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座椅背上,沉默下来。夏至安见她许久不出声,转头看她一眼——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无意识地抬手咬着她的指关节……他伸手过去把她手拉开,吓了她一跳,转过脸来看着他。他看着前方,说:“埋汰死了,这么大个人了……回去洗干净手再咬嘛。”

欧阳灿愣了一会儿,忍不住笑起来。

夏至安停了车,看她还在笑,便说:“稍稍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回家还得装没事儿人。你这样也挺累的。”

欧阳灿眯眯眼。

夏至安把小茶叶包拿起来,跟拿宝贝似的小心地放进包里,见欧阳灿不动,他抬眼看她。

“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我有说什么吗?”欧阳灿问。

第十七章 林深见鹿 (二十九)

夏至安看了她,说:“还用说什么,开心不开心全写在脸上……下车。”

他说着先下了车,见欧阳灿还坐在那里,探身向车内看看她,示意她快点儿。

“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想不开,也可以跟我聊聊。不过现在不行,等会儿有好吃的,不想听了以后也跟着你情绪不好,没胃口吃那可就损失大了。”

欧阳灿白了他一眼,下来甩上车门,“你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我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跟你聊心事?”

夏至安笑,指指自己身边这块阴凉地让欧阳灿走着吧。

欧阳灿看他笑,偏不走那边,“我不开心,你还高兴了是吧?”

“是。”夏至安一本正经地说。

欧阳灿抬起手来,按了按胸口,自言自语似的说:“不生气,我不生气。”

她说着往家走。上了一天班,脚踝比早上的时候肿了些,有点酸痛。不过幸好夏至安车就停在门口几米远处,她没走几步,伸手就摸到大门把手,听着被不知哪知狗扒的啪啪作响的铁门响,忙开了门。里头那个金黄色的影子呼的一下就扑了出来,夏至安眼疾手快把欧阳灿拦了一下,伸手扯住了胖胖的脖扣,一边拍着它大脑袋安抚,一边说:“嗬!你也不知道躲避一下,胖胖没轻没重的给你踩几下,这两天修养白费……”

欧阳灿看着胖胖冲着他去了,他那条黑色的长裤顿时就沾上了一层金色的细毛,不禁笑了笑,先进门了。

夏至安拉着胖胖也跟着进来,随手关门的时候看到门边放着两只大木盆还有一些毛刷什么的,咦了一声,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欧阳灿听见,一眼看见那小二和三三跑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不住地摇着尾巴,说:“应该是给那两个小的洗过澡……没看它们躲那么远啊?看着盆害怕呗。”

“蔺阿姨给洗的吧?”夏至安问。

“应该是。小婶在,总要帮我妈干点儿什么。”欧阳灿说。

“她们相处得很好。”夏至安说。

“嗯。很难得吧?都说我们家这样的家庭也不是很多。婆媳啊,妯娌啊,兄弟啊……和和气气的。”欧阳灿轻声说。

夏至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欧阳灿看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也没说什么,进了门,先喊了句“小灿回来啦”,从挂钩上拿了粘毛的滚筒递给夏至安,“你快点儿弄一下,不然等会儿你就是个行走的卷毛狗。”

“你才是!”夏至安接了滚筒,没好气地回嘴。

低头看了自己深色长裤上这一层金毛,轻轻拍了下胖胖,“都是你!”

“怎么都是它了?石头不掉毛啊?”欧阳灿不乐意了。

“石头毛色深,沾上也看不出来。”

“那你别穿深色的,还穿你的鹦鹉装。鹦鹉装沾多少狗毛都不显,还漂亮。”欧阳灿说。

夏至安正粘着裤子上的狗毛,听着这话简直瞪了她一眼,刚要回嘴,见蔺清如从屋里出来,笑着说“你们俩在门厅这嘀嘀咕咕什么呢?快进来凉快一下,喝杯茶”。他便笑着答应了。

蔺清如和欧阳灿一起看着他仔仔细细、一丝儿不乱地继续清理着狗毛,都忍不住笑。蔺清如指指厅里,说:“刚刚泡了茶。”

“我先上去把警服换下来。”欧阳灿指指身上。

“去吧……脚腕子有点肿吧?”蔺清如问。

“有一点点。不过还好。”欧阳灿说。

“那你慢点走。晚上我再给你揉揉。本来还想再住几天,还能照顾照顾你,可是单位有事,让我提前销假。”蔺清如说。

“没关系啦,小婶。我就剩下恢复了,这又急不来。您工作重要。”欧阳灿忙说。

蔺清如点点头,拍拍她肩膀。

灿妈在厨房喊她,她先走开了。

欧阳灿也要走,回头见夏至安回过身来在看身后,有点儿好笑地倒回去,把那滚子拿在手里,给他身后滚了两下,说:“好啦,一点儿都没有了……你上去脱了裤子再一点点儿往下沾不就行了?非站在这儿费这劲?”

“我从这走回房间至少要三百步……”

“服你!”欧阳灿摆摆手,“咦,你这拎的什么?”

“我拎了一路了你才看见。”夏至安抖了抖手里这个袋子。

“谁没事儿看你拿了什么东西啊。”欧阳灿说。

夏至安经过她身边,把袋子迅速打开又合上。欧阳灿眨眼间就认出来那是两瓶绝好的红酒,不禁眼睛一亮,“哪来的?干嘛的?”

“一瓶今天晚上喝,一瓶么……”夏至安看看厅里没人,这会儿也没人从餐厅出来,从袋子里抽出一瓶来,故意晃了晃。

欧阳灿仿佛闻到了酒香。

夏至安忽的一下把酒瓶塞到她怀里,转身拎着袋子就往餐厅去了。

欧阳灿抱着酒瓶,开开心心地悄悄沿着墙边儿往楼上溜……

夏至安笑了笑,过去把酒放在餐桌上。

第十七章 林深见鹿 (三十)

灿妈正在灶台前跟蔺清如研究那锅汤,听见脚步声见是夏至安,笑道:“小夏回来啦?饿不饿?先吃点什么?”

“我这会儿还不饿。先上去换衣服……伯母,我带了瓶红酒回来,晚上佐餐用最好。我听蔺阿姨说今晚红肉比较多。”夏至安说。

“那正好。费心。”灿妈笑道。

夏至安指指楼上,笑着走开了。

蔺清如等他走远,悄声说:“咦,为什么带进门来是两瓶,这会儿就只剩下一瓶了?那一瓶去哪儿了?”

“哎?”灿妈看着她笑。

“我刚才注意到了啊。进门的时候就顾粘那一裤子狗毛——大嫂,胖胖掉毛真不是乱讲,绝对能名列狗界第一。那毛掉的跟下雪似的——然后手边就放着那个袋子。我一看是酒,他又不喝酒,准是带回来晚饭时候喝的……这孩子是不是周到吧?”

“这你都能留意到!”灿妈笑道。

“不是多看了一眼么?是被小灿顺走了?”蔺清如忽然想起来这个茬儿,拍手笑道。

“不会吧?”灿妈拿着汤勺,回头看她。

“那小家伙……心情不好就喝酒的嘛。忘了上回喝醉的事儿了?多吓人!要不你会禁止她喝酒?”蔺清如提醒道。

“这不行……”灿妈搁下汤勺,手在围裙上抚了抚,那架势就要上去看看。

“哎哎哎,干嘛呀?上去搜查?”蔺清如忙拦着灿妈。

“这不是开玩笑的。心情不好就喝酒,养成习惯,那还得了?”灿妈说。

“你看你,我不过就是一说……不至于。我看她这回成熟多了,情绪控制的挺好的。再说我们这么多人热热闹闹混过一天两天的,她工作又忙,有事儿干着很快就过去了……放心。别这就上去呀,万一我猜错了呢?”蔺清如笑道。

“我又不会那么傻,上去当然是找个理由……她脚脖子好点儿没有?”灿妈问。

“累了一天,有点儿肿也正常。我看没什么大事儿。”蔺清如说。

灿妈跟她念叨着小灿这个“玻璃脚脖子”,转身又去看那锅汤,结果当然还是汤更重要,也就忘了上去抓包女儿藏酒这事儿了……

欧阳灿回到房间里,把那瓶酒拿起来左看右看,仔细辨认着酒标,心满意足地往桌上一放,正要去换衣服,就看到酒瓶旁边有一个纸袋,拿过来看看,一下子想起来早上曾悦希说过送药的事。她把一盒盒药拿出来看,都是外用药,有英文有日文也有德文。日文和德文还很贴心地贴着中文翻译……她看了一会儿,把药放回袋子里,往里推了推,去把警服换下来,挂在衣架上。她开了衣柜,看到里头的骨架,想着很久没擦了,也该搬出来通通风,就把骨架搬出来,去拿了干净的麂皮来仔细擦了擦浮灰。最近一直放在柜子里,除了摸上去有一点点潮湿,倒不脏……她手指轻轻碰碰指节,叹了口气。

“还是出来见见阳光的好啊。”她说。

她听见外面婶婶喊她吃饭,忙答应一声,从地板上爬起来找了干净的T恤长裤换上出去,正好遇到夏至安也下楼来,看他果然换了一套彩虹色T恤白色亚麻长裤,点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

夏至安不理她,带着石头趾高气扬地从她面前经过,先往下走。

欧阳灿看着他们一人一狗那架势,哈哈一笑。

“你笑什么?”夏至安忍不住回头瞪她一眼。

“看你和石头,想起一个典故。”欧阳灿说。

“打住!你能有什么好典故……”

“我不说,自己笑一会儿就是了。对了,”欧阳灿笑着指指他手。“吃完饭帮你换药。”

“晓得了。”夏至安点头。

欧阳灿走得慢,夏至安带着石头走不见影子了,她才挪下来,餐厅里一家人已经坐下谈笑风生。她听着这笑声,也不禁笑了笑。站在楼梯边休息一会儿,拿手机给曾悦希写了条信息:“药已经收到。谢谢。”

“小灿!”灿妈在餐厅往这边看了看,“你站那儿干嘛呢?快来坐下!都等你呢。”

“来啦!”欧阳灿答应。

“别催她,她脚不好么……”欧奶奶轻声说。

“噢,我又忘了。”灿妈笑起来。

欧阳灿走过来,笑道:“妈妈您还好没忘了该给我口饭吃。谢谢哦!”

“欠打。”灿妈笑了。

欧阳灿坐下来,看看满桌子一人手边一只高脚杯,里头都是红酒,就她这只杯里是矿泉水,顿时嘴就扁了。

灿妈看她这样儿,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她准能哭给咱们看——得啦,你又是吃药又是养伤的,酒就免了,多吃点儿肉。小婶和小叔今天辛苦大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

欧阳灿看着满桌子精致菜品,看着叔叔和婶婶笑,“多住些日子就好了,可以吃你们做的菜。”

“等我们退了休就回来。我开一家武馆,让你叔叔在隔壁开一家菜馆。”蔺清如笑道。

欧阳劼哈哈大笑,“值当为这宏图大志干一杯。”

“来!”欧阳勋举了杯子。

欧阳灿只好拿起她那一杯矿泉水来“意思意思”,自己都觉得好笑。

夏至安在旁边看她笑,嘴角翘了翘,被她看见,眨眨眼。他趁着夹烤羊排的工夫,小声跟她说:“藏好了没有啊?”

“不藏好我敢下来吗?搁柜子里醒着呢。”欧阳灿把自己夹的那块羊排说话间就放到他盘子里去了。

把羊排搁下,欧阳灿才反应过来,想夹走,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瞪了瞪眼。夏至安若无其事地把自己夹的那块分给了她,“傻不傻啊!”

“你才傻!”欧阳灿大声说。

一桌子长辈同时看他们俩,灿妈瞪了她一眼,她皱了皱鼻子,低头啃排骨了……

吃完饭一家人在客厅里坐着聊了好一会儿天,等欧老太太去休息了,才各自散了。

蔺清如上来给欧阳灿按摩了会儿,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知心话,欧阳灿才送婶婶去休息。

她洗了澡回房间关好门,要去拿藏好的酒出来喝,突然想起来还没给夏至安换药,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发消息给他:“睡了没有?才想起来要给你换药的事儿。”

他没回话。

第十八章 林深见鹿 (三十一)

她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夏至安有反应,走到阳台上去看看他那边关灯没有,哪知出来就看到他正站在阳台上,不过是背对着这边在打电话……今晚没有月亮,天是阴的,只有屋内的灯光,他的彩虹色身影看起来是蒙了一层灰的……好久,只看他保持着那个拿手机的姿势,不动,也不出声。她悄悄退回来,关好门,去把已经醒透了的红酒抱出来,正打算往杯子里倒,手机嗡嗡嗡在桌上震动起来,可把她吓了一大跳,摸摸胸口,看是夏至安的电话,接起来便说:“你可吓死我了!”

“偷偷摸摸喝酒呢吧?”他声音懒洋洋的,透着笑意。

欧阳灿都能看到他那一脸坏笑的样子,撇了下嘴,说:“你又知道了。这会儿有空了?给你换药啊。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老地方吧。”夏至安说。

“老地方是哪儿……”欧阳灿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还老地方!谁跟你还有老地方……”

她拿着手机念了几句,一手拿酒瓶一手拿杯子开房门走出来,想了想又折回去,从抽屉里又拿了一个自己珍藏的水晶杯出来,走到外面厅里,果然就看夏至安大模大样地坐在桌边,石头和胖胖跟哼哈二将似的一边儿一个蹲在他身边呢。

欧阳灿“哈”了一声,说:“天,你这架势,比状元游街又高级一点了。”

“我就知道你没好话说我。”夏至安把药箱打开,看她把酒杯放桌上,皱了皱眉。“干嘛?明知道我半杯倒,要给我下毒?”

“哪儿啊,毕竟吃人家嘴短,给你倒一点儿意思意思。先声明啊,我就客气客气,喝不喝在你,要是醉了我可不管你。”欧阳灿嘻嘻一笑。

夏至安说:“我不喝。你也别假模假式地跟我客气……我有篇论文要赶。”

“你怎么天天赶论文。”欧阳灿说。

“还不是因为你!”夏至安瞪了她一眼。

“为什么是我?我拦着你发论文了?”欧阳灿去洗了洗手回来,给他把胶布撕下来,对着光看了看伤口。“愈合得还行啊……忍着点儿啊,清洗很疼……说啊,为什么是我?”

夏至安抿着唇不吭声。

欧阳灿拿棉签给他清洗伤口,看他眉头皱着,知道这家伙疼着呢,就很快地把这个步骤做完了。也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点紧张,等伤口干了的工夫,她额头上都一层汗,忙抽了块纱布擦擦。

夏至安看看手掌,然后看看另一只,问:“会留下伤疤吧?”

“你已经够完美的了,多少留点儿疤也不减分。再说了,就是减减分也不要紧,给别人留点儿活路吧。”欧阳灿说。

夏至安又抿了抿唇。

欧阳灿笑笑,说:“放心,不会。”

“要是会呢?”

“你还要赖上我不成?等你伤好了,你都该滚蛋了。”欧阳灿笑道。

夏至安看她一眼,“要我不滚蛋呢?”

“那就不滚蛋好了,反正我们家这么多吃饭的,不多你一个……别动。上药也疼。”欧阳灿握着他的手,给他涂药,轻轻吹了吹。

夏至安手颤了颤。

“疼啊?”她问。

“嗯。”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哎,你智慧线和生命线都很长哎。”她看着他的掌纹,想说点儿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掌纹这么清晰,好命。”

“你还会看手相?”夏至安笑问。

“不会看。”

“那你瞎掰什么?”

“因为你掌纹跟我的很像啊。白师姐给我看手相就这么说我的。”欧阳灿说着,把手伸开,和他的手放在一起。“像不像?”

“这说明什么?”夏至安问。

“说明……以后说不定咱俩就是活过二百岁的老妖精,到时候还可以约着吵个架什么的。”欧阳灿说着,拿过胶布来给他贴伤口上。“我估计再两三天就可以不用胶布保护了。”

夏至安看看自己的手,点点头。

欧阳灿喝了一大口酒,眯眯眼,说:“太美了……真不来一点?”

“不了。”夏至安说。

“别后悔哦。”

夏至安笑笑,拿了自己那只杯子,轻轻跟她的碰了一下。酒杯相撞那清脆而又余韵悠长的声音在静静的房间里回响了好一会儿才停,欧阳灿忽然觉得这一声简直太美妙了,完全不想让它消失……她又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酒杯,“喝一点吧,不然太可惜了。”

“我怕我喝了会做错事。”夏至安低声说。

“能来得及做什么错事啊,你个半杯倒。”欧阳灿差点儿笑出声。

她大口喝酒,忽的从酒杯后面看到夏至安的脸,一口酒含在口中,差点儿呛着,忙咽下去,脸就腾的一下红了……气氛有点儿尴尬,她握着酒杯的手不住地冒汗,想拔脚就走,可是又觉得太明显了,怕彼此更尴尬。

夏至安倒是泰然自若,把用过的耗材放到一次性纸垫上裹好放在一边,药箱也收拾好了,把一切都弄妥当,说:“没别的事儿我就上去了。”

“OK。”欧阳灿巴不得他这一句话,忙点头。

夏至安弹了一下那只空水晶杯,说:“好杯子。”

“白师姐某年送的生日礼物。”欧阳灿笑道。

夏至安点点头。

“祝你文思泉涌。”欧阳灿举了举杯子。

夏至安拿起杯子来碰了一下,“谢谢。你早点休息。”

“晚安。”欧阳灿说。

“喜欢这酒的话再给你拿,可也别一气儿喝多了。过量对身体不好。”夏至安说着走开了,顺手把垃圾都拿开。“晚安。”

欧阳灿伸手拍拍石头和胖胖,看它们跟着他走了,才说:“我还得上班呢,才不会过量。”

她盘腿坐在椅子上,本来打算把这一瓶酒都干掉的,喝了一杯之后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坐在那儿发了好一会儿呆,忽然听见房间里手机响,才起来走回去。电话已经挂断了,她看是田藻打来的,坐下来翻了下微信记录,果然田藻有留言给她:“我最亲爱的小灿,睡了没?没睡帮我个忙……”

欧阳灿默默地发了个挖鼻孔的表情回去。

第十八章 林深见鹿 (三十二)

“什么事儿?这都几点了,大夜猫子,不睡觉的啊?”欧阳灿打回电话去,问。

“亲爱的,我接了个笔记本用,你帮我找我的稿子发过来好不好?”

“工作的事?”

“嗯,要发原稿给人家……之前我都让人家自己下载盗版去看稿子。这也太不像话了。”田藻笑道。

“在你笔记本上?告诉我在哪里找。发到微信上。我找着之后在你笔记本上登录直接发给你。”欧阳灿说。

“好。”

“笔记本有密码吗?”

“有。”田藻说了个很复杂的密码。

“怎么这么麻烦?”欧阳灿随口抱怨道。

“以前是怕他打开看,经常换复杂的密码。”田藻说。

欧阳灿不说话了。

“换怎么复杂的都会被破解,真是难逃魔掌。”田藻叹口气。“后来我就习惯了,密码也就那样一直用着。”

“你等会儿。我找到发给你。”欧阳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