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不知天高地厚。”

这丫头是真不知道自己先前那番话有多大的影响,傅庆昭深吸一口气后,决定好好的跟她分解分解:

“我从前虽然没有教过你这些,但是做人凡事得留一线,这你总该知道吧?你今日所言,不仅把你三婶逼到了墙角,就连老太爷都被你…你说你要这么咄咄逼人的做什么?一个小姑娘家,今后倒好,你这目无尊长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姑娘没有姑娘的样子,你是不是仗着年纪小,就有恃无恐了?自己好好想想,今年十一,过个三四年之后,就该议亲了,议亲就是大姑娘了,今后说话做事,一定要思虑再三,话到嘴边留三分,听到了没有?”

傅庆昭的训话,不管有没有道理,傅新桐都是会听完的,毕竟是自己亲爹,总要给他留几分颜面的。

“你说你刚才是怎么想的?就算你三婶出了错,犯了事,那也轮不到你一个晚辈去说她,如今好了,你三婶和老夫人,只怕要把你恨之入骨了,今后你和你娘在府里的日子能好过吗?你说说,你那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等到傅庆昭说完,傅新桐抬眼试探的看了看他,然后才咬唇支吾答道:

“好处就是…把她身边的爪牙拔掉一群再说啊。况且,不管我今天说不说那番话,三婶和老夫人都已经恨上我们三房了,我若是退让,她们也不会与我冰释前嫌,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抓紧机会,多多的削减敌人的力量呢,我觉得我做的没错啊。”

这些都是实话,傅新桐掏心窝子说的,傅庆昭看着她一时语塞,半晌才道:

“这些道理,都是谁教你的?怎么我感觉你越来越…魔障了呢?”

傅新桐一嘟嘴:“爹,那这回寿礼的事情,又是哪个魔障了的人提醒你的?若不是我看出孙福的表情有异,让爹爹暗地里去查一查,真叫她们把寿礼送到了太后面前,咱们一家人,现在估摸着都在天牢里待着呢,还能让您有机会在这里训我话呀?”

听傅新桐提起寿礼的事,一直沉默的萧氏便开口了。

“说起寿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父女俩早就知道了,却为何不事先告诉我呢?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我在宫里,听说东西有问题的时候,心都快吓得跳出来了。”

萧氏对这父女俩埋怨道,父女俩对视一眼,最终决定由傅庆昭上阵解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傅新桐早就知道宁氏的手段,所以那日在府外时,她故意让孙福揭开红绒布让她看一眼寿礼,为的便是为了傅庆昭问她的时候,能够有个由头说出来,她对傅庆昭说,看见孙福揭开那一副十二生肖玉雕时表情有异,才怀疑寿礼有问题,让傅庆昭暗自派人去调查,然后迅速更换,等到寿宴结束之后,不等宁氏有任何准备,将她擒住发落。

而事先不告诉萧氏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怕萧氏一个不小心漏了馅儿,让宁氏有所防备。可即便他们动作再快,还是让宁氏找了个替死鬼脱身,没能一举将她打垮。

作者有话要说:啊,三更好累啊。

第32章

第32章

寿礼风波在一场预期之中的混乱之后,落幕了。宁氏被暂停了管家的权利,禁足佛堂三个月,房中下人被查问清理,老太爷出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连续五天,三房里人人自危,生怕被查问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而相比三房的混乱,商素院就明显清静很多。

傅新桐每天在院子里捣鼓她的那些花草,在萧氏的帮助下,她基本上能把花园里所有的花和种法都记住,并且很认真的记录下来。

傅星落从外面给傅新桐带了两个糖人儿回来,傅家有家学,在离傅家宅邸往西四五里的南山书院旁,除了本族的孩子,也接受亲朋好友之子孙舅侄,傅星落早上辰时去,下午申时归,回来的路上,经常给傅新桐带点好吃的,好玩儿的。

问了萧氏,傅星落来到院子里找傅新桐,傅新桐正蹲在一株瘦瘦弱弱的月季花旁给它松土,嘴里念念叨叨的,傅星落走过去,傅新桐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看他,傅星落来到她身旁,也跟着蹲下身子,指着月季说:

“你这爱好来的挺急啊,年初的时候还跟我说讨厌种花呢。怎么的,这才多久就喜欢上了?”

傅新桐将手里的小铲子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就有丫鬟端来了温水盆给她净手。傅新桐洗好了手之后,才转身,一边擦手,一边对傅星落说道:

“这爱好也许是天生的,我从前不了解,原来种花也能有这么多乐趣。”

关键是,傅新桐发现,每一株花,只要你用心栽培,那就和人一个道理,它们有生命,而傅新桐有幸能够比其他人更加分明的理解它们的生命。

傅星落不以为意,将糖人儿送到傅新桐手中,说道:“种花有什么乐趣,我看你就是一时脑热,待十天半个月之后,我再来看看你是不是还能坚持。”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才不会一时脑热,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十年八年的,我也能坚持。”

能够听懂花语这事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经历的,既然这个技能掉落在了傅新桐的身上,那么傅新桐就想要把这事儿做好,毕竟,被这么多生命需要的感觉真的特别棒。

傅星落一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表情有那么一点点落寞,负手走到傅新桐的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语调略带羡慕的说道:

“若我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别说十年八年了,一辈子我也能坚持啊。只可惜…”

傅新桐知道傅星落说这话的意思,他并不喜欢读书,却无奈生在了一个连门口的石狮子都透出书卷气的读书人家。

“只可惜什么?人一辈子能有多长,自然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傅新桐有心开解傅星落,上一世他为了家庭勉强自己放弃武功,读书考功名,那是因为他没有别的办法,二房没落,父亲被毁了一生的希望,他身为父亲的长子,的确有责任为父亲延续生命,但这一世,傅新桐希望,这个耿直热血的哥哥,能够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过一辈子。

傅星落略带稚气的脸上露出一抹讪笑:

“说的容易,你个小孩子哪里会懂我的意思。”

傅新桐敛目一笑:“我如何不懂?不外就是哥哥不喜读书,想要学武罢了。”

傅星落惊讶的看着傅新桐,摸了摸后颈,纳闷道:“你…怎知道?”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呢。

傅新桐将目光落在傅星落的鞋子上,用手指了指,说道:

“家学每天申时放学,你每天却都要到酉时一刻才回来。从家学到家里,都是坐轿的,就算走路,来回路程全都是青石大路,你这鞋上每天都是沙土,若遇上下雨天,还会沾了泥泞,可别跟我说你是故意从后山那里绕回来的。”

傅星落顺着傅新桐的目光往自己脚面上看看,果真如傅新桐所言,全是沙土,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仿佛自己珍藏很久的秘密,被人一下子揭露了出来,并且还是被年纪比自己小的妹子揭露的。

不过,傅星落并不是个扭捏之人,轻咳了两声,挺直了身子,大大的叹了口气:“唉,我喜欢又有什么用,家里没一个赞成的。”

“你可曾与爹爹说过?”傅新桐还不知道这一世傅星落和傅庆昭是怎么说的。

只见傅星落点头:“说了,但有什么用?咱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傅庆昭的确是这种思维,这一点傅新桐也没有办法,傅庆昭对她纵容宠溺,那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将来不用考虑功名利禄,家族兴盛之类的事情,但傅星落就不同了,他是二房的长子,身上肩负的责任比傅新桐要多多了,所以对傅星落,傅庆昭从来都是严厉的,关于读书以外的事情,几乎不让傅星落做,其实这种做法,并不正确,反而会让傅星落对读书这件事情越来越厌恶,再加上,他不像傅庆昭那般对读书有天分,受限的天分注定了他在读书这条路上飞不高,跳不远,与人相比,处处都是挫败,更加刺激了傅星落的自信。

见妹子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傅星落不想她为自己操心,笑着摆摆手,岔开话题:

“好了好了,不说我了。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女孩儿,将来是要嫁人的,只要擦亮了眼睛,嫁个好人家就成了,随你是种花还是拔草,只要你过得开心,爹娘就放心了。”

傅新桐嘴角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谁说女孩子只要嫁个好人家就可以了?若是女子无才无德,就算去了婆家,那也是看人脸色过日子的,所以,还是得有自己的想法和技能才行。”

傅星落失笑:“想法和技能…嗯,说的不错,那你想做什么?是要做个女先生呢,还是要做个女霸王?”

“去,谁跟你开玩笑呢。我是认真的。我要赚钱,赚很多钱。”

傅新桐并不想对傅星落隐藏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看着傅星落高高挑起的眉峰,傅新桐一点都没有觉得难为情,只听傅星落不解问道:

“赚钱?你很缺钱吗?”

傅新桐摇头:“不缺啊。但现在不缺,不代表以后不缺啊,谁还嫌自己钱多不成?”

“你这想法…怎么说呢,听着没什么问题,可实际上却有很大的问题。”顿了顿之后,傅星落才决定说出自己的看法:“有哪家闺阁小姐会想要自己赚钱呢?商贾的身份是为人所耻的,还是,你所说的赚钱,与我所说的商贾赚钱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啊,只要涉及到金钱,那肯定就和商贾有关系。学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确实低下,可谁又规定,闺阁小姐不能从商呢?先前我说的爱好,其实并不是种花,而是我想通过种花去从商,我没什么其他天分,读书不行,女工不爱,琴棋书画也是不通,更何况,我所说的这些事情,于女子今后也并没有什么实际好处,还不如从商来的肆意呢。”

傅新桐语出惊人,让傅星落的下巴都要掉落在地上了,傅新桐见他这样,不禁发笑,她今天和他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得到傅星落的支持,只是单纯的把想法告诉哥哥,他同意或是不同意,对现在的傅新桐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转过身去,继续蹲在那株与她说土紧的月季花旁,拿起小铲子给它松土。

傅星落震惊完了之后,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到傅新桐身旁,看着拥有令人称羡清丽容貌的妹子,见她神情专注,目光坚定,想法足够惊世骇俗,并且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在努力往自己想要走的方向前进,可反观自己,却还在为自己该不该有喜好这种事情犹豫,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傅星落对傅新桐无奈说道:

“你这想法就跟我想习武是一样的,爹绝对不会同意的。”

傅新桐指了指旁边的水壶,让傅星落给她递过来,傅星落照做,傅新桐站起身,接过了水壶,一边给月季浇水,一边对傅星落无畏的回道: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过的也是我自己的日子,爹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做的。”

这个回答让傅星落自愧不如:“可若他阻止,你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他用什么法子阻止。若是口头上制止,那估计没什么用,我肯定不会听,若是将我关起来,那我就跑出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这一辈子绝不按照别人的意愿过活,我想要的东西,不会依靠别人给我,因为我会自己挣。”

傅新桐说的全是心里话,她上辈子受了太多拘束,最终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被人害是关键不错,但其实也和她自身有关系,若是她能强势一些,活的潇洒一些,做事情不瞻前顾后,为自己多想想后路,那即便韩家要害她,她也能无所顾忌的为自己申辩,如果她能有自己的生活,不再成为婆家和娘家的附属品,掌握更多自主的权利,不被人控制。

反正她已经经历过最凄惨的下场,这一世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再比上一世差了,既然如此,那何不活的随心所欲一些,让自己强大起来,要努力强大到,叫那些看不惯她的人,更看不惯,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岂不是更痛快嘛。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女主这个想法古今通用,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男生还是女生,想要过好人生,首先要做的就是自强自立。与君共勉。

第33章

第33章

虽然对傅星落说的那么一本正经,慷慨激昂,但是傅新桐知道,她的那个理想想要完全实现的话,还有很长一段辛苦的路要走,即便如此,她也不后悔。

不过那些还有些遥远,现在对于傅新桐来说,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尽一切努力,把花养好再说。

抱着一株含苞待放的香雪兰去了皓兰轩,自从她那日将蕙兰送来这里被皓兰轩的幕后老板顾歙接纳了之后,傅新桐便成了皓兰轩的常客,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几乎跟皓兰轩里的伙计,师傅都混熟了,进门之后,完全不需要伙计带领,她自去想要去的花舍。

姚久娘巴不得她常来,发自内心的很喜欢这个爱花的小姑娘,原本还以为她另有目的,但是从春天接触到了夏天,从夏天到冬天,姚久娘发现,这小姑娘真是心无旁骛,一心对种花感兴趣,来了之后从不会想法子去后面的兰舍里,反而会很避嫌的问,顾公子是否在,若是他在的话,她便错开那日,另选个他不在的日子去。

今日傅新桐一来便直奔姚久娘的花舍,姚久娘得了通传,便迎上前来,丫鬟已经从傅新桐的手中接过了那盆香雪兰,姚久娘把手中的一只暖手炉塞入了傅新桐手里,说道:

“天儿渐渐凉了,秋风起的厉害,你若不想走,派人来传我也是一样。”

傅新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暖手炉,又塞回了姚久娘手中,说道:“这才几月,你就用上这东西了,寒冬腊月里,你可怎么过?”

两人相携进门,傅新桐摸着姚久娘的手一愣:“呀,怎的这样凉,怪道要用这手捂子了。”

姚久娘没说话,笑了笑,指着那盆傅新桐送来的香兰问道:“这怎么了?”

傅新桐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说道:“这株香兰的土该换了,要松软些的,我府里没有。”

姚久娘捏了一块根上的土质在指尖撵了一下,确实没什么养分了,土质干硬,打趣傅新桐道:“叫你买花都来我这里,那些滇人手上能有什么好货,全都坑你们这些不懂事儿的大小姐呢。”

这株香雪兰说傅新桐从别处买回去的,那些花商是大理来的,来京城之后,便主打花木市场,声势可大了,傅新桐也去看了几眼,买了几盆普通的花儿带回去养着,姚久娘一眼就看出来这花的来历,不过傅新桐并不觉得奇怪,眨巴两下眼睛,算是讨好卖乖,姚久娘就破功了。

喊了贴身丫鬟抱起那盆香兰,对傅新桐说道:

“跟我来吧,不知前世是不是欠你这小冤家的。”

说完,就要领傅新桐去其他花舍,傅新桐却说不愿,说道:“哎呀,换个土而已,我自己就能做,你让人把土送到我那花房里去,我正好去看看其他花长得怎么样。”

姚久娘讶然道:“这换土对花来说,等于换生,真不用找师傅换?你能行吗?”

傅新桐笑的笃定:“什么叫能行吗?当然能!我花房里养的那些花难道都是别人替我养的不成?放心吧,我的手艺现在不比你花坊里的师傅差。”

姚久娘被傅新桐的话给逗笑了,却是没有反驳,因为这段日子以来,傅新桐的进步她看在眼中,当真是没有遇见过比这姑娘还要天分高的花匠了,无论什么花,到了她手中,她都能养的很好,就算遇到了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情况,她也能很快分析出问题的根本,然后叫人对症下药,很快解决问题,所以,正如她自己所言,换个土而已,她完全可以胜任的。

自从傅新桐的蕙兰被摆放在皓兰轩之后,她经常过来,多次以后,干脆在皓兰轩中盘了一处私家花房,花房说现成的,一直空置不用,傅新桐正好将之利用了起来,在里面养一些她自己的花,如今两三个月过去了,花房里已经颇具规模。

傅新桐轻车熟路的往自己的花房去,迫不及待想要和那些热闹的小家伙们打招呼了,脚步走的急了些,没看见转角处的袍角,一下就撞了上去,鼻尖正中迎面走来那人身上,傅新桐人小身子轻,被撞的往后退了几步,捂着鼻子,忍不住就眼泪汪汪了。

“没事吧?”

清冽的男声让傅新桐抬起了头,逆光中,俊逸的容貌似乎带着光圈,傅新桐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都被撞花了。

顾歙穿着一身墨竹长衫,腰系翠玉,温文尔雅的仿佛一副最出色的的江南烟雨画,傅新桐最后肉肉鼻头,低头对顾歙行礼打招呼:

“原来是顾兄长。我没事。”今天顾歙怎么会在皓兰轩,傅新桐在心中纳闷的想,之前有一次她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他正式入仕了,入仕之后,便很少来皓兰轩里走动,就算过来,也只是待在他的兰舍之中,很少出来,没想到在这里跟傅新桐撞了个正着。

顾歙见她鼻头泛红,眼眶含泪,定然是撞疼了的,略显英气的眉头轻蹙,小嘴嘟着,用一副委屈的外表说着坚强的话,不禁叫人莞尔失笑。

“没事就好。你这是去你的花房吗?”

顾歙生就一副与人疏离的冷面孔,听他问话,傅新桐也没做其他想,愣愣的点头:“哦,是。走的有些急了,莽撞碰上了顾兄长,实在太失礼了。”

傅新桐心里其实挺冤枉的,她哪里想到,会在这条路上碰见顾歙呀,姚久娘去给她找土去了,她自己就先跑了过来,要早知道顾歙在,她哪怕在姚久娘的花舍里多喝几杯茶呢,也好过,现在这么尴尬。倒不是因为别的,若是其他普通的世家子弟也就算了,可偏偏是这顾歙,因为他上一世太出名了,傅新桐对他的下场记得特别清楚,正因为记得清楚,所以她每回见到顾歙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别扭,这就好比她参透了顾歙的生死,却不能告诉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往死里去。

“无妨。”顾歙自然不知道傅新桐此刻内心在想些什么,声音依旧清冷,接下来说的话,却叫傅新桐大跌眼镜:“早几日就听说你那花房中养了不少绝品,一直想去瞧瞧,改日不如撞日,便今日好了,不知道方便与否?”

傅新桐呆愣愣的看着顾歙,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能说不好吗?在别人的地盘上,占着别人家的地方种花,她有说不好的权利吗?

当即点头:“顾兄长若是不嫌弃的话,这边请。不过我可先说明了,我种的不是什么珍稀品种,没有绝品的种类,都是寻常的花。”

原以为这样能阻拦顾歙,可没想到他却一本正经的回望她,又是一句:“无妨。”

就这样,傅新桐莫名其妙的就把人带去了自己的花房,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在他身前,不远不近的领路,不得不说,傅新桐感觉自己在顾歙面前,很不自在,顾歙身上的感觉和自家哥哥傅星落完全不同,傅星落爽直热情,对谁都笑容满面的,可顾歙给人的感觉太过冰冷,他生来尊贵,出身显赫世家,人生按理说应该是一帆风顺,青云直上的,可是偏偏他最后得了个那样惨烈的下场,顾歙在弑父之前,他的才华有目共睹,说京城贵圈公子中的翘楚人物,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文武双全,这样出色的人,就该一辈子待在云端,受人膜拜,缘何要落下凡尘,遭受尘世无情的碾压呢。

傅新桐小心引路,不觉往后看了几眼,那隽隽内蕴,风雅灵秀说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仙风道骨,一身正气,这样的翩翩佳公子,为什么会走上弑父的路呢,看着绝非那种丧心病狂,道德沦丧之人。

“你想说什么吗?”

顾歙很敏感,从傅新桐偶尔递来的目光中就察觉出傅新桐的疑惑,傅新桐身子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解道:

“啊?我,我不想说什么。”

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收敛了心神,不敢再去揣摩他。

顾歙抬眼看她,见她不想说,便不再追问,心中没由来的忽然想起了温覃那句话:不过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为何你对她另眼相看?

顾歙不觉得自己对这小姑娘另眼相看了,但是他不能否认的是,这姑娘身上确实透着叫人难以解说的谜团,整个人仿佛被包裹在一团缥缈的烟雾之中,看着像是真实存在的,可实际上当你走近了,她又飘向了更远的远方,如一缕勾人的魂魄,吸引着他的目光。

两人各怀心思,走到了小径的尽头处,便到了傅新桐的花房前,这里本事皓兰轩中的一处空置地,说傅新桐对姚久娘提出要求之后,姚久娘派人给她专门收拾出来的,原本姚久娘还以为这位千金小姐只是一时兴起,玩几天便会失去兴趣,可傅新桐用她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她对种花这件事的执着和诚意。

“便是这里了。”

这花房外表看上去便是一座小木屋,地基桩子打了十六根,屋子与地面有一定距离,这是花房常用的搭建方式,为的便是让花有一个通风干燥的环境。

花房周围,傅新桐摆放的全都是一些特别好生长的绿蕨植物,叫人看了便觉得绿意盎然,眼前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章晚了三个多小时。实在抱歉,发红包吧。截止明天12点。

第34章

第34章

傅新桐率先走上了小木屋的台阶,站在绿萝植物间对顾歙像模像样的比了个‘请’的手势,顾歙左右看看,上了台阶,抬脚跨入了采光不错的花房。

花房内的情景,也大大出乎了顾歙的预料,尽管排列毫无章法,但花房中的花草全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生长的特别旺盛,不是哪一个品种特别好,而是所有的花,看着都生机勃勃,没有半点萎势。

傅新桐进来之后,见顾歙并没有想说话的样子,只是在各种花草前走动,观赏。

傅新桐的耳边叽叽喳喳的响起热闹的声音:

‘呀,这是谁呀,长得可真俊。’

‘就是就是,跟桐桐一起进来的。我之前在花园里看见过他。’

随着这一株角瑾的话音刚落,小屋里其他都很好奇的花草全都像是炸开了锅,完全不考虑傅新桐这个当事人的感受,‘旁若无人’的谈论起来。

直到有一道声音说:

‘我知道了,定是桐桐的未来相公。’

傅新桐下意识就喊了一声:“才不是。”

这一声过后,花草的声音没压下去,倒是把自己和顾歙吓了一跳,顾歙原本正弯着身子欣赏一株本不该在这个时节开放的蜀葵,听傅新桐猛地开口,顾歙便直立起身子,转身看向了傅新桐,目光中带着疑问:

“你说什么?”

傅新桐尴尬的简直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赶忙摇手赔笑:“没,没什么,我,我是说该,该…浇水了。”

说完之后,傅新桐便低着头走到一片红黄白相间的百日草旁,蹲下身子仔细的给她们浇水,不敢去看身后顾歙的表情,确定顾歙没有其他反应之后,傅新桐才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的弹了一下面前一株橘黄色的百日草,先前那惊世骇俗的话,就是它给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