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干娘是个有福分的人,经了那么大的难,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刘七巧正说着,绿柳端了几碗绿豆汤进来,送到跟前道:“姑娘,这绿豆汤是沈阿婆刚煮的,两只红碗里头放着的是加了冰块的,沈阿婆知道亲家太太有了身子,所以单独准备了一碗没加冰的,只绿色的碗,吃的时候可别弄错了。”

绿柳说完,便把盘子放在了小圆桌上,又退了出去,杜太太笑着道:“我一把年纪的人,还难为她们记挂着这些,这孩子我原本也是不想要的,儿子都娶媳妇了,我还生小子,像什么话呢,若不是你公公和老太太的意思,我何必要冒这个风险。”

刘七巧听杜太太这么说,只摇了摇头道:“太太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记得老爷说过,太太生杜若那年才十六,因为年纪太小,伤个根本,所以这些年才一直不好受孕,如今已是养好了,太太今年三十七,我干娘去年生的六少爷的时候,都已经三十八了,她受了那么多苦,如今不还好好的。”三十七岁生孩子,对于从现代穿越过去的刘七巧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如今晚婚晚育成风,很多产妇三十七岁才生第一胎,压根就没她们想象的那么可怕的。刘七巧觉得,在古代晚育的风险,倒不是在于产妇自身的身体的条件,而是高龄造成的一些高发性的病症,会影响胎儿的健康。

索性杜太太身在杜家,被几位太医照顾的无微不至,这方面的风险也不至于太大。

杜太太听刘七巧这般宽慰自己,只笑着点点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着急,就着急等你这杯媳妇茶,我如今正攒了一箩筐的事情,就等着你过门了交给你。你也知道你那二婶子,平常的事情跟她商量一下也就罢了,一些大事上面,她是难得能拎清楚的。”

刘七巧听杜太太说的这般严肃,知道定然不是玩笑话了,刘七巧顿时就觉得自己亚历山大,仿佛这重重的担子,就要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样了。

杜太太见刘七巧这样一副表情,也笑着道:“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自然帮衬着你,你是新进门的媳妇,在她们面前立立规矩也是好的,老太太身康体健的,杜家一时半会儿还分不了家,二太太那边不肯让她媳妇插手,我可是个喜欢躲懒的,到时候这孩子出生了,我少不得还得忙着他,你自然是要帮我挑大梁的。”

第 154 章

杜若见自己的母亲考虑的如此周全,心里也忍不住感激,端了绿碗里的绿豆汤,送到杜太太的面前道:“母亲,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七巧聪明着呢,这些家务事儿,应该难不倒她的。”

刘七巧连连摆手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家务事儿,你一个公子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你知道什么,这里头的学问多着呢,我还是要跟着太太好好学的。”刘七巧很虚心的表示,她宅斗文也是看过几本的,即便没怎么领悟精华,但是《红楼梦》里王熙凤为了整个荣国府忙出病来,上面也确实是这么写的,像王熙凤这样精明的人尚且如此,只怕这做当家奶奶,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杜太太听了刘七巧的话,连连点头道:“还是七巧说的对,你跟你爹一样,从来不管内宅的事情,如何就知道这里面的学问了,我原也从不指望你的。”杜太太说着,笑着接了杜若奉上的绿豆汤,小小的喝了几口道:“这绿豆汤倒是爽口的很,可惜我不能多吃。”

第二日一早,正是七月初七的日子,众人就在刘家祠堂举行刘七巧的及笄仪式。刘老太爷那一支,这几年正巧没有要及笄的姑娘,所以刘家祠堂也有些年没办这及笄礼了。这来观礼的宾客也不算多,原先王妃是要过来的,可刘七巧说着大夏天的,从京城到牛家庄百把里的路,这么走一趟都要脱了一层皮了,实在不忍心王妃受这样的苦,所以王妃也就没来。

宾客虽然不多,但是这远乡近邻的看客倒是不少的。年前的时候,刘老太爷趁着自己还清醒,把族长的位置给了刘老爷,这也是刘家族长第一次在这祠堂里面举办仪式,排场自然是不小的。

牛家庄有一小半的村民,都跑来看热闹的,杜太太这边一早就安排了下人撒喜钱,一箩筐的铜钱就跟不要钱一样的给了当地的村民。村民们那里见过这样的排场,只齐刷刷的跪下来磕头谢恩。

刘老爷念白之后,请了杜太太为跪着的刘七巧完成及笄的礼数。李氏送了托盘上去,上头打开着的紫檀木匣里面,放着一根紫罗兰颜色的玉簪,跟刘七巧手上玉镯的颜色一模一样。这是去年年底,梁妃有孕之后,赏给王妃的礼物,王妃转手就赏给了刘七巧。

杜太太拿起玉簪,将刘七巧的长发盘起来,做成一个发髻,用簪子固定好,便算是礼成了。接下去便是刘七巧祭祀祠堂中的列祖列宗,然后又带着刘九妹入籍。乡下人结婚流行办上一天的流水席,但是因为牛家庄和京城太远了,若是杜家人带着人往这边来迎亲,只怕来回走路得要一天一夜,所以刘老二决定,等在京城办好了,在回来在牛家庄摆上个几天流水席,就当是招待村里的乡亲们。

刘老爷手里捧着烟杆,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让沈阿婆把后院那几间厢房的门打开,看着这一室摆的满满当当崭新的家具,开口道:“前几日我已经在村里找了年轻力壮的汉子,过几日我就把这些东西往京城送过去,这一趟辛苦,银子我也是给足了量的,这些嫁妆虽然跟那些高门大户比起来,算不得什么,可这些都是我亲眼瞧着几个木匠一件一件打出来的,都是实用的东西,款式也算新,我们老刘家能有今日的体面,少不得是七巧的功劳,如今她要嫁人了,我心里倒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刘老爷说着,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拿拇指擦了擦眼角道:“我如今在乡下住得挺好的,也不跟你们回去住了,你若是在城里遇上你那不争气的弟弟,能帮衬点就帮衬着点。”

刘老二一边点头,一边道:“您老人家现在身子硬朗,我自然什么都随你,往后要是年纪大了,我可就不由着你了,没道理一家人都在城里,你一个人在乡下过的道理。”

刘老爷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在城里过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世面没见过,跟着老王爷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如今你们都有福分,我也可以过上舒心的日子,不是正好吗?”

刘老二见刘老爷主意已决,也不在坚持让他回城里去了,只回房找李氏去了。

“老爷子不想回城,不然就还让他在这边住着吧。”刘老二躺在床上,一手搂着李氏,一手枕着后脑勺道。

“有沈阿婆陪着,我也放心些,以后七巧出嫁了,我们每年过年,回来住个大半个月,就当陪陪两老,再不然平常让他们出去住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好,如今你专门管庄子上的事情,往这边跑得也多,多回来照应着点吧。”

刘老二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老人家也有老人家的心思,没准没我们在跟前,他们过的还更舒坦些。”

外头枣树上的知了还在没命的叫着,炎热的夏天正最后的咆哮着,刘七巧从杜太太的房里出来,到门口喊了春生道:“你去后院的库房,取几根竹竿把这枣树上的知了赶一赶。”

春生得了吩咐,立马笑嘻嘻的去了,跟在刘七巧身后的钱大妞便也笑着道:“七巧,我过去帮忙去。”

刘七巧一早就想好了,等自己过了门,就把春生和钱大妞的大事也给办一办,所以这会儿也不拘着他们两个私下里想做什么,反正大家伙都已经知道了。刘七巧吩咐完了,转身看见杜若房里的灯还亮着,便往他房里去了。

荧荧烛火下,杜若披着外衣,正在灯下看书,刘七巧从外面进去,拿起了茶几上的银剪子,将灯芯剪了剪,坐到杜若的身边道:“你怎么还不睡觉呢?”

“这就要睡了,只是在等你而已。”

杜若嘴上抹蜜的功夫,刘七巧是见识过的,可是每次还是屡试不爽,且他温柔的嗓音,让刘七巧一听,就觉得从心坎到身子整个都是软绵绵的了。

“等我做什么,万一我今儿不过来呢。”

“今儿你要是不过来,只怕我就要一宿不睡了。”杜若说着,伸手握住了刘七巧的纤细的手指,抬起头看着她,久久的凝视:“七巧,你终于长大了。”天知道杜若等这一天等得有多辛苦,所以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一种鼻子酸涩的感觉。

刘七巧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凝视了片刻之后,杜若从一旁的药箱里面,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刘七巧道:“这是送给你的及笄礼。”

刘七巧打开,见锦盒里面躺着一枚玉簪,是春带彩的颜色,顶头的地方分别有翡翠、翡红、还有紫罗兰三色,分别雕刻成了三朵木兰花,样子栩栩如生,甚是好看。

“这么好看的簪子,肯定是价值不菲吧,你老是买这些贵玩意儿,我都要被你养成骄奢淫逸的性格了。”刘七巧虽然嘴上假装埋怨,心里头却还是入蜜糖一样甜蜜蜜的。

杜若搓了搓手,只低着头道:“这个倒是不贵。”刘七巧恍然就想起了什么,只把杜若的手给拽了起来,见他的大拇指上,还有一个米粒长的伤口,虽然结了疤,但看着还是让人心疼。

“这是你自己刻的是不是?”刘七巧握着他的手盘问道:“我前几日翻看你药箱的时候,就奇怪你的药箱里面怎么就多了几把刻刀,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原来你竟然做起这个来了?”刘七巧说着,只捧着杜若的手,在那伤口处呵了一口气问道:“还疼不疼了?我当时问你怎么伤的,你还说是切水果伤的,我还在想,你一个公子哥的,怎么要自己切水果,你家的丫鬟都干什么去了,原来你还骗我!”

刘七巧撅嘴娇嗔,蹭到杜若的怀中,杜若一把抱住了刘七巧,低下头含住她的唇亲吻了起来,两人翻滚到了炕上。杜若的手握住了刘七巧胸口的一处丰盈,擒住了顶端的小红果,轻轻的按了一下,嗓子有些干哑的说:“一年了,你总算是长大了。”

也不知道杜若的这个长大,究竟是什么长大的意思,不过单看他手摸的地方,刘七巧大概也是明白了杜若所谓的长大是什么。刘七巧哪里敢示弱,只伸手按住杜若下身最薄弱的地方,靠到他的胸口道:“我的长大了,那你的有没有长大呢?我也要检查一下。”

杜若被刘七巧摸到敏感之处,一张脸早已红透了,又听刘七巧这样不要脸的话,简直是无所遁形,只一手用袖子盖住脸,一手又拽着刘七巧按住下面的手,不知道是要让她快些拿开还是继续别听,只郁闷道:“七巧,我这东西跟你的不一样,不是你这样的长法。”

刘七巧笑得都呛了起来,松开挟制了杜若老二的手,撅嘴在他唇边来回蹭了几下,咬着杜若的耳边道:“杜若若,一个月之后,洞房花烛夜,你我不见不散。”

刘七巧上辈子没结过婚,参加过的婚礼也只停留在吃一顿的基础上,偶尔有一次大学同学结婚,她客串了一回伴娘,结果差点儿把自己给累趴下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刘七巧的潜意识里面有了结婚恐惧症,所以一直到三十岁也没能把自己嫁出去。

逃得了上辈子,逃不了这辈子,刘七巧这婚还是要结的。且比起现代来,似乎这古代的结婚,更比现代的反锁很多。刘七巧忘了自己是几更起的,这会儿刚刚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只听见颈椎里面竟然发出犀利索罗的声音来了,这简直就是颈椎病的早起症状。这边钱大妞急忙就把刚刚梳好头的刘七巧给扶了起来道:“七巧你当心点,这一头的东西,我看着都觉得沉。”

刘七巧这会儿只能直着脖子说话,因为若是稍微晃动一下,待会儿要支起脖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大妞,明儿你可要早点来给我揉脖子,我觉得我的脖子快断了。”刘七巧稍稍挪了挪身子,看了一眼铜镜中自己头上戴的凤冠,整个有一个头那么高,怪不得觉得极度不能控制平衡。

叶妈妈站在一旁笑着道:“姑娘这算什么,当年太太出嫁时候那个凤冠,可比这还要高上两寸呢,太太愣是都没晃过脖子的。”这时候李氏和王妃都在房里坐着,听叶妈妈这么说,王妃忍不住擦了擦眼泪道:“我的三个闺女,如今都出嫁了,这王府也不知道要多冷清了。”

李氏心里也说不出的难过,可是听王妃这么说,她好歹也是要安慰几句的,便强笑着道:“太太,我们这不还有小的么,好歹也算是有个安慰了,女大不中留啊。”

王妃听李氏这么说,也点了点头道:“是啊,总算也不闲着。”

里面人正闲聊着,喜娘从外头迎了进来道:“新郎官到了,如今正在门外面等着呢,咱家的小舅爷挡着呢。”

李氏闻言,只笑着道:“他懂什么,大妞你去把八顺领回来,别让人看笑话了。”刘七巧急忙拦住了钱大妞道:“大妞你别去,就让八顺在那边玩玩吧,范师傅说八顺功课进步的很快,明年还要推拒他去考童生,我们且看看他能不能难得住大郎吧。”

外面杜若是骑着马来迎亲的,队伍早已堵在了王府的门口。刘七巧只有刘八顺一个兄弟,所以王府的几个兄弟也都齐齐出动为她撞声势。除了被派去滇缅一带剿匪的周珅不在,就连二房的周琰都出来凑这个热闹了。

刘八顺搬着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杜若只向自己这个小舅子作揖行礼道:“好八顺,你乖乖的放我进去,改明儿我再送你几套好书。”

只可惜这个时候糖衣炮弹却不中用了,刘八顺双手抱胸,假模假样道:“杜大夫要是能对出我这个对子,那我就放杜大夫进去。”

杜若哪里知道刘八顺会有这么一着,心想只怕肯定是有人教过他了。只笑着上前道:“还请小舅子赐教。”

刘八顺清了清嗓子,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自然也是懂的不多,刘七巧怎么教他,他就怎么说,便大声的说出了这上联:“洞房花烛女儿红。”

杜若一听,一张白净的脸刷的一下子红透的半边,那些在门口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们听了,只笑着打趣儿道:“这文章倒是简单,作的老婆子我也听得懂。”

小丫鬟只笑得前俯后仰的,捂着帕子道:“这哪里是什么文章,这是小舅子在刁难大姑爷呢。”

杜若只憋了一股气,知道定然是刘七巧故意喊了刘八顺在门口难为自己,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的,难为娶个媳妇还这样过五关斩六将,实在是到了最后一刻了,也顾不得那许多,便抛下了读书人的矜持,只笑着开口,说下了自己下联道:“春宵一刻万两金。”

刘八顺默念了一边杜若对的对子,问一旁的周琰道:“二少爷,这对子可贴切?还能凑合吗?”

周琰只默念了一遍,点了点头道:“若是寻常日子,这可欠了点贴切,不过今儿也就算了,没看你姐夫这一早来迎亲,就想着要进洞房了吗?”

杜若见玩笑总算是开完了,刘八顺从靠背椅上下来了,众人这时候才一并从王府的正门进去,往刘七巧住的蔷薇阁而去。

刘七巧在房里等了一会儿,便听见外面喜娘又迎了进来道:“新郎官马上就要到门口了,请姑娘盖上红盖头,从此红红火火。”

李氏听见喜娘这么说,只起身,从钱大妞手中拿着的托盘里面,将红盖头打开,遮在了带着凤冠的刘七巧的头上,只握着刘七巧的手道:“七巧,从今日起,你就是新妇了,以后要孝顺公婆、相夫教子,疼爱弟妹,知道吗?”

虽然刘七巧的头上顶着几斤重的东西,可这几句话,刘七巧却不得不点了点头。王妃也起身道:“七巧,过几日就是中秋,老祖宗去了水月庵斋戒,不能来给你送行了,可有几句话,她还是托我告诉你,你是个有福的姑娘家,如今能嫁得好人家,也是自己的福祉,只盼你不要忘了王府,以后有空多回来看看我们。”

刘七巧听王妃这么说,只吸了吸鼻子,一时却觉得有些伤感了起来,隔着红盖头握住了王妃的手道:“干娘,恭王府是我的娘家,我自然时时记挂着,我父母如今承蒙王府的庇佑,才能衣食无忧,七巧怎会忘了你们的恩情呢,就算是三日后归宁,太太若是不嫌弃七巧,七巧自然也是从王府的正门口进来的,绝不走这蔷薇阁的偏门。”

王妃也只忍不住落下了泪来,只叹息道:“说什么得王府庇佑这样的话,当年你爷爷救过老王爷的命、你父亲又救过世子爷的命、你救过我的命,我们恭王府欠你们家的,几辈子也还不清,你这么说倒是见外了。”

里头还正聊着,喜娘又进来了道:“太太夫人,这姑爷都在外头等急了,你们怎么还聊着呢?大喜的日子,快把眼睛擦擦干了。”

杜若正要进门,却又被周琰给拦住了道:“外面是你的亲小舅子挡着,里面可还有我这个干二舅子,这催妆诗也不来一首,就往姑娘家闺房去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周琰是今年新晋的举子,再加上他原本就出落的丰神俊秀,且又刚刚娶亲,脸上都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只在杜若面前一站,边上的丫鬟婆子们见了,只觉得这两人简直就是画上面下来的美男子一样。杜若心中叫苦不迭,只郁闷道:美男子何苦为难美男子。

周琰却是不为所动,只拦住了闺房的去路,等着杜若在门口作催妆诗。

众人这时候也都一起起哄道:“新娘子,催出来!”

杜若耐不住这群人的折腾,只扶额想了半天,终于吟了出来道:“三更乍醒五更起,明镜台前理罗衣,红唇已是最娇艳,且留双眉待人描。” 

周琰见杜若已做出了催妆诗,便也不为难他,只将闺房的门给让开了,杜若亲自迎了进去,见刘七巧端然的坐在铺着红缎的床榻上,虽然红盖头遮住了她的容貌,可杜若却高兴的几步上前,恨不得亲自将她扶起来。还是两位喜娘给拦住了道:“新郎官还不出去等着,哪有自己来扶新娘的道理。”

杜若这会儿已经高兴糊涂了,也只能跟着喜娘说的做。送亲的队伍一路跟着来到了王府的仪门前,刘七巧没有年长的兄弟,便只让喜娘一路背上了花轿。大雍还有一个哭嫁的习俗,就是母亲送女儿出门,要在门口一路哭着出去。刘七巧原本的心情是很好的,可是李氏一开始哭,她也就心情郁闷了起来,顿时眼泪就止不住哗啦啦的落下来,只把脸上的妆都哭出了两条坑来,又不敢用手去擦,便觉得脸上粘粘的。

刘七巧刚上了花轿,绿柳就给她手里塞了一个苹果,听说新嫁娘去了婆家,是没东西吃的,据说是要等到晚上筵席结束,新郎官来房里揭红盖头的时候,才能有东西吃。刘七巧一想到这苹果是她一天的口粮,便觉得这苹果异常珍贵了起来。

杜家离恭王府不远,可是花轿走的比马车慢了很多,这一路吹锣打鼓的,速度自然是上不来的。刘七巧的嫁妆原本都是李氏预备的,后来因为当了王妃的义女,王府就在公中拿出了一笔银子,专门给刘七巧添妆用的,又有太后娘娘赏的东西、小梁妃赏的东西、再加上刘老爷从牛家庄送来的几十抬崭新的家具,刘七巧的嫁妆最后竟然也凑足了一百二十抬来。

李氏看着这一抬抬的嫁妆抬出去,心里一下子就空落落的,原本是假哭也一下子变成了真哭,想起她从小疼到大的姑娘,终究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李氏一时间只觉得伤心欲绝,抱着一旁的熊大嫂痛哭了起来。

第 155 章

刘七巧这会儿坐在轿子里,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结果白净净的帕子上居然沾了一坨一坨的脂粉,刘七巧对这古代的化妆品也是无奈了,不禁怀念起了现代好用的BB霜了。

在轿子里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多久,刘七巧只觉得全身都要散架子了,忽然间轿子就停了下来。刘七巧自从上次为沐姨娘看病来过杜家,如今过去已是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内虽然有时候也坐着马车在门口经过,但是坐轿子走这么长的路还是第一次。好在自从她当了王府的义女,轿子也没少坐,所以晕轿的毛病倒是好了不少。

鞭炮唢呐声声声入耳,刘七巧被喜娘扶着下了轿子,手里又是抱着一个苹果,又是牵着一个红绣球。红绣球的另一头拉在杜若的手里,他牵一下,刘七巧就往前走一步。踏过了火盆,进了大厅之后,接下去就是三拜天地。

带着这样的凤冠拜堂也是技术活,刘七巧弯腰下去的时候,就觉得脖子里又似乎有了咯吱噶的声音,急忙稳住了幅度,慢慢的抬起头来。接下去的事情用不着新娘子上场,刘七巧很快就被送入了洞房。

钱大妞一路都跟着刘七巧进来,见刘七巧终于坐定了下来,才上前替她捏了捏脖子道:“七巧,我刚才在外面看见好多宾客,前院里面的酒席摆的到处都是,我都数不清有多少桌,方才喜娘一路领着我们往里面走,我怎么觉得这杜家的花园比起王府的也小不了多少呢!”

刘七巧只扭了扭脖子,恨不得伸手把头上那些家伙给拿下来,被钱大妞拦住了道:“千万别动,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天,再苦再累你也得忍着。”刘七巧只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稍微撩起了一点红盖头道:“你去打盆水来,我洗一把脸。”

钱大妞正要出去,外面就有丫鬟迎了进来道:“姑娘是跟着少奶奶新过来的,怎么好意思劳动姑娘,姑娘且坐着,奴婢这就去给少奶奶打水。”钱大妞瞧着这丫鬟的举止动作,竟然比起王府的丫鬟也不差到哪儿,顿时就有些自卑道:“绿柳去了哪儿,这会儿不在姑娘你身边伺候着,跑去哪里了?”

刘七巧松了松筋骨,只开口道:“她能识几个字,这会儿只怕正在外头跟着府里的婆子整理嫁妆单子呢,等过几日空了,我也教你识字,虽然女孩子家识不识字不打紧,可是若会几样算术,学个珠算,以后也好当管家媳妇呀。”

钱大妞听刘七巧这么说,顿时就红了脸道:“奴婢才不会当什么管家媳妇,奴婢只要服侍少奶奶就好了。”

刘七巧见钱大妞说的规矩,便笑道:“你这是哪儿学的,一口一个奴婢的,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们是一同长大的姐妹,我和你的情分自然是和别人不同的。”

钱大妞却摇了摇头道:“规矩不可废,奴婢知道少奶奶你对我好,我们虽然是从小长大的姐妹,可从今往后身份却是不一样的,您是杜家的少奶奶,我是你的丫鬟,府里的丫鬟都是这样循规蹈矩的,我更不能因为自己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托大了自己,这样别人会看轻你,以后我若是有什么错处,少奶奶你也一样的罚我,我绝不会有半点的怨言。”

刘七巧听在耳中,心里却还是感激得很,只想了想道:“你既然这样说,那头一件事情,我也就不客气了,先给你改个名字。虽说你的名字是爹娘取的,可现下别人都有一个上口的好名字,我也不忍心阖府的人都一口一个大妞的喊你了。”

钱大妞听闻刘七巧要给自己改名,觉得自己总算是盼到了这一天了,只笑着连连点头。不一会儿,茯苓打了水过来,连翘跟在身旁端着托盘递了毛巾上来。刘七巧洗完了脸,抬头问两位道:“不知两位姐姐是怎么称呼的。”

茯苓连忙向刘七巧行了半跪的礼数,开口道:“少奶奶折煞我们了,我们算哪门子的姐姐,少奶奶只管我叫茯苓,管她喊连翘便是了。”

刘七巧听了,只点了点头道:“你们家少爷倒是省事的,自己叫了杜若还嫌不够,还一人给你们一个药名,大妞,依我看,你以后就叫紫苏吧,正巧和绿柳也算是对上了。”

茯苓听刘七巧这么说,只笑着道:“紫苏…莫非这紫苏也是一味药吗?少奶奶倒是好学问。”

刘七巧只浅浅一笑,看了一下这房里的摆设,竟是全部都粉刷一新的,连同外面游廊上的扶手,都是新刷的红漆。

茯苓笑道:“少奶奶,这原本是大少爷住的百草院,老爷夫人从旧年开始就让大少爷搬了出去,重新粉刷一新,今儿晚上也是大少爷乔迁新居的第一个晚上,正巧能跟少奶奶洞房花烛,是个好兆头呢。”

刘七巧点了点头,见房里放着各色的水果、冷盘、大红的喜被上面,也早已被撒满了红枣和花生。刘七巧看了一眼天色,就着床沿坐了下来道:“你们两出去照应大少爷吧,他不能喝酒,可得帮我看着点,我可不想新婚之夜就照顾起病人来。”

连翘一早就刘七巧是个乡下丫鬟,应当是平易近人的,听刘七巧这么说,只笑着道:“少奶奶放心,外头几个小厮跟着给大少爷挡酒呢,莫说少奶奶不想照顾病人,奴婢和茯苓姐姐,也是怕了少爷犯病的,每次来一趟十天半个月的,人都脱了一层皮。”

刘七巧见她们说的上心,自然是知道她们也是真的关心杜若的。若不是杜若说他这两位都是有了人家的丫鬟,刘七巧没准这会儿心里还得范酸水呢。

“你们真是说中了我的心思了,去年那会子就是这个时候吧,他犯了一场病,人整个就瘦了一圈,我当时就想,等我进门了,一定要好好养养他的,谁知最近他还真胖了一点,少不得是你们两的功劳了。”刘七巧说着,便让紫苏赏了东西给她们两人。

两人得了赏赐,高高兴兴的在门口候着。这古人结婚,也显示出强烈的男女不平等因素,就比如这会儿吧,杜若在外面山珍海味的,刘七巧只能抱着一个苹果挨饿。本来刘七巧是打算吃了这个苹果的,不过紫苏说,这苹果是用来拿着的,不是用来吃的,预示着:平平安安。所以刘七巧再饿,也不能把平安给吃了。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却有一个小丫鬟提着食盒过来,到了门口才道:“大姑娘怕少奶奶饿着,让奴婢先送写点心来给少奶奶吃一点。”原来杜若在外面招呼客人,正巧遇上了杜茵,便劳驾她已自己的名义送些点心过来,省的饿坏了自己的宝贝媳妇。

小丫鬟只说着,又道:“一会儿差不多宾客也该散了,大少爷就要进来完礼了,姑娘们也都要过来呢,让少奶奶好好准备准备。”

茯苓提着食盒进来,见刘七巧靠在床边坐在,便开口道:“少奶奶快来吃点点心,吃完了我只让小丫鬟们把这食盒给拿走,别藏在这边给人看见了倒笑话了。”

刘七巧一听有东西吃,一下子来了精神,只就着茶水吃了几个玫瑰莲蓉糕和奶油松瓤卷酥,剩下的让紫苏拿手帕抱了起来,放在角落里的攒盒里面,等饿了再继续吃。

果然没过了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杜若在外头招呼了一会儿宾客,这会儿被喜娘们搀着往洞房里头走了进来。一行人一哄而入,把原本有些冷清的新房一下子填得热热闹闹的。

杜若虽然没有亲兄弟姐妹的,可二房的杜二老爷是个好把式,杜家的三个姑娘出落的都很不错,外人都夸赞是杜府三姝。杜茵比刘七巧小了一岁,明年也是及笄的年纪了,因为被姜梓歆截胡了,所以这会儿还没开始议亲,眼下倒是杜家一件需要提上日程的事情了。

喜娘端了秤盘过来,杜二太太将杜若推到了刘七巧的面前,笑嘻嘻道:“请新郎挑开新娘的红盖头,从此称心如意。”虽然杜二太太心里还是很不爽的,但是这样的大喜日子,她纵有不爽也没办法,这些面子总是要给的。况且这一年里,杜蘅又给她添了一个孙子,杜二太太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老了,这边大房杜太太还怀着身孕,她一个杜太太的同龄人,这会儿已经有了三个孙子孙女,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郁闷。

杜若拿起秤杆,挑开了刘七巧的红盖头,只见刘七巧脸上不施粉黛却肤如凝脂、一双杏眼灿若星辰、低着头盈盈一笑,让周围的太太奶奶们都忍不住赞叹道:“多少年都没见过这么标志的新娘子了,杜家大郎,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第 156 章

这个时候的刘七巧,除了笑就只能笑,她也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只娇滴滴的低着头。长几上龙凤红烛高照,更映得刘七巧脸颊面若桃花,杜若看进刘七巧的眸中,似乎也蕴含着无尽的春光。

赵氏笑着道:“姑娘们,我们走吧,不然你家大哥哥只怕是要赶人了。”

杜若听赵氏这么说,只觉得脸越发红了起来,他在外头照应宾客,虽说是有人在前头挡着,但多少还是喝了几口酒应景的,这会儿他的脸颊也已经红的快滴出血来了。

杜二太太见刘七巧这幅样子,心头里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刘七巧自从当了王府的义女,怎么感觉真的一下子高大上了起来,怎么看也看不出她骨子里那乡下丫头的气息来了。

“走吧走吧,别扰了新人的洞房花烛,耽误了你们大伯大娘抱孙子。”杜二太太说着,起身带着几个姑娘便一起出去了,赵氏上上个月才又生了一胎,正是刘七巧接生的,当时还略有险情,幸好刘七巧帮助,才母子平安,所以对刘七巧很是感激,只上前见过了刘七巧道:“嫂子,早些安歇吧。”

众人出了房门,房里几个服侍的丫鬟也在门口候着,杜若在圆桌前的杌子上坐了下来,牵着刘七巧的手一起坐下,抬眸看着刘七巧道:“七巧,这会儿只剩下你我了。”

刘七巧听见外头脚步声远了,只揉了揉脖子,将那沉甸甸的凤冠取了下来,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这才对坐在了杜若的面前。

桌上放着早已准备好的合卺酒,和田白玉酒盏里头是浅浅的酒水,端在手中能倒映出彼此的容颜。刘七巧端起酒盏,凑到杜若的面前,低头小声道:“在我前世生活的地方,新郎新娘在洞房花烛夜也是要喝一杯酒的,只不过这酒叫做交杯酒,不知道跟你们的合卺酒是不是一样的。” 

杜若听刘七巧这么说,只放下了酒盏,淡声问道:“怎么喝,你说,我陪你用这一杯交杯酒。”

刘七巧放下酒盏,将酒杯送到了杜若的手中,又端起了自己的酒盏,绕过杜若的手臂,低着头笑道:“就是这样,勾着彼此的手臂,各自喝完杯中的酒,就算是饮过了交杯酒了。”刘七巧低下头,抿了一口酒,见是普通用的果子酒,便抬起头一口喝了个干净。杜若也连忙抬起头来,将杯中的酒饮尽了,只松开了酒杯,伸手抚在刘七巧的脸颊便,淡淡道:“七巧,你好美。”

刘七巧低头坐着,想了片刻才喊了人进来道:“绿柳,去把床铺整理一下。”床上的锦被上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等干果,一会儿若是睡上去可真叫滋味销魂了。

茯苓和连翘打了水进来,绿柳整理好了床铺,也乖觉的就出去了。洞房里静悄悄的,刘七巧脱下了喜服,穿了一身镶银边的滚雪细纱的中衣,绞了汗巾递给杜若。虽然刘七巧对于传统中女子非要服侍男人一说是很不待见的,可是让她服侍杜若,刘七巧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愿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之所钟罢了。

杜若接过刘七巧递来的汗巾,擦了一把脸,脸上的红晕稍稍的退了一点下去,一把抓住了刘七巧的手道:“七巧,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刘七巧手里捏了汗巾,低头靠在杜若的胸口,蹭了蹭他的新郎服,小声道:“说的我好像不在等一样,就你一个人辛苦。”

杜若拉住刘七巧的手,丢开了那汗巾,那汗巾只啪嗒一下落到了水中,杜若已然抱着刘七巧上了床前的脚踏。红烛高照,佳人在怀,杜若缓缓的放下刘七巧,伸手解开她中衣上的盘扣,指尖触摸在那幼滑的肌肤之上。

刘七巧按住杜若不安分的手指,抬眸看他:“忙了一整天,你不累吗?”

“累,累的很。”杜若倾身压在刘七巧的身上,抱着她,刘七巧几乎能听见他胸腔中心跳的声音。杜若在刘七巧的身上停留了半刻,早已解开了刘七巧身上的中衣,指尖一挑,刘七巧身上的肚兜也悄然滑落了下去。

刘七巧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颤颤巍巍道:“既然那么累,不如早些安息,来日方…”刘七巧的长字还没说完,只觉得胸口处陡然传来酥麻的感觉,愣生生的就便了调子,拖出一个带着春意的尾音,越发勾得人欲望大动。

杜若捧着刘七巧的胸口爱抚了半日,才抬起头,沾着银丝的唇瓣在刘七巧的唇瓣啄了一口道:“有些事情,却是不能躲懒的,非要今日做了才好。”

“做…做…什么呢…”刘七巧虽然是理论知识丰富,无奈实际经验却也是欠缺的很,前世的那些事情,也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的长远,压根都已经记不得当初的滋味了。

“做想做的事情…”杜若拉着刘七巧的手,指引她一路为自己解开了喜服,将中衣上的腰带解开,脚踏上丢了一地凌乱的衣物。

“嗯…相公。”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刘七巧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害怕了起来。她这个身子再怎么说,也才只有十六岁,总感觉这么早进行性&生活,有一种揠苗助长的感觉。

“嗯?怎么?”杜若含着刘七巧的唇边,用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忽然探出一只手,抚摸到刘七巧那个地方,沾了一点春露蹭在刘七巧的腿根道:“七巧,你已经准备好了,还犹豫什么呢?”

刘七巧看见杜若举起那沾着自己蜜液的亮晶晶的手指,把头埋入杜若的脖颈间,打开自己的身体,适应着杜若的进入。

酸胀的感觉从腰下传来,刘七巧忍不住抬起了双腿,环住杜若的腰身。忽然间杜若一个挺身,刘七巧呜咽了一声,还是疼出了一身冷汗。

杜若这一阵子养的极好,身上不光多了几两肉,连胳膊上的肌肉也比之前似乎匀称了很多,这一番俯卧撑下来,虽然出了一身汗,可二弟却全然没有偃旗息鼓的架势。刘七巧只伏在他的肩头,一开始还能勉力支撑,过了片刻便觉得双腿酸软异常,已经是架不住了。这会儿在杜若的连连鞭挞之下,只觉得下腰已经快没有知觉了,除了每次杜若顶到敏感处那种让自己欲&仙&欲&死的感觉,刘七巧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个半身不遂的人了。

刘七巧毕竟是初次,下面娇嫩的很,杜若只觉得那里似乎红肿了起来,偏生这红肿发热之后,越发觉得紧&致销&魂,杜若不想太累着了刘七巧,便想起方才她说的那句来日方长,只亲了亲她的眼角,将自己释放在刘七巧的体内。

刘七巧也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两条白嫩细长的大腿挂在杜若腰下两侧,动都动不了。杜若翻身坐起来,在刘七巧的身边靠了一会儿,披了衣服起身去净房打了热水过来。刘七巧这会儿却是累极了,方才的体力劳动相当于爬了一座高大一千五百米的高山,且她今儿一早四更就被抓了起来,到现在还没合眼,自然已经是困的很了。 

杜若绞了干净帕子,把垫在两人身下的白缎子给扯了,上面星星点点的殷红,是刘七巧的处子之血,明儿一早还要由王妈妈拿去去呈给杜太太,这是杜家的规矩。

杜若将那白缎子放在了一旁,开始帮睡死了的刘七巧清理。仔细一瞧,那地方果然红肿了起来,杜若一边觉得自己孟浪了,一边擦着擦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不过杜若看见刘七巧的睡颜,又觉得心疼了起来,只将一腔欲火又给压了下去。

只可惜这新婚燕尔的,这闺房之乐尝了一次之后,便食髓知味了起来,杜若阖眸睡了好半天,非但觉得那欲火没熄灭,反倒又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刘七巧眯了一刻,睁开眼睛,见抱着自己的杜若身上滚烫烫的,只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杜若若,你发烧了吗?怎么身上这么烫呢?”

杜若见刘七巧这睡眼朦胧的样子,说不出的诱人,只翻身将她压在了下面,熟门熟路的又做了起来。刘七巧见杜若这个样子,一边勉力相就,一边只郁闷的埋怨道:“明儿一早还要给公公婆婆敬…敬茶,我…我站不起来怎么办?”

杜若抱着刘七巧翻了一个身,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扶着她的腰道:“站不起来,我扶着你就是了。”

这个姿势更比方才那个姿势更加深入,刘七巧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顶穿了一样,偏生杜若还在里面一气乱动,只激得刘七巧颤着双腿跪在杜若的腰线两侧,整个身子都抬不起来了,趴在杜若的胸口带着哭腔轻哼了起来。

小夫妻初尝了鱼水之欢,自然也是更不易节制一些的。不过好在杜若是医药世家,深知今日这样,已是不够养生了,加之见他为刘七巧清洗的时候,她皱着眉头求饶的模样,也越发心疼几分。不过这一回杜若也算是吃饱餍足,觉得身上有些酸痛了。

刘七巧抱着被子,揉了揉眼睛问杜若道:“相公外面几更了?”

杜若方才只顾着和刘七巧云雨,自然没听见外头的打更声,只想了想道:“大概也要有三更了。”

刘七巧掀开一侧的被子,露出一条腿在外头,懒洋洋道:“快睡觉吧。”杜若正想低头去吹熄那蜡烛,刘七巧连忙拦住了道:“不能吹,听说这个得让它们自己灭了才吉利。”

杜若顿了顿,扭头看着刘七巧,将脚踏上的衣服都捡起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了,这才躺在了刘七巧的边上,伸手搂紧了她在怀里。刘七巧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窝在杜若的胸口,浅嗅着他身上好闻的中药气息,伸手抱着他的腰,竟没有半点不适的感觉,仿佛这两个身体,原本就应该这样互相依偎的靠在一起的。

杜若点了点刘七巧的鼻尖,经过一番体力劳动之后,也觉得是时候要睡觉了,不然的话,明天一早还要敬茶、祭祖,只怕是要耽误了。杜若翻了一个身,将刘七巧抱在怀中,很自然的用自己的膀子给她当枕头。

可是酝酿了半天,杜若却还是没有睡着,腹中却已经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只郁闷道:“饿了。”

刘七巧此时正迷迷糊糊,听见这一声饿了,翻了个滚面朝这床里道:“不是刚才吃饱吗?怎么又饿了,姐姐我不奉陪了。”

杜若只扳过她的脑袋,捏住她的鼻子让她清醒一点,气鼓鼓道:“我说的是肚子饿了。”

这会儿刘七巧也一下子醒了过来,只坐了起来,用被子护住了胸口的一片春光,指着角落里那个攒盒道:“那里有方才大姑娘送来的糕点,不如你拿过来,我们一起吃一点,我也饿了,这会儿三更半夜的,若是让厨房忙宵夜,只怕明早我要被口水淹死了。”

杜若点了点头,穿上裤子去把攒盒打开,两人就着手帕,把里面剩下的糕点吃的干干净净的。杜若拿了熏笼上温着的茶,倒了一杯,两人一同喝了几口,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刘七巧满足的躺了下来,看着床顶,握住杜若的手指,两人十指相扣。

“相公,晚安,我爱你。”刘七巧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入睡。杜若只觉得心口说不出的激动,又觉得刘七巧这表白简直堪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言简意赅,却让人感动,杜若咽了咽口说,侧首在刘七巧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轻声道:“娘子,晚安,我也爱你。”杜若说完,只觉得自己脸上又火辣辣的,急忙深呼吸了几下,看见睡在一旁的刘七巧已经传出了均匀的呼吸,这才放松了心情睡了。

屋外的天色已经大亮,院子里的飞鸟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已经改名为紫苏的钱大妞坐在杜若和刘七巧卧室外的抄手游廊上,看着天空中飞过一群群的鸟儿。刘七巧有赖床的毛病,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可是她哪里能知道这新婚头一天,她还能这样淡定的睡的天地失色。

柳绿端着洗漱的用具过来,只伸着脖子看了看,和前来叫&床的茯苓、连翘撞了一个对面。彼此结识了一番,互相商讨了一个办法。

茯苓只笑着道:“我家少爷平素五更天就会起的,今儿天已经大亮了,还没起来,估摸着是昨天太累了吧。”

毕竟大家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家,这话一出口,各人的表情都显出一丝怪异。茯苓说完了,才想起这话语中的一语双关来,只红着脸道:“罢了罢了,还是去喊一声吧,不然大少奶若是错过了时辰敬茶,只怕老太太那边也不好交代。”

其实这会儿杜若早已经醒了,他素来有早起晨读的习惯,到了时辰就醒了,只是刘七巧是个懒胚子,这会儿还抱着绣花枕头,睡得天昏地暗。杜若看了一下刘七巧眼下的乌青,只摇了摇头,心道七巧的身子毕竟还是弱了一点,只昨晚那些运动量,就已经显示出了肾虚的症状了。

杜若听见外面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只捏了捏刘七巧的鼻头,凑到她耳边道:“娘子,要起床了。”

刘七巧翻了一个身,滚到杜若的大腿边上,抱着杜若的大腿蹭了蹭道:“相公,再睡一会儿吧。”

里面两个正在床上柔情蜜意,外面王妈妈却已奉了杜太太的命令,往这边来收喜帕了。外面几个丫鬟见王妈妈来了,个个点头福身,故意大声喊道:“王妈妈早,王妈妈这是来瞧少奶奶和少爷的吗?”

杜若听见外面王妈妈来了,直接把刘七巧从床上给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脸颊道:“七巧,王妈妈来了,快起来!”

刘七巧被拍了一下脸颊,吃痛的本要打回去,一听杜若说王妈妈来了,直接就从周公处给回来了,只睁大了眼睛问:“王妈妈呢?王妈妈在哪儿?”她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未着寸缕就这样坐在床上,吓的尖叫出声来。

外面丫鬟们听了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杜若急忙挡着门口道:“王妈妈,我们正起身,一会儿一会儿就让丫鬟们进来。”

杜若自己穿好了中衣,刘七巧挪了挪身子,只觉得全身散了架一样的疼,只郁闷的垂了杜若两拳,杜若帮她系好了肚兜后面的丝带,扶着她起身,刘七巧才算自己穿起了中衣。

杜若见刘七巧穿戴好了中衣,便开了门放了丫鬟们进来。这房里做过那种事情,自然是有一股子男欢女爱的气息。杜若红着两,一边任由茯苓服侍着穿衣裳,一边对连翘道:“你先去点上苏合香,让这房里的气味散一散。”

说话间,绿柳和紫苏便打开了窗子,早晨清醒的晨风吹进来,将刘七巧满脸的困顿吹得七七八八。刘七巧睁大的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眼圈下面居然乌青乌青的一大片。饶是她医术浅薄,也应该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缘故…

新婚之夜第一个晚上,就纵容自己的夫君纵欲过度,刘七巧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她穿好了衣服,气势汹汹的往杜若那边去的时候,却见杜若这会儿神采奕奕,除了昨晚没睡好眼眶有点干涩红肿意外,完全没有任何纵欲过度的样子。

刘七巧扶了一下自己的腰,顿时觉得方才步子跨的有点大了。

“绿柳,去把太太送给我的珍珠粉那出来,化开了给我用一些。”这时候刘七巧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管有没有用,好歹先遮一遮的要紧。

杜若见刘七巧低着头,衣服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也心疼,不过没办法,这新婚之夜什么的,叫他怎么忍嘛!

索性绿柳将珍珠粉化开了,给刘七巧上了一个浅妆,将她眼下的乌青稍稍的遮盖了一下。王妈妈见一切就绪,就取了喜帕去跟杜太太交差去了。

这新婚的第一天,便是要给杜家的长辈敬茶,自然是迟到不得的。刘七巧没过门之前,王妃就特意让王府的绣娘为她做了几件新衣裳,这做了媳妇跟姑娘家不一样,穿衣打扮方面,也要以端庄为主。绿柳是王府训练过的奴婢,自然知道这些细节,所以就给刘七巧选了一套茜红色绣百合忍冬花缠枝综裙。她今日是新妇,原就应该穿的比往日更好看些。

刘七巧让绿柳给打扮妥当了,紫苏正在选今日要带的首饰,刘七巧瞧了瞧妆奁里的东西,只将杜若送给自己的那支春带彩的三色木兰花玉簪拿了出来道:“我喜欢这个,配这镯子正好。”

绿柳瞧了几眼,又知道这簪子是杜若送的,想了想便道:“虽然是素雅了一些,不过带着还是挺好看的,在旁边再天上两副带流苏翡翠华胜,就够了。”绿柳说着,又从妆奁中拿了两副翡翠华胜,添在刘七巧的发髻两侧,中间只用这玉簪固定了,镜中一瞧,竟是那样的明艳照人。

那边茯苓也已经给杜若梳好了头,刘七巧站起来,见连翘拿了外袍过来,便亲自上前接了手,跟着连翘一起将外袍给他穿好了,又将那银白底子宝蓝绣金花卉纹样腰带给他配好了,这才松开了手,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眼杜若,眼底中透着几分娇羞,却大言不惭道:“我家相公真是越看越好看。”

杜若只被刘七巧这句话气的差点儿憋红了脸,还是茯苓心疼她主子,只笑着解围道:“少奶奶,平常只有男的这么夸自己媳妇的,哪里有女的这样夸自己相公的。”

刘七巧爱极了杜若脸红的样子,只翘着唇问道:“茯苓,那我问你,方才我那话难道说错了吗?你家主子难道当不起好看这两个字?”

茯苓只被刘七巧说得面红耳赤的,忍着笑道:“少奶奶您说好看,自然是好看的。不过依奴婢看,还是少奶奶更好看些,少爷您说是不是?”

这边绿柳只着急上火道:“少奶奶和大少爷都好看,你们两回来再慢慢看,这会子还是赶紧去老太太的福寿堂请安去,方才小丫鬟说,太太和老爷都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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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只勾唇一笑,上前帮刘七巧紧了紧鬓发上的玉簪,开口道:“今日你打扮的倒是素雅,幸好这身衣服还喜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