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安看到她,问:“咦,还没上去休息?”

欧阳灿指了下他的笔记本,问:“怎么搬这儿来写论文?不觉得吵?”

“别说啊,我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个风水宝地。那天晚上我回来,欧伯给我处理完伤口我就坐这儿开始写,简直跟开了闸似的……三个晚上,OK,完成!今晚准备开写新的。”夏至安微笑着说。

欧阳灿嗤的一声,说:“轻伤不下火线,你也是够敬业的。”

“不,是Deadline到了,不出论文真的会死的很难看的。”夏至安说。

欧阳灿笑笑,说:“那你忙吧。”

“你要不要试试我烤的蛋糕?没凉透,不过这会儿也好吃。”夏至安问她。

欧阳灿想了想,到底没控制住自己对那香甜的渴望。

夏至安看她这样,微笑着进去把蛋糕取出来,切了一块给她。

“你不吃吗?”欧阳灿问。

“我这几天得控制下体重。”夏至安大大方方回答。

欧阳灿端详下手中这块蛋糕,说:“你不是个女生真是可惜了。”

“谁说有些事只能女生做、只能女生做好?”夏至安坐下来,问。

欧阳灿吸了下鼻子,说声晚安,端着蛋糕上去了。

她回到房间里,盘腿坐上床。

“控制体重……”欧阳灿一口蛋糕含在嘴里,想着夏至安那精致的面孔。蛋糕美味得很……为了这美味,她可顾不得什么体重。夏至安一个大男人,尤其是已经如此标致的男人,还要克制到如此地步,也真让她大开眼界……她大口吃着蛋糕

很快把蛋糕吃完,去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带着一点满足而愉悦的表情……她拿热毛巾敷敷脸。

·

·

接连几天欧阳灿都尽量正常上下班,以便回家陪伴母亲。

其实灿妈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好多了,这几天已经恢复到平常状态。她自己不记得发生过什么,欧阳灿和父亲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倒是灿妈见父女俩难得不怎么忙,多点时间在家陪她浇花遛狗做饭,她又是开心又有点疑惑。

欧阳灿只好跟她说因为上周发生的空难是特别大的事件,在最终结果没有公布之前,她的工作都要围绕这个进行,不用出现场,况且这几天也许真的是大事件之后总有段时间社会上相对平静,除了那天白春雪出勘的碎尸案,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命案,更不用她出现场支援,确实相对清闲。

灿妈听了她解释,不疑有他。

“那碎尸案破了?”灿妈问。

“哪儿那么快……剩下的部分还没出现呢,且得撒网找呢。就那两骨节,够什么的?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呢。”欧阳灿忍不住抱怨。“白师姐嘴上起了一串燎泡。急的!”

灿妈倒让她劝白春雪注意身体……

这天上班,欧阳灿转告了母亲对白师姐的问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田藻说第二天搬家,可隔了这三天,她既没搬进来,又没有动静。她倒是有点诧异,心想之前田藻还急三火四地非要过来住,定下来反而不着急了?

按说不能够啊!

恰好下午有个复勘,欧阳灿看外面有些热,主动要求出现场。结束现场的工作,欧阳灿才发觉她正在田藻住处附近,上了车她打了个电话给田藻。

田藻马上接听了电话。

第八章 仿佛有光 (十二)

“对不起啊,这两天该打个电话给你。”她嗓音嘶哑,听起来情绪也不好,倒是猜出欧阳灿打电话来的用意。“我还没收拾好……”

她顿了顿,欧阳灿还是听到听筒里有人在大声说话,语气很不善。她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下,问:“那是谁在你旁边?怎么这种语气跟你说话?”

“呃……房东。”田藻迅速说,“没事啦,小灿,我得收拾行李了。”

“等等。我现在正好在你住处附近。你住几栋?”欧阳灿问抒。

田藻明显犹豫了下,说还是不用了。

欧阳灿倒是想起来自己之前帮她做担保的时候,表格里填过她的住址,便问:“C区12栋3单元对吧?几楼?”

田藻答道:“四楼。402。”

“好。”欧阳灿挂了电话带。

她跟老赵打了个招呼,在前面路口下了车,稍往前走了一点路,就看到了田藻住的小区。她看了看小区大门顶上那几个金灿灿的大字。这个不新不旧的小区,大门口人来人往,倒是烟火气很足。大门口的门卫懒洋洋坐在那里看着人和车进进出出,并不管,但看到穿着制服的欧阳灿,忽的坐了起来。

“你哪个单位的?来办案吗?”

欧阳灿被他盯的心一惊,不过随即看到他脸上的热情和眼中那急于想表示自己很合作的神情,便点了点头,等她说明来意,门卫却显得兴味索然似的。

“哦,知道了,是去找那个作家……最近警察不来,记者不少来的呢。她房东可不乐意让她住了。”门卫说着,打量一下欧阳灿。“从这往前走,过第二个路口右转再左转就看到那栋楼了,很好找的。”

“谢谢。”欧阳灿扶了扶帽檐,继续往前走。

果然那栋楼很好找,她很快就走到了。

才到楼下,就看到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按说不过是“小脚纠察队”,欧阳灿并不打算放心上。可她们看到穿着警服的欧阳灿,顿时都有些兴奋了,立即喊她“警察同志”,问:“是不是来找田老师的?402田老师?那个案子不是破了嘛,警察同志你又来,是不是谁报警了?”

欧阳灿皱皱眉。

还没等她回答,老太太们许是从她表情上判断出来她这一来准是跟“402”有关,早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这个说“我们也是听见楼上吵,过来看看,可能是老胡跟田老师吵起来了……田老师最近摊上的事儿可不老少,天天就见不是片儿警就是记者来上门找她了”,那个说“可不是嘛,就因为这,老胡说什么也不乐意把房子再租给田老师了。要说老胡这回办事儿确实不地道啊,还没到期呢,就急着赶人家田老师走……都忘了田老师为了他家小孙子入托的事儿出了多大力了”,还有说“人家孩子入了托,这点儿好处就早忘了……田老师真是挺好一人。可是你看吧,说摊上事儿,就摊上事儿了。”说着说着,她们都看着欧阳灿,眼神中充满期盼似的,又七嘴八舌地跟她说起田老师平常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上回警察因为杀人案来调查,我们也跟警察说了田老师人挺不错的……人么不是没有缺点,可大是大非问题上绝对是可靠的,我们敢保证……谁知道警察不来了,记者来了呢?天天跟这儿烦人……

欧阳灿开始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一会儿工夫,被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略微理出了头绪来,心想难怪田藻急着找地方搬出去,原来如此。

这小区规模很大,人口众多,不但平时人流量大,附近经营各种餐饮日杂的商户也很多,属于很繁华的市井之地。这也意味着,住在这里,并不像许多白领聚居的小区,白天都出门上班、夜晚都回家关门闭户,互相之间往来不多,而是像从前的里院似的,一家有事,整个大院都知道了……田藻最近遇上可不能算好事,这时候大概小区里也都听说了,住在这里的压力可想而知。

“阿姨们,我能问问么?怎么田藻住在这,打扰谁生活了?因为警察查案,还是记者采访?”欧阳灿问。

她觉得有些蹊跷。就算有记者来采访,田藻又不是明星,跟那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的。不过她还有一点担心,“燕语呢喃”被害,加上之前的纠纷,田藻在网络上被攻击地很凶。也许真有什么人,从网上追踪到网下?

“这个呀……”有一位老阿姨看看身后那个单元门,往前走了半步,压低声音说:“那阵子不是警察老来么?后来就传闻田老师是嫌疑犯……这个单元都是人家老胡的,房子多,自己住了一楼,其他的都租出去了。有一户人家就是前面开店的,正好赶上那阵子也不大顺利,就觉得这屋子风水不好,不然怎么住在这的不是遇上官非就是破财呢?人家就提前解约搬走了。按说老胡钱没少拿,可是把,那家人也嘴碎,出去就说这屋子风水不好,传老胡耳朵里,那可不生气嘛!他也是个迷信的,觉得田老师不吉利。说人家要不怎么年纪轻轻离婚了,工作也丢了,干那不着调的事儿,上顿不接下顿的,还弄到进公安局……硬是要撵人家走。”

“我们就说老胡这就不好了。谁没事儿爱离婚玩儿么?工作是人家自己辞了的!因为这个撵人家?”另一位老阿姨说。

欧阳灿点着头,几位老阿姨又七嘴八舌和她说了一会儿,接着问她:“那警察同志,是不是老胡报警的?还是田老师报警的?你能帮帮田老师吗?我们可以给田老师作证,她在这住这期间真没做过什么坏事。”

欧阳灿忙说:“这你们不用担心。我不是110出警。田老师是我同学。我过来看看她的。”

“哦!你是田老师同学啊!”几个老阿姨恍然大悟似的,看看她。

第九章 仿佛有光 (十三)

欧阳灿点头,见她们一时无话,指指单元门道:“那我上去看看。谢谢你们。”

“不客气,不客气。”老阿姨们忙说。

欧阳灿往单元门走,近了发现门没锁,拉开门直接进去了。

没走几步,忽然又听见楼上谁家门被敲得像用铁锤在擂,随即有人大声呼喝。她快步走上楼,就见402室的门口,披头散发的田藻正在和一个又高又胖的老年男子对峙。田藻情绪激动,口沫横飞,那老年男子也不示弱,一句接一句更是有气势。欧阳灿站在楼梯拐角处听着他们吵——那老年男子骂田藻是扫把星,让她赶紧滚;田藻斥责他欺人太甚……她出声喊了田藻。

田藻愣了下,说:“你来啦!抒”

欧阳灿上了楼梯,那高胖老头儿见她是个警察,皱着眉看她,又恶狠狠瞪了田藻一眼,说:“田老师,不是我说得难听,你住在这,好好儿的我也不可能撵你。现在三天两头有警察上门调查,有记者堵在门口,你倒没什么,我们受不了啊。我这房子还得往外租呢,现在外头传得难听,以后我还要不要租房了?我们一家子都还指着租金贴补日子呢……”

“得了,胡大爷。我跟您这费了半天口舌,讲得就是一道理。住这这段时间,您也算照顾我,不过人情我也没欠您的,房租我也没欠您的,照理说我就是该住满了租期,或者您就得退给我租金。结果您租金说好了算给我,这会儿又跟我撒赖说这是精神损失费……您这么干合适吗?缺这仨瓜俩枣的?带”

欧阳灿走上来,房东倒是往后退了两步,可还是跟田藻说:“你怎么说话呢,这是找了警察来撑腰?你还别指望我怕这张皮!公务员都靠我们老百姓纳税养着呢,不能平白无故欺负我们。”

“胡大爷,您这么大年纪,说这些话也不怕寒碜。您不怕寒碜,我还怕呢。您放心,就您这态度,睡天桥底下我也不在这住了。我马上搬,行吧?”田藻说着把欧阳灿推进门内,嘭的一下关了房门,那房东兀自在外骂。

田藻把欧阳灿又往里推了推,回手往门上拍了两下子。

“里面去吧,这儿哪儿能说话。”田藻说。

她喉咙都哑了,脸也不知洗没洗,显得脏兮兮的。

欧阳灿点点头,说:“怎么他说了退租金又不给?”

“嗯。本来我想跟他耗着,可他太无赖了。每天坐在单元门口,指桑骂槐。前两天周报记者来采访,他跟人家胡说八道的……你坐啊,我给你拿水。”田藻说。

“不用。我不渴。”欧阳灿说。

田藻拎了两瓶水过来,递给她,说:“你看你一脸汗。大热天你穿得这么整齐,不热?”

“没办法。今天是做正经事。”欧阳灿拧开水,喝起来。

田藻看着她,笑笑说:“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这顿吵也不知道怎么收尾。虽然我占理,可总归不像话。”

“我在楼下听邻居说了。本来我有点担心你是被‘键盘侠’***扰。”欧阳灿说。

“那倒还没有……也过了那个风口了。再说,”田藻在拧矿泉水瓶,拧不开。欧阳灿见状默默接了过去,一把拧开还给她。她笑着说:“谢谢……网络上最恶毒攻击人的往往在现实中反而是看着很温和或者很怂的,或者干脆就是loser。”

欧阳灿喝了半瓶水才觉得凉快些。

房间里没空调,开着窗子,有风进来。

“看这样你这收拾的还早着呢?”欧阳灿拿了水瓶,到房间门口看看。

屋子里简直比春秋战国还乱。从衣柜里翻出来的,都还堆在床上,原本床上的,都堆在地上……她摇摇头。

“这不你来了么?”田藻笑道。

“我可没打算当苦力。”欧阳灿说。

田藻笑起来,说:“知道。不用你帮忙。你就坐会儿,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自己能收拾好。”

“到底打算哪天搬?”欧阳灿看着她。

“嗯……”

“改主意了?找着其他地儿了?”

“没有。”

“没有那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想……”田藻说着,低下头去。

“想不用看我脸色,最好能找着合适的地方是吗?呀,那你真不划算了。不想看都看了,最后还不搬。”欧阳灿说。

田藻又笑了,说:“我也没想到竟然那几个租金还要赖我的……我明天搬吧。”

欧阳灿看看这些东西,估摸了下。其实也不算多了,不过田藻一个人肯定搬起来是很累的。

她坐在那里喝着水,看田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往蛇皮袋、行李箱和纸箱子里塞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喝完水,把杯子一放,动手帮田藻收拾起来。

等她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东西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电话是老曹打来的,问她的方位,说630空难有个临时会议,“大领导要听事故调查报告。局里参与调查的主要人员都要参会。你在名单上。”

“这个点?”欧阳灿看看表。

“领导要听报告,管你什么点呢……不过具体是谁要听不知道呢。只是说人员都经过严格审查的,但是刚接到通知说要你务必到场。”

“我?”欧阳灿皱眉,“知道了。会议地点在哪里?要不我直接过去。”

“不知道。不能单独行动,通知是要集合之后一起出发。”

欧阳灿明白这事儿有点严重了。

她挂了电话,赶紧叫了辆车,跟田藻说:“我得走了。”

第九章 仿佛有光 (十四)

“你可真够忙的。”田藻说。

“车来之前还可以再封一个箱子。”欧阳灿说。

“不用了,你歇会儿嘛。剩下的我自己来……”田藻忙拦着她。

欧阳灿到底又抓紧时间封了一个箱子。司机到了附近给她打来电话,她才说:“我走了。”

田藻送她出来,趁她下楼,喊了声“小灿”带。

欧阳灿停了停脚步看她。

“谢谢你。”田藻说抒。

欧阳灿说:“我时间紧着呢,因为这么句没意思的话耽误我时间。走了。”

“走吧。”田藻目送她离开。

欧阳灿脚步匆匆地跑下楼去。原先围在单元门前闲聊的老阿姨们可能都到时间回家做饭了,倒是那位房东老胡站在门前的花坛边,明明看见她出来,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晃着他手里那一大串钥匙。

欧阳灿看了眼停在路边等着的车,到底还是站下跟房东说:“胡大爷,我觉得您不该是不讲理的人。房租的事先放一边,您也别把人逼的太狠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不好。田老师这两天一定搬,您再担待担待。”

她说完也不看老胡那瞪眼睛吹胡子的样儿了,赶紧过去上了车催司机快一点……等回到局里,却被通知大家先吃晚饭,报告安排在七点半进行。

欧阳灿趁这点空闲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听父亲说晚点儿家里有客人来吃饭,她咦了一声,知道是庞叔叔,不禁笑了笑,问是不是亲自来视察爱将的生活起居情况啊,千万别受了什么委屈。

父亲在电话里爽朗一笑,她也笑笑挂了电话去食堂吃饭了。

平常晚餐时间在食堂吃饭的也就是一些值夜班的同事,总冷冷清清的。今天加上他们,餐厅里就显得有点热闹,连大师傅们也看上去有些兴奋地忙碌着。欧阳灿跟赵一伟和陈逆坐一桌,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聊天,闷头吃饭。好一会儿赵一伟发现她一直没出声。

“是不是晚上有约会,被抓包了不高兴?”他笑眯眯地逗欧阳灿。

欧阳灿把筷子一搁,“我有不高兴的样子?”

“等会儿你照照镜子。”赵一伟还是笑着,“刚才是不是在哪受气了?”

“倒是也没受气,就是觉得不舒服。”欧阳灿想着在田藻那里看到的场面,抱着手臂,简单说了说。

“这不欺负人呢嘛?还精神损失费呢,怎么不要丧葬费。”陈逆说。

赵一伟敲敲桌面,说:“过了啊。那什么,说点儿实际的,他们那片儿归哪个派出所管啊?先报个警。”

欧阳灿笑了,说:“听说房东在那一片儿是滚刀肉,片警头疼的。田藻应该是清楚这点儿。钱不多,她应该是图个清静不想追究了。”

“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赵一伟说。

“嗯,所以我觉得还是得要。不过现在人还没搬,她一个人在那怕弄太僵了出什么事。”欧阳灿说。

这时候老曹拍拍手喊集合。他们赶紧起身,出去到大院里,已经有车在等候,点了名之后排队上车。上了车大家就都不怎么说话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报告会让每个人都觉察到了不同寻常……欧阳灿坐在车子尾部。车尾晃得比较厉害,吃下去的晚饭一块块塞在胃里,仿佛车尾每甩动一下,她的胃就跟着甩动一,很快她肚子也不舒服起来……她努力忽略不适,开着笔记本查看勘验报告。

下车时陶处长站在车门边,似乎是在用目光再点一遍名,见她最后一个下来,还萎靡不振的,问:“你怎么了这是?”

“晕车。”欧阳灿说。

“那还能忍不能?”陶南康瞪了她一眼,说:“平常好好儿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欧阳灿吐吐舌,说:“能忍。”

“不能忍就赶快说。我找个理由报上去把你从名单里撤了。别进去来个晕倒什么的,毁前程。”陶南康道。

此时他们站在一个安静阔大的庭院里,离其他同事距离稍远,陶南康的声音又低又沉跟做贼心虚似的,欧阳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知道自己算是陶老爷的爱将,但这么直白地被关照、担心她前途也还是很少见的。

“就知道傻笑。千年万辈子没听说你还晕车,这会儿晕车。”陶南康说。

他说着,发现前头那栋安静的老楼里走出来几位白衫黑裤的工作人员,立即喊了声集合。大家很快便集中到一起,自然形成两列,排队进了老楼。

欧阳灿走在队首。

她知道这个地方总是戒备森严的,但因为是隐藏在沿海度假区里,从外面看并不显眼。她之前并没有来过,对这个有点神秘色彩的地方十分好奇,很像仔细看看,可这会儿她肚子突然有点痛……

进了楼里,另有工作人员上来接洽。他们被通知先去会议室等候。

欧阳灿进了门,看到已经有不少人也在那里等着了,都静静坐着,鸦雀无声。欧阳灿一眼扫过去,发现在座外单位的人虽然他们彼此不熟悉,面孔倒都见过,都是是民航等方面的专家,还有两位参与调查的飞行员……欧阳灿坐下来,没两分钟,扭了好几下。

陶南康发觉,转头看她。

欧阳灿额上见了汗。

“对不起,陶处,我去下卫生间。”她说着也不等陶南康批准,站起来就往外走。

她脚步急匆匆地推开会议室门冲出去,门外守着的两名便衣似乎被她突然出现弄得很意外,再见她神色有点异样,不禁拦住她。

“卫生间在哪里?”欧阳灿不等他们问话,先开口。

“啊,右转直走左转,就看见了。”其中一名便衣回答。

“谢谢。”欧阳灿捂着肚子往前赶。

四周围都静悄悄的,她也没心思留意其他,只知道一路上看到了好几处暗哨,这让她肚子痛的更厉害了……她看到卫生间的标志,简直从没有过的高兴。

外间休息室里有两个人正在说话,她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没发现其中一人轻轻“咦”了一声。

第九章 仿佛有光 (十五)

欧阳灿根本无暇他顾,溜的飞快。

谁知道等她穿过休息室,在洗手间里却左右为难了——进哪一间呢?

对面这左右两扇门,一边门上挂着一个很抽象的艺术品,有空研究一下么那倒也没什么,可这会儿谁看得出来哪个代表男的哪个代表女的?

这会儿里面有人出来也好……

她这念头一动,恰好面前左手边门开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走了出来,见她只管站在那里,也微微一怔。

欧阳灿这下跟获救似的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右边的门进去了带。

那男子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出来往左边男士专用洗手池洗了洗手。外面休息室有人喊他,他抽了条毛巾擦干净手,说了声来了,走出来便笑道:“回头得给提提意见,这卫生间标识设计的确很艺术,可不是所有人来了都有空先品味艺术呢,弄不好就成了难为人了。”

“很容易判断的嘛,当然线条简单的是男,错综复杂一团乱麻的是女。”其中一个人说。

“确实闹过笑话。不过平常这里人极少,卫生间不太会用到。有会议的时候外面就会摆上个提示。”

“我就说嘛,不闹笑话不可能。太高估大家的平均艺术素养了。”那人又笑了笑,想起什么来,问:“法医和技术是不是都到了?我看刚才进去一位穿警服的。”

“应该是。刚进去的是法医中心的法医。”

“认识?”

“对,认识。”

“看着年纪挺小的,很清秀,没想到是法医。”

几个人说着话往外走。

欧阳灿从卫生间出来,还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她舒了口气,看看时间也还好没有耽误多久,赶快洗手,这才有闲心打量了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