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歙似乎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凭他们现在的实力,能够平安回府就很不容易了,实在不能再遇上什么混乱,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连累这刚救了他们这些人性命的姑娘。

点了点头,虚弱的声音说了句:“有劳。”

傅新桐抿嘴一笑,呵着手入房,过了片刻后,就听见山里响起了一连串的铃铛声,看来这便是山上和山下联络的方法了。

铃声响起后,傅新桐又出来,对他们一行人挥挥手:“快走吧,护卫们马上就上来了。”

众人没有耽搁,几个稍微健全点的,对傅新桐抱拳比了个谢,然后便钻入了夜色之中,傅新桐站在廊上,看着那些不太清楚的身影消失在了,花圃那头。

一直警惕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将院子里的柴火摆放整齐,水壶灌满了水放到炉子上继续烧着,然后走进屋子,飞快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对着镜子将乱掉的发髻干脆全都披散下来,梳洗干净之后,果然就听见了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护卫班头左翼的声音在门外头传来:“三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新桐从窗子后头看了一眼,见十几个护卫全都气喘吁吁的在院子里等候,深吸一口气,傅新桐打开屋子们,画屏紧张兮兮的走到了傅新桐身边,先前她在半山腰遇到那些人了,知道这是自家姑娘用的调虎离山,傅新桐身上披着外衣,做出一副确实睡下又起来的样子,指着院子的一角说道:

“这山里就是山里,我先前觉得冷,起来灌了壶水,就看见一个也不知道是黄鼠狼还是什么的东西从角落里窜了过去。”

左翼是个四十多岁的粗莽汉子,听了傅新桐的话,就立刻带人往傅新桐指的方向看过去,口中说道:

“姑娘是不是看错了,按理说这个天儿不该有黄鼠狼出没的,更何况,姑娘是在这么高的山上…”

傅新桐干咳一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黄鼠狼,反正左叔你带人看看吧,要没有是最好了,不然这一夜都没法儿睡了。”

左翼是傅安的兄弟,从前干过草莽,是傅安引荐他到傅家当护院的,属于二房的护院班头,对傅新桐的话,还是相当听的,没有过多存疑,领着十几个护卫就往院子外找去,找了一大圈之后,左翼才来复命:

“姑娘放心吧,没什么东西。这大雪天的,要真有东西从那儿走了,肯定得留下脚印儿的,但什么都没有,估摸是姑娘眼花了。无碍的,请姑娘放心。”

傅新桐这才放心的点头,对画屏说道:“左叔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今儿睡得早,可能是有些睡糊涂了,劳烦你们跑了一趟,画屏去给左叔他们取点银两,当是我请大伙儿喝酒的。”

画屏心里虚,不敢多言,进房取了一小包碎银子就出来了,交到左翼手中,护院们素来知道三姑娘出手大方,全都谢过,左翼领着护卫要走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院门外,还特意折回来跟傅新桐说道:

“对了,先前忘记跟姑娘说了,大概是酉时一刻的时候,京兆府的官兵曾到山下来搜过一回,看样子是在追捕什么人,说是城里发生了大案,有一户人家,一家三十六人全都被灭口了,总之最近不很太平,要小的说,这几日,姑娘还是回府去住着安全些。”

傅新桐一愣,呐呐道:“发生了大案…全家被…灭口?”

作者有话要说:已替换啦!!铺垫了很久,终于可以开始走剧情了。

第45章

第45章

左翼带着护卫们下山去了,傅新桐和画屏回到了木屋子里,画屏撩起袖子开始打扫,看傅新桐进屋之后,就一直呆坐在软塌上,一动都不动,画屏放下笤帚,对傅新桐道:

“姑娘,你想什么呢?”

傅新桐一惊,看向画屏,见她正担忧的看着自己,赶忙摇头,说道:“没想什么,要帮忙吗?我去看看外头水烧好了没有。”

说着就起身要往外走去,被画屏拉住:“哎呀,姑娘!你坐着吧,我来就好了,水还没开呢,我刚看过了。”

画屏将傅新桐按回了软塌上,又往她手中塞了一只小小的暖手炉,见傅新桐的表情依旧心不在焉,画屏转过身去,捡起了笤帚,一边扫地,一边对傅新桐说道:

“姑娘,今天晚上这事儿,咱们要不要告诉老爷和夫人知道呀?”

傅新桐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摇头回道:“已经过去了,告诉他们也只是让他们凭白的担心罢了,还是别说了,咱们也没受到伤害。”

画屏有些犹豫,咬了咬唇瓣,踌躇说道:“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先前在半山腰上等候的时候,顾公子他们不是下山去嘛,我偶然间听见他们说什么‘一个活口都没有’之类的话,刚才又听见左先生说京兆追捕人的事情,你说这两件事,会不会…”

傅新桐看着画屏,惊觉这件事情原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往那方面想,顾歙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受人追捕,而刚才傅新桐也没有问清楚他们,到底追捕他们的是谁,若是追捕他们的人就是京兆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城中一户被灭门的事情与他们有关系呢?

搜肠刮肚的回忆上一世的事情,仿佛对这事儿有点印象,当初她听见这事儿的时候,二房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并没有时间分心去关注,但那件事情太大,以至于全城皆知,被灭门的好像是吏部侍郎张挺张大人家,三十六口,无一幸存,可傅新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一桩事,会跟顾歙扯上关系,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在山上遇见了顾歙一伙儿的话,这一世的傅新桐,也不会把这两件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串联到一起的。

顾歙这一世还没显现,上一世他可是个会弑父的人,有了这个前提,那说他带人去灭了张家的门,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画屏见傅新桐陷入了沉思,也不禁紧张起来,原本她只是猜测一下,算是跟姑娘找点话题说,因为虽然顾公子他们今晚在山上出现很可疑,但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去做杀人灭口的事情呢,可现在瞧自家姑娘的表情,画屏却有点不确定了。

抱着笤帚上前:“姑娘,不会吧…他们…”

剩下的话,画屏不敢说出来,傅新桐也不让她说出来,伸手在自己唇瓣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警告道:“这种事情不许胡说八道,顾公子他们只是偶然落在了咱们山上,跟城中那什么案子没关系,今晚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绝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的话,咱们两个只怕也要性命不保了,听见没有?”

傅新桐说的比较严重,画屏惊呆了,立刻闭上嘴巴点头,透过指缝嗡嗡说道:“奴婢知道了,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知道的。”

傅新桐见她被吓到,又出言安慰:“你也不用害怕,这件事横竖跟咱们也没关系,不管城中灭门案的凶手是谁,就算真的是他们,咱们只要不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想来也不会有事,毕竟刚才他们又很多机会杀了咱们,却没有动手不是吗?”

画屏听傅新桐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惨白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但毕竟是第一次听见这样恐怖的事情,扫地的动作还是忍不住的僵硬着。

主仆俩在山上将就了一晚上,傅新桐辗转难眠,根本没怎么睡得着,画屏也好不了多少。第二天一早,两人刚刚起来梳洗完,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傅安的声音,傅安估摸着是听左翼禀报了昨天晚上京兆在山脚下搜人的事情,这不一早就带着傅庆昭的命令,来接傅新桐回家去住。

傅新桐心里很乱,想着就算留在山上,也做不了太多事情,就让傅安把那些花匠安排回来,自己则收拾收拾东西,跟着下山,回傅家去了。

在山上,傅新桐不知道,可一旦回到了城里,经过一处街角的时候,她在轿子里就听见了人们谈论张家血案,傅新桐赶忙让轿夫停下,傅安前面勒马,不知发生了什么,傅新桐掀开了轿子一角,找到了那两个正在说话的人。

“哎哟,一夜之间全死了,太惨了。”

“我特地去瞧了几眼,官差把尸首抬出来的时候,好些个人都吐了,身首分家的就有好几个,太残忍了。”

“听说是个官员府邸,也不知是惹了什么人,给报复了。”

“我怎么听说好像是什么山妖,那家小姐上香途中被妖怪给盯上了…”

那两个中年男人倚靠在墙角,说的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就好像他们俩当时在现场亲眼看见了似的。

傅安翻身下马,来到傅新桐轿子旁,顺着傅新桐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两个正在谈论张家血案的百姓,兴许是听了恐怖的事情,画屏的脸色都变了,傅安拍了一下画屏,让画屏醒悟过来,然后弯腰对轿子里的傅新桐说道:“姑娘,别听这些闲话了,没那么玄乎,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老爷夫人都担心坏了。”

傅新桐这才点头,放下了轿帘,傅安让轿夫起轿回府。

回到府中,傅新桐就先去了萧氏那里,商素院今儿热闹,有客人在,大夫人余氏,大姑娘傅音渺,还有三夫人宁氏和另外还有几个相熟的夫人小姐,花厅里看着满满当当的,王夫人和李夫人围着一个鼻眼具红,一看就是大哭过的夫人,看样子两位夫人是在安慰她了。

傅新桐走进花厅,沿路给客人们见了礼,走到萧氏身边,乖巧的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萧氏的眼睛似乎有点红,用帕子掖了掖眼角,才点点头:“哎,累不累,用早饭了吗?芳冉,给姑娘拿个手炉来。再上几样糕点来。”

傅新桐坐下说道:“娘,我不冷,也不饿,你们在说什么呢?”

傅新桐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哭泣的夫人身上,见她着装素净,眉宇间说不出的哀泣,隐约觉得该是和张家血案有关系的,只听宁氏开口回答傅新桐:

“三姑娘有所不知,昨儿晚上城中发生了大事,吏部侍郎张挺张大人一家,一夜之间全都被…”

宁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氏给打断了:“好了好了,这么吓人的事情就别跟孩子说了。”

傅新桐想听,于是道:“全都被杀了,是不是?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都听好多人说过了,现在情况如何了?凶手可有抓到?”

傅新桐是真的想确定,这件事情跟顾歙他们有没有关系。

那个哭泣的夫人听了傅新桐的话,又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姐姐啊,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啊,我的个老姐姐呀…”

傅新桐不明所以,萧氏跟着擦了擦泛红的眼珠子,轻声说道:

“那是刘夫人,张挺张大人的夫人,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正说着这事儿,刘夫人太伤心了,你就别问了。”

傅新桐看着那夫人哭的伤心的样子,也不忍再多说什么,倒是宁氏无所顾忌,接过了话头:

“刘夫人别太难过了,这事儿也算是天灾**,我听说,还有可能是山妖所为…”

宁氏禁足佛堂三个月,过年前刚出来,因为没了管家的权利,为人也低调随和了许多,但维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看着是一点没变。

她一句话过后,就见那刘夫人怒道:“什么山妖所为?分明就是被人仇杀了!一家三十六口,我那老姐姐前段时间刚怀了孩子,一夜之间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三夫人又何必说这些话来戳我的心窝子呢,你这是存的什么心啊?”

刘夫人发怒,宁氏觉得很无辜:“你姐姐一家又不是我杀的,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刘夫人听到这话,更是受了刺激,猛地站起来,痛哭流涕道:“好好好,你是对的,我惹不起你,我走还不行嘛。原以为你们傅家都是些明事理的夫人,却没想到也如那市井鄙妇一般见识。告辞!”

这样说完之后,刘夫人便转身要离去,王夫人和李夫人赶紧拦着,萧氏也上前劝阻,傅新桐看着她这模样,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如果张家血案真的是顾歙他们做的话,那傅新桐昨天晚上救了他们,不就成了杀人者的帮凶吗?

脑子里混乱不堪,那里刘夫人和宁氏又发生了争吵,萧氏在两边走动,劝和,估摸着也听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傅新桐被她们吵得头疼,便站起来,离开了花厅,往自己的青雀居去了。

她现在需要安静下来,她潜意识中,并不愿相信顾歙是那样丧心病狂的人,但这份相信,还需要等她捋清楚前因后果的思绪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男女主又会见面了。

第46章

第46章

傅新桐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出门去,听得最多的就是张家血案,上一世她虽然听说过这件事情,但那个时候的傅新桐并不关心这些事情,如今听起来,却是别样的感受。因为心里记挂,所以傅新桐对这件事特别敏感,甚至还不惜亲自到傅庆昭那里去问过情况,可是傅庆昭也不知是真没关注,还是不愿将这些血腥的事情告诉傅新桐知道,总之,没能问出点什么来。

府里的姑娘们也全都在讨论这些事情,但说的全都是一些听着就不太靠谱的传闻,傅新桐坐在观鱼亭的栏杆上喂鱼,故意不去听亭子里其他姑娘说话,那傅灵珊真是天生的交际能手,不管什么场合,只要有话题,她都能把气氛很快调动起来,傅新桐听着那些越来越荒诞的话,无奈的将手中鱼食全都抛入了水中,正要起身离开,傅音渺坐了过来:

“哪有珊姐儿说得那么玄乎,你不用怕。”

原来傅灵珊正说着市井中流传的杀人方法,傅音渺以为傅新桐害怕了,特意过来安慰。

傅新桐对傅音渺弯唇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儿,站起身回了句:

“我不害怕,是觉得没意思,先回房去了。”

傅音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好,那你回去吧,好好歇歇,我瞧你这两天似乎没什么精神。”

从观鱼亭出来,傅新桐叹了口气,画屏和春桃见她不高兴,春桃提议道:“姑娘,要不咱们陪你上街逛一逛去?”

傅新桐现在可没心思去逛街,直接摇头拒绝:“不了,我回房去睡会儿,你们不用管我了。”

说完这些之后,傅新桐便将手拢入宽大的袖子里,埋头疾行,往青雀居去。原本打算找本书看看的,可把书拿在手里,一点都没有看的意愿,只觉得心口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堵着,怎么都无法纾解,干脆拿着书走入了卧房,想到床上去躺会儿。

走到床边,正要坐下,就看见枕头下面压着一张纸,傅新桐心中纳闷,将那张纸抽出来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僵住了,干净的纸上只写了一行笔锋苍劲的字:

申时到兰舍找我。

傅新桐知道的‘兰舍’只有皓兰轩里的那处,而那处又是顾歙的地盘。也就是说,这张纸是顾歙送来的?傅新桐惊恐的左右看了两眼,最终将目光落在房间此刻紧闭着的西窗之上,如果这真是顾歙送来的,那也就是说,他能够入她闺房,如入无人之境?这也太可怕了吧。

顾歙约她申时在兰舍见面,为了什么?想起最近的传闻,傅新桐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去赴约,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又在怂恿她前往。

经过一番严重的心里挣扎后,傅新桐中午饭都没怎么吃,未时三刻才最后做出了决定,让车轿房备了轿子,只带着画屏一人,往皓兰轩去。

姚久娘在门外盘点盆花,看见傅新桐坐轿而来,上前打趣:“哟,今儿什么风把三姑娘给吹来了?自己有了山头,可就不来光顾我们这小店儿了。”

换做从前,傅新桐一定跟姚久娘打几句嘴仗,可是今天,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咬唇轻声在姚久娘耳旁说了句:

“你家公子让我来找他的。”

姚久娘听说是顾歙让她来的,也不敢继续打趣,将手里的事情安排给下人做之后,亲自领着她去了兰舍的方向,照旧是送了傅新桐进顾歙的竹园,姚久娘就离开。

傅新桐让画屏在皓兰轩的外面轿子旁等候,约定了若是她半个时辰不出去,她就带人冲进来找她。

竹园的人将傅新桐带到了一直接待傅新桐的客厅中,原以为要等上一会儿,却没想到,她才换上屐鞋,顾歙就大步流星的从回廊那头走过来,他在竹园里似乎特别喜欢穿宽大的道袍,行走间,衣袂飘扬,配上他那张绝世出尘的俊美面庞,颇有一股遗世独立,仙风道骨的感觉,而他这样子看在傅新桐的严重,还有一点高处不胜寒的意思在里面。

顾歙没有含糊,走到离傅新桐四五步远的地方,就对她说道:

“不用换鞋了,去换身衣裳,跟我出去一趟。”

傅新桐有点懵,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目光被他伸出袖口,缠着绷带的手腕吸引住,这才想起他那日的伤势,有心问他有没有好些,可顾歙急匆匆的态度却让傅新桐没有机会问出口,只见顾歙身后,似乎是特意跟随着的两个丫鬟上前来,扯着傅新桐去到客厅旁边的房里,用不由分说的态度,给傅新桐换上了一身还算合身的男装,然后半推着她出门。

顾歙站在台阶下等她,听见响动,回过身看着穿了一身男装的傅新桐,上下打量一圈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目光落在傅新桐只穿着罗袜的脚上,傅新桐意识到自己没穿鞋,刚一转头,就看见先前替她换衣裳的丫鬟手里拿过来一双崭新的男人谢,蹲下身子,伺候傅新桐换上,意外的合脚。

傅新桐完全不知道顾歙到底想干什么,只能随着他的步调走。而顾歙本来话就不多,更加不能指望他会主动对傅新桐解释缘由了,傅新桐跟着他身后,直到出了竹园后,才觉得这样的现象太奇怪了,因为她发现每次见了顾歙,都觉得自己的行为被他控制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往东,傅新桐绝不会往西,就好像现在,她莫名其妙的被他的人换了一身衣裳,像只小狗被牵着鼻子走,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于是,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到顾歙身后,对他问道:“我们到底去哪儿啊?你让我过来做什么的?”

顾歙回头,双手拢在袖中,穿着男装的傅新桐看起来比穿着女装时要稍微大一点,两只眼睛圆溜溜的,雌雄莫辩的秀美,弯下腰凑近傅新桐的耳旁,敛目轻声道:

“去个地方,我需要你的帮助。”

傅新桐僵立当场,不是因为顾歙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离自己太近了,近的她似乎都能感觉出他脸颊上的温度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踉跄倒地,顾歙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轻佻,一直把她当个小孩子看待,倒是忽略了她是个姑娘的事情,尴尬的咳了一下,然后指了指通往门外的小径,然后自己转身走了。

看见顾歙转身,傅新桐紧张的心情才得到了缓解,暗自呼出一大口气,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跟着顾歙往前走,他先前说有事要她帮忙,看来是真的有事了,可是…傅新桐的脚步又顿了顿…可是这家伙到最后也没告诉她是什么事啊。那句让她失了仪态的话,仔细想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现在也不是傅新桐矫情的时候,毕竟顾歙应该也不会是那么无聊的人,无缘无故的潜入她的闺房,在她枕头底下放了那么一张纸条,凭他放字条的本事,如果要杀她的话,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儿,把她喊过来之后,又急匆匆让她换了一身男装随他出门,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既然他不想杀人,那傅新桐觉得自己跟他过去看看也没什么要紧的。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番,终于成功说服了自己。

傅新桐跟着顾歙走出皓兰轩,就看见画屏站在轿子旁惊愕的看着她,傅新桐对她摆摆手,让她不要跟着,皓兰轩外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候着,顾歙站在马车旁,等着傅新桐过去,指了指车,轻声道:

“上去吧。”

傅新桐稍加犹豫,顾歙就已经伸手拉住了她,亲自扶着傅新桐上了马车,然后自己才跟着上去。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傅新桐局促的坐在一旁,总觉得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顾歙坐在马车的主位上,目光随性的看了两眼明显很紧张的傅新桐,指了指茶几上的茶壶问道:

“喝水吗?”

傅新桐一愣,回头与他对视,看见他指着茶壶的手势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哦,我不渴。”

舔了舔唇,又问:“我们这是去哪儿?我都跟你上车了,你就别卖关子了。急死人了。”

傅新桐的声音和表情明显就是在抱怨,比平日的故作沉稳多了几分俏皮状,顾歙看在眼中,不禁勾唇暗笑,将一杯茶递到傅新桐面前,在傅新桐要开口拒绝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去张家。”

三个字,成功让傅新桐的抱怨变成了震惊。

两只眼睛盯在顾歙的那张俊美的脸上,咬了半天嘴唇,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去张家…哪个张家?”傅新桐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因为顾歙说得这三个字竖起来了,做最后挣扎问道。

顾歙喝了一口茶入口,放下茶杯,好整以暇的看着明知故问的傅新桐:“你觉得最近城里还有哪个张家能让我带你去呢?”

一句话将傅新桐最后的期望都打破了。

傅新桐暗自捏起了拳,在自己的掌心狠狠的掐了两下,还嫌不够,又伸手在忍不住发凉的后颈处重重捏了两把,这才拼命忍住了想跳车离去的想法,这顾歙一定是疯了吧,居然要带她去那个恐怖的凶案现场吗?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今天法医秦明更新,忍不住看了更新,所以晚了!

第47章

第47章

马车停下,顾歙率先下车,然后亲自掀着车帘子,对傅新桐伸手去扶。

傅新桐借他的力跳下马车,就看见一座门前守着官兵的宅院,院门紧闭,说不出的压抑。

顾歙对官兵亮出一个牌子,两队官兵就肃然起敬,站在大门边上的两个人,接到指令就赶忙将大门打开,请顾歙和傅新桐进去。

看着大开的大门后,地面上的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傅新桐就不太想进去,顾歙不等她反悔,直接上手拉着就进去了。身后大门立刻被关了起来,傅新桐一个没站稳,差点踩到那一滩血迹上,吓得赶忙往顾歙身边靠了靠,顾歙见她真害怕,干脆揽了她的肩,将之带下了石阶,冷然的声音在傅新桐耳边响起:

“不用怕,这里面没人。”

傅新桐深吸一口气,她当然知道没人了,可就是因为没人,所以才怕啊。尤其是她耳朵里还能听见很多正常人听不见的东西,更加让她抗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