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这人太瘦还是罗扇吃黑豆多年具备了牲口的特征,反正这么一鼓作气的往上一挺,居然还真让她给站起来了——嘿!粗活儿还真没白干!再往脚下一瞧…原来是身上这人强忍着疼用一只脚撑着地分担了一部分体重,否则就算罗扇这厢蹲在那儿努出宿便来只怕也起不来。

起了身就比较好说了,罗扇背着这人一步一蹭地往地头上走,得亏这人生得瘦,否则她还真背不动——哎!哎哎!呀呀!——咵喳!罗扇腿儿一软,直接向前扑倒,连带着身后这人一起跌了个狗啃屎,还当了人家的肉垫子。

“我没事我没事,你没摔着吧?”罗扇抹去脸上泥水,对这人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人家还是伤号,哪禁得起自己这么摔呢?好事又不能只做一半就放弃,这回她还真是骑虎难下了。

“我没事,歇一下就好,你不必管了。”这人淡淡地道,罗扇以为他生气了。

“别,别在这儿坐着,再有几步就到地头了,我把你背到地头上去,然后我回庄子里叫人来帮你。”罗扇说着起身,又转过身去要背人家。

见罗扇这么热心,那人似乎也不好意思推辞了,也就半推半就地重新伏到罗扇背上,然后两人再度挑战登陆诺曼底,没走出几步去,就见咵喳——

再然后…

就木有然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32花开堪折

跌跌爬爬地到了地头上,见这块儿可怜的田地已经被罗扇蹂躏得不成样子,土也踩烂了菜也压倒了,伤号同志更是已经全身是泥看不出人样来,罗扇很不好意思地冲着人家露了白牙笑笑:“你等等,我这就回庄子里叫人去。”起身要走,却觉脚下一疼,“唉呀”了一声又坐回地上,再看原来是自己鞋子早陷在了泥地里,光着的两只小脚丫不慎踩在了尖石头上,因被泥糊住也不晓得是不是划破了,正巧地头上放着个木桶,里头还有半桶水,罗扇一瘸一拐地过去,用水把脚上泥冲掉,这一看果然是划破了,血丝顺着水还在往下淌。

“完蛋完蛋,这下子要用一条腿儿给少爷做饭了。”罗扇皱着眉,伤脚也不敢着地,只好一只脚蹦着冲地上正瞅着她的脚丫的那人道:“你等我哈,我这就回去叫人。”说着便转身仍用一只脚跳着奋力往庄子里去了,也不知那人在后面看着会不会黑线满额…就是满额了也看不出来,反正他也已经被罗扇祸害得满头满身都是泥了…远远地看着罗扇蹦向庄院大门,然后一声惨叫摔了个大马趴,接着又无比顽强地爬起身,继续蹦…

罗扇通知了庄子上的管事李百贯后就一路跳回了自个儿房里,脱了脏衣狠狠洗了个澡,脚上伤口也没什么大碍,托小钮子找来庄上郎中帮着包扎了一下也就行了。正坐在角院里马扎子上吭哧吭哧洗脏衣服,就听见内院里一阵闹哄哄,还有人在那里大笑,细辨认一下好像是表少爷那流氓的笑声,便充耳不闻,继续洗自己的。

晚饭的时候青荷过来传话,说二少爷没什么食欲,让罗扇只做一个菜就好,罗扇因腿脚不利索也懒得大动干戈,想了一想,便削了个凤梨,再取芦笋、玉米笋、胡萝卜、香菇连同凤梨全部切成丁,用水煮熟,再下锅同中午剩的米饭一起炒香,加少量糖和盐,拌匀,出锅,各盛了一碗给二少爷和表少爷送去,下人的饭就让小钮子做了。

这道凤梨炒饭还蛮受欢迎,过了一刻青荷和表少爷的丫头小萤都端着空碗跑来说再要一碗,幸好锅里剩下不少,就连忙又盛上端入内院了。

到了晚上,罗扇的伤口隐隐作痛,加上天气又热,说什么也睡不着,只好爬起身跑到院子里坐到马扎上乘凉,正数到第一千三百六十二颗星星,就听见有人在哪里轻轻叫她:“小扇儿…小扇儿…”

罗扇往月亮门外面望了望,见并无人影,又往墙头上屋檐下甚至井口里瞅了瞅,仍然看不见人,听得那人轻笑一声,道:“臭丫头,爷又不是虫子,你往那些地方瞅个什么劲儿?!扭头,爷在这里。”

罗扇循声望去,却见角院北墙那扇原本一直紧闭着的窗户居然被人打开了,表少爷那张笑得星光灿烂的脸就在窗户里嵌着,不由吓了一跳——这厮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表少爷看出罗扇心中疑问,坏笑着道:“爷就睡在东厢,这间是东厢的厕室,平日窗户不开,今儿个爷觉得有些闷,就随手开了窗,不成想居然有意外收获!早知如此爷早就该开窗看看了。丫头,过来,陪爷说说话。”

呀呸!姐才不过去!指定是这小子在里面排了臭便便所以才推开窗子散味儿。罗扇把头一摇:“小婢要回去睡了,少爷请自便。”说着起身就一瘸一拐地往房里走,表少爷一撑厕室窗框翻身跳出来,几步就从后面赶了上,一把抱住罗扇,罗扇拼命挣扎,伸手向后去戳表少爷的眼睛,早被表少爷偏头躲过。

“臭丫头,你这招爷我早就破解了!”表少爷低声笑着,凑唇到罗扇耳边,“你那屋里还有个丫头罢?不想被她看见就给爷乖乖儿的,陪爷说会儿话,爷不动你。”

罗扇闻言只好停止挣动,表少爷果然将她放开,拉着她坐回马扎上去,自己则在旁边的井沿上坐了,低声笑道:“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有点小伤。”罗扇淡淡道,不肯给他好脸色。

表少爷弯腰去捉罗扇的脚:“我看看。”

罗扇连忙躲闪:“包扎着呢,看不着!”

躲也没能躲开,到底被表少爷抓住脚,一把扒去鞋子,凑在星光下仔细看了看,见五个小脚趾干干净净地拢在一处,夜色下更显得白嫩光洁,触手滑润柔若无骨,便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小脚背上亲了一口,直羞得罗扇拼命用手推他,无奈人单力薄,被他着实亲了几下方才放开。

“你说了不动我的!”罗扇恼羞成怒,脚丫是她的敏感部位,如今被个破男人如此非礼,灵魂深处那张深藏着的老脸也早羞得烧起来了。

“好罢,从现在开始。”表少爷嬉皮赖脸地笑,“你这脚怎么弄的?这么不小心。”

“同表少爷您没关系!”罗扇恼着穿上鞋子。

“怎么没关系?!你是爷的人,你的伤就是爷的伤,爷当然要过问。”表少爷在罗扇脑袋上弹了个脑崩儿,“在你正式成为爷的房里人之前,爷不允许你受任何的伤,听清了?”

罗扇哼了一声:“所以一旦成了你的女人你就不管了?受不受伤的你就无所谓了?”

“成了爷的女人,爷就只许你受一次伤,”表少爷一声坏笑,压低了声音极尽暧昧,“就是洞房花烛夜那晚…”

罗扇真是被他打败了,什么话他都能给引到男女探究课题上去,索性冷着脸不再理他,听他自个儿坏笑了一阵,方又道:“今儿出了件好玩儿的事,小扇儿要不要听?”罗扇只当没听见,表少爷自顾自地笑着往下说道:“你不是这庄子里伤了脚的唯一一个呢!咱们白二少爷今儿也伤了脚,两只脚都给扭伤了,原本罢,他自己从田里爬到地头上,再使人去庄子里叫人来接,也就没事了,偏偏有个热心肠的小姑娘非要背了他回去,那姑娘人太小,根本背不动个大男人,结果硬是把咱们白二少爷给摔得浑身是伤,腿上身上青了好几处,反而是那双脚的扭伤倒成了最轻的…哈哈哈哈哈!你说这事儿好不好笑?我看那几个管事的和郎中人人都憋着笑,唯咱们二少爷铁青着一张脸…啊哈哈哈哈!”

罗扇立时风中凌乱了:天儿啊,今天那人居然是白二少爷!居然就这么被自己摔打着从田里到了地头…他脸色铁青的话…是不是生大气了?会不会等他伤一好就会来责罚她?她会不会被罚去喂猪喂牛喂蚂蟥?她会不会丢了厨娘这个饭碗重新被罚回南三西院天天由麻子婶魔音穿脑随打随骂?

——不要啊!她真的是一片好心古道热肠的天龙朝当代美好小萝莉一枚啊!

罗扇惴惴着问向犹自发笑的表少爷:“那个小姑娘…是谁呀?”

“不知道呢,”表少爷擦去眼角笑出的两朵泪花,“我问白老二来着,他没说,我倒真想看看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是哪一个,哈哈哈…”

罗扇非常不觉得有意思,越想越后怕,越想还越生气:你说那白家二少爷老老实实在房里待着呗!没事儿跑田里逛个什么劲儿?!娇生惯养着不是挺好的嘛?你学什么锄禾日什么当午啊你?!

越想越窝火,忍不住就问出了口:“二少爷不在府中待着,到庄子上来是为了什么?”

表少爷笑道:“自然是为了检视庄子上的收益,另还要监督秋季的收成,连带着爷我也不得安省,天天陪着他在房里算账算得头疼!扇儿,来,给爷揉揉。”

罗扇无视掉他最后一句话,偏头问道:“这些事不是府里头的管事们干的么?怎么还要二少爷亲自来呢?”

“就是怕管事们中饱私囊才要亲自过来监督啊傻丫头,”表少爷笑道,“以前都是我那舅舅、你们白老爷亲自下来查看,如今这不是白老二已经长成,需要接手家中事务了么?”

罗扇不由得想起了白大少爷,那个不谙世事的疯子,如果他没疯,这会子来到庄子上掌管大局的应该是他才对。心里头不明所以地有些怅然,便没有再吱声。

表少爷歪头看了罗扇一阵,笑道:“丫头有心事?说与我听听可好?”

罗扇一惊:不成想这个流氓家伙居然有这么细的心思和敏锐的洞察力,把眼一瞟:“小婢的心事表少爷难道不清楚?几时表少爷肯高抬贵手放过小婢,小婢就要烧香拜佛了。”

“这件心事爷我只有一种方法帮你解决,”表少爷坏笑,“你乖乖儿做了爷的房里人,爷就不必这么偷偷摸摸地想法子来同你约会了。”

“爷您这纯属是白白浪费时间,”罗扇冷冷淡淡地偏开头去,“爷喜欢女人,自有大把的名门闺秀等着爷去哄做房里人,何苦拿着小婢这个卑贱之人当猴耍呢?”

表少爷伸手过来捏了捏罗扇的小手,笑道:“爷没把你当卑贱之人,你也不必把爷看得有多高贵。爷只知道喜欢的东西就要去争取,‘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爷争过了,得到了最好,得不到也不后悔,这就是爷的行事作风,你可明白了?”

“爷这作风是很好,只不过用错了地方。”罗扇哂笑,“爷何不趁着大好年华去干一番事业,干嘛非要把一腔心思花在无用之事上呢?”

“干事业?”表少爷也是一丝哂笑,“爷对事业不感兴趣,钱是爹给的,业是爹立的,就连家都是爹给帮着成的,爷我还缺什么?爷我还须操心什么?爷这一辈子都让人给安排好了,爷除了吃喝玩乐自己做主,别的还用爷争么?”

听这话中意思敢情儿这位风流浪荡的表少爷也有颇多的人生无奈呢。罗扇那一世穿过来的,电视小说看过无数,自然明白这类富家少爷的苦楚,不免把嫌恶之心去了几分,换上一二分同情,语气也好了些,道:“破罐子破摔也是爷的作风?既然爷说有花堪折直须折,为什么不去折自己种的那一枝呢?争个自己的出路,争得到最好,争不到也不会后悔了,不是么?”

表少爷的一双桃花眼牢牢地盯在罗扇的脸上,笑道:“扇儿啊扇儿,爷今日才让自己弄明白为何对你情有独钟了——爷身边的女人从来只会劝爷好好儿把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发扬光大、劝爷老老实实的走前人铺下的路,莫要另辟蹊径,莫要做危险的事、莫要胡思乱想妄图弄什么新鲜的花样和套路出来…只有你,你这个不知被什么狐仙儿精怪附了体的小丫头敢劝爷抛弃成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你可知,这么做可是会让爷被老爹用板子打屁股的?”

罗扇心道若真能让你小子捱大板子,老娘就往死里劝!脸上则淡淡笑道:“爷要是怕捱板子,那就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罢,左不过就是个只会在女人身上寻求成就感的可怜男人罢了。”

这句话说毛了表少爷,一把将罗扇从马扎子上叉起来箍进怀里,咬着牙笑道:“臭丫头!还真真是反了你了!敢这么说爷?爷是不是个男人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33新鲜花样

说着不顾罗扇挣扎便一头吻了下来,大舌头硬是顶开罗扇紧抿的小嘴儿,发了狂的蛇般在那嘴里满处游走满处纠缠,搅和得罗扇舌头也麻了牙也木了,俩眼一翻说啥也HOLD不住了。

呜呜咽咽地被表少爷在嘴里肆虐够了,这才给松了开,罗扇抡起小巴掌就冲着表少爷那张脸扇去,被他大手一伸轻易抓住,嬉笑着道:“莫打,莫打,打疼了爷的脸不妨事,打疼了我家扇儿的小手,爷要心疼死的。”

罗扇气得浑身哆嗦:“你不是说了不动我的么?!避着你也不行,同你好好说话也不行,你这是逼着我以死避你么?”——呸!她才不会因为被流氓非礼就去死呢,该死的人是流氓,不是她这个受害者!

“莫气莫气,”表少爷连忙松开罗扇的手赔笑,“是我错了,扇儿莫气,我给你赔不是——”说着起身冲着罗扇连连作揖,随后又笑,“爷这不是因为听了小扇儿的话心里头高兴么!”

高兴?高兴你去自爆菊花啊!干嘛把口水吐在老娘嘴里?!

罗扇发誓再也不跟这个东西说一句话,瘸瘸拐拐地就往屋里走,表少爷倒也不拦,只在她身后笑着低声道:“小扇儿好睡,别胡思乱想喔!”

罗扇春梦——呸,噩梦连连睡到次晨,和小钮子起床去熬粥,做罢主子的饭做下人的饭,却见小钮子一拉她,支吾着道:“小扇儿,咱们今儿熬绿豆粥好不好?”

“好啊,”罗扇不以为意地应了,“反正这庄子里许多陈仓绿豆,吃不了就放生虫了,府里头多的吃不完,他们这儿也攒了不少呢。”

下人的饭是绿豆糙米粥和罗扇精心腌制的白萝卜黄瓜咸菜,味道不比那一世时超市里卖的差,所以下人们都很爱吃,连表少爷那家伙也常常使人来找罗扇要咸菜。

罗扇惴惴了一上午,生怕白二少爷找她算昨天的账,到中午了也未见动静,便渐渐放下心来,照旧哼着五音不全的小曲儿做午饭去了。午饭毕是半个时辰的午睡时间,正在床上迷迷糊糊着,就听见窗扇子“啪啦”一响,睁开混沌的大眼向窗外一瞅,却见对面东厢房厕室窗户里表少爷正冲着她招手。

翻了个身继续睡,听得又是一声响,想是那混蛋正用小石头子向着这边丢,心里一烦,下床就要去把窗户关上,见表少爷用口型向着这边叫嚣:你要是不过来,爷可就过去了!

罗扇真是没了招:要是这屋子里就她一个,她大可以把门窗都从里面上了闩,任那厮敲断手也不给开,奈何床上还睡着个小钮子,若当真把那厮招了来,被小钮子看见,这事儿就不好说了。

没办法,罗扇只好甩着死人脸走到东厢厕室窗前,一言不发地瞪着表少爷。表少爷哧地一笑,伸手想捏罗扇脸蛋儿,被罗扇脚踩凌波微步豁地闪开,便愈发好笑地道:“瞅你那小脸儿,再往下拉就到膝盖儿了!——爷找你有正事,来,拿着这个。”说着递给罗扇一只小瓷瓶,见她不肯接,便将眼一瞪:“拿着!否则爷直接塞你怀里!”见罗扇不情不愿地伸手接了,这才满意地道:“这是爷让人快马回城到‘回春堂’买来的外伤药,一天两次,涂在伤口上,三天就能好,听得了?”

罗扇一点儿也不感激他,留下一记白眼瘸着小脚回房了。

有好药不用白不用,罗扇一边往脚丫子上抹药一边琢磨:这不成,那个厕室的窗子开在角院儿里实在是太讨厌了!那家伙岂不是要天天在那窗户里头纠缠不休了么?得想个法子。

正好打听得白二少爷和那家伙下午要出去,罗扇连忙找到庄子里的人借了七八根木条并一把锤子十几颗钉子,待二少爷一行人出了院门一刻之后,罗扇就杀气腾腾地来到那厕室窗外,乒乒乓乓地一通敲打,把那两片窗扇子活活给钉死了。

到了晚上,罗扇和小钮子准备睡下,就听得外头东厢那边有人砰砰砰地在那里敲窗户,罗扇一阵窃笑,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就见表少爷的丫头小萤跑到东南角院里来往那厕室窗上瞅,然后又匆匆地进内院去了,不多时来了两个小厮,三下五除二把窗上木条卸下,留下翻着白眼儿的罗扇扬长而去。中午的时候罗扇正在井边淘米,就见表少爷出现在那窗内,冲着罗扇呲牙咧嘴:“好你个臭丫头!敢把爷的窗户封住?!小心爷@#¥%&*…”后面说的什么罗扇压根儿不屑于去听,端着米盆转身回厨房做饭去了。

才吃罢午饭,青荷就跑过来传话,要罗扇晚饭时好好儿地置备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最好是新鲜花样儿。罗扇一边纳闷儿这从来不挑食的二少爷怎么忽然讲起条件来了,一边琢磨要做什么新鲜菜色。

传统菜罗扇可不敢保证,古人在吃食上的花样儿比今人也不少,所以既然二少爷要新鲜的,罗扇就只好从现代食物里挑选能做得出来的做。先把庄子里的女管事、李百贯的老婆李氏请来细细问了仓库里现都有些什么可用的食材,问清楚后心里便有了谱,叫小钮子跟着李氏去仓库里把需要的东西取来,午觉也顾不得睡就着手忙了起来。

罗扇先打开盛着粗面和细面的面袋子——在这儿叫做粗面和细面,用现代话来说就得叫做高筋面和低筋面了。高筋面蛋白质含量高,低筋面反之,高筋面因为筋度强,在现代通常被用来制作面包、批萨、泡芙、千层饼等等疏松结构的食品,而低筋面则适合做蛋糕、饼干、蛋挞等松散、酥脆、没有韧性的点心,像馒头、包子、饺子、烙饼、面条、麻花这一类的中式食品却是用中筋面做出来的,即是用高筋面和低筋面混合而成的面粉。

罗扇取了高筋粉、低筋粉、酵母、水、鸡蛋、盐、糖、黄油和牛奶各适量,先将酵母溶于温水,黄油加糖、盐搅拌均匀至颜色泛白,再加入鸡蛋打散拌匀,加入酵母水和牛奶再次拌匀。然后把面粉倒入这些混合物中搅成光滑的面团,盖上一层屉布任其发酵,至两倍大的时候用手轻轻挤压面团,排出里面的气体。

再次发酵约半个小时,把面团取出,分成数块小面团,揉成上圆下平的形状,放在预先涂了一层黄油的平底锅上,再次发酵半个小时,而后盖上锅盖,用草、泥、灰、水的混合物把锅整个儿包住——这一招罗扇曾在厨艺大赛的时候用过,在古代这种东西叫吊炉,在现代叫烤箱。把封好的锅放进灶膛里而不是火眼上,这是为了使锅的上下均匀受热,烧旺火烤上半个小时,出炉,香喷喷的烤面包——尼玛,没做好…烤糊了…

没关系,再来。幸好罗扇还留着一半发酵好的面,直接塞锅里重新烧烤,根据刚才的火候调整了下时间,约二十来分钟的时候再出锅——唔…这回还凑合。第一次用古代的火烘烤面包难免掌握不准时间,不过不要紧,因为罗扇这一次要做的并不是烤面包,她需要的是面包糠。

把面包放到炉子上烤干脱水,去皮切片,而后捣碎成均匀的颗粒状面包渣,这就是面包糠了。接下来才是正经菜——上校鸡块。

罗扇选用的是鸡胸肉,将肉切块后剁成泥,加入盐、糖、料酒、胡椒粉、芡及少许鸡蛋液,搅拌均匀,而后装入模子。幸好古人很讲究食物的品相,各种形状的模具相当齐全,罗扇并没有选择长方形的模子,而是用了五瓣花形的面点模具,把搅拌好的肉泥填进去——其实就算没有模具也可以用手砌出长方的形状来,不过是费点事罢了。

模子做好,把成形的鸡块倒扣进铺好芡粉的盘子里,然后让小钮子端走,请李氏先把肉冻进庄子的冰窖里,等晚上要做的时候再把冻瓷实了的鸡块取出,裹上鸡蛋液、芡粉和面包糠,下油锅用中小火炸至两面金黄,出锅装盘。

上回罗扇做的番茄酱还有很多,用小白瓷碟盛了放在鸡块旁边,待青荷来取时再让她转告二少爷这鸡块是要沾酱吃的。

第二道荤菜,罗扇做的是简易的煎牛排。

选鲜嫩的牛里脊肉切成小块,而后逐块用刀拍成小薄饼,再用刀尖修一下边边角角,裁成圆形,放入葱头汁和黄酒调成的汁子里腌上几分钟,然后裹上鸡蛋液下锅油炸至金黄色,加入番茄酱和少许辣椒油,出锅装盘,配以黄瓜片、生菜和几片菠萝,另用小盅子盛了孜然和黑胡椒粉,可以凭个人口味洒在牛排上。

素菜罗扇仍然选择了咖喱粉,把肉换成土豆萝卜蘑菇,加入些菠萝汁和牛奶来了个大乱炖,另一道是水果沙拉,没有沙拉酱就用奶油代替。汤呢,罗扇想起了自己那一世夏天时最爱喝的茉莉味儿冰绿茶来,便索性找来茉莉花和绿茶一锅煮,放了百合和少许薏仁儿进去,煮好后晾得半温,加入蜂蜜搅匀,盛汤入盆。

罗扇和小钮子在厨房里吃罢自个儿的晚饭,正闲坐打屁,就见青荷在门口叫:“小扇儿,二少爷让你去上房见他。”

“啊?”罗扇心下一惊:莫不是菜做的不合他口味?或者…是为了前几天她把他摔得鼻青脸肿的事来找后账了?因而惴惴地问过去:“我是粗使丫头,怎么能进上房呢?少爷可说了为的什么事么?”

“少爷让你去你就去喽。”青荷转身,“快来罢,别磨蹭。”

罗扇不情不愿地起身,抱着必死之心看了小钮子一眼,把不明所以的小钮子看得一个哆嗦,而后一边整着衣衫一边跟着青荷从角院里出来往上房走,穿过二门,直奔北面上房,见房门敞着,厅里并没有人在,青荷在前带着向右一转,敲了敲东间房门,听得一道清中透冷、带着一股子冰绿茶味道的声音响起,道:“进来。”

罗扇跟着青荷垂着头推门进去,也不敢四下张望,只管盯着脚下黑色大理石的地面竖着耳朵准备随时听那二少爷吩咐。“少爷,表少爷,小厨房的主厨已带到。”青荷行礼复命,顺便拉了罗扇一把,示意她赶紧跟着行礼。

罗扇心道表少爷那厮肿么也在这里头掺和着?便也弯着身跟着道了声:“给少爷、表少爷请安。”

耳里听得一声轻笑,知是发自表少爷那厮口中,道是:“她留下,你先下去罢。”青荷便告退了出得门去。听表少爷又笑道:“丫头,把头抬起来让爷瞧瞧。”

瞧你妹啊瞧,也不怕闪瞎你那对招子!罗扇就知道这货是故意的。抬起脸来一对上目光,这货便冲她挤眉弄眼儿地笑:“嚯!好大的一对儿猫儿眼!比爷手上的猫眼儿戒指还大,丫头,咱们两个换换可好?爷把戒指给了你,你把你这对儿瞳子给了爷,怎样?”

罗扇懒得理他,只道了声:“爷说笑了,小婢惶恐。”

表少爷还待再开玩笑,就见那位长衫玉立的二少爷慢慢转过身来,淡淡道了声:“天阶,说正事。”

好小子,原来你的狗名儿叫做“天阶”,真够臭屁的。

罗扇下意识地看了眼这位二少爷的尊容,怔了一怔,连忙垂下眸子,小心肝儿怦怦怦地一阵跳——嗳哟尼个玛啊!要不要帅到这种灭绝人性的程度啊?饶是罗扇御男无数——呸!是阅男!阅男无数,也被这二少爷的颜给惊了一回:好看,真特么的好看。

但是——他好看是他的事,罗扇该饿还是饿,该穷还是穷,胸还是没发育,脸还是小萝莉。所以,花痴了一下子之后罗同志颇有自知之明地重新淡定了:美男神马的全是浮云,十八年后又多一条大肚汉。这个世界,只有吃饱穿暖才是王道!

作者有话要说:

34少男少女

表少爷那厢“哦”了一声,转而向罗扇笑道:“是这么一回子事儿:过两天呢,有位贵客要到咱们庄子上来做客,这位贵客是咱们一直想要达成合作的一个大客户,与咱们竞争的还有几家商号,其实力与诚意都同咱们不相上下,因此这位大客户最终选择同哪一家合作都不过一念之间的事,咱们必须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想法子将其拿下。打听得这位贵客没有什么其它的爱好,就是一个——喜欢吃,只要他在庄子上做客的这两天咱们在吃食上能令他满意,说不定这宗生意就能做成,所以,丫头你身为小厨房的主厨,这一回要起到甚为关键的作用。

“我同你们二少爷这些日子来都了解了你的手艺,认为你还是有这个能力助你家主子一臂之力的,因此这个重而又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务必在那贵客的菜谱上多费费心思,他是个生意人,又爱吃,大江南北的名菜好菜他早就吃得遍了,所以丫头你要求新求变,尽量做些新鲜花样儿来哄住他的胃口,不知你可有这信心?”

罗扇这才明白,原来今儿晚上那四道菜就是这俩爷们儿想试探她的手艺能否胜任这一次的“餐桌商会”来着。有没有信心都得说有啊,否则她罗小扇还怎么在吃货界混!

于是恭声答道:“小婢当全力以赴为主子分忧。”

表少爷哈哈一笑:“很好,这丫头很有胆量,也有自信,果然不错!”

罗扇心下翻个白眼儿:少借机会拍老娘马屁,老娘该不鸟你还是不鸟你!

听得半晌没有吱声的白二少爷淡淡开口:“需要什么食材,你尽去找李管事要来,庄子上若没有也可现去使人买,今晚回去你便开始着手准备罢,那客人大后日上午便能到得庄上,你还有两日的准备时间,务必细致周到。我看你今晚做的这两样荤菜还不错,届时可以上这两样。你现在且说一下你可有了菜谱的初步计划?”

罗扇心道这位二少爷是实干型的,做事讲效率,根本不等她回去说什么慢慢想,当下就得要你给个结果出来——这样的人绝对能干大事。

心中略略想了一想,便不紧不慢地恭声答道:“小婢已有初步设想,但前提也须是食材齐全,现拟食单如下:贵客初到庄上时间为上午,已过早饭又未到午饭,考虑到客人酷暑时赶路又热又渴,特先奉解暑清凉水果冰砂一碗,小歇过后,可奉胡椒薄荷花草茶,此茶有发汗解热、化毒辟秽的功效,冰饮的话更是既清凉消暑又增加食欲。

“午饭小婢认为不宜太过油腻冗重,客人新到庄上,身心俱未安定,只怕一时也吃不下山珍海味,况夏天酷热,本就使人脾胃不佳,因此当以素食凉菜为主、一两样略带肉的荤菜为辅即可,另加果味清汤一道。

“下午天长,小婢可备甜点和果茶供客人随用。晚饭给客人洗尘,自当隆重,则以荤菜为主、素菜为辅,然客人平日吃贯山珍海味,不妨便以庄上时新瓜果蔬菜打底,一来清淡利口,二来也能图个新鲜。

“宵夜小婢可备下细腻小点和安神花草茶,既易消化又助睡眠。以上,请少爷吩咐指点。”罗扇说完弯了弯腰,低头静等白二少爷批复。

不等二少爷说话,表少爷那里已经一拍手笑了起来:“好个俏丫头!口齿伶俐不说,最难得的是思路清晰、考虑细致周到,小小年纪办事稳妥实是难得!白老二,我看这一回过后你把这丫头送了我罢,这么个人才留在你那小厨房里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罗扇不敢抬头,心里却早把表少爷骂了个外焦里嫩臭气四溢——好吧,他连臭豆腐都不如!罗扇真怕白二少爷应了他,忍不住悄悄儿抬起眼来瞟向白二少爷,这一瞟不要紧,却正对上白二少爷一对正在审视着她的清冷眸子,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垂下眼皮儿。

谁想白二少爷反而淡淡道了声:“抬起头来。”

罗扇这下又惴惴了:这要是一抬头,二少爷指定就把她认出来了,会不会当场就同她算那摔得鼻青脸肿之账啊?矮油…表少爷,天阶哥哥,到时候您老可要救奴家一命啊…为了保住小命留享后福,罗扇同志毅然决然地做好了随时出卖色相的准备。

慢慢抬起头,却仍垂着眼皮儿不敢看向白二少爷,脸上分明感受到了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扫视过来,半晌听得他问:“叫什么名字?”

“回少爷的话,小婢名叫小扇儿。”罗扇心里更没了底,

“怎么样,把这丫头送了我罢?”表少爷插口。

“就按你方才的计划去准备罢,”白二少爷没搭理表少爷,“下去罢。”

罗扇如逢大赦,连忙行了礼退出了上房。

找李氏要来纸笔,回到房中后罗扇就在那里罗列需要用到的食材单子,明儿就让李氏按数去备。小钮子凑过来看,纳闷儿地问罗扇:“你几时学会写字了?怎么还从左往右写?”

罗扇心道你是不认识字儿,认识的话还得问咋写的全是错别字呢!

罗扇当然不会写毛笔字,所以只把毛笔当水笔用,写的也都是现代人的简体字,明天念给李氏听,让她自己再写一份就是了。正边想边列着,就听小钮子又嗫嚅着道:“小扇儿,明天早上…咱们下人饭熬绿豆粥罢?”

“熬罢,这有什么可问的。”罗扇不以为意地道,忽而觉得不对,这小钮子近来怎么总在意下人饭要做什么呢?不动声色地瞅了她一眼,见她眼里闪过一抹欣喜,便越发肯定了这丫头一定有事儿,罗扇的八卦细胞瞬间膨胀,略一沉吟,故意“呀”了一声:“我忘了,今儿李嫂还说来着,说仓里的绿豆要拿去磨粉做成绿豆面,不让咱们再用了,还是改成别的粥罢。”

小钮子眼里一下子布满了失望,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罗扇假作未觉,只管列好了单子,两人洗漱了睡下。到了半夜,小钮子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悄悄儿开门出去了,罗扇一骨碌爬起身,跟在小钮子身后出了门,见她一路遮遮掩掩地出了角院,一直来到大门前,门口处早就立了个人,暗影里看不清是谁,见小钮子过去便轻轻把大门开了,而后两个人就一起出了院子。

——嗳呀呀呀呀呀!好你个钮丫头!居然——居然在和小小子偷偷约会!罗扇顿时兴奋了——不成想这个平时看上去最内向最胆小的小钮子居然是她们小厨房少女三人组里最先一个谈恋爱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哇!哇哈哈哈!

罗扇奸笑着踮着脚大耗子似的悄悄跟在二人身后出了院门,幸好天黑无月,那两人只顾往前走,一时也发现不了她。见这二人拐到院墙后一株大槐树下停了下来,罗扇就在墙边躲着竖耳细听,闻得小钮子低声道:“你的牙还疼么?”

“这两日好多了。”一个男孩子的声音答道,听来耳熟,罗扇想了半天,倏地鼠躯一震:青山!居然是青山!呐哈哈哈!也是啊!青山人老实,心软耳根软,每每罗扇和小钮子需要帮忙了也总是叫他来,别的小厮要么太精猾要么太懒惰,左推右推都不肯帮忙,只有这个青山一副热心肠,脾气还很好,怎么欺负他他都不生气…咳。

总而言之——他非常非常的适合小钮子同学啊!罗扇由衷地为小钮子感到高兴:这丫头有眼光,选对了人,下手也快,不愧是跟我罗阿扇混出来的!哦耶!

听得小钮子又道:“还说每天熬些绿豆粥给你清热下火呢,明儿却做不成了,我再问问,看还有什么东西吃起来下火的…看你这腮帮子肿的…”

是了是了,青山这阵子上火了,牙龈肿痛,半边脸肿得肉包子似的,有时候罗扇没吃饱都不敢看他,生怕一个控制不住照那包子脸就咬过去了。

青山轻轻笑着道:“钮子,别操心我,你这几天也要多注意休息,听说过两天庄子上要来贵客,到时有的你们两个忙的。正好明天起就不是我看门了,咱们想出来也不方便,等下回轮我看门的时候咱们再…”

小钮子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显然是害羞了。

——啊啊啊!年轻人纯真的爱情啊!简直太可爱太美好了!罗扇在墙根儿荡漾了,捂着双颊悄悄退回了院子,立在门口暗影处替那两人把风,正美滋滋地在脑里为小钮子构划未来的幸福生活,忽见一条黑影脚步极轻地从墙那边绕出来,一直往田地的方向去了。

是谁?是谁是谁?半夜睡不着起来偷菜吗?记得帮老娘浇水捉虫!…罗扇盯着那黑影消失在夜色中,犹豫了犹豫,决定还是不多管闲事的好,反正今儿若不是想去探究小钮子的奸情自个儿这会子正躺床上呼呼大睡呢,就权当自己还在睡着好了。

过了一阵,见那黑影从田地的方向又回来了,再看怀里果然抱着东西,不是偷菜的还能是什么?!正常人谁会在大晚上去摘菜?!罗扇打算继续袖手旁观,却见那黑影正朝着小钮子和青山蔽身的方向去了。

——这下可不妙,大大的不妙!且不说这偷菜的和偷情的撞上了会不会当即打起来,单说小钮子一旦被人发现夜半与人幽会,这名声可就全完了!虽说这个朝代风气开放不啻正史大唐,男女私下幽会也不是什么会遭批判的事,但是巫管事在她们临行前可是耳提面命过的,万不能闹出这种男欢女爱的风流韵事来啊!

罗扇有点儿急了,眼看那人越走越近,便再也顾不得多想,抄起那手腕粗的闩门木就跟了过去,在那人将要走近小钮子和青山蔽身的树前时,罗扇一个大跳窜了出来,劈头盖脸朝着那人背上就是一通痛打,口中喝道:“你个偷菜的!叫你偷!叫你偷!偷我家菜!偷!——同志们!逮住了!快来帮手!”

罗扇给这话的意思是为了造成其实几人是早有计划埋伏在此专为逮偷菜贼的效果,如此一来小钮子和青山即便被人发现也会被认为是同罗扇一起来堵偷菜贼的,这样便能把小钮子掩护过去。

小钮子和青山在树后听见声音,吓得连忙绕出来,见罗扇抡着大棒子正摁着一个人痛打,顿时惊怔在了当场,罗扇冲着青山道:“过来帮手!”又冲着小钮子道:“快去叫人!”——总之先把两人分开来再说!

青山连忙扑过去帮忙,小钮子虽未反应过来,但也知道自己的事儿搞不好要败露了,吓得拔腿就跑,还没跑出两步去,就听见那挨打之人沉喝了一声:“住手!谁也不许动!”

罗扇心道呀嗬!你小子还有枪是怎么地?还谁也不许动?老娘就抓痒痒了,你还能一颗弹子儿崩了老娘啊?

然而一念未了,突地发觉这声音异常耳熟…

——诶呀妈呀!介是白二少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大家留言不要回车换行哦,好像这样不给算25个字呢,好多亲留言我看着都超过25字了,可是因为换了行就木有办法送积分咧~

35等你长大

白老二啊白老二,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闹什么呢?!捱打了不是?罗扇已经傻了,想逃又不敢逃,想装昏又觉得太突兀,一对大眼睛滴溜乱转,转瞬间已经否定了七八个可以挽回或是逃避的途径。

白二少爷皱着眉头动了动后背,看上去似乎很疼,而后掸掸衣服,目光由吓愣了的青山和被他喝住的小钮子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那个叫做小扇儿的丫头心思乱转的脸上——怎么又是她?自己是不是跟她八字不合?每次遇见她都要莫名其妙地落上一身的伤,今儿不过是晚上睡不着想到外面走走,也没叫丫鬟们跟着伺候,从院子后门绕出来后往田里遛了一圈儿,因想起庄子里正在试验新肥,便把施了不同肥料的田里的菜各摘了两棵准备拿回房去做一下比较,只不过是想从院子另一边的围墙后绕到后门回房罢了,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招了这丫头一顿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