三岁的孩童大,额头高高凸起,五官却又挤在一块儿,这样的形状蓦然瞧在乾隆眼里,哪得不惊。

一直到这时,慈宁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才反应过来,要把魏常在怀里的十四阿哥抢回去,乾隆一摆手道:“既然她是慈母,这孩子就还了她!”转头就向洛宁道:“你怀着身子,这样的怪物不要瞧了,下头的事,你也不用理,朕和皇额娘自会料理。和敬,陪着你皇额娘回宫,宣个太医瞧瞧,别受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