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家丁香…”丁香软软的带着羞意的声音答道。

青黛似乎能看到她半低着头欲说还羞的模样,再忍不住低低的哼了一声。

“一直都叫丁香?”清冷的声音又问。

“是一”丁香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解。

青黛屏住了呼吸,只怕错过外边任何一句话,但是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声音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响起。

“…没事,没事…你们还好吧?缺什么就说一声,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一个男声似乎对大家解释他们突然造访的意图。

外边富家的婆子丫鬟们齐齐的道谢,船微微晃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小姐,”青黛吐出一口气,绷紧的身体松弛下来,转身就对富青娘道,“你瞧她,这个时候就巴巴的往跟前凑。”

富青娘抿嘴一笑,捏起一块糕点,淡淡迸:“无妨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谁想要什么我都给…”说这话抬头看了颇愤愤不平的青黛一眼,“你想要的,我也会给你,别急——”

青黛的脸唰的红了’随即又白了,带着几分惊慌道:“,一小姐…”

富青娘却是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慢慢的嚼着吃了一块糕点,换了个胳膊倚在桌案前。

这个二姑娘不像大姑娘那样骄纵,也不像三姑娘那样率性,却总让青昏心惊胆颤,她自十岁就跟了二姑娘,可到今天还摸不透二姑娘的性子,这样的人,是不是很让人害怕?

不过在一起这么久了,青黛还是能察觉出,现在富二姑娘的,情不是很好。

因为方才的事吧?青黛再一次愤愤的想,瞧丁香那个献媚的样子!哪个做主母的心里能高兴。

青黛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只有你们别想要我想要的一?”富青娘望着垂下的大红帘子自言自语道,转过头轻轻掀起小窗边的布帘子,就看到一艘同样披红挂绿的大船正缓缓越过她们向前而去。

船头上站着两个男人,正在说话。

“…真不是什么大事…”段公子将自己打听清楚的消息再一次讲了遍,“当时是定了她,这不是又不同意了——你——咱们咱们当时看的单子是草拟的——?横竖没少这个人——你这是——有什么可闹的?——可是没道理…”

可不是没道理,段公子一脸委屈,想起在富家大门口的事就后怕,这下子两边都交待不过去!回去定然要挨一顿骂!

“…都是我多嘴!一”段公子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时干吗多说那一句话!

好歹安生到了家,他早晚会发现,那时候想怎么闹也不关自己的事!

段公子摇着头想,自己行事还不够老练啊!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他的话慢慢的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挤的如此费力,到最后反而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眼前这个男人浑身绷的如生铁,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因为紧握发出咯咯的清脆响声。

段公子摸了一头冷汗,忙站开几步。

哑巴亏段公子心里替他说了,不由苦笑一笑,可不是哑巴亏…

富家的人骗了他7没有啊,人家压根就不知道陪嫁姨娘叫富慧娘还是叫丁香,或者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你这样摔脸色,人家哪玺根本是一头雾水,莫名的冤屈!

他错了?如果当初没看到,也就没了那么一点期望,没了期望,自然也没有失望——

“…晦鸟气…这他娘的还真是…哑巴亏一”段公子背负着手望着倒流而去的河水,不怎么文人的感慨了一句。

好巧不巧的,怎么就遇上她了?

段公子书读的不多,此时愁思满肠,灵光大发,杂七杂八的冒出来好几句:“…缘也孽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话什么意思?应不应景?

段公子有些得意的向一旁的同冰山的男人看去,得来狠狠的一眼。

他11不高兴,很很不高兴!段公子得出结论。

“说真的…你不会真的对那个慧娘有什么意思吧7”段公子用手捅了捅他,“当然,我也觉得她很有意思…不过——”

他的话没说完,孙公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我孙元至从来没吃过这暗亏…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扔下这一句话,他转身走了。

看到他们似乎不欢而散,站在一旁的两个人才走过来。

“哎,你们两个有什么事瞒着咱们兄弟?”搭着段公子的房膀,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段公子笑眯眯的摇头道:“佛曰不可说。”

“曰你个头!”一人给了他一拳,愁眉苦脸道,“这下子差事办砸了,回去少不得一顿打,死也要让兄弟们死个明白嘛!”

夜幕渐渐拉了起来,水天很快连成一色,将一前一后两只大船拢入怀中。

今夜多少人不入眠不得而知,反正秋叶红是睡了个好觉。

一大早,刚到店里,就有生意上门了。

“这是临安府张老爷家人…”黄掌柜指着面前两个老实巴交的男人道。

“小大夫好。”其中一个上年纪的道,“我们家的一匹马,是老爷的最爱,病了好些日子,也不见好,听说小大夫好手艺,特来请去看看。”

“临安?”秩叶红想了慧道,“你们那不是有个姓宋的兽医吗?瞧了没?”

第六十三章 临安出诊

自从知府大院后,就没有再见过那个宋丛。

不过只那一次,自己跟他算是结了梁子,再去临安出诊,那老小子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踢馆来了?

“宋大夫瞧过了,只说不好。”来人含笑答道,“原本也是无望了,听说小大夫的神技,想请小大夫瞧瞧,或许还能有救。”

这样啊,秋叶红点点头,就是问一问,其实她不介意去踢馆。

“需要带什么?”胖哥作为助理忙准备收拾药箱。

“病症如何?”秋叶红问来人。

“皮肉硬,四肢僵硬,恩,流口水…”来人想了想道,“这几日水草不进了。”

“可曾受过外伤?”秋叶红愣了愣,这病症对应的病因多了。

年纪小的小厮挠挠头,道:“没有吧?我也不知道。”

“宋大夫说什么?”秋叶红问道。

“说是什么风?”年长的也不好。彖思的笑道,“小大夫,我们不谐这个,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破伤风?还是揭鞍风?秋叶红想了想,指挥着胖哥装了些小手术惯用的工具,消炎消毒水,又去告诉富文成一声,毕竟要在那边住一晚才回耒,富文成细细问了来人身家耒历,才放他们走了,一行人坐车就去了。

因为前天一场小雨,路变得泥泞,幸好来人很有钱的样子,接她们的牛车铺垫良好,怕她们冷,还配了一个小铜火炉,只把胖哥乐的摇头晃脑。

走了一日,天黑时进了临安城,秋叶红和胖哥都没出过门,都兴奋的掀着帘子看街景。

“小大夫,这就到了。”老仆笑呵呵的说道,一面犹疑的看了这个还是孩子的小大夫,真的就是她会刨腹治病的本事?

这是一间临街的高门深院,小小的门楼,灯笼已经点亮了,映着“张府”两个大字。秋叶红跳下车,目光落在门面的一旁,开着一个药铺,飘着“慈安堂”的幌子’还没关门’燃着灯,几个伙计正在抓药。

“小大夫,这边请。”老仆叫开了门,招呼摇着头乱看的秋叶红与胖哥:

简单在客房梳洗一下,吃过简便的晚饭,主人家张老爷就带着一丝愁容过来相见了。

他的年纪大约五十多岁,形容和蔼态度谦和,没有富贵人家不自觉带出的伥气,虽然知道这个小大夫年纪不大,但看到秋叶红时,还是露出一丝惊讶。

“小大夫劳累了,早些歇息。不要见外的好。”惊讶虽惊讶,张老爷还是很谦和的说道。

“不累,我还是看看病马去。”这样礼遇让秋叶红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都没看,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好,就被当客人供起来,怪过意不去的。

张老爷叹了口气,道:“也不在这一时了…”

看样子已经没什么信心了,但他还是招呼家人,提着灯,带着秋叶红和胖哥往马棚去了。

马棚里并没有马。

“这边…”张老爷一笑,指着旁边一个小屋,门窗紧闭。

“为什么关屋子里?”胖哥怕黑,躲在秋叶红身后探头问。

张老爷一笑看向秩叶红,并没有回答。

“如果是揭鞍风的话,马儿就会怕风怕光怕声,所以呢要栓干暗屋。”秋叶红微微一笑对胖哥解释道。中医年纪小果然很受质疑啊!

张老爷很满意,看来小姑娘倒不是花架子,于是蹑手蹑脚的开了门。

“救!马儿!”秋叶红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而是柔声的先冲内打了个招呼。

胖哥忍不住笑出声,秋叶红忙冲他嘘了声。

屋内的马儿已经受惊嘶鸣,发出不安的刨地声。

因为怕光,秋叶红并没有让人举灯进来,而是就站在门口窗边,既有光线进来,也不至于太过明亮。

这匹马大约七岁,看上去身形高大,皮毛也曾经黝黑蹭亮,长的很是俊俏。

不过此时摇摆不定、耳竖尾直、四肢僵硬,瘦的几乎掉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焦躁不安,马背上帮着—个布袋,散发出酒糟的味道。

“大约一个月前跟我跑了一趟远途,回来后就行走不稳、起卧不便、饮食减少,我只当是劳累受寒,将养了几日却不见好,反而更重了,请了宋大夫来看,说是长途劳累、贼风入侵传入经络而病…”张老爷在一旁慢慢说道,一面连声叹气,“这匹马还是先父在世的最爱,先父去了才一年,没想到马儿——。”

听着他的叙述,秋叶红已经围着马儿仔细探看,鼻扇气喘、牙关禁闭、肉颤出汗、口流涎…脉迟细无力。

“宋大夫用的什么药?”秋叶红皱眉问道,一面让胖夺取过金针,针了百会、风门、伏穴,一面又去看马背上的布袋,自言自语道,“醋酒糟来发汗…这个办法好。”

“这个我去不知道。”张老爷摇头。

大夫们开药都神秘的很,那药方更是不可能被外人所知。

“佑计也就是追凤散,”秋叶红自然自语道,似乎有些不确定,又围着马儿上下左右看了一遍。

没有外伤,真的没有外伤,可是,怎么瞧也像是破伤风,不是揭鞍风。

真是奇怪!

“张老爷,让人找根绳子来,栓了马儿的腰系在房梁上,免得它卧倒难起。”秋叶红放下袖子,说道。

“小大夫,瞧着如何?”张老爷带着一丝期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