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的饮泣,我浅笑着拉住她的手:“哭什么,还没死呢。”

她连忙捂住我的嘴,抽泣着说:“不许说,不许那个字,你可知道,你这样…我,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用力捏紧她的手,说了句:“若怡,等我好了,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她盯着我,止住了哭泣,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也不动。

春暖(一)

一珍)

天气渐渐暖起来的时候,我往宫中去的次数便多了起来,自从上次邢风病倒之后,他就断了孕药,而我每日都要让人煎出两碗来,一碗端到我房里,一碗端到若怡房中,皇帝知道后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不太高兴,但由于邢风的病症忽然加重,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我每隔一段时日,都要到宫中去请脉,伴随着御医的屡次摇头,皇帝脸上的失望表情也越来越严重,只是那表情一闪而过,是怕我看见了多心,其实我已然看到,只是一笑置之。

男人都是这样,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他们想要的结果,错误全部是女人的。

那天太医请脉之后,又是摇头,皇帝笑着对我说:“并不是父皇心狠,只是急了点儿,你喝了这么久的药,父皇也知道你辛苦,待会儿让太医拿些蜜饯给你,那药想必一定很苦吧?”

我笑着作答:“并不十分苦,只是嘴里总觉得干涩,很难下咽。”

皇帝和太医的眼神交换,太医略略点头,皇帝这才露出会心的微笑,说道:“如此,桓太医,你就去拿些蜜饯送到太子府上去吧。”

那位桓太医答应了,我又略坐一会儿,方告辞离去。

刚出太极殿的大门,采叶就舒了一口气,说道:“幸好那天公主让雪女尝了尝味道,不然,刚才就要露馅儿了。”

“露馅儿?露什么馅儿?那些药我都喝下去了自然知道味道。”我回头看了采叶一眼,她连忙改口道:“是,公主每日都将药喝尽的。”

我抬头看着天空,嘴角一丝冷笑,幸好?这可不是运气好就能躲过的,如果我没有那么多心思,怎么逃的过皇帝多疑的眼睛!

邢明,他从未对我放心,我既是他心爱之人的女儿,亦是他情敌的女儿啊!

走过太极殿,穿过御花园,步上荷花池上的九转廊桥,迎面正遇上荣昭仪和瀚哲王妃。

由于已褪去冬装,瀚哲王妃穿着杏黄色的春衫,小腹已突起了一些。她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一只手按在小腹上,一只手搀着身旁的侍女。

“姨娘好兴致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称呼荣昭仪为娘娘,而直接随了邢风,称呼她姨娘了。

“哟,这不是太子妃吗?太子妃又来请脉来啦?”荣昭仪脸上不乏讥笑,她穿着紫红色大牡丹盘花的薄衫长裙,袖子从臂弯出垂下,露出月牙白的衬衣里子。

瀚哲王妃看到我,冲我笑了笑,真是像做母亲的人了,对我也这么温和。

“上次见到瀚哲王妃的时候,还是两个月前,想不到两个月一过,王妃的身子变化这么大。”我笑着说,眼睛看着她小腹突起的部位。

“太子妃不住在宫里,就是进宫也少有机会见面,我自己也觉得惊奇,这肚子就这么一天天的大了。呵呵,许是褪了冬装的缘故,如此明显。”瀚哲王妃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小腹,其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心中一动,又想起那天皇帝的话,也不知这孩子能否平安降世,就算平安降世了,也不知能否安然长大。

“太子妃是贵人事忙,哪有时间和我们闲话家常?又要忙着照顾太子,又要忙着进宫请脉。依我说呀,这能不能怀上,也不是多喝几副汤药就能济事的,哎呀,王妃啊,你之前也没喝过汤药,哦?”荣昭仪冷笑着放出这些话,还故意问瀚哲王妃。

“我…”瀚哲王妃不知该如何回答,尴尬的冲我笑笑。

“王妃,您该进药了。”身后的侍女提醒了一下,瀚哲王妃连忙向我们告辞,转身回去了。

荣昭仪冷哼一声,正准备从我身旁穿过,我说道:“姨娘请留步。”

“怎么了?”她不耐烦的瞪着我。

我笑指那边的亭子,说:“站在这儿未免太醒目,不如咱们到那亭子里去说会儿话吧?”

她先是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好。”

距离上次我被她拘禁的事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虽然皇帝对她冷落了许多,但最近却又开始宠幸她,并且也如先前一般,似乎她的荣宠又恢复了。

其实当初我就知道,荣昭仪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果然被我言中,她如今又蒙圣宠,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她荣阳夫人的称号。

可是她如今也懂得修身养性,已没有以前那么嚣张,她大概知道我的手段,所以没有在皇帝面前说其他的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否则,皇帝不会那么快就对她回心转意,也不会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肚子上

春暖(二)

皇家园林里,永远少不了的便是亭台楼阁,而亭之所以排在最前面,就是因为它的造型优美,看上去轻巧活泼,而且具有一定的实用价值,既可小坐休憩,又可纳凉避暑,再加上亭子周围的美妙景色,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我们所在的的地方叫做湘东苑,这苑中的亭子名叫隐士亭,只因其隐于大片茂盛的四季常绿植物中间,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最是商谈秘事的好地方。

我和荣昭仪来到此亭中,她立刻警觉起来,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我笑了笑,示意她坐,自己先坐下来,她犹豫了一下,缓缓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我说道:“姨娘最近怎么没和如妃一处呢?”

她愣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在一处?只不过最近,她要去照顾明月,我也要照顾瀚哲王妃。”

我笑道:“明月那么大的孩子,并不太需要有母亲在身边,而且,如妃以前从未如此上心,却在这时候…”

荣昭仪秀眉一挑,说道:“这时候?你指的到底是什么?”

我微笑道:“瀚哲王妃怀孕,不知皇上有没有和姨娘说什么?姨娘这么维护王妃,不知道有没有考虑后果呢?”

荣昭仪就算再笨,也知道我话中的含义,瀚哲王的势力早已威胁到朝廷,王妃本来就是朝廷利用的棋子,可是现在却怀上了这个心腹大患的孩子。可是荣昭仪不知避忌…但毕竟,那是她的侄女,将来若能平安诞下孩子,瀚哲王绝对不会亏待她的,有了瀚哲王这个靠山,还怕宫里宫外有人会对她不利吗?

我猜到她心里所想,冷笑了一声:“姨娘真以为,您的侄女会平安诞下孩子吗?”

她如遭雷打,猛然抬头望着我,厉声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依旧淡淡一笑:“这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她愣住了,没错,皇上!瀚哲王是他的心腹大患,现在又有了血脉,怪不得,怪不得皇上会那么急着让太子妃受孕!

我放缓语气,诚恳的说道:“姨娘,你是邢风的亲姨娘,我又是邢风的妻子,我真的不忍心看你有事。姨娘,过去的咱们就让她过去吧,何必让邢风夹在中间为难呢?若是皇上知道我们和睦相处,一定很高兴,一定会说姨娘你通情达理,贤淑大方的。”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我继续说道:“姨娘,以前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失礼,还请姨娘不要放在心上。”说着,我盈盈一拜,她慌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半晌,她扶我起来,满脸堆笑着说:“瞧你,还行这么大的礼,哎呀,算了,咱们毕竟都是为了太子,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你的提醒我会记着的。”

我们相视一笑,也算冰释前嫌了。

后来我专门挑了一些名贵首饰给荣昭仪送去,她也回了一份礼。雪女趁众人不在的时候,悄悄问道:“公主莫不是真的要和荣昭仪站在一条线上吗?”

我笑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在宫里,我不想找太多麻烦。”

而采叶她们的态度则没那么好了,一直对我被囚禁的事耿耿于怀,我说了她们几句之后,她们也不敢在我面前多言。

有一天,我们还一起给皇上请安去了,皇上看到我们俩一起来,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说道:“难不成今儿太阳从西边儿出来的,你们俩怎么到一起来了?”

荣昭仪笑道:“瞧皇上您说的,咱们怎么就不能到一处来呢?珍儿这样的孝顺,一口一个姨娘叫着,我若不应着,岂不是太不知礼数了吗?”

我低眉浅笑道:“以前都是珍儿的过错,冲撞了姨娘,姨娘不介意这些,珍儿自是感激。”

邢明哈哈大笑道:“你们能和睦相处,那是再好不过了。”

接着几个晚上,邢明都一直宠幸荣昭仪。

过了几天,我看准时机,请皇帝恢复荣昭仪夫人的称号,皇帝应允了,而荣阳夫人也对我感激不尽。

她大概也从皇帝那里得来消息,不再往瀚哲王妃的住处去了,但碍于以往的交情,有时候让人送去一些补品之类的。

我闻之晒然一笑,依然仰着头看窗外的天空。

父亲,母亲,弟弟们,珍儿很想你们,不知你们过的好不好,还记得我这个远嫁别国的亲人吗?

“公主,看,雪鸽!”采叶惊喜的叫道,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真的看到了雪鸽!

“是不是六殿下来了?否则雪鸽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呢?”雪女也欣喜的说。

我摇摇头,淡然一笑,不会的,离弟弟他不会来的,只是当初雪鸽送我远嫁,知道我在这里孤孤单单,所以来看望我。我伸出手臂,让它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抚摸着它的羽毛,它发出“咕咕”的叫声。

兰儿她们觉得好稀奇,都过来看,还拿来一些玉米来给它吃。

玩的正兴起的时候,福娘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我笑着问:“怎么了福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惊慌?”

福娘看了看兰儿她们,上前低声道:“娘娘,瀚哲王妃出事了。”

春暖(三)

人们常说多事之秋,而春天是最慵懒平淡的季节,所以不会有什么坏事,可是我嫁来梁国的第一个春天,却发生了这样不吉利的事。

那天晚上,瀚哲王妃刚刚喝下汤药准备就寝,却感到一阵腹痛,点灯一瞧,下面已有些流红,连忙叫太医来诊治,也幸亏太医来的及时,胎儿才得以保全,但瀚哲王妃因为惊吓过度,而且体质太过虚弱而晕死过去了。

太医们不得不进行抢救,整个过程花了一夜时间,甚至惊动了圣驾。邢明严密封锁了消息,不允许对外泄露半分。

封锁消息?我浅笑许久,这宫禁里最藏不住的,就是消息!

既然皇宫内苑自以为严实,那我也不去过问,只在太子府中安静度日。每日只是在庭前闲坐,或到若怡处玩耍,她并不介意我当初送药之事,说是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并且这段时间的药,都按时服下。她甚至红着脸说,她真的很想为太子诞下麟儿。

我用袖子掩住嘴角,但仍掩不住我眉眼处的笑意。

她红着脸说:“妹妹取笑我呢!”

我连忙说道:“哪里的话,我也希望姐姐能一举诞下麟儿,这样,不仅太子府里有了保障,咱们也不至于太冷清,呵呵…”

我看着她羞红的脸蛋,真不知道她是真的就这么天真这么善良,还是故意装作这样,而其实心机深厚?

但我只能静观其变,尽量处处小心,免得我现在误信了她,看错了人,到时候万劫不复。

“妹妹,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若怡打断我的思绪,好奇的盯着我。

我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没什么,姐姐,这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到外面走走吧?我听说清远寺的香火很旺盛,不如咱们去拜拜?好求菩萨赐姐姐一个孩儿,你说好不好?”

一听到求子,若怡哪有不愿意的,自然十分欣喜,只是今天若要准备,只怕晚了,我们二人便决定今天收拾好了,明早再去。

这一夜到也没什么事,宫里的太医还在为瀚哲王妃诊脉,检查了那汤药到没什么问题,至于其他的还没查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若怡出去了。

虽说已是春日,但早上还是有些凉意,我们俩都披着披风,我的披风是浅粉色的,上面绣着略深一些的小碎花纹。她的则是淡青色的,绣着鸳鸯。到了寺中,我们进去上香,虽然我们来的还算早,但是寺庙里已经有好多人在求神拜佛了。看他们一个个都诚心膜拜,再看眼前慈眉善目的菩萨,心里不免触动。

若怡跪在蒲团上,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我也跪下,双手合十,心中所想,不知菩萨可曾听到,如果听到了,就该原谅我才是。

上过香之后,我们一起去添了些香油钱。

坐在古刹幽深的院子里,我笑问若怡:“姐姐刚才可是许愿,求菩萨赐个孩子呀?”

她笑道:“不是你说…”这才发现我在一旁偷笑,恍然大悟我在取笑她,笑骂道:“你这小蹄子,看我不咯吱你…”

“哈哈…”

我们俩真是不像话,在这样幽静的环境里,追逐笑闹起来。

所以,很快就有和尚来制止我们了,那位长着花白胡子慈眉善目的高僧向我们施礼道:“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佛门清净之地,请不要在此喧闹。”

我和若怡相互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

那位大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脸色忽然变了,眼神中也出现莫名复杂的情绪,他指着我,竟然说不出话来:“你…”

我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然而他很快又垂下眼睑,默念道:“罪过,罪过呀…”然后他才带着身后的僧侣离开了。

这和尚的反应让我起疑。但我又不能问个清楚,就算我去问,恐怕他也不会说。

“潇潇!”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却是庾怀苏。

若怡连忙拉着我就走,边走边说:“哎呀,怎么又遇到他了,咱们快走。”

庾怀苏很快就赶了上来,拦在我们牵头,我们只得站住,他行礼过后笑道:“两位怎么如此形色匆匆呀?难道是不愿意见到在下吗?”

我忙笑道:“哪里,刚才并不知道公子就在附近,又想起府中还有些事,所以赶着回去。”

“如此…在下也正想往贵府中拜访,不知可否让在下一起同行呢?”他干脆和我们并排站在一起,走到了我身边。

我吃了一惊,和若怡相视苦笑,心想,这人要是死缠烂打起来,还真是麻烦。

我不想和他纠缠,更不能让他真到我府上去,于是板着脸说道:“不知庾公子到我府上有何贵干?”

他笑道:“自然,是去拜访令尊令堂…”

我冷笑道:“你满口胡说,我父母根本不在这里,庾公子还是请回吧,我们小门小户,怎好高攀宰相家的公子呢!”

他愣住了,见我要走,又拦住说道:“潇潇姑娘,我并不是有心欺瞒,只是…只是…”

我见他急得说不出话来,连忙拉着若怡离开,又说道:“咱们不过萍水相逢,公子又何必唐突?公子不必跟来,否则小女子也不会因为公子有宰相大人撑腰而有所顾忌。”

说完,我们匆匆离开,丝毫不顾愣在当场,满脸神伤而又手足无措的庾怀苏。

我这样做,是否太过绝情了?

可是现在,我实在没有心思去应付他,我要等待,等待宫里的消息!最迟,就在今晚了。

阴谋(一)

一珍)

晚上躺在床上,一直辗转到半夜也无法入睡,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因为要保持自己的好皮肤,所以一向很注重养生之道,可现在竟然烦躁成这样,我知道,宫里的消息一刻不传出来,我的心境一刻也无法平复。

终于,我听到了福娘匆匆的脚步声,然后感觉到亮光。福娘打着灯笼来了:“娘娘…”

我霍的一下起身,打开帐子就问:“怎么样?”

想必她是奔跑着来的,还在喘息,但尽力平稳下来,说道:“果然不出娘娘所料,今夜太医在瀚哲王妃的进补药物里,发现了异样。”

“皇上知道了吗?”

“是,皇上已经命人去彻查此事,不过,很快就有结果了,宫中的一应事物,领取转送,都是由专门记录的,刚刚已查明,那些药物,正是出自…荣阳夫人”

果然是她!

我的心境总算平复下来,嘴角一丝冷笑,随即收回,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对福娘说:“你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福娘答应了退下,我也躺下,不知怎的,困意袭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就被急招入宫,安然的梳洗完毕,福娘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亲自用手拿起螺子黛,然后研开了画眉。

不知为什么,今天早上刚起床就觉得府里的感觉怪怪的,大家都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就连平时机灵的兰儿也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杯,吓得她容颜失色,不停的磕头道歉,我轻轻一笑,让她收拾了下去。

真是奇怪,她们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呢?

难道是因为太子的一句话?那位才从病中恢复的孱弱男子,得知父皇急招,立刻强撑着来到我的房中,盯着我说:“你可知道昨夜,姨娘被软禁了么?”

彼时我正在穿衣,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这我怎么知道呢?”

他很不满意我这答案,抑或我这态度,只见他挤进门来,边咳边说:“你竟然会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不是和姨娘走的很近么?”

我淡淡的看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整理衣服上繁琐的结扣,难道他认为我有什么阴谋吗?无缘无故的和荣阳夫人亲近,让她和瀚哲王妃疏远一些,不,这些都只是为了荣阳夫人好呀。

那个时候若不知道避忌,皇上会怎么看待她?况且我还帮助她恢复夫人的称号呢!不管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我至善尽孝,不计前嫌。

除了邢风,大概没人会怀疑我有阴谋吧?

他的话真是让我伤心。

不过,就算有阴谋,那又怎样呢?

对着镜子,将头上的珠钗正了正,我这才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