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会看够,一辈子也不够。”花颜道。

“是是是,小姑奶奶,一辈子也看不够。”夏缘附和着花颜,揶揄地道,“不知道曾经是谁恨不得一百年不见他。”

花颜想想当初,也忍不住笑起来。

二人说笑了几句,花颜心情轻松下来,带着好梦睡了去。

夏缘也累极,却睡不着了,暗暗地祈祷,花颜一定不会有事儿,她与太子殿下一定会相守一世的,愿上天厚待有缘人。

诚如夏缘花颜所料,云迟的确是在想花颜。

从回京,他休息了一晚后,这几日一直在忙着安排部署京城朝野上下诸事儿。皇帝撑着病体支撑了这么久,终于受不住了,在云迟回京的第二日便累的病倒了,朝事儿只能都交给了云迟一个人。

这一晚,云迟似心有感应一般,觉得胸中涌起浓浓的思念,他想花颜,觉得花颜定然也在想他。这种感觉很奇妙很玄妙,但是感觉十分的好。

云迟最后同样是嘴角弯着入睡的。

第二日清早,天还未亮,距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时,小忠子小声禀告,“太子殿下,陆世子带着三十万兵马回京了,派人送了话来,如今三十万兵马就在城外十里处,听候您命令安排。”

云迟醒来,应了一声,对小忠子吩咐,“派人去传本宫旨意,三十万兵马暂且留在城外候命,请陆世子来东宫,今日早朝延迟一个时辰。”

“是。”小忠子应诺,立即去传话了。

云迟披衣下床,收拾妥当,便去了书房等陆之凌。

陆之凌进城的很快,快马进了城门,不多时,一人单骑便来到了东宫,天还未亮的街道上,听到他一骑踏踏的马蹄声,马蹄钉了铁掌,没裹棉布,十分的响亮。

他一人带着三十万兵马回京,惊动了京城各大府邸的情报网。

敬国公府与赵府、安阳王府、武威候府等一众府邸同时得到的消息。

敬国公年纪大了起的早,收拾妥当正准备用了早膳赶着上朝,刚拿起筷子,便听到了府中暗卫禀报,顿时扔了筷子,腾地站起身,惊讶不已,“你说什么?凌儿带着三十万兵马回京了?什么时候?怎么早先半丝消息没得到?”

暗卫回禀,“世子刚刚到城外,正在等候太子殿下旨意进城。”

敬国公闻言依旧心惊,“太子怎么突然让凌儿带兵来京,难道京城要发生什么大事儿了不成?否则如何需用兵力?”

暗卫摇头,“京城近来十分安静,连鸡鸣狗盗之徒都没有,十分平静,恕属下无能,没察觉出要发生什么大事儿。”

敬国公立即说,“快,再探。”话落,连忙改口,“不,你直接去问问凌儿。”

暗卫应是,立即去了。

敬国公慢慢地坐下身,也没胃口吃饭了,急匆匆地道,“快,拿我的官袍来,我现在就去等着早朝。”

敬国公夫人在旁边一直听着,知道自家儿子回来了,已有大半年没见了,顿时高兴不已,“我还以为凌儿总要过个一两年才能从西南境地回京,没想到竟然今日就回来了。”话落,她也没心情吃饭了,对身边大丫鬟吩咐,“快,吩咐厨房准备凌儿爱吃的东西,蜜汁烧鱼,酱香排骨,辣味小炒,清蒸……”

“哎,夫人,他是带着三十万兵马来京,进城后,一定会先去见太子殿下,指不定有没有空回府。你这么早准备什么?”敬国公一边让人侍候着穿官袍,一边道。

敬国公夫人立即说,“他总要回府的吧!先准备着。”

敬国公想想也对,没空理会夫人准备什么,急匆匆地穿戴妥当就出了屋门。

与敬国公想法一样的人大有人在,第一反应也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到了这般严重到太子殿下调兵的地步,也都匆匆忙忙起身,急急地惴惴不安地赶去早朝,生怕晚了,落后了消息。

在一众人提前赶往早朝时,陆之凌已进了东宫,坐在了云迟的书房里。

陆之凌打了一场胜仗,痛快地收了十万兵马,心情极好,一路急行军赶路来京,也没觉得累,依旧精神抖擞。

云迟亲自给他倒了一盏茶,“辛苦了!本宫还以为你总要两日后才到,没想到提前了两日,倒是快得很。”

陆之凌喝着茶说,“你不是着急去临安吗?我早来两日,你也能早两日离京。”

云迟笑着点头,心情愉悦,“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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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一更)

云迟对于京中的部署早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与陆之凌言笑片刻后,便将计划部署说与陆之凌,商议接下来对京中的部署用兵安排。

陆之凌对于云迟周密的计划自然没意见,听完了云迟的部署后,翘起大拇指,“京城布兵五十万,带十万兵马迎亲,太子殿下也算是古来仅有了。”

云迟道,“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背后之人如今怕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花颜和本宫,本宫还想与花颜白头偕老,不想死,只能做最周全的安排。”

陆之凌啧啧了两声,敲着桌面问,“今日就部署安排?”

“你刚回京,先回府歇上一日吧!敬国公夫人知道你回来,一定很高兴。”云迟思量着说。

陆之凌干脆地说,“我不回府,你在东宫给我找个地儿,让我先睡一觉再说。”

“哦?”云迟挑眉,“不回府?”

陆之凌无奈地说,“我已有几日没好好睡上一觉了,你觉得我这么回去,他们不追问到底?我爹和我娘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吗?”

云迟想想也对,便对外吩咐,“福伯,给陆世子安排一处院子休息。”

“是。”福伯连忙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陆之凌又道,“我还没用早膳呢。”

云迟又对小忠子吩咐,“吩咐厨房将早膳端来这里。”

小忠子应声,连忙去了厨房。

陆之凌翘着腿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看着云迟道,“太子殿下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可见是妹妹的功劳。”

云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厨房早已经准备好太子殿下上朝前用的早膳,在小忠子传话过去后,很快就端到了书房。

陆之凌饱餐了一顿后,福伯已命人收拾好院落,他打着哈欠去了住处歇着了。

云迟在陆之凌离开后,看了一眼时辰,吩咐人备车,去了早朝。

陆世子带着三十万兵马进京,惊动了朝野上下。文武百官今日上朝的时辰都比平时早,早早来到金殿等着太子殿下上朝,顺便从同僚那里探听消息,因为谁也不知道陆世子怎么突然带着三十万兵马进京了,早先没得到半丝风声。

文武百官们陆陆续续到了宫门后,东宫的人前来传话,说太子殿下将早朝免了一个时辰,众人这才觉得来早了。

但出了这等大事儿,百官们心下踹踹,自然也不会折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便都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谈论此事。

敬国公来到后,立即被群臣们围住了,七嘴八舌地问出了什么事儿?

敬国公也是一脸茫然莫名,言太子殿下怕是有什么安排,涉及军事机密,他即便是陆之凌的老子,也是不得而知。毕竟前些日子北地有人以巫术害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险些出了事儿,如今调动陆之凌和三十万兵马来京,想必是恐防京城生乱。

众人觉得敬国公所言有理,暗想着到底什么人如此胆子大,敢谋划北地之乱,暗害太子殿下,实在是常人难为。

文武百官等了一个时辰,云迟来到了金殿。

百官们见到云迟,叩拜见礼后,都悄悄地抬眼打量云迟的脸色,见太子殿下一脸平静,半分情绪不露,更是悄悄地提起了心。

兵部尚书自从被云迟罚闭门思过后,云迟一直未准许他启用,至今闲赋在家。所以,按理说调兵之事该通过兵部,反而如今兵部无主事者,兵部一众人等想提城外陆之凌带来的三十万兵马之事,也无人敢轻易提。

兵部无人提,文武百官相互看着,从赵宰辅身上转到武威候身上又转到安阳王身上最后转到敬国公身上,一众眼神们都死死地盯着敬国公,希望他出头问。

敬国公实在受不了群臣们的眼神,顶着压力无奈地出列,“太子殿下,犬子带着三十万兵马进京,敢问京中可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需要动兵?”

云迟知道群臣们的心思,他故意不提此事,就等着他们坐不住,群臣们推出敬国公也是理所当然,毕竟陆之凌是他的儿子。

他笑了笑道,“京中未出什么大事儿,只不过陆世子在北地立了大功,在神医谷又收复了十万乱臣贼子豢养的私兵,本宫特许他带三十万兵马进京喝本宫和太子妃的喜酒。”

敬国公睁大了眼睛,就这么简单?

文武百官也齐齐看着云迟,想着陆之凌只是奉太子殿下旨意带兵进京喝喜酒?不能吧?太子殿下岂能是这样轻易让封地兵马进京的人?

一时间,文武百官们都不相信,但看着云迟一本正经的脸,却都不敢质疑。

云迟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众位爱卿,可有何异议?”

众人互相看着,暗想着三十万兵马都到城门下了,太子殿下悄悄调了陆之凌带三十万兵马进京,他们早先根本就没得到半丝风声,如今还能有什么异议?有异议也要憋着别惹太子殿下不快,否则他的太子剑可不会手下留情。

众人都齐齐地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云迟微笑,心情甚好地道,“陆世子是太子妃的结拜义兄,亦是本宫的舅兄,他岂能错失本宫和太子妃的大婚?不过,他回来喝喜酒也不能白喝,从今日起,京中的安稳布防就交给他了。”

群臣闻言顿时心惊,想着这应该才是太子殿下调兵的目的,将整个京城的布兵部署都交给陆之凌,这太子殿下也未免太信任陆世子了。要知道京城有禁卫军、御林军、五成兵马司,京都府衙兵甲,一直以来,各自为政,各司其职,如今都交给一人部署布防,简直是将京城的安危给了一人。

赵宰辅当先开口劝谏,“太子殿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云迟看向赵宰辅,面色温和,“如何不妥当?”

赵宰辅试探地道,“自古以来,京城各司其职,如今这般被打破,怕是会生出事端……”

云迟摇头,“只在本宫大婚之期,京中各司暂且听从陆世子调遣安排而已。待本宫大婚后,归于原位,也不算打破规制,只不过特殊时期,从权而已。”

“这……”赵宰辅看向敬国公,还是觉得不太好,“国公也说一句话,你觉得殿下这般安排可妥当?陆世子虽在西南境地立了大功,掌管西南境地百万兵马,但他如今刚回京,毕竟已有大半年不在京城了,对京城这半年来的变化怕是不太熟悉,万一出了差错……”

敬国公也没想到云迟竟然轻飘飘地便甩出这么一件大事儿,暗想着近来太子殿下做的每一件事儿,都让人出乎意料,猜不出来,惊人心,魄人胆,让人踹踹难安。

不过信任他的儿子陆之凌,对于陆之凌和敬国公府来说,这是好事儿。但他也觉得这等大事儿,的确是需要斟酌慎重。

于是,他开口也劝道,“赵宰辅说的对,犬子的确年轻,没经多少事儿,京城安危甚是重要,太子殿下大婚更重要,万一出了差错,便不是小事儿,太子殿下三思。”

“本宫在调他回京时,便已三思过了。”云迟慢慢地道,“两位爱卿放心,本宫相信陆世子一定能在本宫大婚期间守好京城,不出乱子。两位爱卿难道不相信本宫的用人眼光?”

赵宰辅和敬国公齐齐摇头,云迟用人的眼光毋庸置疑,从没出过差子,至今东宫犹如铜墙铁壁,谁也撬不开。就拿朝野上下来说,若不是他至今只监国四年,根基尚浅,怕是谁也不能在他的手底下出幺蛾子,背后之人想谋划江山祸乱社稷更是不可能。

二人一时被云迟的话堵住,没了话。

群臣们见太子殿下注意已定,赵宰辅和敬国公轻易地就被驳回了,自然都没人再跳出来反对。

自云迟监国以来,他的话素来一言九鼎,如今金口玉言的威仪更是胜过从前。

云迟如今要的就是绝对的掌控朝局,绝对的掌控文武百官,他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定,南楚如今的形势也不允许谁质疑他。

所以,在群臣都没人再反对时,他果断干脆地退了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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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二更)

云迟下了早朝后,不等皇帝派人来喊,径直去了帝正殿见皇帝。

皇帝身边几日前在云迟回来后识破王公公的第二日在他的安排下大换血了一次,如今用的都是云迟安排的人。

身为皇帝,身为君父,他怕是亘古以来,唯一一个恨不得将皇帝之位赶紧甩手给太子的帝王,也怕是唯一的一位从不疑心儿子拿了他手中所有权利的帝王。

南楚有这样的帝王,是太子云迟的幸运,也是南楚江山的幸运。

在云迟的心里,皇帝虽然孱弱无为,但他颇有大智,哪怕对于他已薨的母后与皇帝的感情他心中对皇帝偶尔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好父亲。

能做好一个皇帝不容易,做好一个父亲也不容易,两者兼顾,他已不错。

皇帝用过早膳喝了药,听闻云迟令陆之凌带着三十万兵马悄然进京的消息,倒是不如文武百官那般惊讶得惴惴不安。他明白云迟为何做如此的安排,毕竟背后之人实在太厉害,云迟已到了不得不防的地步。

所以,在云迟来到帝正殿后,与他说起此事,皇帝点头,“这南楚早晚是你的,在你大婚后,朕便退位,你来继位。所以,你觉得该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朕支持你。”

云迟微笑,他就知道皇帝没意见,来这一趟无非是例行告知罢了。他转了话题,“父皇可觉得今日好些了?”

“嗯,还是天不绝的药方子管用,朕喝了这药方子,伤寒好多了。”皇帝道。

云迟道,“他会跟着太子妃进东宫,待迎亲的队伍进京,让他给父皇把把脉,儿臣手中的这一张伤寒方子,未必对症下药地根治父皇病症,到底不如他给父皇您切脉来得准确。”

皇帝颔首,“好,他的医术冠绝天下,朕相信。”话落,对他问,“太子妃身体如何了?可有起色?”

云迟摇头,“她身体受伤太重,恢复不会太容易,但回了临安花家后,能好好休息几日,应该总比在路上奔波时强许多。”

皇帝点头,“你打算何时起程去临安迎亲?”

云迟道,“四日后。”

皇帝蹙眉,“定要亲去?”

云迟肯定地说,“儿臣定要亲去迎亲,京中安危交给陆之凌带五十万兵马镇守,儿臣沿途要做安排,背后之人在北地与神医谷连番吃了两次大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想必会在花颜迎亲队伍进京城途中下手,儿臣定不能让其如愿,倒是要看背后之人有多厉害了,能在我大婚之期作乱。”

皇帝颔首,“也罢,背后之人一直隐藏在暗中,若是不引蛇出洞除去,一直留着终究是隐患祸害。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安排务必周密。”

云迟抿唇,“父皇放心,花家会沿途配合,我与花灼会仔细商议部署。”

皇帝叹了口气,“幸好你娶的是花颜,有临安花家帮忙,这天下安稳可待,若是旁的女子,南楚这江山怕是真要危矣。”

云迟点头,这话是事实,若他不是心慕花颜,誓要娶她,临安花家一定不会掺和进皇权朝局。以背后之人隐藏的极深的根基,以他监国时日尚根基浅来说,没有花家相助,一切还真的很难说。

他笑了笑,“也许是天不绝南楚。”

皇帝也笑了,这话他爱听,“说得有理。”

父子二人又闲聊了片刻,云迟出了帝正殿,前往议事殿。

文武百官们在云迟下了朝离开后,又都纷纷聚在一起,恭喜敬国公。

敬国公连连摆手,“老夫只求那混账小子别给老夫捅娄子就好,他不过是在太子殿下大婚之期暂守京城安危,众位同僚切莫恭喜老夫,没什么可恭喜的。”

“国公爷谦虚得紧,这京城禁卫军、御林军、五成兵马司、京都府衙兵甲何时给过一人调遣?显然太子殿下十分信任陆世子。”一位大人羡慕地看着敬国公,似悔恨没生出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早先在花颜千方百计闹退婚时,牵扯进了陆之凌,无数人还看了敬国公府好多笑话,那时的敬国公府多胆战心惊啊,转眼不过半年,风水一转,陆之凌与太子妃八拜结交的消息传遍京城,陆之凌统领西南境地百万兵马,开了一人掌握兵政大权的先河,如今又一人掌管京麓重所有兵马,这亘古未有的宠信,让多少人眼红?

敬国公府一下子门楣高过了朝野上下所有府邸,朝臣们闻风所向,纷纷恭喜巴结敬国公。让敬国公一个堂堂铁汉,有些受不住这一番恭喜恭贺。

但敬国公虽然刚正不阿,也不是没有几分圆滑世故,所以,他也急着见陆之凌,想了想,便祸水东引到了自家儿子身上,反正如今他身板硬,底气硬,手握兵权,不怕祸水。

于是,他转了话题道,“今日犬子并没有上朝,对比苏尚书得太子殿下信任来说,子斩略差一筹。”

他拉上了同样没上朝的苏子斩。

这一下,果然管用。众人纷纷猜测,当日子斩公子回京,太子殿下带他一起早朝,今日陆世子回京,以他的官职,为何没来早朝?他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

敬国公趁机抽了身,快步出了宫门后,快速地上了马车,抹了抹头上的汗,吩咐,“快回府。”

他今日起需要闭经府门,谢绝见客。

车夫很是利落,赶了马车如飞一般,离开了宫门,匆匆回往敬国公府。

武威候看着敬国公府马车飞一般地离开,笑骂,“这个老小子,跑的倒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