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珍略略点头,心中盘算,不知和子光有密谋的人,到底是谁?

话说一珍和沈烨在紫宸宫仪和殿内商讨密事,萧衍便独自一人逛起了梁国皇宫,他边走边看,看了半天,才感慨了一句:“难道世上的皇宫都一样,梁国皇宫和齐国皇宫也没多大区别嘛!”他原本还想在这里住两天尝个新鲜,这样一来,是没什么兴致了。

他正准备折回,却见旁边假山石后面藏着个人,他心中一动,悄悄走到那人身后,发现那人正凑近石头缝不知看什么东西。他好奇心起,也凑过去看,可是看了半天却看不出什么来,就问道:“哎,你在看什么呀?”

那人吓了一跳,猛的转过身,竟是明月。明月见面前这个英俊男孩子很陌生,穿着家常衣服,但看出来质地不错,既不是太监,又不是侍卫,难道是哪位大臣家的公子?可是没听说今天皇宫里有宴请大臣呀?

“你是谁啊?”明月警惕的问。

“我?我叫萧衍,你叫什么?”萧衍一看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就大大方方的说。

“我叫明月,喂,萧衍,我的兔子被卡在石头里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它弄出来?”

“可以啊。”

萧衍虽然年纪小,但身材高挑,虽然只有十一二岁,但看上去却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比明月高出一个头。只见他拔出腰间佩剑,剑光一闪,石头顿时被劈成了两半,那只被卡出的兔子也露了出来。

明月欣喜的抱起兔子,发现它的后褪受伤了,忧心忡忡的说:“呀!我得给它去包扎伤口,萧衍,你自己去玩儿吧,我不能陪你了。”

萧衍见她要走,也不好拦她,看着她的背影傻傻的发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一拍脑袋:“糟糕,忘了问她是哪个宫里的,唉,看来,我得在这儿住几天才是。其实,这梁国皇宫还是有一点特色的嘛!”

他正洋洋得意间,忽听到身后一声厉喝:“大胆毛贼,竟敢毁坏这御花园中的山石!”

萧衍回头一看,却是皇帝来了,他身边那个太监正怒气冲冲的指着他呢!他顿时大感倒霉,自己只顾着帮那小姑娘,忘记自己身处异国皇宫了。在齐国,别说砍了一块石头,就是烧了一座宫殿,恐怕也没人会怪罪,可是在这里,唉…

邢风一看是他,原本不悦的脸色立马消失了,很和蔼的笑着说:“你是珍儿的弟弟吧?齐国的七王爷。”

他见皇帝没生气,就知道自己没事了,也笑嘻嘻的说:“拜见皇上,刚才事出紧急,就忘了分寸,请皇上不要见怪。”

邢风见他虽然年少,但很有种少年老成的味道,大概是久居江湖的缘故。兀自一笑,说道:“无妨,朕正要往你姐姐那里去,你和朕一起去吧。”

萧衍还想再转会儿,可是皇帝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一起返回紫宸宫中。

险象(一)

邢风是个很奇怪的人,确切的说,他是个很奇怪的皇帝。他讨厌庾相,但是更讨厌和庾相对立的世家,因为无论他要做什么,首先站出来反对的总是这些世家。

比如,他让皇后代为理政的时候,那些世家大臣们个个上书,说这样有伤国体。邢风不明白,一个女人,而且是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怎么会伤害到国家的根本。何况,这个女人还是这个国家的女主人。

但是那些世家们必须要跳出来说,好像不说就是他们的失职,文死谏,武死战。他们是文官,所以他们总喜欢冒着被处死或者贬官流放的危险站出来说话。虽然他们知道也许有的时候,他们说与不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不,皇后依然在处理朝政,有时候甚至处理的比皇帝还好一些,但他们不甘于被一个女人主宰,所以总是变着法子的为难她。

邢风因此很气愤,他不明白他父亲怎么给他留下这么一群老古董,当初明明是父皇的意见让一珍参与朝政的,这些大臣们应该也明白,可是到了他的手中,似乎就不那么顺利了。

是他父皇太能干了,还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太无能了?

有这么一个强势的父皇在上,似乎他的所作所为,都没什么重要性,无论他做的再怎么出色,始终也胜不了他父亲,于是,他干脆丢开手,什么也不愿去管了,可他又心疼皇后,不想让她太操劳,毕竟还怀着胎呢。

前儿个桓太医又说胎儿似乎有些不稳,着实让他惊吓不小,毕竟已经快临盆了,这个时候再说胎像不稳,未免让人心惊胆战的。

幸好这段时间有她弟弟萧衍陪着她,她的心情好些,身体自然也就好一些了。至于朝廷上的事,邢风觉得很宽慰,因为就算自己不说,一珍也会主动询问,免得他总是头疼该采纳哪一位大臣的意见好。

“珍儿,娶到你,真是我三生之幸。”有一次,两人闲坐的时候,邢风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发出这样的感慨。

一珍第一次听到邢风这样的话,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动,她温婉的一笑,抚摸着小腹说:“你是说我总帮着你的缘故吗?可是,等孩子生下来,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帮你打理朝政了,我得照顾孩子。”

邢风看到她眼里的慈爱,轻轻一笑,跪在她面前,耳朵贴着她的小腹,说道:“孩子肯定懂事儿,知道他的父皇母后是世上最好的父母,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好好帮他治理他未来的国家。”

一珍微笑,这身子是越来越沉,预产期快到了,桓知秋的眉头却越皱越深,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似的。问他,他总说没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让一珍注意饮食之类的,一珍被他弄的有些心慌,但也按照他的话分外注意。

不过有些事,就算自己十分小心了,却还是不能避免的。

那天萧衍在御花园里见过明月之后,好像得了相思病,他姐姐看他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觉得奇怪,就问了他,他急于想知道明月的身份和下落,就直言不讳的都告诉了皇后。

一珍听了哈哈大笑,指着他的脑门说:“你这个小鬼头,才多大,就动这些心思了?”

萧衍恼怒的瞪着一珍,说道:“别说我是小鬼头,我已经长大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笑的?”

一珍愣在那里,随即又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原来采叶兰儿和阿罗都掌不住笑了出来。阿罗手里端着的手炉差点掉下来,而兰儿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采叶正准备奉茶,这下干脆把茶碗放了下来,笑的直喊肚子疼。就连小连子小路子两人都偷偷溜到外面去笑了,连一向最严肃的福娘也笑岔了气。

“你今年才多大?十一岁,人家明月比你大两岁呢!就算撇开年龄差距,你们总得等到及笄之后再…成婚吧?”一珍好容易止住笑,可是说道成婚的时候又憋不住了,“她十五岁及笄,你才十三岁,差了多少呀…”

萧衍强忍住要发作的怒火,要不是看在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大姐,他肯定上前一顿暴揍。还有她说的什么年龄,他才不在乎呢!等他大姐说完了,他还是问道:“你只管告诉我她是谁得了,说那么多干嘛?”

一珍捶着胸口,假装叹道:“罢了,你们呀,也活该是一对,一个公主,一个王爷…要不,我今儿就到颐祥殿去打听打听,看如太妃舍不舍得把女儿嫁给你,呵呵。”

萧衍一听就眉开眼笑了,说道:“那好啊,大姐,一切就拜托你了,要是将来我娶了她,少不了送你的媒人钱。”说完,又脚底抹油,跑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再不跑,又得被笑声给震吓住。

果然,紫宸宫中再次爆发出一群女人的笑声。

恰在此时,邢风走了进来,他老远就听到里面的笑声,又看到萧衍惊慌失措的逃掉,不知道有什么好事儿呢。

进来一看,众人忙收起笑脸,邢风笑道:“刚才不都开心的很?这中间想必有什么故事,珍儿,你可得和朕说说,才刚看见你七弟忙不迭的跑了,可是因为他?”

一珍一边笑一边告诉了他萧衍说的话,邢风听了也大笑不止,道:“如今的孩子,是一点矜持也没有了,朕才从颐祥殿那里过来,明月好像也知道了你七弟的身份,嚷着太妃要宴请你们呢!”

一珍奇道:“好端端的请我们做什么?”

邢风笑道:“不是说你表哥和弟弟在嘛,你表哥要回去,七弟他总要在这儿住上一阵的,也到了腊月,在一处吃饭热闹些,原本就该是家宴,无非是凑个热闹,主要是给孩子们热闹一下。”

一珍听了,便笑:“好吧,既然他俩看对眼了,我们做大人的就从旁周旋一下,呵呵,说不定真能促成一对姻缘呢。”

两人便说笑了一阵,吃了晚饭睡下,如此一宿无话,只等过几日到颐祥殿热闹一番。

险象(二)

颐祥殿中,如太妃安然而坐,宫人们摆放着碗碟,明月不时的跑到大门口去张望着,如太妃看着这个女儿,无奈的笑笑,说道:“明月,你就这么急吗?那位七王爷难不成是个三头六臂,瞧你累的,这大冬天的,跑的出汗了。”她招招手,明月羞涩的一笑,倚在她怀里,她拿出帕子来给女儿擦汗。

“也没什么的,不过他的剑术很厉害,看他小小年纪,却能劈开那么大一块石头,要是他在宫里待的久了,我也想学呢!”

如太妃皱眉道:“你一个女孩子,学那做什么?”

明月扮了个鬼脸,笑道:“学了不让人欺负嘛。”

如太妃亦笑道:“你是堂堂大梁国的长公主,谁敢欺负你?”

明月正欲答话,门外却传来元瑶爽朗的笑声,边走边说:“太妃的好意,我怎么能不来呢?呀,我好像是来早了,怎么才我一个人?”明月好奇的看着她母亲,问道:“母妃,你怎么也请了别人?”

如太妃一面请元瑶进来坐,一面笑道:“这本是后宫的宴会,你以为是给你喝那位七王爷单独准备的吗?”

明月羞恼的瞪了她母妃一眼,知道元瑶是个嘴碎的,但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是长公主,谁能为难她?随即却嘟着嘴说:“只要安昭仪不来就行了,旁人我才不管。”

元瑶笑道:“她怎么会来?还被圣上禁足呢。”

明月笑着说:“皇帝哥哥也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儿。”

如太妃皱了皱眉,想起以前女儿也说过不喜欢若怡的话,有一次问她为什么,她只是摇头说:“不知道,只是看到她就有种不好的感觉。”那时候孩子还小,据说小孩子是清灵的,总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一面,却不知安若怡身上有什么让明月感觉不好的呢?

正说着,淑妃和贤妃两人也来了,照例客气了一番,便在元瑶对面的两张桌子旁坐下。

如太妃虽是主人,但不能僭越帝后,所以他们的座位是为首的两张桌子,皇帝的左下方是如太妃,皇后的右下方是萧衍的位子,明月的位子在如太妃的旁边,两人正好能面对面,下面一次是贤妃,淑妃,惠妃的位子,原本还请了沈烨,只是他说有事就不来了。

后宫妃嫔只有这些,所以并不十分喧闹,其中贤妃又是不怎么爱说话的,而淑妃佳玉说什么,惠妃元瑶总能反驳她,看来,就算她们俩的父辈们和好了,这两人是怎么也好不了的。佳玉的性子极好,皇后是很喜欢的,只是碍于元瑶,所以就不能多多提携了。

不过,明年春天,就到了选秀的季节,梁国规矩,新帝继位后三个月选出名门大臣们的千金,一年之后才能选出民间各个州府选送出来的秀女,这其中既包括官宦女子,也包括商贾之女,有点虽然贫寒,但被州府选上,亦能送入宫廷,但户籍必定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否则,就算你是名满京城的第一艳姬,也不可能踏入宫墙一步。

过了一会儿,帝后二人齐齐来到,众人纷纷外出跪迎,萧衍跟在他俩后面,看到明月,就冲她做鬼脸,明月悄悄一笑,忙低下头。

邢风搀着一珍,一珍的肚子很大了,穿着绯色的棉袄长裙,头上没有戴凤冠金钗,只用简单的玉带挽住,纵然这样,也难掩其富贵娇媚之神态。而邢风下朝之后褪了朝服,只穿了一件淡银黄色的袍子,到显得清秀许多,大概是最近又犯了旧疾的缘故,脸色亦有些苍白了。

帝后二人落座后,晚宴才正式开始,如太妃命人端上各色精美菜品,殿中顿时飘出浓烈的香味,引得人是垂涎三尺呀。

但就算这些菜肴再好吃,众人也只不过是浅尝辄止,何况帝后对于每样菜都只能品尝三口,他们这些妃嫔臣属自然不敢僭越过帝后二人。

宴至一半,如太妃忽然笑说:“陛下,皇后娘娘,哀家看诸位只是享受佳肴,有些单调,不如为陛下和娘娘献上一曲如何?也好为酒宴助兴。”

一珍笑道:“怎么,太妃你莫不是要亲自上阵?”

如太妃笑道:“岂敢岂敢,只是最近新听到一首曲子,所以着人来弹奏,素闻陛下一向喜爱音律,不知可有雅兴听此一曲呢?”

一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邢风听了,却笑道:“那是自然,就请太妃献上仙曲吧。”

如太妃会意,便站起身来,击掌三下。这时,殿内宫灯全被灭了,众人来不及惊慌,却在一片帷幕后有了亮光,那亮光渐渐变大,照出一个女子的倩影来。只见那女子缓缓坐下,双手徐徐波动琴弦,一首美妙绝伦的乐曲顿时流淌出来,飘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好像被施了定身法,都被这音乐所吸引,只有一珍,狠狠的攥住拳头,指甲都嵌入了皮肉里,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那一双眸子里欲喷出的火焰。

邢风听的不能自己,竟站起身来,慢慢向那帷幕走去。

待走到近前,琴声戛然而止,沉寂的大殿里,清晰的传来帘幕后悲戚的哭泣声。

邢风听的五内具伤,惊呼一声:“若怡…”

帘幕后随即传来安若怡娇弱的声音:“风哥哥…”

一珍顿觉站立不稳,身子摇晃了两下,被人扶住,那人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娘保重身体要紧啊。”

她苦笑:“太妃真是煞费苦心。”

如太妃叹了一声,道:“若怡这孩子,哀家看着心疼呢。”

心疼?你们心疼她,可有人来心疼我?

邢风早已握住安若怡的手,陪她一起回宫去了,殿内这才都掌起灯火,众人脸色阴晴不定,一珍无力的挥挥手,道:“大家都回去吧。”

元瑶急道:“皇后…”

“本宫也乏了。”一珍打断她,由采叶扶着,也走了。

险象(三)

“来人,来人啊!”是夜,三更时分,紫宸宫中忽然传来皇后娘娘的喊叫声,宫人们被惊醒,慌乱起来,值夜的福娘和阿罗连忙赶过去,发现皇后娘娘以手捂肚,面色苍白,泪如雨下。

福娘惊叫一声:“娘娘!”

“快,快传桓知秋!”一珍竭力喊道,然后跌倒在床,大口喘气。

阿罗连忙出去了,福娘急道:“娘娘怀胎才七个月,怎么会…难道要早产!”

一珍只觉小腹绞痛,双拳紧紧扯住床单,咬牙吐出几个字:“谁要害我…”

这是她在床头香包中发现麝香之后问出的话,如今又痛呼出声,她一直认为有人要害自己,有人要害腹中胎儿,加之今晚安若怡突然出现,她更是忧心忡忡,无奈,刚刚安睡片刻,便觉得小腹疼痛,怕是胎儿有恙。

桓知秋匆忙赶到,给皇后把脉,眉头皱的极深,皇后的脉象急促,怕是有滑胎之象啊!

“如何?”一珍紧咬牙关,问道。

“娘娘此胎有些异像,恐怕有小产之危。”桓知秋说出了实话。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这孩子…一定要保住!”

“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桓知秋起身,拿出身边的金针。

“不管是何办法,只要能保住胎儿…”

“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会保住龙裔。”桓知秋已开始准备施针,“微臣现在就给皇后施针催生,这样不仅能保住胎儿,亦可保的皇后娘娘您的性命。”

一珍点头,忍痛接受桓知秋施下的第一针,接下几针,越来越痛,一珍难以忍耐,几乎痛晕过去。

即便如此之痛,她也心思清楚,对采叶说道:“采叶,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宫有些腹痛…”

采叶垂泪急道:“娘娘此时都这样了,还记挂着皇上,奴婢这就去禀报,就说娘娘疼痛难忍,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把皇上请来。”

一珍冷冷一笑,道:“不,你无须说本宫有小产之象,亦无须说的有多严重,你只要告诉关雎宫的宫婢,皇后小腹疼痛,怕是要生了。”

采叶惊道:“可是,可是娘娘…”

“快去!”一珍厉喝一声,顿时觉得五内剧痛,晕厥过去。

采叶泪水涟涟,不敢怠慢,只得去关雎宫,按照皇后之言告诉了守门的宫婢。那宫婢讪笑道:“皇后才怀孕七个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生产?莫不是看昭仪有宠,故意来刁难吧?”

采叶气得发抖,却不能违背皇后的意思,狠狠瞪了那宫婢一眼,转身返回紫宸宫去了。

皇后痛晕之后,桓知秋又将她就醒,说道:“娘娘再忍耐一些,千万要等到诞下孩子。”

一珍满头大汗,福娘连连擦去,鼓励道:“娘娘忍住,孩子就快出来了。”

“本宫一定会忍住,本宫才不会像汉代的许平君一样,被人害死在产房中!本宫要生下孩子,要将他抚养成人,继承大统…”

一珍一口气说出这些,脸涨的通红,稳婆在一边喊道:“娘娘用力呀,就快出来啦!”

桓知秋退了出去,他已经施针完毕,皇后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诞下孩子。可是,据他的诊治,皇后不可能这么快就生产呀?

他走到外面,拉住正在端水的兰儿,问道:“皇后今晚在颐祥殿吃了什么菜式,你可记得了?”

兰儿正要送水进去,急道:“不记得了,你问阿罗去,她记性好。”说完,又匆匆跑进去了。

阿罗此时刚好出来,看到桓知秋,就上前说道:“桓太医,奴婢有话要对你说。”

桓知秋微微点头,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阿罗说道:“今晚在颐祥殿时,有一道菜式是鲜贝,本也无甚特别,但奴婢觉得那道菜里有股特别的香味,但是奴婢私自用银针试过,确定并无毒害。”

桓知秋皱眉念道:“特别的香味…”他猛的一惊,忽然发足狂奔,也不理睬阿罗,径直跑到太医院。

“叔父,你如今,还在为那人卖命吗?”他走进一间房子,看到椅子上坐着的人,厉声问道。

对方轻咳一声,道:“皇后娘娘今晚就要临盆了吧?”

桓知秋冲上前,揪住那人的衣服,怒道:“叔父好狠的心呀!竟然意欲让皇后娘娘一尸两命!侄儿原本就奇怪,为何给皇后娘娘的安胎药里要放那样东西,虽然那是补药,对胎儿无害,但是如果遇到某种香味极浓的可制成调料的东西之后…”

“啊…”还未等桓知秋说完,桓院判一声惨叫,吐出一口鲜血。

“叔父…”桓知秋惊愣。

“没想到…他也会…杀人灭口…”说完这些,桓院判的脖子歪向一边,没气了。

“叔父!是谁!到底是谁!”桓知秋大声问着,可是诺大的太医院里,只传来他的叫嚣声,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回答他了。

选秀(一)

皇后诞下皇子之后,原本想借助如太妃崛起的安若怡,又一次被打倒了。

因为,在皇后和腹中胎儿生死存亡的关键,她竟然不允许紫宸宫里的宫人觐见皇上禀告,皇上因此大怒,再一次降安若怡为充媛,已到了九嫔之末。

安若怡有苦说不出,原来以为一夜恩宠便可重新回到以前的地位,可是又被算计了一次,不仅如此,她还被迫从关雎宫中搬出,搬到离正殿较远的璟轩殿。

她匍匐在邢风脚下,哭道:“风哥哥,求你了,求你别把我赶走,亦儒还小,臣妾还要照顾他呀!”

邢风痛心疾首的说道:“你还好意思提亦儒?你心里有你儿子,难道你就不顾念皇后和朕的儿子吗?既然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也不让朕去探望…如果,朕说如果,皇后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教朕心里怎么过意的去?你的良心,又如何过意的去呢?”

安若怡只管哭泣,根本毫无话说,难道要说是那个守门的宫婢自行做主,不让紫宸宫的人过来吗?皇上不会信的,现在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皇上都不会相信了。

“若怡,你还是朕认识的那个若怡吗?”

末了,邢风问出这样一句话。

安若怡已经觉得心如死灰,呆呆一笑,道:“恐怕不是了…”

以前,她以为爱情是容不下杂质的,所以她不愿意耍心计来破坏这份爱情。可是,爱情也容不下第三个人啊!为什么她爱的人,非要是皇帝呢?如果不是皇帝,如果没有别人…如果凭着心计手段就能得到,那,安若怡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以往的安若怡了。

邢风叹了一口气,再也不看她一眼,抬脚走了。

一珍得知这一消息后,浅笑许久:“跟我斗?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