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孩子,说到这里,声音也大了,一脸的怨愤不加掩饰。

“什么话儿?”

“莽古泰说、说——他替姐姐不值!”

我心头一动:“哦?这欲说不说的,克善你不是更着急,克善你如此聪明,必

定另想办法知道了这其中的内情了吧?”

果然克善说道:“回娘娘,奴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面问,他们没一个开口的,这件事情显然又是跟姐姐有关,我有心找努达海,却很少见到他的影子,而骥远跟珞琳两个人又不太理睬我,奴才也不好去碰钉子……所以奴才只好暗地里查探,终于被奴才听到两个下人的谈话,”克善的双眉紧紧皱起来,脸上带上了愤怒的表情,说道,“没想到那两个人说什么……努达海将军夜不归宿,似乎是恋上了一个绝色又有才情的女子……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我听到这里,心底差点笑出声来,来了,终于来了……本来还在暗暗担心善保是否可以内外兼顾的来,没想到他的效率竟已经如此之高,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

只可惜表面还要忍着,望着小脸上满是气愤的克善,问道:“你真的听清楚了,果然如此?”

克善点头,说道:“奴才不敢欺骗皇后娘娘,他们千真万确是这么说的,奴才冲出去找他们理论,他们一个个却都飞也似的跑掉了,……奴才想找努达海问个清楚,等了一天终于见到他的人影出现,奴才上去逼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别的女子,他也不回答,只是怒视着我,说……”

“说什么呢?”

克善顿了顿,脸上露出一股受辱的表情,恨恨说:“努达海说是姐姐负他在先的!”

克善不明白怎么回事,我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努达海之所以这么说不足为奇,前因自然是我让善保一日复一日散播出来的那些谣言。

所谓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昔日曾子离开家乡出外,曾子的母亲在家织布,一日有人来告知她曾子杀人,曾母丝毫不信,仍旧织布。第二人来告诉她相同消息的时候,曾子的母亲仍旧镇定,但是当第三个人来说曾子杀了人的时候,曾子的母亲再笃定,也忍不住慌了起来,甚至会将外面街上的动静听成了衙差来捉人,当场扔掉了织布的梭子跳墙而走。

我让新月留在宫内,封锁一切消息,却传自己想传的信出去,流言一日胜似一日,努达海怎么不会怀疑、恼怒?

克善问道:“皇后娘娘,奴才很是疑惑不解,所以进宫来,一是想要告诉姐姐这件事,二来是想问问,姐姐是真的不喜欢努达海,另外有了夫家的人选了吗?”

我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克善的头,不回答反而问道:“那么克善,在你的心中,你是愿意怎样?是愿意让你姐姐嫁给努达海做小妾呢?还是另外找个合适的八旗子弟、堂堂正正地嫁出去?”

克善思索了一阵,终于回答说道:“回娘娘的话,奴才的私心,当然是不想姐姐做人家小妾那么委屈,但是……”他十分苦恼,“但是姐姐她自己愿意……奴才,奴才也只能……”

果然是体贴善良的小孩子,只不过,也只因为他是小孩子而已。若是克善此刻长大个十岁,恐怕他就绝对不会这么想了,克善现在只是个小世子,若是年纪到了,便会被封为亲王,堂堂大清朝的亲王,其姐却为区区将军的妾室,就算他自己不在意,也是终生的奇耻大辱。

我又问道:“克善你为了新月着想的心意,本宫很是明白,那么本宫再来问你,假如你阿玛额娘还在,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同意新月嫁给努达海为妾?”

这一次克善倒没有多想,干脆地回答:“不会的!”

克善回答的如此干脆,我笑道:“这不就结了,克善你年纪尚小,还未曾有决断力,自然会听从新月的意愿,但是你却不知道,你听从她的意愿行事,结果反而恰恰是害了她。”

克善问道:“皇后娘娘,为什么我顺着姐姐心愿,反而会害了她?奴才不明白。”

我说道:“克善,你想想看,新月她以前是什么样儿的,自从进了将军府后,又是什么样儿的?”

克善皱眉苦思片刻,说道:“以前我们在荆州的时候,姐姐都很高兴,从来都不掉一滴泪,但是自从进了将军府,整天泪眼汪汪,看得我心疼极了。”

我点点头,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克善想了想,说:“是因为她跟努达海之间的事。”

我说道:“克善你很聪明,一点就透,不错,正是因为跟努达海之间的事,才让新月她变得这么不开心,不快乐,跟以前判若两人,——一切都是因为努达海的缘故,因为他,新月才神魂颠倒,因为他,她才忘乎所以,不顾一切,罔顾礼法教统,皇家规矩,甚至整天以泪洗面……努达海对你们有恩,又受了太后跟皇上嘱托,本该好好照顾你们的,可他却让新月受此折磨,你说他该是不该?”

克善立刻说道:“不该!”

“嗯,”我赞赏看他一眼,又说道:“放宽眼光去看,假如新月真的嫁给努达海,克善以为,以一个妾室的身份,她会有好日子过吗?”

克善一惊,说道:“奴才急得刚进将军府的时候,有个努达海下属的妾室,因为他的下属死了,便要拉她去陪葬,可怕极了!”

“不错,这只是所有凄惨待遇中的一种而已,”我见他自动说起这个,正中下怀,便慢慢说道,“克善你自己也说过,若是你阿玛额娘在,绝对不会容许新月嫁给努达海,你阿玛额娘的决定,跟你和新月的决定,你自己衡量一下,究竟哪个才是正确的。”——

作者有话要说:教育小孩儿中:)

这是今儿的第一章。第二章仍旧在下午十六点多点儿放出哦~~~~~~~~

另外闲谈一点关于送分:我本来想问编辑的,然后跟一个“前辈”谈起,她说按规矩第一个月是不能送的,要入V后第二个月才能。不过我不知道,就先那啥了,汗。于是她说送了送吧,就少送点不要做得太过分。所以我见到长点的好评,送分也是悄悄地,没说什么“我送分啦”之类明目张胆的话,也不知大家能不能看到我送……不过没得的同学也不要在意哦,一来没多少分分,二来以后还可以送的。大家看文其实也不是为这几个小小积分,不过图个热闹罢了。我比较懵懂,所以在这里小小声明下。

薇妮:大家中秋快乐!——快看,天空中有月亮~兔子~~UFO~~~~~~~~~

大家:蛋腚,不要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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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人3

克善听到最后,再度跪倒地上:“奴才一时昏了头,竟然差点犯下大错!”

我宽慰说道:“你虽然担负着将来振兴整个端亲王府的责任,不过究竟是个孩子,而且你的原意是为了新月好,却不知道,有的时候,需要更狠心一些,才是真正的对对方好。”

克善抬头,说道:“奴才愚蠢,请娘娘教导奴才应该怎么做。”

有些事情,与其直接吩咐他去做,倒不如他自己想通了再去实行来得效果要好。

他既然已经决心如此,我只需要推波助澜就是了。

想到这里,说道:“克善你刚刚不是说,努达海在外头已经有了新欢?”

克善一呆,旋即点点头,说道:“不错,云娃跟莽古泰就是为了这个瞒着奴才,他们怕奴才知道了会生气。”

我沉吟,说道:“以新月的脾气,假如知道了努达海另外喜欢上了别的人……”

克善惊了惊,眼睛几番眨动,最后说道:“娘娘的意思是……”

“你原本就是想进宫见新月,对她说这件事的,不是吗?”

克善点头。

“那你想到新月听后会如何吗?”

“大概……会伤心。”克善迟疑说道。

“假如一次狠狠的伤心,能够截断她所有念头,让她以后不会再痴心妄想的以为努达海是她非君不嫁之人的话,本宫觉得,这次伤心也是值得的,何况……”伸手过去,将克善从地上拉起来,说道,“其实克善,就算你不说的话,新月她迟早也是会知道的,因为……努达海此刻的心,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

克善起身,认真说道:“奴才只是也跟莽古泰想得差不多……替姐姐觉得不值,不过,听娘娘一说,奴才转念一想,觉得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姐姐真的断了念想,那以后,自然不会再为了努达海的事情而流泪伤心了。”

我趁热打铁,接口说道:“到时候,本宫会替她找一门极好的亲事,以新月的容貌,才情,谈吐,和硕格格的名头,这八旗中的青年才俊,可着她挑拣,到哪里选不出一个强似努达海百倍的人呢?”

克善听到这里,也觉得前途有望,刹那之间扫去阴霾,脸上露出喜色来。

他自进来坤宁宫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今才粲然而笑,显得天真烂漫起来。

“好了……”我叹了口气,伸手拉拉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的腿边上,说道,“试想一下,若不是当年荆州之事,此刻你跟新月,还都是天真无邪,承欢膝下的时候,新月备不住也选了好人家,欢欢喜喜等着过门呢,哪里似现在这样整天哭哭啼啼,悲悲戚戚的?你想,新月如此,你阿玛额娘在天之灵,可会安生?”

克善小脸儿上一片郑重:“皇后娘娘,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奴才绝对

不会让姐姐委屈了自个儿的,不会让阿玛额娘在天之灵不得安息,请娘娘准许奴才去见姐姐一面。”

“嗯,你不说,本宫也是要准的……新月就安排在我这坤宁宫后面的芷青居,说来,本宫上午还去见过她,她正在弹琴呢……如果知道你来了,定会欢喜无限。”

说着,便招来宫女,吩咐说道:“带克善小世子去芷青居,小心照料着小世子。”

克善谢恩离去,我看他边走边深思的样子,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几分隐约成人的排算谋略之姿,双眉略略皱着,步伐不紧不慢,目光凝重看向前方,显然是在心底想着见了新月该怎么样儿的说辞。若是普通的小孩子要见姐姐,恐怕早就活蹦乱跳喜笑颜开迫不及待了,哪里像是克善如此以大事为重的沉稳风度?

这孩子若是教育得当,将来必定是大清的栋梁!就是看在这个份儿上,也万万不可让新月自贱了身价,给克善头上蒙羞。务必想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来才好。

宫女带着克善离开,我才唤容嬷嬷来,吩咐说道:“嬷嬷,派几个精明能干,有眼力界儿的宫女,去芷青居那边看着点儿。”

容嬷嬷眼睛一眨,看向我:“娘娘的意思是?”

我说道:“克善这一去,必定掀起轩然大-波,以新月的个性,哭哭啼啼自然免不了,但最怕的是她不声不响做什么傻事,这件事情的最终结局还没出来,本宫可不想先无疾而终了。”

容嬷嬷点头:“奴才明白该怎么做了。”便自出外去,特意挑选了几个能干的宫女,派到了芷青居去,并叮嘱好了一有风吹草动,便随时回来禀报。

这边儿上安排妥当了,向着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间,却想到一个人,当下立刻重新挺起身来,唤道:“嬷嬷!”

容嬷嬷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我皱眉说道:“差点儿给忘了,昨晚上……在延禧宫内出面的那个小禄子,他屡次立功,本应该重赏的……如今他人在延禧宫内,本宫又一时忘怀,此时想起来,恐怕经过昨晚一事,令妃会对他不利,就算明目张胆的不敢下什么毒手,小禄子留在那里也无济于事,他又是个极其聪明伶俐之人,就如此当作弃子,未免可惜,不如找个法子,让他回到本宫的坤宁宫做事。”

容嬷嬷说道:“娘娘说的是,不如让奴才去走一趟先看看究竟?”

“嗯,你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说本宫看小禄子机灵,想让他过来当差,谅令妃不敢拒绝,怕只怕她……”

我停了下来,让容嬷嬷速去。

容嬷嬷领旨而去,我坐在殿内闭目等候,大殿内静悄悄的,我在脑中轮番谋筹:此刻乾清宫那边乌雅,克善见了新月之后如何,善保在外头的动作进行,还有小禄子的状况……

将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感觉还没有什么大的不妥当,才缓缓地舒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睛。

此一刻,却见有个小太监在门口上,欲进不进的样子,大概是见我闭目养神,以为睡着了,所以不敢打扰。

我扬声说道:“门口站着的是谁?”

门口的太监才匆忙进来,行礼说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奴才方才以为娘娘睡着了,一时不敢进来打扰……”

“废话少说,到底有什么事儿?”

太监说道:“回娘娘的话儿,是努达海将军府的雁姬,在宫门外请旨要见娘娘呢。”

啊……雁姬。

我心头迅速一想:合着克善前脚入宫,雁姬后脚就跟着来了。不过她来的可够慢的,我原本以为她早就沉不住气要来了的。

“宣!”

一声令下,太监步步后退出去,一溜小跑宣人去了。

我端然坐着,一会儿的功夫雁姬便进了门,行过礼,说道:“奴才又来打扰娘娘安静了。”

我一笑,说道:“本宫估摸着你该早就来了,没想到今儿个才到,可见是经过新月之事,让你的忍耐性也长了不少。”

雁姬略带愕然,抬头看向我:“娘娘怎么知道奴才一早就想来见娘娘的了?”

“你且休问,”我说道:“只让本宫来猜猜看,你上一次来是为了新月,这一次来却是为了另一个新月吧?”

雁姬身子一震,眼睛动了动,小心翼翼问道:“娘娘……是听克善小世子说的?”

我笑而不语,说道:“你只告诉本宫,是也不是?”

雁姬愁眉苦脸,忸怩片刻,才说道:“不瞒娘娘说,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这回努达海喜欢上的女子,又是个什么样儿的?”说实话我心底也是好奇,当初善保说“找到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善保容貌非凡,当初的新月,他也只淡淡赞美一句“容颜秀美”,那如今的这位,应当是沉鱼落雁之人?

雁姬略有点窘迫,说道:“奴才倒是没见过,只隐隐听到那女子的琴声,弹得着实是好。”

我略带讥讽,说道:“也会弹琴,果然也是个有才情的了?”

雁姬皱眉,问道:“娘娘,您说这可如何是好?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一个新月还没完呢,又有一个会弹琴的姑娘出现了……奴才可真是……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我淡淡一笑,看着雁姬说道:“你急什么,你就该好好地喝点茶静静地看戏才是!”

雁姬望着我:“娘娘您的意思是,让奴才等?”

我点点头:“最多一两天的功夫,而且,……现在这个女子不是和硕格格,也不是端亲王的遗孤,更没有个将来会当亲王的弟弟,雁姬,本宫来问你,假如努达海要纳她为妾,你会如何?”

雁姬咬着唇,忍了一会儿,幽幽说道:“总比……娶一个格格进门要好吧。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倒是容易满足,”我看着她犹豫的样儿,笑道,“其实无论哪个进门,都是年轻貌美,争锋一时之人,你在意新月,不仅仅在意她的身份吧,最让你不甘心的,是会突然有人争夺了努达海对你的宠爱,你有勇气进宫来求本宫,就没有勇气将一个即将与你争宠的女人拒之门外吗?”

雁姬愕然看我:“奴才……奴才倒是想,可是……”

“你有没有想过,先是一个新月,而后另一个会弹琴的佳人,再往后呢?第三个,第四个,尘世间的红颜知己有多少,若是努达海都看中了,你都会一一任由她们进门吗?”

雁姬神色大变,眼中泪水泛出,握着帕子摇头说道:“不,奴才不愿意!……”

谁会愿意呢?

一帮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宠爱。这种事情,我早就习以为常,谁叫我人在帝王家,没有选择呢,所以只有斗!明争暗斗,争锋夺爱。

但是雁姬不同,她跟努达海二十几年夫妻恩爱,忽然之间跑来几个女子要同她分,她怎会甘心?要撒手离开,也自然是不现实的。若不点醒她,她会浑浑噩噩,让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到时候,努达海的将军府,未尝不是第二个皇宫内院。

我倒是乐见雁姬同几个女子之间争斗、你死我活,但是我有心笼络,便更想让她在这种事情发生之前,先做好一切准备。纵然日后再有类似新月和那弹琴佳人的事情出现,我都希望雁姬不是如今日这样惊慌而焦心,毫无底气的妥协同意,我需要她选择她自己的立场:战或者退。

这一次我帮了她,但将来仍旧新月新星之类层出不穷,我愿到那时,雁姬不必再来找我,而是自己便会解决一切。

我看着她面色变化,说道:“新月之事,本宫答应过必定会为你解决,但是日后呢?若有人真的要嫁入将军府,你便当真笑脸相迎?想想你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不过本宫相信,能够把将军府上下管理的妥妥当当二十年的雁姬,不会是那种任人踩踏耍弄之辈。”

雁姬听着,脸上悲戚窘迫的表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思之态。

我知道她已经明白,便说道:“本宫言尽于此。你安心回府去吧,好好想想本宫的话,好好想想,日后究竟该如何。”

雁姬不再多话,缓缓起身行礼,出声说道:“皇后娘娘一番苦心,奴才若是不明白就妄自为人,请娘娘放心,奴才必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语声优雅,动作娴静。

我点头,目送雁姬,见她慢慢退了出去,人站在坤宁宫的门口上,不动,先缓缓地长舒一口气,随即放平了肩,甩起手来

,一步一步,仪态万方地走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第二章,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枕边人4

经过新月一事,雁姬深受刺激,锐气早折。我若不点醒她,怕她总如此浑浑噩噩,迟早只变作一个无事幽叹滴泪的怨妇。

男人的恩宠欢爱有多浅薄,雁姬以前不知。二十多年的相敬如宾,让她欢喜的忘记了还有惊天巨澜墙外桃花这种事。

新月这汹汹浪头扑来之后,她整个人几乎崩溃。到现在,被我派善保安排的局震动,更加六神无主。

她求我做主,再求我做主。

她忘了自己,仍有一颗心,两只手。

她忘了自己也曾经是,将军府上呼风唤雨的雁姬夫人。

也是。

就像是我对付新月的法子:她眼中最珍贵不能缺少的东西是什么,我便偏偏要将他夺走!她一直相信的完美无瑕的真爱,我便偏要揭破表面那粉饰太平的假相,露出底下的不堪来。

那才是最为直接有效、同样最为残忍的方式。

恰好跟雁姬的遭遇也是相同的。

她从跟努达海之间的坚贞不二,鹣鲽情深,弥足珍贵,新月未出现之前,她以为,这样就是一生。

何其完美,何其幸福。

到如今,乍然惊醒,同床异梦,努达海恋上一个,又移情另外,他的世界已经不完全是一个她。她却还站在原地不动,回味,留恋,不信,没有办法,只好逐渐茫然妥协。

若如此下去,雁姬将永远回不去以前那个雁姬不说,她这一生,将都在惊乍跟抑郁中度过。

要继续活下去,只有看清现实,认清状况,自己不能改变的东西,尽力去适应他。

努达海的“情”难自己她无法改变,新月跟弹琴佳人她无法改变,唯一可以改变的是她自己,及她的态度。

若想在男人本就无常的爱里多争取一些,不用手段是不可能的。

而,锐气可以接受挫折,精神永不能失。

雁姬要明白的,就是如此,只要她明白自己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今后之人生,我觉得,她会活的不同些,快乐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皆会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

一个女子的一生,为一个男人而来的张皇失措,声嘶力竭,或者精神崩溃,有一次已经足够。痛过之后,仍要咬牙微笑继续,别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底气全无。

我想说的,如此而已。

容嬷嬷去延禧宫探视小禄子,人竟还未回。我便暗暗猜测果然是出了事情。而这边先前跟着克善去芷青居的宫女却回来了一个。

“禀告娘娘,新月格格听了克善小世子的话,现在正在厅内哭呢。”

我听着宫女的话,想着新月一双动人的眼睛,这样的眼睛,天生就该哭一哭,哭的样子,更加好看。

“知道了,去继续盯着,要紧的是别让她作出什么破格的傻事来。”这种尚钻在牛角里的人,不能用常理去测度。

宫女领命而去,刚出宫门,就见容嬷嬷急赤白脸地出现了。

“奴才回禀娘娘……”略有点气喘,胸口微微起伏,容嬷嬷说道,“娘娘请降罪,那小禄子奴才是不能为娘娘带回来了……”

“哦?你不用着急,慢慢地给本宫说说。”心跳了两下,而后镇静下来:难道小禄子已经凶多吉少?

容嬷嬷略有些气急败坏,说道:“娘娘容禀:先前奴才去延禧宫的时候,找小禄子,都说他不在,奴才怒了,就叫人出来,后来令妃身边儿的那个宫女东珠出来说,小禄子涉嫌偷东西,被内务府的人拉去了。”

“啊?”几乎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个我倒是没想到……令妃你还真做得出,微微点点头,说道,“好啊,区区一个苏拉,到夜里都没送到内务府去,一个小禄子倒飞飞的送去了,令妃她当真很好啊。”

“奴才费了很大紧,去内务府要人,说是娘娘要的,”容嬷嬷瞪着眼睛,说道,“不料那帮人竟然不松口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