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可以。”表少爷邪笑一声,“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了你。”

我【哔】!罗扇摇头:“表少爷,这不行,小婢是粗鄙低贱的奴仆,怎能污了少爷的尊面,请少爷莫要为难小婢…”

“粗鄙低贱的奴仆么?”表少爷玩味地盯着罗扇的眼睛,“可你的眼睛却告诉我你并非这么想的哦!”

“小婢不敢,小婢就是这么想的,请少爷放过小婢罢…”罗扇垂下眼皮儿,瞳孔里草泥马俊朗的身影一闪而过。

“你当真只有十岁?”表少爷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罗扇的下巴,带着坏笑的眼睛实则在认真地审视罗扇眼睛后面隐藏着的心思。

咦?这个表少爷不简单。

罗扇眨了两下眼睛,泪珠瞬间盈满眼眶,把嘴一扁,又慌又委屈地哭了:“小婢当真…当真只有…十…岁…呜呜…”

“唔…”表少爷挠了挠头:莫非是自己看错了?那日在正房西耳室的窗前闲坐,正看见这丫头在这院子里仰在小马扎上晒太阳,那眯着眼睛翘着唇角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慵懒的小猫儿,以至于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最为稀奇的是,这个年方十岁的小丫头的眼睛里竟然有一种绝不符合她年纪的悠悠然的调调,实在是让他大感兴趣。

之后的几天他刻意地在暗处观察她,发现这个小丫头当真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与众不同,做起事来不紧不慢细致稳妥,说起话来笑脸迎人八面玲珑,最有意思的是她在自个儿独处的时候常常爱在脑子里想很多的事情,所以一张小脸上的表情就脱了缰似的变幻个不停,简直比看戏还热闹。

这么个有趣儿的小丫头怎能不引起他的好奇心呢?所以就生出个逗逗她的念头,谁想到这一逗却把人家给逗哭了,自己这么大个人了欺负一个才十岁的小丫头,说出去只怕要让人耻笑死了。

眼见罗扇这眼泪像是无穷无尽般地哗哗流个不停,表少爷又是好笑又是尴尬,连忙蹲□,用自个儿袖子替罗扇擦泪,温声儿哄道:“傻丫头,爷逗你玩儿呢,爷在老家那边有个像你这么大的小妹妹,每每回去都是这么逗她的…别哭,别哭哈…”

逗、逗你妹啊!咳…可不是逗你妹么…

罗扇抹着眼泪抽吸:“小、小婢告、告退…”说着转身就要走,忽被表少爷一把抓住胳膊猛地往回一扯,身体随着惯性向他身上撞过来,见他就势将脸一偏,罗扇的小嘴儿就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脸上。

表少爷转过脸来绽开个大大的坏笑:“说了不亲还亲得这么使劲儿,你这丫头好坏。”

我——我——我靠——罗扇气怔当场,胸腔中马儿们一片嘶嚎。

表少爷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大手在她头上拍了一拍:“那晚你没有当真到这院子里来等我罢?我那是同你开玩笑的,想着你也不会来,但若真来了就是我的错了。——不曾来罢?”

罗扇机械式地摇了摇头,沉浸在方才的“失口”中无法自拔。表少爷见状坏笑不已,重新猫下腰来在她面前眨眼:“还回味呢?别想了,你还小,回去洗把脸罢。”说着便转身一摇二晃地去了,走至月亮门儿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冲着罗扇灿烂一笑:“我可以等你长大哟!”

您老别等了,就这么死去吧,死去吧,死去吧…

罗扇消沉了两个时辰后重新振作起来——因为发工钱了嘛,还有红包,还有新衣服,啷哩个啷,表少爷神马的统统死茅坑里去!

罗扇点了点自己的小金库——已经有将近四两银了耶!她悄悄儿问过黄嫂,像她们这个年纪的下人如果要赎身需要多少银子,黄嫂说大约四五两也就足够了,但是罗扇不能才一凑够四两银就去赎身,她还要攒本钱买房子,否则出了府后住哪儿呢?况且她这个年纪去买房子人家也不敢卖给她呀,所以还是不着急慢慢来,一边长大一边挣钱,这才是充实的银生啊!

白府的新年还是那么热闹,前来拜年的人川流不息,忙坏了大厨房的人,于是各个小厨房的主厨全被临时调去大厨房帮忙,金院因为临近年节来不及再安排个主厨进来,所以一直少个人,黄嫂就顶了主厨的缺跟去了大厨房,金院小厨房的伙食就全交在了罗扇的手里。

这天晚上八点多钟,罗扇同金瓜小钮子正围坐在床上嗑瓜子唠闲嗑,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见是秋菊,说是表少爷要吃宵夜,让赶快做好了交由她拿过去。罗扇翻个白眼,原想凑合着给那混蛋弄点馊了的酸了的东西吃死丫的,但转念一想宵夜可以多做一点,自己几人也能吃上一口,权当过年了,便打点起精神来到小厨房。

做什么呢?罗扇看了看灶台上摆的食材,大冷天的,就做个简单的吧。宵夜通常是一样汤或粥加一样点心或小菜,罗扇先把火烧旺,做上水,然后取薏米、麦仁儿、青豆、百合,水开后熬进去,再取鸡胸肉一小块切成丝,菊花茶一小匙,锅开后放入,小火慢熬。

那厢熬粥,这厢罗扇又取了一小碗玉米粒儿上屉蒸熟,打了六个鸡蛋在大海碗里拌匀,然后把玉米粒和一勺松仁儿倒入鸡蛋液中搅匀,放糖放盐,支上油锅,舀一勺蛋液摊入锅中烙成金黄色小薄饼,然后出锅。

罗扇狠狠烙了三十张蛋香松仁玉米饼、熬了半锅菊花百合鸡丝粥,盛出十张饼一碗粥来交给秋菊送到上房去,余下的便把金瓜和小钮子叫来,三个人美滋滋地饱餐一顿。才刚吃完,就见秋菊拎着食盒回来,道:“表少爷让再取五张饼一碗粥。”

罗扇傻了眼:那混小子怎么恁能吃呢?!剩下的都给自己三人干光了,哪还有饼有粥了?想想现做也来不及了,只好将手一摊:“没了,就做了那么多,还是按表少爷平时的饭量往多里做了些呢。”

“啊?那可怎么办?”秋菊顿了顿脚。

“让表少爷少吃些罢,大晚上的吃那么多不好消化。”罗扇笑嘻嘻地道。

秋菊不依也没有法子,只好回去复命,罗扇三人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将灶台收拾了,回房躺到床上,却是撑的大半宿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起来,秋菊就匆匆来到小厨房门前,向罗扇道:“表少爷早饭在房里吃,让做昨晚那两样呢!”

啧,还惦记着昨天的呢?罗扇二话不说依样做来,让秋菊拿着走了。到了中午秋菊又来了,道:“表少爷中午还在房里吃,做好了我过来取。”

这混小子还真是麻烦,罗扇向窗外看了一眼,却正见着那表少爷在对面正房西耳室的后窗里冲着她坏兮兮地笑——好小子,原来丫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18怪食美食

罗扇猜那表少爷定是昨晚问过了秋菊做宵夜的人是哪一个,这才知道了现在小厨房是她在经手。收回目光来向着秋菊笑道:“秋菊姐先去忙,我这儿立刻就做,不过时间只怕要等得长些,你半个时辰后再来取罢。”

秋菊依言去了,罗扇便立刻让小厨房众人开始忙活——今儿她要给咱们可爱的表少爷做一道那一世时的地方名吃——沙茶牛柳。沙茶原是印尼的一种风味食品,传入潮汕地区后取其中辛辣一味做成调味品,称为沙茶酱。沙茶酱色泽金黄,辛辣香浓,具有大蒜、洋葱、花生米等特殊的复合香味、虾米和生抽的复合鲜咸味,以及轻微的甜味和辣味。吃得惯的呢,你会觉得它很香,吃不惯的呢,你就会觉得它很怪——罗扇并不认为古人的接受能力会比现代人强,所以她很期待着表少爷同志吃进去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沙茶酱这个朝代当然没有,罗扇只能现做,所以花的时间要长些,且也不会太符合原味。她让金瓜把油炸过的花生米在臼子里捣成末,用熬熟的花生油与花生酱、芝麻酱调稀后调以煸香的蒜泥、洋葱末、虾肉泥、豆瓣酱、辣椒粉、五香粉、芸香粉、草果粉、姜黄粉、香葱末、香菜籽末、芥末粉、虾米末、香叶末、丁香末、香茅末等香料,佐以白糖、生抽、柑橘汁、精盐、辣椒油,用文火炒透取出,冷却后便差不多可以用了。

牛肉取后腿部分切成细长片,加盐、味精、白胡椒、糖先腌上半个小时,腌好后加入淀粉抓匀备用。用中火将小干辣椒和黑木耳用油爆香,倒入水后放沙茶酱和花生酱各一大勺搅匀,而后转小火,放入牛肉和香菇,煮至牛肉熟时出锅。

罗扇这厢做着,辣味儿把那厢卢嫂金瓜她们呛得喷嚏连连。除却这道沙茶牛柳之外罗扇还做了油炸臭豆腐、麻椒鸡丁和酸菜炖鱼,反正没一道菜是正经味儿的,辣的辣臭的臭麻的麻酸的酸,做到最后连罗扇自己都忍不住乐了,强憋着笑把菜盛了盘交给秋菊端进了上房。

过了那么一阵子,见秋菊端着托盘回来了,托盘里四样菜几乎没怎么动过,罗扇一边将托盘接过一边故作惊讶:“咦?怎么菜都不见下去呢?表少爷不爱吃?”

秋菊看了她一眼,从袖口里取出一锭银元宝来,往托盘上一扔:“表少爷赏你的!”

咦?这是…怎么个意思?罗扇挠挠头,顺手把元宝塞进了怀里:管它什么意思,银子不要白不要。

晚饭时候秋菊又来了:“表少爷晚饭还在房里吃,速速做来。”罗扇才要应声,秋菊却又道:“表少爷说了,晚饭要吃从未吃过的东西,不许辣,不许麻,不许酸,不许苦,不许臭,不许怪,倘若你做的他曾吃过,就要收回今日中午赏的银子。”

我靠,还带这样的啊?!罗扇心知那混蛋少爷是故意的,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对着灶台皱眉想了一阵:肯德基?麦当劳?德克士?这些东西混蛋少爷当然没吃过,但是她也不会做呀…翻了翻灶台上的瓶瓶罐罐,各种调料倒是齐全得很,唔…有了。

罗扇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磨,这小磨平时是专门用来磨豆子或是将一些调料磨成粉的,然后取胡莱子二十钱、疣果子二十钱、小茴香子二十钱、葫芦巴子二十钱、胡椒二十钱、桂花树叶二十钱、芥子二十钱、大蒜二十钱、姜黄粉二十钱、芝麻子二十钱用磨磨成粉,搅拌均匀,这就制成了一种味道非常浓郁的香料——咖喱粉。

咖喱在那一世时原产于印度,是一种提味儿用的可食香料。印度那地方终年闷热潮湿,天气一热就很影响食欲,而为了刺激人胃口大开、促进胃液分泌,印度人就在食物里配入香料,咖喱就是其中一味,它的味道有多诱人就可想而知了。

咖喱是十七世纪以后的舶来品,所以罗扇确定这个架空的朝代是不会有这东西的。制作好咖喱粉后,取鸡胸肉、土豆、萝卜、圆葱切成小块备用,黄油下锅烧化,放入蒜末和咖喱粉小火爆香,而后放入鸡肉、白糖、圆葱和土豆翻炒,八成熟时倒入高汤和牛奶漫过所有食材,加盐,大火烧沸后转文火慢熬,直至汤汁变得浓稠,鸡肉和土豆也全部酥烂,出锅。

最后,连汁带菜浇在米饭上,搞定——咖喱盖饭。

咖喱的香味儿立时间溢满了小厨房,非但金瓜和小钮子馋得直流口水,就连刘嫂卢嫂和胡嫂也凑过来围着那金澄澄的咖喱汁闻个不停:“嗳哟,香死了,这是怎么做的呢?”

罗扇可不会告诉她们,方才做咖喱粉的时候她就没给这些人看自己都取了哪些材料,这可是她的秘技,将来说不定还要用以谋生的,所以呀,概不外传!

而后罗扇又做了道清口的玉米莲子羹,简简单单一饭一汤交给了秋菊。秋菊看了看托盘,皱着眉道:“就这两样?你让我怎么跟表少爷交差?!”

是啊,通常主子们的正餐最少也得是四菜一汤的,如今被罗扇精简到一个菜,秋菊说啥也不肯拿去上房。罗扇把锅里盛下的咖喱汁舀了一勺,笑嘻嘻地递给秋菊:“秋菊姐,你尝尝。”

秋菊早被这香味儿吸引了,带着些不好意思地张嘴尝了一口,罗扇问她:“好吃么?”

“好吃!真好吃!”秋菊脱口赞道。

“你看这一道菜抵不抵四道菜?”罗扇冲着她笑。

“这…”秋菊犹豫了犹豫,“好罢,我试试。”说着端了盘子就要去上房,罗扇叫住她:“秋菊姐,送完菜你还过来,我做得多,剩下了也是白扔,怪可惜的,你今儿就凑合凑合在我们这儿吃了罢。”

秋菊巴不得这一声儿,高高兴兴地应了,端着盘子就去了上房。没一会儿飞奔着就回来了,一进厨房门就拉住罗扇道:“表少爷让给他多留一大碗,只怕那一碗吃完了还要吃呢!”

“没问题,足够!”罗扇呲牙一笑。

盛出给表少爷留的那一碗后,剩下的还有多半锅,小厨房六个人外加秋菊一人盛了一碗刚好分完,搬了小马扎子团团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秋菊她们这些大丫鬟平时从不迈进小厨房半步,传话什么的都只在门口站着,因为小厨房在她们看来是腌臜之地,又是油又是烟的,但凡有点身份的都不会往厨房里进,如今秋菊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这么好吃的饭,她们这些丫头一辈子能吃几回呢?

秋菊稀里哗啦地把饭扒拉干净,意犹未尽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而后起身冲罗扇笑道:“今儿我是沾了你的光了,这饭可真好吃。你们慢慢用,我去给表少爷把这一碗送过去。”

罗扇起身送她出门,金瓜便悄悄过来一扯她:“你干啥要给她吃?平时她们这些人根本不拿正眼瞧咱们一下的,搭理她呢!”

罗扇笑着眨眨眼:“秋菊是专管给客人传饭的,客人爱吃什么她最清楚,同她打好关系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倘若我们对着客人口味做饭呢,客人一高兴说不定就有银子赏我们。如今她吃了我们一顿饭,还能再不拿正眼瞧咱们?咱们又不是要同她做朋友,不过是各有所需罢了。”

金瓜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把碗中最后一粒米舔进嘴里。

小厨房的同志们美餐一顿后正在收拾灶台,见秋菊端着碗回来了,脸上带着好笑,悄悄儿拉住罗扇道:“表少爷也忒能吃了,方才又想来第三碗,我只好扯了个谎说只做了这么多,他这才作罢了。”

罗扇便同她一起偷笑起来,问道:“表少爷有没有说这饭还入得了口?”

秋菊捏了她一下:“都想吃第三碗了,还能入不了口?我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几次险些呛着呢。”

罗扇贼笑了一声,转而又有点来火:尼玛吃那么多也不给点表示什么的?!赏银呢?!

到了晚间十二点多,那表少爷忽然又要宵夜,罗扇只好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到小厨房,才推门进去就被人黑暗里一把抱住,直吓得提膝就是女子防身术中最狠的一招撩阴腿,但是——我们的罗扇同志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少儿…个头不够高啊!这一提膝非但啥也没撩着,自己还给努了一下子,支撑腿一软,身体就顺着那人的身体往下滑,然后彪悍的事就发生了——罗扇的一张脸滑过那人的上腹,滑过那人的小腹,滑过那人的…最后姿势标准地跪在了那人的双腿间。

卧…槽…

那人在罗扇头顶上空一声喷笑,猫下腰来用两只手一左一右兜住罗扇的脸蛋子向上一扳,低声谑笑着道:“小扇儿不必行此大礼,起来说话就是。”

罗扇气急败坏地从地上跳起来,小手哆嗦着一指那人鼻尖:“你——”

“嗯,我。”那人理直气壮地将头一点。

“你——”罗扇继续哆嗦。

“对啊,我。”那人也继续点头。

“你想吃什么?”罗扇问。

“噗——”那人呛了一下,捶着自个儿前胸,“我想吃一样东西,白白的,嫩嫩的,软软的…”

“蛆?”罗扇问。

“噗——咳咳!”那人伸手弹了罗扇一个脑崩儿,“故意恶心我?!——我要吃的东西是一只修炼至今已有十年的人形小妖,生得白白嫩嫩软软,两只眼睛顾盼有神,回眸一笑灵动生辉——你可会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罗扇转身要往门外走,被那人长臂一伸从后面勾住颈子硬是给箍了回来。

“我的意思是…”那人附□来凑到罗扇耳畔,“你,深得我心,小扇子。”

罗扇一阵恶寒,激凌凌地打了个颤,转身一把推开他:“表少爷请自重,若无事小婢就告退了。”

“有事,当然有事,”表少爷黑暗里呲起一口白牙,“我来是特特地通知你:明儿我就去同孟管事说,把你要到我身边来专门伺候我,你回去准备一下罢。”

什么——不可以!不能够!罗扇急了:“表少爷请不要逼小婢,小婢只会干粗活,做不来伺候人的事!”

“无妨啊,我可以教你怎么伺候我。”表少爷把那“伺候”二字咬得七分暧昧。

“小婢怕学不好,”罗扇目露凶光,“以前跟人学喂狗,误把毒老鼠用的砒霜放进了狗食里,跟人学养猫,洗澡的时候把猫给淹死了,跟人学养鸡,它还是蛋的时候就被我给摔碎了——表少爷,小婢实在是不敢再跟人学着伺候人了。”

表少爷听得哈哈直笑,吓得罗扇连忙踮起脚伸手捂住他的嘴——这要死的非把别人招来不可吗?!

表少爷努了努唇,在罗扇香喷喷的小手心儿里亲了一下,罗扇连忙缩回手来在自己衣服上蹭了一蹭,又惹来表少爷一阵低笑,忽地蹲□,仰起脸来看着罗扇,道:“丫头,过完年爷就要搬到外书房去住了,爷想带你一起去,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19厨艺大赛

“不愿意。”罗扇干巴利索脆地道。

表少爷笑了一声,又道:“放心,爷我不想把你怎么着,就是觉得你做饭好吃,想把你带上,那外书房不比内宅,想吃个什么也不是那么随心随意儿,你跟着我只管做饭就是,别的一概不用你干,工钱翻倍,可好?”

“不好。”罗扇依旧果断拒绝。

“嗳…”表少爷挠挠头,“臭丫头,这活儿别人抢还抢不来,偏你就不动心——好罢,爷不勉强你,但你须告诉爷原因——为什么不愿?”

罗扇看着表少爷意外认真的脸,抿了抿嘴儿:“我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

表少爷愣了一愣,旋即笑起来:“这想法固然很好,可你…是个下人,你的命运早就交到了主子的手里,哪里有权力能自己做主呢?”

“我们走着看就是了。”罗扇微微一笑。

表少爷黑眸闪动,牢牢地盯了罗扇一阵:“你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丫头…好,我等着,我要亲眼看着你破茧成蝶,到时…”

…到时,他会不顾一切地把她要到手,绝不让她逃开。

罗扇当然不知道表少爷心里转的什么念头,掩嘴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表少爷还吃东西么?”

“吃。”表少爷道。

“吃啥?”罗扇问。

“嘴。”表少爷道。

“啥?”罗扇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表少爷搂进怀里,小嘴儿被大嘴堵了个严实。

…长夜漫漫…漫漫…

罗扇躺在被窝里,右手仍在发麻。方才那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巴掌抡在那混蛋的脸上差点让她手腕儿脱了臼——尼玛亲就亲吧他还咬她!害她现在嘴唇儿还疼!想不到年纪一把了居然还能有这样的黑桃花运,可惜那个介于风流与下流之间的二手男人不是罗扇的菜,否则她当时就咬回去了。

深宅大院杂事多,尤其过年,从初一开始就有人不断上门拜年,一拜就拜到了正月十五,表少爷因要跟着白老爷待客,所以很有一段时日没在金院里用饭,小厨房的同志们也乐得清闲,罗扇就更清闲了,自从那日被咬之后她就绝少一个人待着,晚上起来做宵夜也要叫着金瓜或是小钮子一起才能放心。

二月初二,表少爷迎着春天的朝阳搬出了金院,前一天晚上他想找罗扇道别来着,无奈罗扇死活不理他在耳室窗内的各种暗示,只好带着些许遗憾地离开了。

黄嫂从大厨房回归小厨房,罗扇光荣退居二线,每天淘淘米择择菜编编竹艺,小日子过得清淡悠闲。转眼到了六月初,绿树成荫百花鲜妍,正是吃喝玩乐的好时节。这天,大厨房小厨房的全体人员招开森林动物大会,嗯,当然不是讨论把大象放冰箱统共分几步,孟管事宣布了一个消息:我们白总同志闲来无事忽然兴起,想要让全府的厨子们来一个厨艺大赛,获得头名的厨子非但能得到五两银的奖赏,而且从此后工钱还可以翻倍。

消息一经公布,厨子们全都兴奋了,一阵交头接耳跃跃欲试,孟管事随后又公布了参赛规则:年龄不限,工种不限,烧火的你想参加也没问题,可以组队,每队只限三人,报名截止时间在明天中午,初赛定于三天后——当然不可能一次定胜负,否则你只会做西红柿炒番茄的难道还要总裁判白老爷亲口去尝吗?海选自有其他评委把关,白老爷才是最后一关。

罗扇一回房就被金瓜小钮子一边一根胳膊架住:“小扇儿!报名罢!报名罢!带上我俩!”

罗扇翻了个白眼:“开什么玩笑,你们没看见大厨房的人也要参加吗?那是些什么人?!那可都是真真正正的大厨!跟咱们这些只给内宅家眷做饭的厨娘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老爷喜欢吃,雇来的大厨必定都是名厨,咱们算哪棵葱?不过是白费力气,你们两个甭美了哈。”

“小扇儿!你就做那什么‘嘎啦饭’就成!多好吃啊!”金瓜甩着罗扇的胳膊央道。

“咖喱饭,谢谢。”罗扇把金瓜扒拉开。

“就是啊就是啊!就做那个罢!金瓜给你烧火,我帮你切土豆!”小钮子缠上来。

“那不过是居家便餐罢了,根本上不了台面。”罗扇把小钮子也扒拉开,一屁股坐上床去,“再说了,比赛有好几轮,我不能每次都做这一种罢?咖喱饭可以留到最后,但是一开始呢?没有点儿拿得住的东西出来第一轮说不定就被淘汰了。”

“这…”金瓜也难住了,挠了挠头,“嗨!管它的!咱就当凑热闹去了!能赢最好,不能赢就当玩儿了!你说是不?”

小钮子也道:“是啊是啊!小扇儿,难道你不想赢啊?你不想挣那五两银啊?你不想月例翻倍啊?”

想啊想啊,怎么不想!可是罗扇一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二就算有那个本事也不想出那个风头,所以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最终果断地把头一摇:“不了,你们想去玩我可以奉陪,但是菜你们做,我打下手。”

金瓜和小钮子一见罗扇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只好悻悻地打消了念头。

罗扇心平气和地把自己的竹艺拿出来继续编,脑里心里一概杂念皆无,正四大皆空着,见黄嫂进得门来,袖口掏出十几个钱给了罗扇,道:“这是上回卖得的钱。”

罗扇看了看,纳闷儿地道:“怎么这么少?照理这个时节竹玩艺儿什么的才该是卖得最好的时候啊?”

黄嫂叹了一声道:“快别提了,那苍老哥前几日不小心摔断了腿,床都没法儿下,这几日根本没出摊儿。”

鹰子姓苍,苍老哥是他的父亲。罗扇一听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就医了么?严不严重?”

黄嫂道:“重不重的也就那样,关键是他摔的不是地方,少说也得歇上一年半载的,听说家里头花了不少钱给他医腿,说要是想完全康复就得多花些银子,否则将来就得成个跛子,可他家里已经因医腿欠下钱了,哪里还有钱继续治呢?”

“还要多少钱?多少钱才够?”罗扇追问。

“怎么也得十两银。”黄嫂想了想道。

“鹰子呢?鹰子知道这事不?”罗扇又问。

“他家里哪儿敢让他知道啊!”黄嫂又是一声叹,“两口子怕拖累了孩子,一直让苍老哥住在他弟弟家,偏巧那孩子又跟着三少爷去了外省有名的书院里读书,一年不过回来一回,这事儿就更不知道了。”

罗扇起身从衣柜里掏出个竹编的小匣子,里面是她所有的私房钱,全都倒出来装进小钱袋里交给黄嫂:“嫂子,这是差不多四两银,麻烦嫂子这两日再往苍家跑一趟,把这钱给了苍伯伯治腿,余下的我再想办法。”

黄嫂接在手里,看了看罗扇:“你这孩子倒是个好心肠的,罢,我也补贴一些进去,怎么说我在你们两家这儿也沾了不少光。”

罗扇想了一想,望住黄嫂道:“嫂子,我正有件事想跟您请示一下,我决定参加府里的厨艺大赛,同金瓜和小钮子组成一队,您看可不可以?”

金瓜小钮子在旁听了忍不住兴奋地对视一眼,见黄嫂笑着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初生牛犊不畏虎,我看说的就是你们了,去罢!”

黄嫂一出门,金瓜和小钮子就欢叫着扑到了罗扇身上,罗扇却没那个好心情跟着她们傻乐,压力突然山大,爱心也真是绝啰了。

第二天报上名后,罗扇就开始为参赛菜色伤脑筋了。初赛的题目报名时就被告知,不过是最基本的一菜一汤一点心,食材自备,不得提前加工,一切都要在比赛的时候现场动手制作。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美味佳肴,评分规则满分是一百分,色二十分,香二十分,味二十分,独特性二十分,速度快二十分。报名的团队一共有三十组,第一轮取前十五名晋级。

罗扇算计了一下,独特性她大约可以拿到很高的分数,色香味就不敢说了,毕竟评委是古代评委,如果她做个现代菜色的话保不准对方适不适应口味,但总归不会差到哪儿去,关键在于速度,如果速度这二十分她能拿下,想来就可以顺利晋级了。

初赛的这一天,天气晴朗艳阳高照,大厨房所在的南院里热闹非凡,参加厨艺大赛的和前来看热闹的人将偌大一个院子包得水泄不通,院子当间儿早早砌好了五组灶台,每组灶台两个火眼儿——反正白府财大气粗,砌个灶台拆个灶台也不过是眨眨眼的事儿。

三十个参赛组一共分成六拨,每拨五组人上灶比赛,评委就坐在临时搭的卷棚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总计十人,罗扇就只认识孟管事一个。小钮子抽签抽到了第四拨出场,所以前三拨的比赛罗扇她们三个就坐壁上观,也正好可以先借鉴借鉴前人的成功办法。

一声锣响,第一拨五组人已然开赛。基本上每组人都是三名成员,主厨一名,烧火的一名,外加打下手的一名。场中选手忙得热火朝天,场下的观众也是看得不亦乐乎,小钮子和金瓜更比别人兴奋出三分去,抻着脖子来回在那里张望:

“哇,快看快看!那个人的刀法好棒!一条鱼就那么噌噌地去了鳞!”

“还有那个!土豆丝切得又匀又细又快!我得练到啥时候才能练成这样啊?”

罗扇有点紧张了,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人家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不?前前后后活了两辈子,她唯一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亮相还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加入少先队在国旗下宣誓,平时她老人家就大隐隐于市了,绝少有露小脸儿的机会,这个这个,木有经验很吃力啊。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功夫,场中第一拨比赛的五组人已经全部结束战斗,成品有专人依次端到评委席上去以供品尝,每个评委也就吃个两三口,觉得好吃呢就多吃几口,后面毕竟还有二十五组人的菜等着他们尝呢。尝完之后就在面前桌上摆的纸张上写下来分数,统一交到总评委那里去核算最后得分,然后由总评委将分数由高至低排出来贴到场边立着的公告板上去,好让围观群众能够看清楚。

第一拨人中排名最高的果然是来自大厨房的厨子,罗扇看见他做的是一道糖醋鱼、一道芙蓉汤和一道金丝烧麦,再想想自己要做的菜式,心里头不由没了底儿。待第二拨第三拨人赛完,罗扇已经基本上认命了:也罢,就当凑热闹了——反正老娘才十岁,呃,十一岁了,还是个孩子嘛,做得不好吃也没人会笑话——年轻就是好啊。

在观众们新奇和热情的目光注视下,罗扇带着金瓜和小钮子以二百五大无畏天不怕地不怕人挡杀人魔挡宰魔的强大气场出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出奇制胜

罗扇三人一出场就引来了围观群众的一片笑声:哟嗬,这么点儿的年纪还敢来参加厨艺大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们啊!

金瓜挺着小胸脯很是得意,小钮子早羞得快要钻进灶膛里,罗扇一脸的浮云,对各类杂声充耳不闻。

参赛者们各就各位,第一步是先由裁判检查带来的食材有没有问题,当看见罗扇她们在自个儿面前灶台上将食材一一摆出后,围观群众又笑了:这是什么啊?土豆,土豆,土豆,仨丫头把卖土豆的打死了么?瞅瞅人家别的参赛者带来的都是什么?鱼啊蟹啊虾啊,猪啊牛啊羊啊,更有甚者连乌龟和活鸡活鸭都带了,方才就不小心挣脱了两三只,满场子乱跑乱飞,搞得一地鸡毛鸭粪。

除了土豆之外,罗扇还拿了一小块猪肉、四个鸡蛋、一根黄瓜、三个西红柿、一头圆葱、一碗玉米粒儿和一碗花生,佐料除了必备的油盐糖之外,她还带来了一壶牛奶、一块黄油、半碗面粉和少许黑胡椒粉。材料都是最简单的材料,平平无奇。

检查完毕,众参赛者各就各位,锣声响过,比赛开始。

金瓜烧火,小钮子洗土豆,罗扇洗肉,这是赛前罗扇安排好的,三个人天天干这些活,手脚利落得很。土豆洗好,小钮子放到屉里蒸,然后把花生倒进臼子里捣碎,罗扇在旁边将肉切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