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整日看好戏,渐渐不以看守五阿哥为苦了,仍记得这事最好不要外传,更兼得了五福晋的赏赐,深感五福晋不易,倒是没拿这个去宣扬,只在肚里暗乐后来乾隆使人来打听,他们因这场热闹侍卫们印象深刻,又没处说嘴,正有了机会添油加醋地学了一回。

老佛爷拍腿大笑:“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老五媳妇真是个机灵的,”笑了一阵又说,“她是个好的,难为她了。”

“倒要好好赏了。”

钟茗心里冷笑,乌雅氏开始的日子只怕会非常难过。正妻是风光,但是不得丈夫青眼,这个丈夫又被变相软禁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而这府里已经先有了三个妾,自己的娘家还出不上力,这日子要怎么过?略软弱一点的人都得以泪洗面活活气死了。自己穿过来的时候,与乌雅氏的情况倒有些相像,但是自己好歹已经有了永璂,乌雅氏更惨,一嫁过来就失宠,真是难为她能熬过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熬过这一关的女人,都不简单。而这个不简单的女人,是五福晋,钟茗无奈地在值得警惕的名单里加了一个让她有些欣赏的女人。

真相比钟茗想得更艰难。回门、住对月,永琪就没开过脸,还几乎中途逃跑。乌雅氏差点成了个大笑话,气得脸都黄了。泥人还有三分土脾气,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乌雅氏才下定决心要整治永琪的。你不受皇帝重视什么的没有前途什么的都罢了,反正乌雅氏也不是什么大家旺族,能嫁皇子为嫡妻,算是烧了高香了。不得宠也忍了,反正做的是正妻,难得的身份脸面,可五阿哥的行为真是打人的脸!再也忍不下去了…

这些是回京后那拉夫人入宫的时候讲的,据说当初五福晋还受过董氏等的冷遇云云。

第118章 两下一对比

圣驾回宫是在九月末,正好天气凉了,回到宫里住着正相宜。回到宫中,乾隆照例是处置前朝积压下的政务、召见留守的皇子与大臣,老佛爷与钟茗就是处理宫务并召见递牌子请安的诸福晋、命妇等。老佛爷更喜欢逗一逗和嘉抱进宫来的曾外孙,再召来和敬等几个公主并她们的儿子,一块儿说话取乐,接见一下宗室福晋等是不好躲的,老佛爷不过是虚应一回故事,就把分发赏赐的任务甩手交给钟茗来处理了。

钟茗应了老佛爷的吩咐就马上转回坤宁宫去,容嬷嬷早在迎驾的时候就候在一边了,只是当时诸妃打头,她不好逾次上前,等钟茗上了凤辇,容嬷嬷就急急跟在后头,哪怕不能立时说什么,只是跟着也能让焦急的心里好过一些。到了坤宁宫,钟茗就命把各色毛皮、各种外藩贡上的特产一一分类摆到库房里,趁着底下人收拾的空档,容嬷嬷上前汇报近日情形。

“奉娘娘之命,给和嘉公主并小公爷的赏赐都颁下了,侄少爷都一一与奴婢仔细分说过了。”

宫中倒还太平,舒嫔在她自己的宫里很是沉闷了不少,庆妃、颖妃也不去看她。容嬷嬷得过钟茗的吩咐,舒嫔的供奉还是依着她的品级给的,并没有克扣。十五阿哥和他的两个姐姐过得也还不错,他们的养母都还算尽心。

又有各府敬上的中秋节礼等,也有就送到承德去的,也有直接递牌子送到宫里来的,都是些如意、金玉、古董珍玩一类。唯有五福晋往宫里给各宫娘娘都送了中秋节礼,实在是煞费苦心。

容嬷嬷说着就把一份礼单给递了上来:“五阿哥刚刚分府,这么份礼可实在不轻。各宫里都得了五福晋的孝敬,难道是五阿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么?”

钟茗错眼看着容嬷嬷递上来的礼单,五阿哥府与三阿哥、四阿哥府上孝敬的东西比起来更丰厚,永琪刚刚分府,虽有安家银子,但那是死物,花一分少一分,庄子等也不比旁人多,这回倒真是下了本钱了。钟茗估摸着容嬷嬷在宫里也未必就能知道五阿哥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仍是把五阿哥的寿礼一事说了出来。

容嬷嬷大惊:“好狡猾的人!娘娘,他这是要反扑么?娘娘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钟茗一挑眉:“事情还不到那一步,毕竟他做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被原谅的。况且,这也不是他自己个儿想通的,是他媳妇。”因把从老佛爷那里听来的缘故略与容嬷嬷说了一说。

容嬷嬷道:“五福晋可不是省油的灯啊,娘娘与皇上、老佛爷想了多少办法,都不如五福晋顶用!”觉得自己这么说有贬低皇后之嫌,讪讪地住了嘴。

钟茗没与容嬷嬷计较这个,她想的是另一桩:“要是永琪真被他媳妇给治好了,我就该头疼了。可惜咱们手上并无其他有用的东西,真不好动手。打蛇不死…”

容嬷嬷心里默念[反成仇],不由打了个寒颤,觉得宫里的九月天可真是寒冷:“娘娘…”又自我安慰,也是安慰钟茗,“不用怕,难道他五阿哥先前做的那些个荒唐事儿能因着一句改过就全抹干净了么?不管怎么样,皇上心里还是会有疙瘩的。”

钟茗道:“永琪只是占了年纪的便宜罢了,”对于乾隆这个长寿帝王来说,皇子年长未必就是占了便宜,想到这里钟茗又笑了,“除此而外,他的福晋出身不显,本人既无军功又没领过什么差使也没什么门下奴才,竟不比年幼的弟弟们占什么优!白白比人多活了这么多年!反倒是显得劣了些儿,年纪小的到了他这个岁数许还比他现在更有出息呢!”

容嬷嬷跟着大笑:“娘娘说的是,然而不能不防。”

“先把带回来的东西都赏下去了罢,不日就会有人递牌子请安了,我额娘也会来,大约阿玛会让她带点儿有用的消息进来的。”

“娘娘,您手下也有几个得用的奴才的,怎么不撒出去探问消息呢?”容嬷嬷想问这句话想了好几年了。

“撒出去了好让皇上知道我不安份么?”钟茗笑着摇头,“在这宫里,老佛爷和皇上默许了我的权力可以知道宫里发生的除开这两位以外的一切事情,所以我能四下听信儿,至于宫外本朝忌讳这个。要是永璂倒还罢了,那是我尊重的,永瑆也还使得,那是我养大的。旁的皇子,关心其起居,召其福晋来问话也就是了。”

“那就只能干等了。”容嬷嬷有种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先前咱们不是等过来了么?现在要紧的是永璂。”

“奴婢这就让人请十二阿哥过来。”

“不急,先把手上的事儿做完了再说。”

次日,那拉太太就递了牌子,把在外头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奉上,因有两个做御前侍卫的孙子,连五阿哥府上的事情也通过看守的侍卫打听到了不少。

皇后不急,急的就是五阿哥和五福晋了。五阿哥急的是经书献上去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五福晋更添了另一段愁。依着永琪的意思,既然是诚心悔过,但是自己又不能随便出府,干脆上一道请罪的折子用心忏悔,以示自己改过自新之意,无论乾隆原谅不原谅,永琪的心里都能好过一些。折子永琪在写经之前就起草写好,又恭恭敬敬地用小楷用心誊抄了一遍,预备着放到寿礼里一块儿送往承德,这样才显得真诚。

五阿哥不能出府,五福晋还是有一定自由的毕竟没有明旨圈禁,只是令永琪闭门读书。寿礼都是五福晋亲自打点的,永琪在书房写经,乌雅氏的重心倒有一半在这寿礼上。又检查了一回物品有无损坏,乌雅氏到书房来看永琪的进度,永琪刺血写经,乌雅氏又恨又怜,每日里张罗着各种补品给永琪吃喝。端着一盅参汤进了书房,永琪正在伏案疾书,乌雅氏不忍打扰一旦分了神写错了字,这一张纸就要重来,那这一页纸的血就白流了。

乌雅氏悄悄地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一边,就看到了永琪的请罪折子,折子是永琪珍而重之地放到一边的,乌雅氏看了封皮就轻轻拿起来小心地翻看。不等看完,脸都青了。她这才知道永琪被软禁的真相!先前问董氏等的时候,她们只是知道令妃与永琪共处一室的时候被乾隆撞破,这已经让乌雅氏活似吞了只苍蝇了年轻的庶母与成年的儿子,孤男寡女,任谁都会想歪。这几日永琪清醒过来,叹一句:“不该听了令妃的话。”才让乌雅氏等放下心来,觉得既无这种污糟事儿,永琪翻身有望。不合今日让她看到了这奏折,发现永琪至少是默许了香妃爬墙!

乌雅氏心里涌起绝望你居然还干了这样的事儿!皇上现在这样对你已经很顾着父子之情了,想要再进一步‘叙旧’怕是不能了。更让乌雅氏绝望的是永琪的智商,就是平民人家也绝不愿意把这种事情宣扬出去的,你还巴巴地在皇上故意不想提起的时候上折子揭他的伤疤,提醒他这道疤里还有你一份功劳!皇帝怎么会希望这样的丑事被捅出来!

五爷,你傻了么?

乌雅氏好说歹说,才让永琪明白,这道折子是万不能上的,谁也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拿着丑闻说事儿。“爷,我虽是妇道人家,也知道您如今是没法把折子直接递到皇上手里的,这就要过军机大臣或是内阁大学士,得他们看过了分拣了才能送到御前,说不定还有小章京要看…这得经多少人的手?香妃一事,能让人知道内情么?”永琪颓废地继续写经了,乌雅氏则计划着只能由自己拿脸面去丢了,等圣驾回来了,先递牌子进宫请安,先求得老佛爷不那么记恨。

“爷,皇后娘娘就是忌惮您,可还珠格格不是她弄进宫来了!我求您别再说位子什么的话了,您如今能别再被关着咱们合家就该烧高香了。关起门来说这犯忌讳的话,皇后娘娘有十二阿哥,那是嫡子,您就这么捏得稳瓶儿能跟正子嫡孙一较高下么?哪家承位不得是嫡子的?您已经觉得自己大位在握到让皇后娘娘忌惮了么?您既起了这个心思,就别再怨人家对付您了。旁的不说,那是嫡母,您要是心里有了怨,就是不孝,这最是个让人没法辩驳的罪名儿。”

永琪把手里的毛笔杆儿捏出了裂缝,废然长叹:“这早是一笔糊涂账了。”看着妻子着急担心的面容,永琪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事已至此,还是琢磨着怎么样能够被放出去才是正经。

夫妻两个计划了半天,也只能按照乌雅氏的办法来。寿礼送上去了,等了一个月也没有回信,圣驾回来了,召见了三阿哥、四阿哥都没有叫上五阿哥。乌雅氏急急往宫里递了牌子来给老佛爷与皇后请安,老佛爷念着她扳正永琪的功劳,倒是很快地召见了她。乌雅氏并不盛妆,也不着大红等色允祹的丧事还没彻底完呢,老佛爷对她挺满意,让她近前坐着询问着府里的事务,乌雅氏一一答了。又说:“五爷正在懊悔呢,说是前些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惹长辈们生气了,真是该罚。”

乌雅氏的态度很诚恳,换了谁知道了丈夫办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也会发虚,请罪的态度就越发实在了。老佛爷记在心上,等乌雅跪安辞去,就向乾隆略提了一提。乾隆开始还道:“既他媳妇是个好的,就让他媳妇多陪陪皇额娘吧,至于永琪,还是接着闭门读书吧。”

“瞧你说的,永琪也不能老是这么着啊,再关着人都要废了。再说了,丈夫被关,你让老五家的怎么有脸面在外头走动?”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总是容易心软的。

乾隆不好阻了老佛爷的面子,勉强答应召永琪来问话,试一试他究竟如何。

永琪是乘着轿子由侍卫‘护送’入宫的,乾隆还是怕他再闹出一幕奔逃寻美的闹剧。永琪被关许久,才发现外面的空气真是新鲜,就连死气沉沉的紫禁城也是哪些的宏伟庄严。养心殿里,乾隆正在看奏折,都是些出京期间的细务,一面看一面给永璂分析,算是拿案例作教学。

外面就有通传的说是五阿哥到了。永璂的脑袋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又站好,看着永琪从外面进来。五哥瘦了,脸上带着股沧桑的劲儿。永璂垂下头,觉得人生的际遇真是不可思议,想当初,凡事都是这个五哥打头儿,不但是抢在自己这个嫡子前头反正自己也不是太子,那就按排行站队好了连三哥、四哥这两个哥哥都要被他抢了先,明明是哥哥还要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身后。何等风光的一个人,却落得今天的这副模样,永璂捏紧了小拳头,女色害人啊!

乾隆也感慨,看着永琪这副模样,乾隆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又用余光瞄了一下用正太脸感慨的永璂,才让永琪起身。永琪跪下叩头的时候已经涕泗齐下了,听到让他起身,感激地爬起来看向乾隆,抽抽鼻子正要请罪,永璂已经先从乾隆身边离远了一步,向他打了个千儿:“给五哥请安了。”

永琪酝酿好的忏悔之词与提上来的情绪生生被这一声请安给打断了,喉咙里一噎,差点儿没哽住。连忙拿袖子一擦脸,与永璂又打了个招呼。永璂就向乾隆道:“既然皇阿玛与五哥有话要说,儿子就先告退了。”

乾隆似是对永璂仍然尊敬哥哥很满意,点头示意永璂可以离开了:“不要老是混玩,给老佛爷和你皇额娘请过安后就读书去。”

“嗻。”答得松脆。

永璂还没离开呢,又听得一声通报,三阿哥永璋来了。

两人进了殿来,看到永琪站在一旁眼睛通红,心里也是一惊。深觉这个时候来回事不是个好时机,但已经里来了只能硬着头皮给乾隆请安,永璂又上前给他三哥和堂叔请安。永璂虽是皇子,但弘晓是长辈又是铁帽子亲王,而永璂并未得封,故此也是老实请安。乾隆微笑道:“既然你三哥与怡亲王一同来了,必是有事要回,你跟着听完了再去。”

永璂应了,垂手退到永琪下手站好。乾隆抿了抿嘴唇,把脸转向永璋:“说吧。”

还是为报允祹的事儿,永璋是不想来的,可他是分管礼部的阿哥,允祹的后事他避无可避,被堂叔弘晓硬拉着一起来找乾隆请求允祹后事眼看后事都快办完了,到底由谁嗣位或者是干脆除了这个爵位,总要有个说法了。且亲王之位还涉及到俸禄等问题,又允祹几个儿子并没有封爵,即使嗣位不定,也要对他们有所安排。

乾隆轻声道:“知道了,大奠的时候,朕会亲去,到时自有说法。”

永璋与弘晓觉得气氛诡异,连忙辞去。永璂道:“皇阿玛,儿子也去给老佛爷和皇额娘请安了。”

三人一起出了养心殿,弘晓且不说话,永璋对永璂道:“五弟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皇阿玛正看折子呢,我就听外头有人说五哥来了,大概是皇阿玛的意思,否则五哥是到不了这儿的。”

弘晓不免多看了永璂一眼,又对永璋道:“你们一道去后头请安罢,既然皇上有话,这事就不急在今日了。我先去看着,有什么事儿再告诉你。”

永璋与弘晓一对眼,点头答应了。

弘晓看着这兄弟二人走得远了,才摇摇头自去了。本来还担心会有波澜的,今日一见,太阳还是那个太阳。都是储君的热门人选,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养心殿里,乾隆看着重新痛哭流涕的永琪,很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就像永璂回忆的那样,永琪从来就是抢兄弟们先的人,习惯了打头站着,也习惯了站在哥哥们头上做着无冕太子。永璋又一向是个不敢出风头的,也不与他争,永琪竟是想不想做弟弟的要先给哥哥打个招呼。这么大的人了,人情世故竟不如一个永璂,永璂都知道不能自持身份瞧不起兄弟不能不给永璋请安,永琪居然傻站着。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太子了?

真以为顶着‘皇子’的名头,别人就理当亲近你了?当是‘皇帝’是不是就以为真的要万国来朝了?朕当年是多么的礼贤下士亲爱兄弟啊,朕现在又是多么的辛苦派兵四处镇压啊!都是朕以前太惯着他了!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永璂出宫玩一圈是知道民生不是为了某个格格,见到兄长会尊敬而不是无视,对亲妹妹很疼爱…论身份,永璂在皇子里也是最尊贵的,就没这些毛病儿,就是永瑆、永璇等也是知理守法懂人伦的。

永琪就不适合当皇帝,太单纯了。被令妃当枪使,被小燕子迷惑,就连‘改邪归正’都要靠乌雅氏。永琪不坏,只是太傻,脑子太小一回只能想一件事儿,当这‘一件事儿’是某个不着四六的女人的时候,祖宗家法、江山社稷、父母兄弟都被抛诸脑后了。现在倒是想着自己这个阿玛了,可却又把阿玛的其他儿子当空气,真真是目下无尘。这个儿子只适合被供养着。金玉其外!

永璋与永璂一道往慈宁宫而去,永璋拍拍永璂的后背,又对着秋日静远的蓝天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永璂侧过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三哥,让永璋讪讪地动了一下嘴唇。永璂年纪不大,永璋也不会小瞧了他,然即使是永璂作出来的样子,也比永琪连表面文章都不做让人舒坦。任何一个哥哥,到了被弟弟毫无掩饰地无视的时候,心里都是不好受的你就爽快到连鄙视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么?就算被剥夺了继续权我还是你哥呢,何况你还没当皇帝,当了皇帝还不得把我无视到死啊?

然而永璋又有些不安,永琪到今天还是没把自己这个哥哥放到眼里,难道是他要东山再起了?永璋又哆嗦了一下,不想争大位,不代表他想继续窝囊,尤其在已经领差办事、享受过成就感之后。

怀着不安的情怀与永璂一道去请安,在慈宁宫里看到了皇后,见她没对自己站在永璂前面请安表示出不满,永璋松了一口气,觉得需要回家仔细想一想眼前的乱局。或者可以与永瑢商量一下,兄弟二人拿个主意什么的。嗯,小外甥越长越可爱,也需要去看一看。

随着五阿哥禁足令的解除,京中的局势变得有一点诡异,人人都怕被他找上门。五阿哥凭着以前的经营,内有宠妃为助,外有福家串连,尚且栽了个大跟头,现在赤手空拳跳出来,谁上赶着帮他那就是现成的炮灰,等着被皇后收拾吧。上流社会没人相信皇后是完全无辜的,就算不是皇后设的局这一点已经被诸公主证实,至少她也在中间推了一把。

然而五阿哥居然没有动作!也难怪,除了已经发配三千里的福家,他跟朝臣们根本不熟,就算出来了,除了逛一逛茶楼遛一遛大街也没个别的地方可以去。乌雅氏的家族并不大,与富察氏、钮祜禄氏等都搭不上关系,五阿哥的禁足令解了与不解的差别并不很大。众人开始笑自己多心了,五阿哥还有什么可以用来翻身的势力么?

这种猜测得到了证实,五阿哥翻身的唯一指望乾隆,在冬十月亲临致奠了允祹之后,宣布了悬而未决的履亲王之爵的继承归属。以皇五子永琪为允祹后,袭郡王。乾隆语重心长地当着老佛爷的面对永琪道:“朕知道,皇子的身份给你带来许多的痛苦、许多的不便,朕不怪你一次次地说不当阿哥、不要这个身份了,做父亲的怎么能不为儿子多着想呢?可朕也不愿意你就此变成一个庶民,你毕竟还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正好履亲王无嗣,你就过继了去吧。”

永琪傻掉了:“皇阿玛,你不要我了么?”

老佛爷也道:“你十二叔不是有儿子么?为什么要永琪过继了去?”经过乌雅氏的动作,老佛爷对永琪的恶感倒是降去不少。

乾隆正色道:“十二叔无嫡子,怎算有嗣?昔时多少诸侯国,就是因此而‘国除’的。”这是最正经的大道理,自古无嫡子就是无嗣,至少在爵位继承上就是这样的。老佛爷以为乾隆还在记恨着永琪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当然,乾隆有足够的理由记恨。但是永琪没死,还得了郡王之位,是现存诸兄弟里爵位最高者,老佛爷也就不作理会了。

乾隆又对永琪道:“回去收拾一下,进住履亲王府吧。朕可是如了你的愿了。”

永琪失魂落魄地回去搬家了。

钟茗肚里暗笑,乾隆这是一种流氓行为!人家允祹有亲生儿子的!为了安排自己的儿子,就生生夺去了别人儿子的爵位,乾隆,你恶劣了。钟茗知道自己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仍是对乾隆道:“皇上,容我多句嘴,十二叔的几个庶子还没爵位呢,仍是住在老履亲王府里的…”

乾隆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分出十二叔留下的一部分庄子、铺子给他们,当是分家了罢!唔,择其一二封个辅国公什么的也就罢了,并不很难。”

大家有志一同地没有再提及永琪。

永琪回到府中,乌雅氏等早知道了出继的旨意,不由合什念了声佛。董氏消息灵些,关于永琪‘不做阿哥’的豪言壮语她是知道的,早说与乌雅氏了。再综合永琪先前所为,能得这么个结果,已经是老天垂怜了。反正大位无望,以永琪所为最后能得个什么样的爵位都不一定,现在是天上掉下一个郡王来,比预期的要好上许多。永琪被出继,已经对皇后构不成威胁,未来的日子没有皇后盯着,想必日子会稍稍好过一些。乌雅已经开始盘算着以后要好好巴结一下皇后,争取让她不要太生气,面子什么的在生存面前也不是那么重要的,尤其是晚辈对长辈,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永琪还在嘟囔着什么“皇阿玛不要我了”之类的话,乌雅氏道:“不是爷说过不做阿哥的么?”永琪乍毛了,瞪起眼睛要发怒,看着乌雅氏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想起说这个话的情境来了,心里一虚,扭头自去生闷气了。时至今日,要怨谁去?

搬完了家,大度地给允祹的几个儿子分了家产去另住,又拜了一下允祹的遗孀们,永琪还得入宫谢恩。胸中郁闷难舒,出了宫就回家闷坐去了。乌雅氏这回也不再劝了,实是不指望永琪能有什么大出息了,好歹这位爷别太上进了再闹出事儿来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第119章 过渡性章节

永琪被出继,钟茗心情大好,也更有耐心接见越来越多的递牌子请安的人了。非但是因为年关将近,更因为转年就是秀女大阅之年,预订媳妇的、求情乍着胆子请撂牌子自行聘嫁的、还有斗胆上来推荐自家女儿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皇帝年纪是大了,可十一阿哥、十二阿哥眼看着大了,几个年长阿哥的正式能入玉牒的妻妾还没满员呢。

钟茗本人不乐意让永璂、永瑆过早结婚,对于那些变相夸赞自家姑娘的就兴致缺缺。她更乐于关注一下要求指婚的诸宗室,打算把这些好姑娘跟宗室子弟配成双,最好全配了出去,省得留下来指给了永璂。永璂的婚事是最让她犯愁的,富察氏原是个极好的选择,但是目下富察家势头太盛,恐不相宜。而其他的人家暂时又没有合适的姑娘,这让钟茗十分头疼。

这日和敬入宫来说话,钟茗见她神色之间有一点慎重与不好意思,显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敬是为着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而来的,永璂年纪尚小,但是永璂的这个外甥已经长成个青年了。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虽是固伦公主之子、和硕亲王世子,然而是姓博尔济吉特氏,指婚、拴婚还轮不到他先挑,真要等到大挑完毕,从被撂了牌子的人里选人,和敬觉得有点掉架子。何况被撂了牌子的人,多是有各种各样不合适的理由,或是容貌不好或是性情不佳或是家世稍差,总比挑中了赐婚的要低一等。

“祖宗规矩,是轮不到这孩子挑三拣四的,可是,皇额娘,我就这么个儿子,实在是…”

[想把最好的东西全都打包捧到了他的跟前由着他挑才肯罢休。]钟茗很理解这种做母亲的心情,尤其和敬是固伦公主,身份使然,她也有这个资本。

钟茗一听,正中下怀,秀女大挑,首奉天子,次及皇子、宗室,乾隆才是要放到第一位的。乾隆上次就没怎么选人,这回要是放开了手脚去,宫里又要添新人了。从钟茗的角度来看,后宫里的对头还是越少越好。夹进一个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正好让他先把最好的姑娘给领回家去,想乾隆也不好跟外孙子争吧?

然而须得防着另一种可能,钟茗不想让自己空欢喜一场:“你看上哪家姑娘了呢?”

“跟皇额娘实话实说,也是相看了几家,心中委实难决,只好借皇额娘的东风,再多看几回。”

“这事儿我应了也未必就作得了数儿,还得跟老佛爷和你皇阿玛说一声儿才好。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不能再等了,堂堂亲王世子没个福晋也不像话儿。他那些个大舅舅小舅舅的,总不能白让他叫一声‘舅舅’。你那些兄弟,就先靠后一点儿罢。备辇吧,咱们去慈宁宫坐坐。”

和敬忙道:“哪里就敢在他舅舅之前先挑呢?不过是请皇额娘多费点子心,指婚的时候记着他就是了。”跟皇帝还有皇子争人,和敬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钟茗道:“什么先啊后的,都是一家人。永璂、永瑆虽然是半个大人了,到底还小,也不急在这一场,下回再挑也使得,倒是你家那个已经大了。蔡嬷嬷记下了,秀女入宫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儿,请公主进来一道掌掌眼。”

见蔡嬷嬷应下了,和敬笑着上前先扶钟茗入了辇,自己才坐上固伦公主的轿子,一道去了慈宁宫。与天下所有的老奶奶一样,老佛爷自然也是希望子孙繁衍、开枝散叶的,对于和敬给儿子求恩典的事情并没有不悦。和敬一向知礼并不恃宠而骄,下嫁后也少有求恩典的事情,就是丈夫因事被革的时候,也只是闷声不响地入宫请安伺候并不开口讨情。难道有她主动要求的时候,老佛爷也就大方地同意了,和敬也不是指明了非要某个人不可,只是请长辈们赐一佳妇而已。

钟茗对乾隆就是另一种说法了:“和敬这么些年来也不容易,难得有她开口的时候,我想着定要给她个可心可意的儿媳妇伺候她才好呢。”

乾隆对和敬一向是另眼相看的:“她当年才这么点儿大,”比划一个婴儿的长度,“下嫁也就像是在眼前一样,转眼儿子都要大婚了…也罢!须得是个长相绝佳、性情又好的女子才能给朕的女儿当儿媳妇!”

钟茗大乐:“放心吧!我就先把永瑆、永璂这两个小子的事情往后挪一挪,也要先把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的事儿给弄好,既然做了人家舅舅,这回就让他们拿出点儿舅舅的范儿来吧,横竖他们的年纪还小。到时候让和敬一块儿来挑,只怕她又不好意思挑顶好的。她就是个知道进退的,进来说一声,无非是怕撂了牌子的太次了些委屈了儿子罢了。”

乾隆道:“她不好意思,你就帮她挑,朕允了的!唔,到时候朕也要掌掌眼去。”

钟茗心说,心行,省得秋后算账,说我把好姑娘都支使走了,让你看不到。我就不信你真能拉下脸跟外孙子争女人。

钟茗担心的外祖父与外孙同看上一个女人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新年过后,宫里一切照旧,更因为五阿哥出继,不和谐因素被送走,宫中诸人觉得皇后应该心情好,也都放了心,倒显得宫里极和气。这一年的选秀也显得很和气了。

一切都是依例而行。乾隆虽说了要先掌掌眼,但先期工作他还是没有参加。和敬要选儿媳妇,首重的是身世与品行,品行无法在短短的两三月间看出来,就只好看行止,从面相上分析一下性格。她有了这么个评价标准在里头,对于太过纤细袅娜的就不喜欢,‘高贵冷艳’型的更是让她皱鼻子,受她的影响,可能会很有个人魅力的不少秀女还没到乾隆跟前就被撂了牌子。老佛爷很喜欢和敬的挑人标准,对此大力支持。

到了后来,钟茗干脆就不再参与了,乐得让和敬在无意间把可能讨乾隆喜欢的女子砍去大半。和敬一面挑人,一面颇不自安:“皇额娘,您不给十一弟、十二弟看看人么?”

钟茗只管笑眯眯地道:“不急不急,他们还小,正是没定性的时候,太早大婚了我怕他们学坏。”老佛爷一想也对,乾隆大婚的时候是十七,往房里放人也是在十五。和敬倒是觉得舅舅傅恒的女儿与永璂年龄相仿,若能亲上加亲,那是再好不过了。也乐得这一回永璂别纳福晋,就帮着钟茗说话:“皇额娘说的是,我也是怕儿子食髓知味不务正业,才给他拖到现在的。”

这话应了老佛爷的心事,老佛爷不觉得乾隆不孝顺,也不乾隆是个坏皇帝,唯可虑者就是乾隆在女色上头太糊涂。“天下做母亲的,担心的都是一样的事情啊!”

听得老佛爷此叹,钟茗与和敬都不好吭声了,底下的妃子就更不敢说话了。钟茗对桂嬷嬷使个眼色,桂嬷嬷知机,上前从小太监手里拿了放牌子的托盘递到老佛爷跟前来,把老佛爷的注意力重新引到秀女身上。最后和敬选的是三勇勤公明英的女儿栋鄂氏,亦是开国五大臣之一何和礼之后。和敬这么选也是有私心的,谁让她的丈夫姓博尔济吉特呢?蒙古外藩势力大些的王爷都是姓这个姓的,他们的女儿是不要想了,而京中诸王府的格格,一来是辈份问题,二来又会涉及到未来亲家的一堆麻烦事儿,和敬不想掺和到京中诸王之中,倒不如挑一清贵又不担实事之家了。

作为皇后,钟茗还是要给乾隆弄几个候选人出来。乾隆本对此次秀女大挑不甚上心,然而四月的时候,正在陪着老佛爷、皇后相看秀女的豫嫔忽然传出喜讯来。这让乾隆走路都带飘了,嗯,这是皇帝犹有余力的证明!乾隆一高兴,看着秀女个个可爱,长得是不是秀气倒在其次,倒是老佛爷说的,看着有福气好生养的不妨多选几个以更加证明皇帝没有老。

和敬匆匆把自己的儿媳妇敲定,生怕乾隆反悔自己留下了。钟茗又得给豫嫔颁赏,还要准备一下给和敬娶儿媳妇的赏赐。老佛爷喜上眉梢,皇家又不怕养不起儿子,多子多孙才是福。乾隆与老佛爷商量着是不是给豫嫔晋位的时候,老佛爷并没有阻拦:“只是要跟皇后说一声才好。”

“儿子省得,可总得先禀过皇额娘。”

乾隆到坤宁宫找钟茗的时候,正遇到了被召过来的太医,顺口先说了一句:“这不是平日里给你请脉的太医啊。”

钟茗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太医的脑袋在地上伏得更深了。“是给忻嫔请脉的,说是不大好。”

“每年冬春总有几个不大好的,怎么忻嫔的事情居然闹到你跟前了?”

“这回是大不好了。”

乾隆转过身细问太医,才知道忻嫔已是油尽灯枯之相了。忻嫔年纪不大,这灯油绝对是在宫里熬干的而不是岁月自然蒸发的。乾隆挥退太医,与钟茗讨论的晋封名单里就多了一个忻嫔。钟茗深知自己反对也未必有用还不如痛快地同意,又对乾隆道:“忻嫔留下的格格,正可抱到西三所或是养在老佛爷跟前,姐妹两个也好作个伴儿。”

忻嫔是庶母,永璂兄弟的指婚就可以暂缓了,钟茗也省去了劝说乾隆不要太早指婚。但是乾隆自己就不用避忌这些了,到了七月选秀结束的时候他留了三个秀女下来,初封的位份不高都是常在。钟茗受她们的礼的时候心里有点冷,忻嫔遗物还没收拾完呢,这边儿新人已经出炉了。

第120章 搭上南巡船

忻嫔在死前终于等到了晋位的旨意,只可惜晋位的仪式还没来得及举行她就先死了。虽不甘心,可得知女儿不是交给其他人抚养,而是直接抱到西三所去,此后由老佛爷照顾,忻妃临去之时倒不必为这个女儿太过挂心了。

忻妃的丧仪因其位份的原因,诸皇子、公主都出来打了个照面儿,这一回被出继出去的皇子就不用过来应景了。和敬看到紫薇已经凸出来的肚子不免多说了一句:“小心自己的身子。”紫薇道过谢,仍旧立到一边。忻妃到底是个妃,不能与纯皇贵妃当时的仪式繁复相比,紫薇又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也不是很劳累。和嘉与晴儿、兰馨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了紫薇这里,在哭灵的空档儿捎带着交待了一些心得。

和敬看在眼里,心里转了一圈儿主意,身体什么的倒还另说,给妃守丧并不严苛,就怕紫薇怀着身子还到灵堂,怕会冲撞了。然而这话却是不好明着说的,毕竟忻妃是庶母,“孝”字当头,谁都不能太娇贵了。最后还是在丧仪差不多结束的时候,略提了一句让紫薇到庙里拜拜,供盏长明灯什么的。

七月间乾隆除了封了三个常在,另一桩大事就是再次携队出游了。因有忻妃之丧尚未收尾,而紫薇有孕,更兼木兰去了好几回,每次回来都要再重新收拾起宫务,钟茗这次就没太盼望着木兰之行。与乾隆还有老佛爷商议的时候,钟茗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当然不能说怕离开几个月,有人在宫里生事之类的话,只能拣老佛爷、乾隆爱听的理由:“忻妃的后事还没了结,八格格是她亲生的女儿,虽然是要搬到西三所里由老佛爷就近看顾一二,但是忻妃的丧礼未完,她作为亲生女儿却是必须坚持到最后的。别人能在先期打个花哨就罢,八格格年幼再小,也得从头盯到尾。既没再给八格格安排母妃,我还是留下来照看一会儿罢。这是其一。”

乾隆听了就笑问:“怎么还有其二么?”

“豫嫔有喜,紫薇也快生啦,”钟茗点头应道,“还有,今年秀女大阅,老三、老四、永琪、永瑢、永璇,都有侧福晋要纳,因忻妃的事情在前,他们的事儿不能立时就办,可也得预备着…”

只要想找,理由总是有的。乾隆与老佛爷见钟茗说的理由都正当,且避暑也不是非要带上皇后不可,皇后留京处理这些事务也是情理之中,就没有再坚持。略过这一层,下面就是商量一下随驾人员的名单了。

永璂与十格格是必得带去的,老佛爷越养着这个小孙女儿越觉得有趣儿,是走到哪儿都要带着的。乾隆正作着培养永璂的打算,当然不愿永璂远离,且去木兰、承德,一是检阅八旗,二是与蒙古联络感情,这两桩事情对于皇帝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乾隆既对永璂寄予厚望,当然要让他浸染其中。

紫薇因有身孕,不宜远行,只好留在京中,眼巴巴地看着在銮仪卫供职的丈夫随驾而去。和嘉夫妇、和安(晴儿)夫妇,都是随行,而兰馨因明瑞驻守伊犁称得上是劳苦功高,无论是夫家面子,还是本人品德,都让乾隆和老佛爷带上了她,钟茗正好把一双儿女托付给了她们照看。和敬需要准备儿子大婚的事情,这回就没有随驾。

三个新封的常在在庆妃的带领下随驾侍奉,容嫔也得以再次随行,宫中其他人就没这等运气了,只能继续在皇后手下讨生活。永璋近来身体状况好转,乾隆也把他给捎带上了,皇子里只留了永珹在京中当差。

一切安排妥当,乾隆没有后顾之忧地打猎避暑去了。

乾隆走得轻松,钟茗留得也轻松。既省了每日来回跑去慈宁宫请安,也免得想着怎么应付乾隆。伸个懒腰,钟茗很愉快,从现在开始直到九月底十月初,整个紫禁城里就她最大了,可以尽情睡两个月的午觉了。

容嬷嬷却有点儿哀声叹气:“娘娘怎么不跟着去呢?豫妃居然怀上了,”容嬷嬷很不忿,怎么能让其他的妃子再生了呢?“皇上的年纪也不小了,眼看着这样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娘娘怎么能放任皇上离得太远呢?”容嬷嬷说得含糊,钟茗听得明白,乾隆五十多了,以后能让女人受孕的机率只会越来越小。

钟茗道:“我已经多大了?想生也…”这个话题就些打住,“说起来豫妃虽然因为身子笨重没有行晋封之仪,到底晋封的旨意已下,她的铺宫、份例、侍候的人都得照妃子的品级来了,都添置好了么?”

容嬷嬷撇撇嘴,不太情愿地道:“都弄好了。”

“那就好,皇上离京,豫妃可不能出什么三长两短的,一个弄不好,我也得担点儿责任。”

“那娘娘还要留下来?”

“咱们的根本还是在宫里,只要永璂跟在皇上身边儿,就不用太过担心其他,还有兰儿她们一同前往呢。”

“对了,还有两位侄少爷,老公爷也是随驾的,消息倒不至于不灵通。老佛爷也在,皇上就不至于被人迷惑了去。”容嬷嬷越说越开心。

“瞧你高兴的,对了,紫薇那里怎么样了?”

“太医院奉命没断了请平安脉,灵芝等物也赏过去了。范家上下对格格还是很敬重的,金锁也出息了,一直帮衬着格格。只要没什么意外,一切都好。”

“唔,紫薇产期在九月?”

“太医是这么说的。”

“先预备下赏吧,不用多久木兰那里的皮子什么的就得到了,挑些添到赏单里去。”

“嗻。”

“和敬娶儿媳妇的赏,也要加厚才行。”

“这个还用娘娘提醒?奴婢早备好了,”容嬷嬷对和敬倒很尊敬,“可给几位阿哥爷纳侧福晋的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