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香水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正是袭击她的那个人身上发出来的!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才是袭击她的人?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就在黛雪落全神贯注地想他们两个人哪个才是袭击她的人时候,忽然感到一道锋利的目光直刺后背,接着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房间里有人在注意她?他知道她是黛雪落?这个人又是谁?
放映终于结束了。因为发现了可能的袭击者,黛雪落竟全程窝在位子里,一动都不敢动。
她不知多少次在心底骂自己没用,可肌肉就是僵僵的无法动弹。也许这不仅仅是她“没用”吧。
三个嫌疑人?
也许这是第六感对她的示警。也许巨大的危险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就等着她伸手揭破,惹祸上身。
再次回到风千翌家的时候,黛雪落没有急于去掉身上的伪装,而是找了一个地方坐了,呆呆地发怔。
风千翌看出了她的异常,无声地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看到可疑的人了?”
“啊!”黛雪落如梦方醒,赶紧把茶接过来,双手握着那茶杯,让茶的温度一点点地温暖她冰凉的手心:“是的,我看到了可疑的人…或者不止是看到…一共有三个…”
“那好,你跟我说说他们的特征!”风千翌搬了个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无比认真而又关切地看着她。
“
可是…”黛雪落感到非常难堪,下意识地躲避他的目光:“我形容不好…看得也不是很清晰…还有一个人,甚至不是看到的,我只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说这话的时候她非常心虚,真怕风千翌把她当成一个疯子,或是存心在捣乱。
“这样啊…”风千翌用力挠了挠头发,却没有露出为难和恼怒的神色,站起来从裤兜里拿出一个优盘:“你要再看到他的话,应该还可以认出来吧。”
说着他把优盘插入电脑,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图片文件。
里面竟是俱乐部的人坐在座位上的合影,没有一个人从照片上漏网。
“啊,这是…”黛雪落忍不住惊叫出来。
“这是我在放映结束后叫罗思成照的,当然是以留念为借口。”风千翌得意地说:“还是确切地指到某个人为好。光用口述肯定会出现偏差的。”
“啊…”黛雪落对他又生了几分敬佩之意,也越发地感到自惭形秽,赶紧仔细地看照片里的人。
她首先找到了那个有褐色头发的人。风千翌把图片放大,盯着那个人陷入了沉思。
“怎么?你和他不熟么?”黛雪落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
“不,我和他很熟…只是如果他是袭击你的人的话,事情会很难办…”
风千翌沉吟着说。见他这副样子,黛雪落顿时黄了脸儿。
很难办
“他叫张继威,是地产大亨张耀根的儿子。他父亲和警察局长是发小。如果他是犯人的话…的确有些难办。
一听“警察”两个字,黛雪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她现在最怀疑的就是警察啊。
而且正因为他和警察有联系,黛雪落觉得他是犯人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你不是说发现了三个人吗?下一个呢?”
“啊!对不起!”黛雪落赶紧又寻找那个身上有异样香水味的人,很快也找到了他。
“这个人啊…”风千翌苦笑了一下,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这个人我不是很熟。但是知道他的大概情况。他叫孙志远。他爸爸是本市的娱乐业大亨。他人很怪,喜欢涂香味非常浓的香水,也喜欢化妆。要说他是那个变态的话,我一点都不意外。当然我这只是随便说说,不要被我影响到了…最后一个人呢?”
“最后一个…”黛雪落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两团灰红的难堪:“这个恐怕最难找…因为我只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一直不敢回头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忐忑不安的,生怕风千翌会觉得她没用。
“你不回头是对的。说不定那家伙就是犯人,如果在你回头的时候认出你来就麻烦了,”风千翌倒是出奇的善解人意。“你感觉他在那一方位?我们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我只能感觉他在我的身后…”风千翌的善解人意让黛雪落更加羞愧。
“哦,那就是这一块…”风千翌拿鼠标在她身后的方位一画,忽然惊得“啊”了一声。
“怎么了?”黛雪落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战。
“你说袭击你的人是褐色的半长发不是吗?”风千翌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的凝重,用鼠标朝一个坐在后排的男人一指:“他是黑色的半长发,而且发色很不对劲,似乎刚刚染过!”
“啊!”黛雪落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这个男人似乎是在她落座之后进场,她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天哪…张耀虎…他是犯人的可能性也极大!他有过猥亵妇女的前科,是他老爸帮他摆平的!”
韩拓月来了(1)
“什么?”黛雪落顿时感到自己坠入了一个混沌的漩涡里,剧烈地旋转着往下沉。
没有想到竟找到三个嫌疑不分轩轾的嫌疑犯!简直像眼前忽然出现了三条岔路!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误入歧途?
对案件的调查再度陷入僵局。风千翌的心情也很沉重,却佯作轻松地叫黛雪落不要担心,也许观望一阵子调查就能出现转机。
黛雪落当然不会这么乐观,但被他安慰之后心里还是好过了许多。
她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她似乎已经对风千翌非常依赖。把一个有嫌疑的人这么依赖,无疑是自杀。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她这么地爱他,他又是唯一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她此时就像在黑暗的水里悬浮的人,只有先抓住身看起来像浮木的东西,不管它是真的浮木,还是伪装过的怪兽。
虽然知道自己是迫不得已,长期住在风千翌家里还是让黛雪落感到非常难堪。
她自己感到难堪就罢了,偏偏还有一个人竭尽全力地提醒她这有多么难堪。
这个人就是风千翌家的钟点工。一开始她来干活的时候黛雪落是躲在房间里的。
后来她在风千翌家里住放松了,就不再那么畏缩,有一次便大摇大摆地在她面前走过。
没想到钟点工一看到她便想看到珍稀动物一样呆住了,接着便把“知趣”用表情演绎得淋漓尽致,低下头继续干活,再也没有朝她看一样。
黛雪落的感觉不亚于被蝎子蜇了,几乎是逃进了客房。
天哪,钟点工那样子,倒像是她和风千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不,不对,即使前几天钟点工来的时候没见到她,但也应该知道屋里还有人。
这么夸张的惊骇肯定是装出来的。
天哪!这家伙说不定是个好惹事的八婆!
如果这八婆出去把这件事乱说,她和风千翌麻烦就大了!
正因为有了这种忧虑,钟点工离开的时候,黛雪落是揭开窗帘盯着她走出去的。
只见她走路的时候一摇三晃,左顾右盼,一副随时想和人搭话的样子。
韩拓月来了(2)
黛雪落咬着嘴唇,正准备换个姿势看远一点,忽然在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如雷轰电掣般呆住了。
是韩拓月。因为他毕竟是她的青梅竹马,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黛雪落还是感到一阵高兴。
但想到他的种种可疑,又感到了一阵颤栗。
黛雪落为他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感到非常的惊讶,怀疑她和风千翌身边也有眼线,仔细一想确实哑然失笑。
他知道自己喜欢风千翌啊。只要他脑经正常,见她失踪,肯定会怀疑她和风千翌私奔了。
老实说,他现在才找来,已经是慢了半拍了。
黛雪落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正在担心他会不会找上来,忽然见风千翌远远地走进了小区。
黛雪落一时间几乎要晕厥过去,下意识地把脸贴到了玻璃窗上,挤得都有些变形,嘴大大地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也许是不够警觉,风千翌走到韩拓月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他,顿时吓了一跳。
韩拓月却老早就发现了他,快步走到他面前,眼睛已经开始充血:“你好啊,风少爷!”
“哦…你好…”因为之前毫无准备,看到韩拓月这个样子,风千翌不由得有些发怵。
“也许你早就知道了,黛雪落失踪了。”
韩拓月愤怒地盯着他的眼睛,那表情简直下一刻就会抡一拳头到他脸上去。
“是啊…我是听同学说她失踪了…警察同志你有什么线索吗?”
风千翌僵硬地笑着,好一副心里发怵又强作镇定的样子。
可是韩拓月却感觉到他这种态度是伪装的。他真实态度,分明是轻蔑和挑衅。
“这句话我要问你。不,也许不应该问你有什么线索,而是该直接问你你知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韩拓月冷笑着说。
一听韩拓月这么说风千翌慌忙抵赖:“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韩拓月没有理他:“不,也许我也不应该问你她在哪里,而是该直接问你,她在不在你家!”
说着便往风千翌家窗户一指,已经是声色俱厉。
搜查
黛雪落觉得他那只手指几乎要直刺到她脸上,吓得躲到了窗帘后面,背对着窗户,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哼。”风千翌冷笑了一声,之前发怵的神情荡然无存,果然是一副轻蔑和挑衅的样子。
他不以为然地看着韩拓月,忽然邪魅地笑了笑,贴近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如果她在我这里,你有信心她会跟你回去吗?”
韩拓月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接着又变得煞白。
看韩拓月这个样子,风千翌笑得更加得意,目光里视乎还有无边的阴寒,用有如黑色雨滴般的声音低声说:“你跟我来吧…”
黛雪落在窗帘后躲了一阵之后再度往外偷看,正好看到风千翌和韩拓月一起朝公寓走来。
她以为风千翌被韩拓月挟持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
她怕韩拓月对风千翌不利,想冲出去救他,但想到自己这样做估计也只能添乱,只好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是该往哪里藏呢?风千翌的家里虽然有很多隐秘的地方,但能藏一个大活人的地方还是少。
黛雪落在风千翌家里找到一个还算空的大衣柜,便不顾一切地藏了进去。
贴在冰冷的木壁上,被冬衣镶着毛皮的领子蹭着脸,黛雪落忽然感到了一阵像与猛兽体贴体的毛茸茸的恐惧。
风千翌和韩拓月已经走到了门边。风千翌随意地掏出钥匙,准备去开门,却被韩拓月一把夺了下来。
风千翌眉毛一扬,正要嘲讽加抗议,却见韩拓月脸色严峻地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风千翌鄙夷地笑了笑,目光随意地看向别处,竟似对屋里的黛雪落一点都不关注。
韩拓月轻轻地打开了屋门。
为了防止风千翌在开门的一瞬间用脚跺地或是用其他什么方式给屋里的人示警,他在开门的时候眼睛是盯着他的。
门一打开韩拓月就飞也似地冲了进去,用最快的速度把三间屋搜索了一遍。等待他的自然是失望。
“怎么样啊,警察大人?”风千翌用嘲讽的语气对韩拓月说。
他似乎没料到黛雪落已经发现了异常,预先藏了起来,语气中还带了少许惊喜。
画中人
韩拓月脸绷得紧紧地又给风千翌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开始搜索屋子里的角落和隐蔽处。
不知是不是因为和黛雪落一起长大,他竟对黛雪落藏身的那个柜子颇为关注。
黛雪落一直透过柜门的门缝往外看。
此时见韩拓月一脸严峻地站在柜子外面,对着柜子若有所思,不由得双腿打战。
如果没有柜门的阻隔,她现在和韩拓月就是面对面地站着。
黛雪落忽然发现自己好久都没有和韩拓月面对面地对视了。
韩拓月瘦了好多,脸上的棱角更分明,嘴也突了出来,因此显得更有冷峻的男子气。
他的眼眶和目光里都带了一种疲倦的黑气,却也分明带有种黛雪落看不明白的复杂和隐晦。
黛雪落感到一阵热流冲上眼眶,差点哭了出来。其实,怀疑韩拓月对她来说也是一种酷刑!
韩拓月朝柜门凝视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扫视了一圈。
他忽然身体一颤,直直地盯着上面,就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黛雪落像被蝎子蜇了一下:他看到了什么?风千翌家里能有什么能让他如此关注?
“你在看什么啊?”风千翌不解地走到韩拓月身边。
“这是谁?你从那里得到的那幅画?”韩拓月“嗖”地一下转过身来,紧紧地抓住风千翌的衣领。
风千翌被他揪得有些窒息,白净的脸也涨红了,用力把他的手掰下来:“什么啊?这副画是我从一个街头艺术家那里买的!我根本不知道这女人是谁…这女人你也要找?你不是来找黛雪落的吗?”
韩拓月像被刺到手一样放开了风千翌的衣领,脸上短暂地泛起暧昧的黑红。
在这一刻黛雪落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这件事情对韩拓月来说很重要,而且说不得。‘她赶忙回忆,回忆这个衣柜上是否放到的有画,但就是记不起一丝半点:谁没事往那上边看啊?
“那街头艺术家现在在什么地方?你认识他吗?”韩拓月竟急得语气都颤了。
“他是到处游逛的那种!我和他也是偶遇!”风千翌没好气地回答,
大有来头的画
对韩拓月的异常也分外在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幅画怎么了?”
一听到风千翌问起了这幅画,韩拓月的脸立即变得惨灰。
“既然黛雪落不在这里,今天我就先回去。”
他目光不安地闪着,逃跑般走了出去:“如果有她的消息的话,你尽快通知我!”
见韩拓月离去,风千翌嘴边浮起一丝狡黠而又顽皮的笑容。
他把公寓的门小心翼翼地关上,对屋内扫视了一圈,轻轻地唤道:“你在哪里?快出来!”
黛雪落打开柜门走了出来。她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沮丧样子,鞋跟敲得柜子底“咔”的一响。
韩拓月竟然在这个时候从她移开了视线。不知为什么,她感到很沮丧。
“你怎么知道消息的?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捏了一把汗呢。”风千翌高兴地问她,那神情就像做赢了一场游戏。
“我之前在窗户后面偷看来着,”黛雪落低声说。
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转过头去就看柜子顶上。
柜子顶上果然有一幅画。只有十二寸屏幕大小,画着一个长发及腰,脸色苍白的美女。
这个美女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裙,样式有点像油画里的天时穿的衣服。
苍白的脸色配上雪白的裙子,配上身后阴绿的灌木,她就像一个阴白色的幽灵一样站在那里。
她腮边的发丝似乎在悠悠轻颤,脚边那水波式的裙摆似乎马上就会随风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