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她此时就是有一万个不满意也不敢表现出来,如果他一脚把她踢下床怎么办?她现在实在没胆回去自己躺。但她实在想纠正一下他总用她试药的错误行为,她并不是说自己比小竹矜贵,她只是想要求同等待遇,比如生病了可以看下大夫什么的。再说了,她身体好了,对他也有好处么!

“你就是病的快死了。我也不给你找大夫!”他这话说得她直翻白眼,他重新把她兜过来。是她自己害怕跑过来让他抱的,现在就不要随便推开他。

“不想吃我配地药,唯一的方法就是别生病。”他轻声哼着,声音微微带出鼻音,似有昏昏欲睡般的慵懒,却是带出别样的诱惑味道:“还有就是,不要让自己的血质有变化。不然,我把药罐子排在你面前,你就天天给我往嘴里倒!”他玩味的腔调听得她发怔。她暗啐了一口。好吧,她要加倍煅炼身体,让自己连个头疼脑热的都没有。她才不要天天吃药,吃得身体青麻麻的。像冯鸢那样,好像随时就会一头栽到鬼门关去。

“你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调养,六月初三我们要远行。而且这一次,不会太快回来!”他替她掖紧被角说着。其实她说的没错,他地确只不过是一台只为执行任务的机器。他不会恐惧,亦不会退缩。收或者放,皆由身后的人做主。而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将自身变成花火。只为那成功的一瞬,粉身碎骨也不惜。并不是他心中存有必胜的信念,而是因任务的需要。死或者生,都不重要,因为于他看来,生命全无分别。

但是这一次,有些不同,甚至于出门前已经开始有点不安。或者说,是恐惧。为了填补这种恐惧,他迫切需要提升她的力量,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他无法令她万无一失。但他不知该如何下手。所以今天。当他知道她用刀捅了地时候。他当时甚至是有些愉快的,鬼刀饮血之后。力量会有所提高。而这第一股热血就至关重要!是的血而非他人,这点让他有些愉快。也许有一天,力量也无法填补内心地不安与恐惧,但目前而言,他的确希望她能有更安全的保障。希望,他也有希望了!虽然这种希望,比起他日渐纷乱的心而言不值一提,但至少,他不再是无痛无觉,无喜无悲的木偶!“从明天开始,把你的会的拳法一样一样的打出来给。合章法地也好,你自己乱来的也好,通通给我使出来!”他开口,既然有了这种希望,再无从下手他也要下手。哪怕效果微不足道也没关系,比起以前,因他想得更多,条理自然分明。把她挂在裤腰带上也不见得安全,安全是需要全方位的考量,更细致的布划。而这一点,正是他曾经所欠缺的,那么从这一个月开始弥补。早或者晚都不重要,重要在于他地内心。

“啊?我是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么?我那套伏虎拳是我自己胡编地,根本打不死老虎。”洛奇一听呆住了,她最高明的就是能在林子里荡来荡去,眼一瞅就知道能不能跳过去,或者哪根树枝可以支撑住她地冲力。

“我要知道更详细的,一个月之内,你必须给我变成高手!”他虽然一向蛮不讲理,但不会说这么蛮不讲理的话。洛奇无言以对,高手?她何尝不想,只不过这东西不是说变就变的吧?她又不是巴梁山的猪精,一会变猪一会变人。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估计是一个月之后他又要去什么鬼地方,搞不好比归栖岭还要恐怖。一想这个,洛奇哆嗦起来:“我就算变成高手也打不过妖怪,不是一个级别的好不好?你别异想天开了,要我说….”

“这次出行的周期长,不可能把你留在太康。其次,留在太康你也不见得会乖乖等我回来。再次,就算你肯乖乖等我回来,待得妖鬼出冥你也不见得安全。总之这一个月你哪也别想去,除非你通过我给你的测试。如果你真是一个提不起地废物,我只好打断你的腿。用五鬼锁魂的方法把你封在寒潭等我回来!”他的话让她不寒而栗,她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寂隐月,你把我打成残废我不是死的更快?那寒潭扔进去我还能活吗?你什么意思?再说了,我手断脚断你还吸个屁血!”她急头白脸,这家伙现在语无伦次了。

“用冥隐气罩封你的全身,你感觉不到冷。至多五感受到败坏,断手断脚。血行受阻,才能在寒潭里生存。你这样活蹦乱跳地才死的快!”他伸手捏她的脸:“顾不了全部,只好先顾住你的命。不想变成残废,就要通过测试,向我证明,你拉出去照样可以活下去。”他声音淡淡,她却听得倒抽一口气。这厮不是一般的钻牛角,他偏执的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听他的口气,魔宗要发生大事,所以他不肯让她留下。但他又没把握把她带到身边也能安全无失。所以他有点偏执起来了。如果他觉得她水平太次,就想了个法子让她既不会跑掉又能活命。那法子他刚才说了,她听一听就快吐了。什么魂什么气的她听不懂,但她听明白一点,就是要把她往那寒潭里藏。但是藏在里面的下场就是,活着也跟死了没区别,无非就是多口气!但他就是要她这口气。连血都可以不要,气得留着。这家伙够狠,找到最重要的东西之后。其它地都可以放弃。当然保全最好,不行就全扔一边去!她正胡思乱想着,最重要的…等等。她不是血河吗?最重要的,该是一腔热血才对。但是现在,他显然把血也放弃了,断手断脚,气封全身,血质肯定差到极点。她就算活着,也是个废人了,还有什么用?五感都败坏了。不会哭不会笑的活死人,只有一口气了还有什么用?

“你怕我死呀?比起我的血来,你更怕我死翘翘对不对?”洛奇看着他那一脸的面无表情,虽然精致如故,莹润如月。蒙光之间。更带妖媚。但此时看来,却似是与曾经不同。那眼中深幽,凭添颜色,有如牵挂。

“也怕你跑掉。”他坦然而言,自私,的确是。他怕她死,也怕她跑。他或者还不了解当中的复杂,但他知道是自私。现在让他选择,便只有一个,要留住她,而且是活的。

“我不跑,答应过你地,就不跑。”她低语,他这样会把别人都吓跑,就算有感动也得先吓跑。但她看着他,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巴巴。虽然她也同样因他的话心惊肉跳,但她说的话却是真地。她不跑了!

太康山主殿峰后,更有数座险峰。凌绝万丈,与云天雾渺相连。断肠峰,天刀峰,诡奇峰,天荡峰,层层于后。以半环状相拱,环谷之下,幽潭彻彻,只见苍黑。谷底皆是玄冰,将山体衬得铁黑,枯木连连,没有哪种耐冻的植物可在此等阴寒之下存生。除非,并非为天地所恩养的妖鬼之木。巨大的盘根,将玄冰团围,汲取冥寒之气幽幽而生,在谷地如蛇一般的蔓延,形成巨大玄冰之界。

此时,四峰围拱之下的深谷,黑色的蟒迷树正勃然的生长,说是树,却不昂然向上,而是横向出枝,枝干有如触臂,万千攀爬,黑森森之下,是玄冰地幽蓝。蓝色的深处,隐隐可以看到一些影子。他们有些还很小,似是婴孩,有些已经成年。有些蜷曲,有些笔直。有些,像是人,有些,似是半人半兽。他们在这蓝色之下沉睡,或者说,在这蓝色之下暗长。

一个玄衣的身影,立在这巨大的触枝一节,他身形修长,黑色的大氅将他团团包裹。在他身周,有两个圆圆地莹石不停地兜转掠飞,时而碰撞,时而又散开。

“想让我回去吗?”他的声音冷冷,干枯而半扬。似是戏谑,又像是嗟叹。斗蓬遮住他地脸,只看到团团的黑气:“这个身体也快不行了,不知何年,我的肉身才能拿回。”他慢慢伸出手,手指苍白而干枯,微微的发着黑蓝,皮肤像是打磨过一般的光滑,却不见莹润的柔光。他动作有些僵直,像是在摆弄一件快要坏掉的器具。

“冥界的冰狱,汲取了世间的怨恨。同样流连人世而化身成妖鬼,冥罗玄冰,你的叹息,我同样可以听到!”他慢慢的平展手臂,两颗莹石绕动越急,带出妖异的光圈,将四周的景,变得扭曲。

“魔是什么?是心中的怨愤,贪婪的执望,不休的挣扎,堕落的快意?若只是如此,受到惩罚的,该是衍生他们的世人,妖怪。并不该是已经化形成鬼的我们!他们摒弃便可以成神,驱散我们就能悟真。那我们该如何?在这世间,为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诛之?笑话!”他的声音惨惨,喉间却发出轻笑:“孤檀忧刹母,你魂体合一,人间无法诛你,冥界不能分魂。将你拉入九幽忏悟道,你悔了吗?你悟了吗?”他说话之间,双石已经渐渐融于空,景物开始扭曲,巨触发出颤鸣,混合了他的声音,在山谷之间悠荡回响。并非只有归栖岭,是两界的出入口。冥界玄冰化为妖鬼的地方,同样可以连接两界,以两界石,通开这扇已经锈重的门,直达鬼界三千域,将那些已经分魂的妖鬼重新唤回人间,将那魅眼血族的元祖,魂体无法相离的孤檀忧刹母,再度的唤醒!

第十六章孤檀忧刹母

景致开始扭曲,山与山之间的分隙似是在交叠错乱,空中显出倒斗状,气流加快,却不带起衣袂。层层叠叠的浓烟,似是沉重而无法飞散,凝结成一道道旋涡,一层层的交摞。烟雾之中显出人脸,一张张,昏暗之间,便又扭曲分裂。天空开始黑了下来,只有莹石双旋带出光耀,在他周身翻转,引出巨旋的口径,一个巨大倒斗,要将他吞没一般,将这一片山谷,完全的遮掩。

他的黑雾越加的浓炽,脚下巨大的寒冰发出低呜,似是招唤,又在叹息。无数的脸型,不停的聚合,然后弥散,散在这虚空,化为乌有。在那倒斗的最深处,隐隐看到绵绵细丝,倏然伸出,是发,无数长长发丝翩然,在黑云之中,却分明。明明都是黑,依旧可以看到那千丝万缕如墨染,更似血浸。

“夜魔罗。”他听到有人低语,似轻歌,似呜咽。他动也不动,忽然扬声而起:“千波醉!”他的声音虽然不高扬,却似利刃,直穿云天。随着他的声音,自万丈巅峰之顶,一个黑点自远而近,倏的直坠而下。是人,除了那双眸子还能看出惊恐,浑身竟然动弹不得。他的魂魄已经呼之欲出,即将与身体相离。便是那一霎之间,千丝已经绕至,直将掠坠半空,直砸下来的人裹卷了过去。依旧是静静,却看到鲜血的颜色!

两界石可通三道冥门。忏悟道便在冥门之后,鬼域三千界地道首。在人魂体相分的瞬间取其鲜血,让那幽禁已久的孤檀再度尝到人间的滋味。便可冲出这虚空之口,回归人界!黑雾瞬间开散。两界石嗡地一声,嗖然相合,继而化成一道光。直入倒斗的尖端,在那黑雾散尽的霎那,被虚空反汲了回去!速度之快,有如流星过眼,玄冥地力量已经不能再留住它们。而事实上,也不再需要它们!

黑雾一去,那无数妖鬼的魂体业已经消散。但它们没有回去。而是留在人世间,被玄冰不停的汲收,冰体开始发黑,黑中带蓝,让那巨大的妖鬼之木。更加茁壮而扭曲。巨大的木节开始拱起,萌出大大的疙瘩,更像是,暗夜之花。那冰中所封的躯体,也在隐隐生变,很微小。它们只是魂体,需要肉身,需要妖体,这些。玄冰已经为它们准备好了!

但是,这玄冰之上,多了一个实实在在地人。女子!长发及足踝,包裹着她的全身,黑雾腾蕴之间。露出她的脸来。她有如暗黑之中的明珠。双眼红彻如血,额面直至眉间。绽开了黑色妖娆的花纹,随着黑雾地渐散,红色与黑色在慢慢的褪却,露出她本来那苍白却又夺魂的容颜!美丽,的确,五官精美绝伦,但比美丽更震摄人心的,是那双如星一般的眼眸。褪去血红,焕出黑亮的珍彩。一眼之间,万种风情,更似年华固远,神魂相移。一眼之间,便可达心底,掠通情怀,喜与哀,皆因那一眼的顾望。比美丽更动魂,比芳华更耐持!自山顶又兜下东西,飘摇之间,竟然是一件黑色缀红花的袍衣,从如此之高坠下这轻飘之处。却依旧游游荡荡,不相远离。她慢慢抬头,忽然身体一动,长发掠舞之间,白影一闪,她已经兜进这袍内。如何穿上,并不重要,重要地是她飘摇的身姿,轻舞若夏蝶。

随着这袍衫一下,千波醉的身影业已经随之而轻落。面容苍白的少年,黑色结绒的长绦在风中轻摇,开散地袍襟因他掠飞而鼓风。华丽地容颜,漠淡的神情,但他地眼中,却意外的带出一丝热烈。他飘摇而下,身体开始慢慢伏倒:“元祖!”就算因冥隐气,让他的回忆日渐的破碎,隔离了他的触觉,渐渐让他对感觉也开始陌生。但体内缓流的血,在此时让他的神经微微的颤抖。

“你是…..”女子的声音微微低吟,低垂眼眸,眼波流芳。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带出光晕一样。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年龄几何。

“他现在叫千波醉。入玄冰之前,有一个名字,叫孤檀千陨。”夜魔罗掩在黑氅之下,黑雾不停的发散,隐隐看到他的双眼,有如两个漆黑的洞。惨白的肌肤,在黑雾之下,若隐若现。

“千陨…”她轻声叹息,似是在回忆里搜寻这个名字。许他也姓孤檀,必是由她亲自发展的继者。千陨…恍恍惚惚之间,像是有这样一个少年。美貌而持重,优雅而华贵。

孤檀一族,于美丽都有一种特别的偏好。转换了血族的血,美丽会更灿烂,直至生命的终结,都不会有垂老苍溃的一日。魂与体,会渐渐的相合,就算冥界的鬼差,也休想让他们魂体相离!

“姓孤檀的,只剩你了?”她的叹息,像是哀歌,因这世间美丽的族群。越是浸饱血,越是明艳,让对方即便是死,也因那份明艳,而削减了恐惧。

“我现在叫千波醉,孤檀千陨,已经是被我放弃的曾经。”他微微的颔首,声音却是清冷,那声元祖,是奠他那已经所剩无几的回忆:“属下乃魔宗七君之一,在此恭迎魅眼血族的元祖,孤檀忧刹母大驾。”

“夜魔罗,连我的人你也收?”她眼尾微睨,声音却是轻淡。

“十五年前,血族受当时御羽天宗的蛊惑诳骗,想归入人界妖盟之中!”夜魔罗开口:“被引进华阳山,以万罗剑阵及四羽狱火皆数族灭。神魂俱散,灰飞烟灭!由此可见,归入妖路,只会被屠。若想正名,则需要更强硬的手段,而不是屈于人界之下。”

“万罗剑阵。四羽狱火。御羽天宗!”她轻咬出这几个字来。

“现在御宇天宗已经分离,分成华阳与羽光。妖与人,终是也有嫌隙,在人界之中。欲争长短。妖不肯纳血族,人亦不肯纳血族。唯有魔,唯有我魔宗。愿意给他一安栖之所!”夜魔罗慢慢张开五指,枯白之间,黑雾腾腾:“你孤檀一族,苦心于世经营,终是天戮人伐,万妖不容。只有我冥罗魔宗,愿意收归。我们皆是流浪于天地之间地苦主。自然要为自己争一席之地!我有玄冰冥罗界,深知鬼域三千界的各各要口。终有一日,让天与地,也要为我开一虚空,承认我魔。亦是与三界相平!”

“你唤我出来,是要我为你扰乱人间界?”她忽然轻笑:“我要光复族群,振我魅眼血族,三界四界,与我无干!”

“真是无干?你逃出冥界,他们很快要来追擒。虚空忏悟道的幽游无尽,无数忏音悟语,你还想再尝一次?”他诘笑出声,不见天日。再无热血。任谁,也不想再回去。

“鬼悟忏魂,你的魂力受到震荡,没有我地供养,于天地之间你如何得生?你暗契依旧存在。一日之中有三个时辰力量全失。他们当年是如何擒住你。如今故技重施,你又如何?”他的声音微干。却让人觉得心悸。血族暗契,卯时,午时,子时,为三断力。这三个时辰有如凡人。

“和千波醉一样,入玄冰,以冥隐气罩及全身。封护肉身神魂,放弃暗契,入我冥罗!”他忽然伸出手来,动作不快,却不能闪避:“如果你肯答应,我便替你光复魅眼血族。待得魔界相成之日,便是血族相庆之时!”

她任他搭着肩头,身体柔若似骨。他并不是威胁,而是利诱。悔了吗?悟了吗?怎么可能?她是天地衍生的憎恨,却被天地弃在人世间。她同样需要陪伴,于是便开始有了族人。当他们渐生繁衍,便奉她为族之母,魅眼之元祖。只有最初最强悍地,才配称之为孤檀,其他二代三代,除非资质非凡,皆属平庸。对血的渴望浑然天生,是天地给予,却让天地不容!实在可笑。忏音悟道,让她如悟,她实在不懂!她不但不懂,她还更恨。

姓孤檀的已经没有了,千波醉已经放弃了这个姓氏,入归了魔宗。他用事实告诉她,现在的世界,凭她一人已经不能再横行。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那场屠杀里存活下来,但她看的出来,千波醉已经摒弃了暗契。成就了更高的力量,而这力量,是玄冰给他的。玄冰,冥之冰狱,只有冥界出来地夜魔罗可以操纵使用。因为他们的神魂是一样的,玄冰即是魔罗,魔罗就是玄冰!

光复魅眼血族,明知是利诱,还忍不住要受到诱惑。那曾经的点滴,焚心入骨,让她不能忘记。长生长生,时间并没有冲淡一切,只是将它们深印在骨髓,雕刻入神魂。

“答应了吗?以你的力量,根本不需再费周章。你在冥界呆了很久,玄冰很快就能入体。最多三日,到时以鲜血烘培,你将重新感受到,力量回归地快意!”他的声音似是诱惑,又像是绝美而芬芳的酒浆,一滴一滴,入她的脑,入她的心。

“热血,唯有热血才可以。”她轻声说:“普通人的血,现在不行!”

“当然,魔宗七君,下至枭卫,皆有血河。到时任你取用,全是良血!”他说着,手掌一翻一拍,那脚下的冰棱,突然荡出波纹,只是一瞬间,将她整个人直送了下去。波纹一出即平,而她的身体,便有如沉睡一般。

醉看着她坠入玄冰,像被纳入黑蓝色的怀抱。她地身体微微的蜷曲,容颜平静而美艳。她的归来,带回些许他几近遗失怠尽的记忆,有如将前世的故往,又纳入脑海。孤檀千陨,陌生地有如另一个人。或者那个会哭会笑,会憎会爱!现在他所发展地族人,都已经收魔宗四堂,但都不会再姓孤檀。他们都是魔宗的弟子,灵魂已经属于冥罗界,与那魅眼血族,越离越远。

“这些年,我甘隐于太康山谷,以世间寒彻阴郁,令玄冰淬练无数强者,彼此淘汰,相互争夺。才有今天地七君之威,魔宗之盛。玄冰汲她阴佞之气,更加之冥界所困之妖鬼之魂,待得这些妖鬼借体一出。玄冰便可借力,如冥界一般,造出虚反天,虚空道。身为魔宗,亦可于人间界一样,可有轮回之道途。实在快矣!”夜魔罗轻笑,笑声涩滞,却象呜咽。

第十七章要血还是要命

太康城主府西庭的校场里,这两天一直沸闹不已。城主的府邸,也是头一回这般热闹喧嚣。城主府以三堂为中轴,东西两分,东边一路皆是住宅院落。西面路,除了一个客院之外,一大片都划成校场。月早几年常在这里行功,随着他的冥隐功增长深厚,这里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摆设,渐渐的都开始堆起杂物来。

冥罗魔宗,七煞之君。所持的功法虽然各有不同,但皆需要冥隐气来导运。当冥隐气浸入体,所含妖鬼之力渐渐将魂体相合。身体已经突破自身最大界限,每一次呼吸都是行功练气。已经不需要再刻意操练了。因此,前一阵子还有内府的官员来报他,问要不要把西庭这边改一下,加点园景建筑之类的东西。但是现在,却恰恰用来操练洛奇了。

离现在依旧住在西庭的客院里,冯鸢还住在最东里的小院。经过前两天的事,这府里也掀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离把所有跟着冯鸢思源的丫头一并处置了,她这么做纯粹为了以示警告。血河之间起了纷争,身边的人难辞其咎,纵然拦不住,也不该赤眉白目的看热闹。这当中,有几个曾经是跟着洛奇的,在洛奇离开太康前往归栖岭的时候四处活动,主动向冯鸢示好。因为她们认为,月君有两个血河,但是出任务的时候带走了洛奇,而将冯鸢留下。已经是一个明显地暗示。他比较在意冯鸢的生死。

抱持这种想法的绝对不在少数,从以往的经验而言,七君如果饲育一个以上地血河的话,出任务就会带相对比较次要的那一个。因为任务危险。时常顾不到血河地性命。任务过程之中,或者为了继力,就会直接将血河取血致死。洛奇有伤还未大愈。马上就让月君给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先不说任务过程有多么危险,光是长途跋涉的辛劳就会导致伤情加重。底下人看在眼里,当然要为自己找后路,省得将来被冯鸢见弃。所以除了紫竹这种根本不可能回头的,差不多都转回到冯鸢所在的院子里了。却不成想,她们皆是猜错。

离如何处理的,洛奇并不知情。离时常闭门不出。西庭客院她也不敢乱去。冯鸢所在的那个小院她更不去了。这两天她一直挥汗如雨,那天月地话把她给吓着了。她真是怕他觉得她水平低下要用那种极端的方法去保她的命,加上她一刀捅死了思源,内心不安。也需要借助一些外务来分散精力,所以她格外卖力。

校场的一侧的围廊边。摆了张檀木裘皮地大躺椅,月歪坐在上面。手肘支着垫,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场上的情况。那边洛奇已经让追得呼哧带喘,有他盯着,根本没人敢偷懒摸鱼。几个侍卫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手中长锁,虎节鞭,环丝扣都是甩得有如流星划空。勾缠绊套,今天的内容就是跑与追。

月微睨着眼眸看着洛奇。昨天试了她的力量,今天看了她的反应。因为之前他冲着她出手,基本上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出什么来就束手就擒了。所以远不如这样看来的分明,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眉梢,略带懒懒的样子让边上地小丫头们有点精神恍惚。

他看着她的动作。脚下有力。身形矫敏。力量上一般,而且已经没有什么提升的空间了。但是敏捷性还是可以提高。她反应不错,每每锁头挂上脚边,都会因她的灵活性以及出奇敏锐的反应能力而避闪。虽然有时跌跌撞撞,但手足并用地时候亦有惊无险。猴子一样地,充份利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无论从腰侧,肩头,腿间,都是因她地灵敏而险险擦过。她应变能力很好,这与她曾经当过猎手有关,山中的岁月最能煅炼一个人的应变能力。因为他们要对抗的,是比人更加灵敏的野兽。在生死较量之间,人的潜能就会被激发出来,并且得到能力的提升。

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这样的她,带出热度,带出活力,带出光彩。以致于双眼更加的明亮与清澈,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飞扬的汗滴,在日光的映照之下有如碎裂的晶石,闪出光晕,让她整个人,焕发出夺目的神彩。运动令她的四肢舒展,当她沿着廊道疾奔,然后突然像猴子一样绕柱而窜,借着有利的地形躲藏,眼中的专注,脸上的红晕,即使是离了这么远,他似是也能感觉到她所传达的热力一般。非常的奇妙!

两天前,太康山的上空布出阴雾。那是冥寒的阴彻,与天气的冷截然不同。这种阴彻他非常敏感,因为与冥隐气有某种相通之地。像是,归栖岭。他知道是宗主在开冥门,召唤冥狱妖鬼。宗主之前已经说过,他要放出冥狱中的血族元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开始对洛奇的安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惶惧感。血族元祖,这人一旦出来必要取血,为了摒弃暗契,或者也需要玄冰之力。

而且,在冥狱呆了那么久,普通人的血已经无法满足。宗主为了其力量尽快恢复,也许会连七君的血河都要让出来。他们出行是在六月初三,如果他提前出来,为了不让洛奇落在他的眼里,他无论如何也得保她。如果在他们走之后还没出来,他就把洛奇一并带走。这也是,他认为太康已经不安全的原因。

如果不是需要在这里等待宗主的安排,他当日下山之后就想把洛奇带走。但是回来以后,他又想过,如果洛奇实在太过软弱,跟他出去同样是死路一条。留在太康,又能保命的方法,只有那天他所说地那一个了。但是。现在看着她眼底生光,忽然觉得心烦闷。真要那样,他便再也见不到,她现在这番模样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微微扬了食指。边上的侍卫看的分明,口中发出唿哨,众人齐停。洛奇大汗淋漓。觉得四肢都快跑软了。心跳得快出了胸膛,周身都腾着热气,气喘之间都觉得痛。好久没这样发足狂奔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她半弯着腰,拖着身子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接过小丫头递来地帕子:“好,好累…”

“敏捷度不错。而且还有提高的可能。”他看着她,轻声开口。她一离的近,他马上可以感觉到那种血温意。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伸手探进她地怀里,便已经可以查觉到。因她现在充分的运动,血液加速流转。更加的明显起来:“晚上我配…”他话刚说了一半,她已经跌跌撞撞的前冲了两路,伸着手向他:“不,不用。”又吃药,再吃药搞不好又出现什么怪状况。她现在自我感觉良好,不需要再用药来弥补了。

他看着她急惶的样子,没再说话,看她慢慢溜哒着放松,在这方面。她不用人教,明白的很。他待她走的远些,忽然探头向紫竹:“一会找我拿方子,晚上把药给她下汤里。”他突然地动作吓了紫竹一跳,他声音轻轻。气息浅浅。但是与他贴近,总让人觉得发晕。紫竹本能的一激。点点头应着:“是,奴婢知道了。”她垂着个眼,不敢看他。月君开始耍花招了,这样的他,让人有些无法适从,却又觉得依依不舍。

吃过晚饭,洛奇看着月又坐在院子里。这两天练下来,她觉得筋骨都放松了,很舒服,晚上也不会再做恶梦。这样下去,也许六月初的时候,她的状态也许会恢复到没受伤前,或者比那时更好些。她披了件外袍向外去,想问问他明天又要练什么,好有个准备。

此时月正坐在院中,微偏头向北。他感觉到了,玄冰地颤抖与冥寒的乱散,已经进入五月,太康前几天已经开始慢慢转暖。但这两天,气温又在骤降,似是到了深秋初冬一般。自然是因为玄冰阴气更盛,直接导致离太康山最近的这里再度转寒。他身周有冥隐气,对于温度,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因空气里汇聚大量阴寒之气,令他这几天冥隐更盛,他自然有所体查。血族的元祖,居然这么快就收纳玄冰的冥寒,要破冰而出了。他原来以为,就算被宗主召唤出来,那人也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利用玄冰来破契。这样他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训练洛奇,用针,用药通她奇经八脉。然后赶在他出冰之前便离开太康。但是,太快了,快得令他猝不及防,快得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他感觉到她渐近的暖意,活动开来的她暖意循而绝,以她为中心在慢慢发散。他侧眼看着她一脸笑意地向他走来,一双大眼格外明亮。洛奇还没开口,忽然觉得他眼神有些古怪,虽然他是一贯的没表情,但处的久了,她能从他的没表情中分辨一二。她偷瞄了一眼自己,没觉得哪不对付又让他觉得不爽。心下奇怪间笑意就又多堆了几分:“明天要不要我打拳?还是踩梅花桩?”

他看着她,轻声说:“你没时间了。”

这话让她心里一惊,他没有任何动作,但她突然觉得害怕起来。她吞了一口口水,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后退:“什,什么叫没时间….”她看着他脚微微一错,似是要站起身来,吓得一下抱住头:“你都没有测,对我不公平。我不想当残废,不想当活死人!”她脚跟发软,想跑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脑袋乱叫:“你怎么这样啊….”她从肘缝里看到他真地站起来,衣摆微荡之间已经到了她身前,她更慌张起来:“不要,不要,你把我打残了,吃喝拉撒都得让人伺候很麻烦,很麻烦….”

“最多明天,魅眼血族地元祖就会出来。太康离山最近,宗主事先说过,就算他要七君的血河。也不能拒绝!”他看着她抱成一团,哆哆嗦嗦:“你血质优良,热力发散。他不可能查觉不到,你没时间了!”说着,他伸手去抓她地肩,在那一霎,他觉得心发紧,有种窒息感直堵而来。命和血,在他面前让他选,他选择她的性命,毋庸致疑。所以他的动作没有半分犹豫,但是这选择让他疼痛,不在身,却更难忍!

她被他一把扯起来,她甚至没感觉到肩锁部位的疼痛。因为恐惧已经是满心,眼底一下蒙上泪雾,四肢有点不受控制的发软。她本身的乱拳打出去,力道却因太害怕而发散,她急吼着:“再想别的办法,再想别的办法啊!”她的声音都打着颤,心跳倏急,似是随时都会停止一般的巨痛。脑筋已经转不动了,只剩本能的呼喊。

她恐惧的表情他不是没见过,但这一次,却无限的在眼底放大,让他也受了影响。让他的动作有些发僵,或者牵扯他的动作,不仅仅是因为恐惧,还因为内心的窒痛。

“还有什么办法?”这话本不该说,他心里明白没有办法。他从不度人心思,因为他认为没有用。以力度人,胜败已经分明,他从出玄冰一刻已经知道。他的力量来自于玄冰,他的魂魄已经属于宗主。唯一可以命令他的只有宗主,而他唯一听从的,也只有宗主。但是现在,他觉得有东西在暗自滋长,甚至超出他自己可控的范围。牵绊了他的心,从而牵制了他的行动!

一年过得真快,已经到了年底。街头华灯烂漫,召示着节日的来临。这个西方的节日,如今在国内也格外的有气氛。木头在这里祝大家节日快乐,天天快乐!保持好心情,拥有好身体,万事皆顺意随心!今天双更,二更在十点左右奉上,希望大家喜欢。绵绵冬日,希望可以奉上一丝温暖!

第十八章花自救,月自痛

“你先别动手,你先别动手。”洛奇眼底都布上血丝,脑子乱轰轰,却是直勾勾盯着他的手。她挣扎着让自己平静,跟他在一起相处实在是一种考验,她必须时时保持超人的警敏才能应付他突然的行为。洛奇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他什么都不告诉她就擅自决定,简直已经把她的力量头脑忽略到了极点。但她没工夫去发这种愤懑,她需要从他那简单的几句话里分析出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而且,需要很快很快!

“那个元祖,那个元祖也要吸血的话。他是不是也要良血,对吧,对吧?”她结巴着,瞪着他看:“普通人他看不上,要好的。那,那变差好了,变差就行了对吧!”

“怎么变差?”他瞅着她急头白脸的样子,她的确有出众的地方。也许是他一直忽略的,现在想来的确是。就像在大新,他们初次相见,她当时的反应让他意外。但事实上,那个反应救了她一命!

她急急的喘了口气,看着他:“我记得以前你说过,血从脉涌,温而不燥,热而不沸就是好的。寒霜之下也不凝结就是好的,对吧?”她拼命的搜寻自己对血河有限的认知,急急的说着。她要为自己争取时间,她同样不想让人吸死,但她不想他用这样极端的方法。他根本不懂生不如死的痛苦,等他自己体会到了就明白了。那样让她活着。还不如一刀宰了她!

“那又怎么样?”他微微地扬眉:“如果你长期心绪有变,或者有恶习缠身,也会引致血质变差。但你没这个时间了,最多明天。他会出来。我已经感觉到了!”

“那如果我病了呢?生病了,会有变化吗?”他的话对她是提示,让她接近昏溃的思绪有了突破口。

“病?”他眼底微微一亮。她提醒他了,他为什么没想到?是因为他太着急了,所以想不到吗?但这想法只在一瞬,还是不可行,她现在健康的很,根本没有病。

“有变化对吧?”她捕捉住那道光,像是垂死地人看到救命的希望。她咬着唇:“我今天晚上就生病。怎么样?”

他怔怔的看着她,病还有说生就生地吗?洛奇伸手抓住他的手肘,忽然侧着脖子向着他:“你先吸血,你先吸血!”

“干什么?”他的眼挪到她的颈,细细的颈上有脉博在清晰的跳动。健康而有力,带出温良的热度。

“自救啊,你吸我地血,我身体就会差了,这样我保证明天把自己折腾病喽。”洛奇一把勾过他的颈,在他快贴上来的时候忽然瞪着眼说:“哎,大哥,你的预感准不准啊?要是那个什么祖明天不来,或者来了也不找我。那我不是亏大了?”

他瞠然。她居然想到这个上头来了。他也不知该恼还是该笑,伸手一把勒住她的腰将她半提起来,当他贴触到她地温热,嘴唇碰触她的肌肤,比血的芬芳更为诱惑。还是那种贴触的感觉。只从一点。便达全身。让他目眩神迷,醺然若醉。那一刻。甚至忘记去催气破脉,只想百转厮磨。

洛奇被他弄得有些痒痒麻麻,若不是她此时全副精神都用来整理自己的思绪,她恐怕又要觉得燥的慌。只是因肌肤传来的麻痒让她本能的有点缩缩闪闪,半晌忽然哼着:“你别改变主意要把我吸死啊!”虽然他曾说过,为了保命他宁可把她弄成活死人。但此时神经太紧崩,忍不住又要担心起来。

她的声音唤回他地神思,他有些暗自懊恼,寂隐月,你现在在想什么呀?!他收敛心神,开始专注于她崩张的脉博。其实他早该取血,从他当日凝血醒转之后就该取血,只不过他一时忽略,甚至有点忘却。这种忽略,让他也并不觉得是在忍,就这样很自然的,一天又一天。.

当热血重新灌注,冥隐得到更为流畅的运转,从她的血中,又得到那种情绪地波荡。点点滴滴地入体,让他的心丰盈却窒痛!

洛奇觉得自己瘫软下来,这种感觉于她并不陌生。所以她并没有太多地惶惧,当她感觉血液的流失感渐停的时候,慢慢的开口:“你把我放到寒潭边上去,然后就别管我了。”

他明了,后院比前院更冷,阴气凝重,阴鬼游荡,寒彻入骨。她现在失了血,身体疲软虚弱,再到那潭边呆上一阵子,想不冻病都难。

他抱紧她,却久久不动。她贴着他的肩开口:“现在天暖和了,不去那不行。而且小病小灾也不行,非得冻出个伤寒才行!”她顿了一下又说:“到时你可给我找个好大夫啊!”

“不给你找。”他差点把她勒死过去,声音喑哑,似若呜咽。

“随便吧。”洛奇懒得再跟他辩,突然又说:“要是那个祖没来,你等着…”把她吓得半死,还得自己找罪受。要是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得记他一辈子仇!

他咬了咬牙根,突然大步向着后院而去。寒潭之畔,冻石如铁,长年阴冷有如无尽寒冬。那石头根本不是一般的凉,洛奇刚一坐下,就觉万刀穿骨一样。凉气瞬间便透过她几层衣衫,直入骨髓。她蜷成一个小团,抱着膝。脸都有些发青,紫着嘴唇哆嗦了半天,忽然轻笑:“天底下还有我这样的吗?没事想得伤寒?”她僵着脖子瞄他一眼:“你,你回去吧。”说着,将头向膝,拢着手臂在那里死撑。好冷啊,也许,热血沸腾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在这里呆久了,总有一天。她也会心冷血冷吧。漠视生命,漠视一切。

他坐在她地身边,忍住要把她抱回去的冲动。他开始颤抖,因她的苦楚。因她。而切切感受到寒冷。在那一刻,他觉得他就像是另一个她一样,她所承受的。同样加诸于他,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个夜晚,在这一晚,她令他明了,什么叫感同身受!

这一夜,花无言,月无语。暗夜蒙蒙。惨不见星。太康山上地阴寒冥鬼之气,幽深而漫散。因血而牵绊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因情的滋长而超越血地浓烈。并非多轰轰烈烈,只像这寒冰,丝丝缕缕。却渐深入肺腑,直达神魂!天上的月,无爱亦无恨,孤光照千古。不因夜而辉,不因晓而沉。圆缺不因,世间相聚和离分。而人间的月,却渐沉沦。因花,亦或,因渐悟的情与真!

独坐孤峰看冷月。月光清辉漾。离开家园独自流浪一路与月傍,相逢相知又相离分唯有月相望。孤清清看那微光拂淡我风霜,月光月光,知我恨绵长,知我意难忘。照我一路返故乡为我引方向….。他不由自主哼起这首小调,只听一次。已经铭记于心。与他的健忘,是大相径庭!

次日一大早,府里已经喧嚣起来。因突然的来客,让满府上下,皆蒙上一层阴霜之气。昨天晚上月已经感觉到,所以他并不意外。早早的他已经等在府口,专等那号称妖鬼双尊之一地,魅眼血族元祖。与他一并等待的,还有渺心离以及冯鸢。府上奴仆的血,皆是俗品,寒霜一下,不受冻的已经没有几个。但这几个已经让他给挑了出来,拉到堂内等死。因为月天未亮便起身,和离一起在府里挑人,弄得全府上下,皆是胆寒。凝血的便长出一口气,未凝地便是一脸死灰。冯鸢满脸惧怕,手指甲已经深陷肌肤。早上离来看到月,眼瞳忽然微微一缩。半拢了袖子,淡淡地扬起动人地轻笑:“寂隐

“正是。”月低垂着眼眸看着她:“三日便破冰而出,果然是妖鬼之尊。于冥界忏悟道如此长久,肉身依旧丰盈,让人惊叹。”

“口称惊叹,心绪却不动分毫。”她笑容更清冽,一如纯真少女:“真是一副好皮囊,更有一副好骨架。若非已经入了魔宗,真想让你,姓我孤檀。”

他看着她,孤檀?对于血族,他的了解只限于醉。不过姓什么都好,与他无关。

“多谢。”他淡淡回言,谢什么无所谓,他照本宣科而已。对于别人地夸赞,他自当回个谢字。当然,要那个人,配与他同立才行。“口中称谢,心绪亦是无变。冥隐气果然不同凡响!”她看着他精致面容,她喜欢美丽的东西,而他的美丽,绝对值得她赞叹。无论从面容,体格,声音,气度,神态或者从他勃张的力量,真是完美的结合:“亦是或者,你根本就是一个血冷心冷的人?”

“月也不知。”他半侧了身体,微扬手向后:“宗主已经吩咐,月便办事。不屈尊驾,月也好复命!”身后的人已经有如筛糠,簌抖不休。

“在我出冥界虚空那时。千陨已经将自己地血河交给我。血质优良,那味道已经多年未尝。”她故意要叫醉曾经的名字,要唤起他对故往的眷恋。醉立在身后,面无表情。

她慢慢踱了两步:“希望这里的人。不会比他地次才好。”说着,她身形突然一动,化作一道黑红的光芒。在那一瞬。月清楚的感觉到她地张力,一股极强的气以圈状向周遭发散。只是普通一动之间,已经攻守皆备。长发荡舞,似是都有生命,这股张力不是她刻意推出,而是一直绕在身周。冥隐气,但又不全是!他正忖间。已经嗅到血味。第一个肯定是冯鸢,根本不用试已经知道,热源最凝的就在她那里。

魏青山此时才赶过来,他走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血河,但现在没跟回来。必然是已经让她收了血!

“除了这个。你们只会找些垃圾来充数吗?”孤檀松开冯鸢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具干皮枯骨。她转脸向着月:“你血气柔润,她绝对不是你的血河!”她地面色带出一丝红晕,但很快又掩在苍白之下。显然冯鸢的血热不够!一瞬间的杀戮,却有如言谈一般自如。除了月,离,醉以及魏青山。其他人根本已经半痴呆,木僵僵的站着不动。

“我的血河病了。”月轻声开口:“染了伤寒,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离面无表情。醉地唇角却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孤檀抬眼看着月:“伤寒?”

他轻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尊驾若是不信,大可来看。”他有点后悔,昨天不该取洛奇的血,血的热力让他的冥隐太顺畅了。明显引起了孤檀的格外关注。她一进门就冲着他来。容貌是一方面,当然还有。就是他冥隐气所散出的力太均匀了。

他眼尾余光微扫,见她果然跟来了。这边离见她跟着月离开,便向着醉说:“要不要召集四堂,让没跟着夕出战的枭卫把自己的血河都带来。止现在没有血河,下圭是指望不上了。她出来地太快,现在招募也来不及!”

“随便。”醉说着便转身离去:“我回去了。”

“你不在太康招募吗?若水没了,你的魔岩,一直都无人应选。”离看他舒展了一下手臂,开口道:“六月初三将要起行,若无血河,你如何行功?”

“我过两天去别的城找,太康留给你吧。那家伙不是一刀捅死你的吗?他也该赔你一个。”声音依旧,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离瞪着地上的干尸,哼了一声:“已经赔了一个了。”醉早就走了,这话根本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洛奇蒙了三层被子还在发抖,她浑身滚烫,意识都有些朦胧。鼻子涩滞,喉咙却有如火烧。浑身因高热而疼痛不止,似乎柔软地床褥也变得像是针毡一样。她隐隐觉得有两个人影靠过来,眼睛一睁就是光圈一团团,头疼欲裂,好像脑浆子都烧着了一样。好痛苦啊,她从来没生过这样地病,真恨不得现在就晕死过去才好。

“喏!”月倚着床边,尽量不去看床上那只烧猪。她现在脸红烫得快能烙铁了,偏是嘴唇还带出乌紫。血气乱翻,燥溃不止。

孤檀不用走近已经感觉到那股杂乱的沸热,脉动地忽急忽缓。呼吸粗重,外灼而内虚。她微微蹙了眉:“七君不是很珍视血河吗?如何染此重症?”

他靠着床柱:“你要就拿走,何必多话?”

她轻哼了一声,笑意依旧:“我还要三十个,二十天之内,你们要帮我找齐!否则,如何前往那华阳山?”说着,她人已经飘飘而出。她此时肯定还不时需要玄冰继力,所以她会回太康山。月等她的气息完全离开自己的觉感范围,这才坐在床畔,伸手去抚洛奇的脸颊。

“哦,好舒服,好舒服。”洛奇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身体还在乱抖。但她脸烧得快爆炸,一股微凉一贴上,让她觉得很舒服。她咕哝着:“好像是个女的啊。”

“嗯。”他应了一声,轻轻去推捏她火热的额头:“太热了,敷个冰袋吧?”

“刚敷了一下,不行,一会就头疼。”她鼻音涩重,他半天才听清楚。看她满眼都是血丝,这样烧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烧坏脑子,不知道会不会烧坏内脏,不知道….,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她哎哟了两声。他弯下腰贴着她的脸,听到她轻声说着:“我现在…练不了了,水平更差了。但…你别把我扔…寒潭里去,那种保命方法,不用也罢。至少,至少到时再想,想办法…”她断断续续,吭吭哧哧的说完。火热气息散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眼底有种涩撞。她现在虽然意识半昏,但条理还是很清楚。还算是清醒的,也正是因为清醒的,她很难受。

他伸手勾住她的颈,轻轻抚摩她的后脑,让她贴向自己的肩:“不会,你就当没听到好了。”他连人带被将她抱进怀里,很庆幸没有那样做。因为他也是刚刚才明白,他要的不仅仅是她活着,而是可以活蹦乱跳,会笑会怒,一脸古怪的花洛奇!浓意真。虽然写到手软,但至少呆月明白了何为感同身受。力量并非万能,当力量无法周全的时候,有时也需要巧妙的巧妙的回避。他以前恰是不懂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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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月情滋长,醉心绵长

洛奇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这两天她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身体也一时冷一时热,百般折磨,苦不堪言。但她在清醒的时候,也从小三凉那里打听到一些情况。这几天魔宗全境开始大肆招血河,听说这是从魔宗开始涉世夺权,称霸北方之后从未有过的事。她明白为什么月之前突然说在太康也不安全了。他当时担心的不仅仅是她跟着他出任务之后所遇到的危险,最大的危机其实就是在前两天那个女人身上。虽然洛奇并没看清她究竟是什么人,但听月说过,是血族的元祖。也许去归栖岭,大半的原因也是为她。她有些担心迎舞,如果是血族元祖,岂不是醉的老大?特别是听说醉连自己的血河都直接送给她的时候,洛奇就更担心了。

但她现在病体沉重,别说爬起床来跑,她现在就是坐都觉得天旋地转。最重要的是,她就算能动能跑,她能做什么?除了眼睁睁的看,躲在一边哭鼻子,她什么也做不了。满心满身的无力感,让她的病势更加沉重。从小到大,她没得过这样的重病,更何况,是她自己把自己弄病!

“吃药了。”月亲自端着一碗药汁到了床畔。这两天,他没假手于任何人,头一回亲自担负起所有琐碎的工作。有点笨手笨脚,但还算是妥贴。他见她睁着眼,因为曾经高热加上昏睡,弄得她眼泡都有点肿。眼圈总是红红地。但不是哭,是内火虚窜的缘故。

他托起她来,她这两天没再因为大夫的问题跟他矫情。主要是她也病得有点神志不清,精神也差。没那份子强辩短长的力气了。她歪靠着垫子,嘴巴已经都尝不出味道,苦药倒进去也不觉得难咽。

“今天头还疼吗?”他伸手去摸她地太阳穴。高热是退了。但身上还是肿,有时下针都不好找穴位。

“好多了。”她滞重的鼻音有气无力,咳了两下开口:“那个小舞…你,你还记不记得?”他有健忘症,他曾经就把小舞的事忘记地一干二净,让洛奇极度崩溃。

“记得。”他递过清水让她漱,然后重新让她躺回去:“她死不了。”他看着她张大的眼睛。伸手去抚她的眉头:“醉因为是血族,所以他那里一向血河难招,他的元祖自然知道这点。他把若水交出去,就是不希望她跟去魔岩城讨人。”当他慢慢了解情怀,醉的行为就不难理解。

“要她还是去呢?要她也跟千波醉一样。觉得小舞是好血呢。”洛奇轻声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