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闻言齐齐惶恐地垂下头。

云迟冷笑,“没有人能告诉本宫吗?那本宫告诉你们。”话落,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玉阶,“有人在北安城建造的地下城里养三十万兵马,北地所有粮库的官粮都被调用来养这批兵马,更甚至,北地各大世家,都为其所用,北地赋税加重,朝臣收不到半丝风声,堂堂朝廷,被蒙蔽几十年之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云迟最后一句话,如利剑击心,响彻整个大殿。

群臣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几乎跳出了嗓子眼,齐齐跪倒在地。

“朝廷养官,养士,养将,养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云迟负手立在大殿中,“敢问,尔等谁问心无愧?”

群臣皆垂首低头,一时间,无人能言语半句,也不敢言语半句。

“南楚四境之地,南境已平,北地已清。本宫接下来,还要看看东西二境,是否也一样的藏污纳垢?本宫也要看看,这朝堂,这朝纲,是谁一直忠心为主,是谁包藏祸心要祸乱社稷。”云迟的话掷地有声,目光从每个人的头上略过,如寒风飘雪席卷整个金殿。

所有人,都觉得浑身汗打衣襟,一层层的冒出冷汗。

先皇仁慈,皇帝仁善,这几十年来,两朝皇帝从不严苛大杀四方,所以,满朝文武要说谁的手里没沾过腥,那是不可能的,但沾多沾少,若是纠察清算起来,却大不相同了。

“谁身正不怕影子斜?谁帮助背后之人为虎作伥?本宫总有一日会查出来。”云迟话落,顿了顿,凉声问,“众位爱卿以为呢?”

“太子殿下英明。”群臣齐齐表态,声音响彻金殿,雷声贯耳。

云迟眉目平静,气度雍容,天生的尊贵威仪一览无余,“本宫身为储君,自诩尚可圈点,本宫在大婚后接替皇位,自然会成为明主明君。”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又是一阵高呼。

云迟冷眼看着文武百官,他等着那一日,朝堂大换血的那一日,他要从朝到野,南楚四地肃清,四海安平。

云迟重新走上玉阶,“众位爱卿都平身吧!”话落,看了小忠子一眼。

小忠子立即机灵地意会,扬声高喏,“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群臣战战兢兢地起身,相互对看一眼,无人上前奏本,太子殿下监国四年来,从未像今日这样在朝臣的头上落重锤敲警钟,如今是他第一次,但也是告诉所有人,他的太子剑天子剑已准备好,只待出鞘。

“天下太平是吗?”云迟淡淡开口,“既然如此,那本宫就等拭目以待了。”

第七十章(二更)

下了早朝后,云迟理所当然地将苏子斩一人叫去了御书房。

云迟与苏子斩离开后,群臣冷汗森森面面相觑。太子殿下监国四年,已将帝王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今日这一磅重锤敲下去,敲在所有人的心里。就如一把玄铁宝剑,虽未出鞘,但锋芒已能伤人。

敬国公感慨,“南楚有太子殿下,天下可兴盛空前。”

安阳王点头,“国公说的是。”

武威候附和,“国公言之有理。”

一位大人上前拱手祝贺,“侯爷,你有一位好儿子啊!子斩公子大才,得太子殿下信任,吾等只恨没生个好儿子。子斩公子年纪轻轻,便是一举任职户部尚书,古来罕见。”

武威候连忙摇头道,“千年前的大周,温庆宇十七拜相,子斩今年十九,任户部尚书也不算古来罕见。”

另一位大人闻言上前道,“侯爷谦虚得紧,温庆宇虽十七拜相,怎可与子斩公子相比?史上记载,他任丞相不过半载,其人恃才傲物,刚愎自用,不得帝王信任,才没落了个好下场。子斩公子与他不同,从今日太子殿下任命他为户部尚书来看,便可见一斑。”

武威候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个目空一切,目中无人的主,但愿他能收敛性情,好好辅佐太子殿下,别出差错。他自幼身体不好,受寒症所累,本侯不求他飞黄腾达光耀门楣,只求他一世平安就好。”

众人闻言纷纷道,“侯爷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啊,可敬,可敬。”

“你们别只说本侯,安阳王府的书离公子治水顺利,不日就会归京了,立了大功,太子殿下定也会重重封赏。书离公子同样前途不可限量。”武威候看向安阳王道。

安阳王摆摆手,“侯爷切莫提那小子,他怕是和尚投错了胎,不喜入朝,恨不得远离闹市无人问。即便治水立了大功,依本王看,他也不及子斩公子看得通透高远,能为南楚入朝效力啊。”

“你们二人就莫要谦虚了。你们这般谦虚,岂不是让人恨的牙痒痒?可恨本官无子。”赵宰辅一直没插话,如今忍不住开口,看着二人,一副大为遗憾不满的模样。

安阳王府与赵府的纠葛已经过去数月,安阳王妃为了儿子大闹赵府,知之者不少,赵府被安阳王妃和安书离狠狠地扒了一层皮,赵宰辅病了数日卧床不起,赵府元气大伤,虽安阳王妃最终给面子地没四处宣扬此事,但也是结下了梁子,不再与赵夫人结交,两府内眷断了交情。

但安阳王其人虽性情风流,但贵在温厚可亲,虽觉得自家大儿子吃了亏,但与赵宰辅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同在一个朝堂上,也不愿太老死不相往来交恶太甚,而赵宰辅也是聪明人,见安阳王还愿给他面子,自然也就尽力挽回两府关系。所以,这二人反而没因为那一事互恶起来,如今也能在一起闲谈说话。

武威候道,“赵小姐才貌双全,德才兼备,是难得的好女儿家,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好女儿顶四个郎。你家的好女儿,让你省心,比我们二人那不听老子话的儿子强。”

“算我一个,我家那个混账东西,也不听老子话,惯会胡闹。”敬国公接话,觉得此言有理。

赵宰辅无奈地看着三人,心中苦笑。

无论是武威候府的苏子斩,还是安阳王府的安书离,亦或者敬国公府的陆之凌,这三人择一而选,都是千万闺中女儿家梦寐以求的好佳婿。但不说如今的苏子斩和安书离,就说陆之凌,手握重兵,掌管西南境地百万兵马,深得云迟信任。

可惜,他以前偏偏想将女儿嫁给太子云迟,如今到头来,这三个人一个也求不上了。

是他的错,误了女儿,如今虽说她女儿好,但婚姻大事却是让他最操心的心急之事。尤其是出了安书烨那一桩事儿,更是让他颜面尽失不说,也害了女儿被人暗地里嘲笑,更难择选佳婿。

几人说了一番话,虽扯远了,但心中都清楚,自此是年轻一代的天下了。

云迟震慑了朝堂,与苏子斩到了御书房后,对他道,“其实,本宫想让你入吏部。”

苏子斩扬眉,懒洋洋地说,“如今的吏部尚书无过错,你突然摘了他的官帽,朝臣们的帽子怕是就不止如今被你一席话震的抖三抖了。”

云迟失笑,“不错,花颜为本宫选了程子笑将来入主户部,由他来管户部的钥匙,但那毕竟是将来。如今他无大功,如你这般一举被提拔任职户部尚书的话,怕是朝臣们都觉得本宫疯了,定遭到群臣反对,但你不同,北地事大,你立的功大,再加之本宫身体恢复上朝时机正好,你被提拔,不会有人反对。所以,先让你进户部,任户部尚书,将来再做安排。”

苏子斩嗤笑,“你算计的倒明白。”

云迟摆手,让苏子斩落座,“本宫不算计不行,如今已是什么时候了?江山事大,本宫不愿倒头来辛劳一场,赔进了本宫的太子妃,也折进了南楚江山。”

苏子斩收了笑,断然道,“不会有那一日的。”

云迟点头,眉目端然,“不错,不会有那一日的。”话落,他亲手给苏子斩倒了一盏茶,第一次郑重地道,“多谢。”

苏子斩坦然受了他的道谢,他不为云迟的南楚江山,只为了花颜而为的云迟和南楚江山。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淡地道,“不必。”

苏子斩任职户部尚书,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熟悉接管户部。于是,他与云迟商议了一番后,出了御书房,便拿着官印直接去了户部。

武威候下朝后,并没有走,知道苏子斩出了御书房后,一定会先去户部,于是,他便在户部门口等着苏子斩。

苏子斩来到户部,一眼便看到了武威候的马车,他停住脚步,看着那辆马车。

武威候的常随得了武威候的吩咐来到车前,躬身哈腰见礼,“公子,侯爷请您车上一叙。”

天很冷,老子等儿子在马车里等,自然不况外。

苏子斩点头,抬步走到武威候马车前,常随立即挑开帘子,请苏子斩上车。苏子斩向车内看了一眼,车厢内设整齐,武威候坐在车里,看样子已等已久。

苏子斩上了马车,咸咸淡淡地喊了一声“父亲”。

常随立即落下车帘。

帘幕落下,车厢内光线顿时一暗,武威候应了一声,看着苏子斩在车中落座,还是昔日面对他的那副样子,他揉揉眉心,沉声问,“子斩,五年过去了,你还在怪我当初娶柳芙香?”

这曾经是苏子斩的心结,苏子斩的伤痛,他昔日曾大闹喜堂问过为什么,后来一年又一年,他倒如今已不想问了,武威候反而在今日主动说起了。

苏子斩讽刺一笑,“柳芙香算什么?我只想知道父亲明明深爱母亲,为何母亲尸骨未寒,你就要娶柳芙香?”

武威候面色有些挂不住地道,“当年,我面对你母亲的死,也万分不能承受,但好面子害人,一日醉酒后将她当做你母亲,致使犯了大错,无颜面对你,是为父之过。不过他也确实有可疑之处,为父才娶了她放在身边以便查看。”

苏子斩扬眉,“那么敢问父亲,五年过去了,您可从她身上查出什么了?”

武威候摇头,“她心思单纯愚蠢,怕是为父那些年因你母亲之死心伤糊涂,料错了。不止是她,柳家也没一个有出息的人,高估了他们。”

苏子斩看着武威候,“父亲今日叫我上车,就是为了说这个?”

武威候看着他摇头,“你我父子大半年没见了,为父十分挂念你,我只你一个嫡子,如今你身体的寒症得解,完完好好地归来,且立了大功,为父心里甚慰。武威侯府的门楣早晚要你承继。为父想告诉你,为父打算在太子殿下大婚后辞官,你我父子二人同朝为官,都身居重臣高位,不是好事儿。你以为如何?”

苏子斩痛快地点头,“好,父亲劳累一生,也该颐养天年了。”

第七十一章(一更)

武威候看着苏子斩,他懒洋洋的模样实在与以前大不相同。

五年了,苏子斩又变了!

他的变化没有谁再比他这个亲爹更看的清楚。五年前的他,温润如玉,端方有礼,德修善养。这五年的他,冷冽冰寒,心狠手辣,任何人靠近他面前都被冰冻三尺。

如今的他,却是潇洒风流,洒意轻扬,姿态闲适,懒散惬意。

这种感觉,他看着,隐隐地觉得有点儿熟悉,似在什么人的身上见到过,但一时间看着苏子斩的脸,却想不起来。

他面色温和地问,“子斩,大半年前,你出京去了哪里?你身上的寒症,是何人治好的?”

苏子斩曲腿而坐,慢慢道,“父亲何必问这么多?这么多年,我不过问父亲的私事儿,父亲又何必问我?”

武威候顿时一怒,绷起了脸,“子斩,你我总归是父子,就算为父当年做的不对,五年过去了,转眼就六年了,你难道记恨为父一辈子?”

苏子斩漫不经心地道,“父亲,你也说过去六年了,六年都这样过了,到如今又何必旧事重提?”话落,他收起腿,起身半站起来,伸手挑开车帘,“父亲既决定在太子殿下大婚后辞官告老,便不要操心太多了,与继母好好过日子吧。”话落,他轻巧地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进了户部大门。

武威候心里有些憋气,瞪着下车进了户部的苏子斩,他一身绯红衣袍,在寒风中猎猎轻扬,少年意气风发,步履却沉稳从容。

武威候想骂一句“不孝子”,但却骂不出口,曾经的苏子斩,分外孝顺,对他也十分敬重,温良的连看见地上的一只蚂蚁怕是都要绕道走,谁知道五年前却让他性情大变,五年后又是如今这般模样。

他不由地想着,若是五年前他没那么糊涂娶了柳芙香,是否苏子斩还是以前的苏子斩?身为父亲,他也难决断是五年前的苏子斩好还是如今的苏子斩好了。

“侯爷,可回府?”常随看着武威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

武威候落下帘幕,揉着眉心,十分疲惫地道,“回府吧。”

常随连忙应是,吩咐车夫回府。

苏子斩进了户部,户部的一众官员们已在等候他,见到了他都连忙见礼,直呼“尚书大人”。

苏子斩扫了一眼户部府一众官员,他算得上是最年轻的那一个,他点点头,与一众人见过后,便摆摆手,让所有人随意,他则拿了云迟给的卷宗,进了自己的办公房。

众人都以为苏子斩新官上任三把火,总是要烧上一烧的,没想到他就这般什么也没说的见了个礼就进去了。众人面面相觑,都拿不准这位五年来在京城横着走,心狠手辣名声在外,一举肃清了北地十大世家肮脏污秽,立了大功回京,被太子殿下一举封任户部尚书的子斩公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即便苏子斩什么也没说,也无人敢小看他。

苏子斩不是雏鸟,他的刀剑若是对准谁,从未留过情。

所以,所有人在一阵面面相觑后,更是暗下决心,小心翼翼,千万别得罪他。

苏子斩知道户部的官员在想什么,不过他没空理,他需要尽快熟悉户部。

如今国库虽然颇丰,但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川河谷水患虽没用户部的银两,用的是赵宰辅的私库,但明年化冻汛期来临前,要修葺黑龙河堤坝,这笔银两就需要从户部调用。

北地十大世家抄家的家产虽不少,但恢复北地生机都要投进去,太子殿下要大婚,他不会自然也不能让云迟委屈了花颜,所以,大婚的排场要大,这银两又是一大批。

另外,朝堂要养兵,有人背后要谋朝篡位,将来怕是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一场硬仗要打,用到养病的支出上就不能克扣军饷,反而要多支出,使得兵强马壮。

如今的户部,真的是攥了一把待花好几笔大银子怕是能花空整个国库的钥匙。

他需要做的,不能让国库被花空,要想方设法给国库填充银两。

今年各地发生灾情,从百姓的身上加重赋税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只能从世家高门想法子下手了。

一个赵宰辅府,就能拿出治理川河谷的银两,虽说赵府私下里没法子也动用了赵氏全族之力相助其保住赵宰辅的位置,但财力也算惊人,那么,与赵府不相上下的府邸,总不至于次了赵府。

苏子斩一边看着卷宗,一边在脑子里将与赵府相差无几的各大世家扒拉了一遍,算计着如何丰盈国库。

谁都知道户部是个肥缺,但也是六部中最难管的一个部。管得好,再往上擢升,封侯拜相入内阁,管的不好,也许就如前任户部尚书一样,直接被推出午门砍了脑袋。

苏子斩不怕掉脑袋,云迟也不会砍了他,但这棘手的一个部,如今他接管了,要担起来,还真没那么容易。

柳芙香听闻苏子斩回京了,大喜过望,急急地就要出门去见他,被她身边的丫鬟一把拉住,小声说,“夫人,公子虽回来了,但您也要避嫌啊,上次您去东宫问太子妃子斩公子的下落,侯爷私下里怕也是极怒的,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

柳芙香猛地顿住了脚步,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站了片刻,忽然捂着脸落下泪来,“我当年为何非要想不开?我错了,是我错了。”

丫鬟面色一变,连忙关上了房门,“夫人快别哭了,一会儿侯爷回来了,若是看到您眼睛红了,怕是会问起。”

柳芙香忽然恨恨地说,“他问起就问起,这么多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还念着先夫人。”

丫鬟顿时失了声,关于先夫人,是武威候府的一个禁忌,寻常时候,无人敢谈起。无论是在侯爷面前,还是在子斩公子面前,亦或者在夫人面前。

柳芙香哭着蹲下身子,“我哪里知道……我哪里知道他……”

“夫人慎言。”丫鬟生怕柳芙香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来,连忙提醒。

柳芙香确实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哭的太狠,这么多年,她虽然嫁了武威候,虽在这侯府中管着内院,占有一席之地,但因为她立身不正,所以,侯府中的人面上虽敬她,但是心里却鄙夷她。

她最懂得内宅的阴私能毁了一个女人,所以,以防隔墙有耳,她必须忍着。

她慢慢地站起身,丫鬟立即递给她一块帕子,柳芙香伸手接过,擦了擦眼睛,泪水被她擦干净,因为刚哭没两下,看不出来红肿,只一双眼睛泛着水汽,隐约能看出水光。

她走到镜子前,重新给自己补妆,冷静了片刻后,她问,“你再将打听来的消息与我仔细说说,公子当真任职了户部尚书?他今日可会回府来?”

丫鬟连忙将打听来的消息仔细地说了一遍,“回夫人,能打听出来的消息不多,公子什么时候回京的谁也不知道,总之今日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等在玄德门了。公子在北地立了大功,太子殿下任命他为户部尚书,群臣无人反对,至于他会不会回府,目前还不知道。”

“再派人去打听。”柳芙香吩咐。

丫鬟犹豫着小声说,“侯爷那里若是知道夫人打听……”

柳芙香立即说,“这么多年,我哪回不关心公子了?若公子回来,我不派人打听,侯爷才要奇怪了。你只管派人去。”

“是。”丫鬟应声,立即去了。

丫鬟离开后,柳芙香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五年前,她也是人比花娇,如今五年后,她看着满头珠翠的自己,陌生的连她都觉得不认识。

她的一生,都是毁在了五年前,但是,曾经,她不曾后悔过,如今,却悔断了肠子。

她想起花颜那张素雅清丽的颜色,虽不是温婉可人千娇百媚,但却让人见了舒服至极赏心悦目至极。

对比花颜,她就是一朵残败的花,哪怕她只求在苏子斩心中芝麻粒大小的地方,怕是再也求不来了。

她想着,难受地又落了泪,刚补了的妆又花了。

第七十二章(二更)

武威候回府后,进了柳芙香的院子。

丫鬟见武威候回来了,立即对坐在镜子前的柳芙香提醒,“夫人,侯爷回来了。”

柳芙香腾地站起身,连忙试干净脸上的泪。

武威候迈进门槛,一众丫鬟小厮们连忙给武威候请安,声音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有人伸手挑开帘子,一阵珠翠声响中,武威候进了屋。

柳芙香连忙迎上前,“侯爷回来了?今日外面天冷风寒,玉露,快去吩咐厨房熬一碗姜汤给侯爷。”

大丫鬟玉露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武威候看着柳芙香,笑了笑,“夫人今日的妆容尤其精致悦目。”

柳芙香身子微微一僵,娇俏地嗔了武威候一眼,“侯爷看妾身哪一日妆容不精致悦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