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对我说,”常欢打断他的话,倏地站起身道:“师傅若不想出去,我便出去了。”

窗外的天漆黑一片,屋内烛影飘摇,空气仿佛凝结,一时间无人说话无人走动,连三人的呼吸都微不可闻。常欢僵硬的背影无声表达着对他的抗拒,看着那单薄又倔强的肩头,蓝兮心内既苦且酸,轻叹了一声转身出门。早知她不会乖乖听话呆在房中,却没曾想她出来的那么快。“暗箭伤人”的一幕正巧被她看到,该如何解释呢?韩端被自己伤了,丫头一定恨死他了。

常欢无意识的替韩端掖着被角,扫过他紧闭的眼苍白的脸,心恍如沉入深渊。她做梦也想不到,蓝兮竟会出手伤人,在她看来,这一路结伴,虽无过多交谈,他二人也从未树过敌意,只为了那所谓的朋友龙天,他竟罔顾徒弟之言,善恶不分伤了韩端。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蓝兮的暗器,那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亦从来没有见过,震惊早掩住了好奇,共同生活了多年,她以为自己了解他,以为师徒之间没有秘密,原来一切都是她以为而已,也许他从没想让自己走近,也许他还有许多秘密,只是她此刻已不想知道了,从心到身,只觉无力。

夜更深了,烛泪熔落,一滴一滴凝成冰座,烛芯燃尽,火光渐渐微弱。常欢脑袋靠在床帐上,手抱着床架,眼睛半睁半闭,意识混沌不清。

“娘…”一声低叫蓦然响起,常欢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忙凑向床头,见韩端眼没睁开,唇间却在喃喃。

常欢欣喜,掏出帕子按按他布了细汗的额头,轻道:“韩端,我在呢,你好些了么,要不要喝水?”

一只手突然从被中探出,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常欢的手,紧紧握在掌中,那虚弱声音又道:“娘…我不跟哥哥去…”

常欢一惊,想抽手无奈他攥得死紧,只得紧声道:“是我呀,我是常欢,韩端你快醒醒。”

手仍未松开,拖住她缓缓落在床沿,韩端长长的睫毛抖得极快,下巴左右微晃,几乎是在哀求出声:“娘…不要卖我…不要卖我。”

他浓眉紧锁,俊脸苦色毕现,哀求的声音如小孩子一般,看着他神智不清的模样,常欢愣住了,是谁要卖了他?是他的娘?

心里倏地泛起一阵怜意,说他有烦恼果然不假,不知他…幼年有过怎样的经历,直到今日仍不能忘记?僵了半晌,常欢颤着另只手抚上韩端的眉间,轻轻抚平那苦涩之意,用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语气道:“娘…不会卖你的,绝不会的。”

随着话音,韩端面色一松,睫毛又是一阵抖动,猛地睁开了眼睛,涣散眼神许久才凝出光亮,微微转头看向常欢,定住目光,倏地一颤:“你…”

常欢松了一口气,高兴道:“你终于醒了,吓坏我了。”

他扑闪着眼睛,状似还未明白,常欢又笑道:“做噩梦了么?”

韩端一怔,低道:“没有。”

“那就好。”常欢点点头,低头看看自己还被握在他掌心的手,咳嗽了两声。

韩端视线下移,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眼光一闪,雷击般迅速缩回手去,俊脸瞬间涨红,略带怒意道:“你做什么?”

常欢莫名:“我做什么?”

“你…你的手…”

常欢皱着眉头“呵”了一声,举起手五指松握活动了几下,嗔道:“你别又想赖我碰你啊,使那么大力气攥着我,攥得我痛死了。”

韩端不可置信,眼睛瞪大:“是我…是我?”

常欢撇嘴:“不是你难道是我?”

韩端不说话了,眨着眼盯住帐顶,面上潮红愈泛愈浓。

默了半晌,常欢道:“嗯,要喝水么?”

韩端似彻底清醒,双手支床抬了抬背,却觉骨软无力,只得又躺下,目光已恢复平静,冷道:“龙天呢?”

“走了。”

“你师傅呢?”

常欢心里一紧,他知道了?“呃…我师傅睡觉去了。”

“他用了什么毒?”

常欢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解释道:“你别生气…我师傅他…他不知真相,与那龙天原先是朋友,以为你要伤他才出手,其实都是误会,误会啊。”说着话心里暗恨自己不争气,纵使再生他的气,却仍要帮着他辩解,仍想护着他,仍怕他受人报复。

“我问你他用了什么毒?”

“我也不知道…不是毒吧。”

“去叫他把解药拿来。”

“没有解药,我师傅说只是迷药,躺二个时辰就自解了。”

“不可能!”韩端眸露寒冰,突然拔声道,“没有迷药可以迷得住我,他到底用了什么毒?”

常欢见他发火,怕得又将凳子往后扯了扯,语气肯定道:“绝对不是毒,我师傅不想害你,真的只是迷药而已,你再躺一会儿就有力气了,莫要着急。”

韩端放松下来,疑惑着喃喃自语:“竟还有能迷倒我的迷药?”

常欢听得此话,忽然想起前日酒楼一幕,酒中明明下了迷药,季凌云也已发了药劲,自己喝得少尚可解释,而韩端一连数杯却丝毫没有反应,还能与人打斗,他难道不怕这东西?

想到即问:“迷药对你没用么?”

韩端瞥她一眼,哼了一声。

常欢来了兴趣,“为什么你不怕迷药?天生的?”

韩端不答,脸色难看。常欢瞧瞧他唇上青色未减,按住了好奇心,闷声道:“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能活动了。”说着站起身,“那我出去了?”

韩端不语。常欢尴尬的站了一会儿,举手捂嘴打了个呵欠,嘿嘿笑道:“二更了呢,我困了,明早再来与你说话。唔…”顿了顿又道,“你别生我师傅的气,他真不是故意的。”

韩端看看她满布倦意的脸,又看看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突然微微一笑,低道:“谢谢你。”

常欢放下心来,边走边笑道:“明天给你买好吃的,只要你别生气就行。”

纤瘦身影闪出,房门轻轻关住。韩端望着门口望了好久,脸上浅浅的笑容始终没有褪去。

二更夜色浓,客栈走廊上的灯笼早已灭了,常欢未捧灯烛,出门欲拐进自己房间,忽见门侧立着一个黑乎乎的暗影,惊得欲叫,听那黑影沙哑低道:“欢儿。”

“啊”了半截捂住嘴,原来是蓝兮。

常欢呼了口气,不答他径直推门入房,他也随后跟了进。点了桌上的灯,常欢回头皱眉:“师傅这么晚了还有何事?”

蓝兮垂着脑袋,看不清面目,嗓音沙哑得厉害:“欢儿…对不起。”

常欢叹口气,略有不耐道:“有事明天再说吧,现在我想睡觉了。”

蓝兮仍不抬头,身体似微微摇晃,“欢儿…对不起。”

常欢察觉他有不妥,走到他身前,歪下脑袋看他的脸,惊见他眼睛通红,身染酒气,忙抓住他胳膊,急道:“师傅你怎么了?喝了很多酒?”

阵阵熟悉的清香钻入鼻间,蓝兮一阵心旌摇动,许是酒精的刺激,许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他猛然伸出双臂将面前少女揽入怀中,脑袋埋向那颈侧清香源,深深一嗅,嘴唇便忍不住来回磨蹭起来,沙声喃道:“欢儿…都是师傅不好…”

常欢惊诧莫名,缩在蓝兮怀中一动也不敢动,那久违了的宽阔胸膛就在身前,牵拖了无数次的大手紧紧环住自己,颈处温热薄唇的摩挲带来陌生又让人颤栗的感觉,一切恍如做梦,心脏不再怦怦,几乎已经停止跳动。她的脑中似空白一片,又似杂乱纷繁,不敢相信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

“你原谅我…原谅我…”蓝兮犹如中了魔咒般不断低声念着,唇由侧面移至正前,微微抬起,望着她的眼神苦痛而又迷乱。

那眼神慑住了常欢,看着这张让她日思夜想苦不堪言的俊美脸庞,她仿佛也陷入魔咒,脑不能思,身不能动,轻张口道:“师…”字未吐完,蓝兮薄唇已欺上,迅速吮住了她的唇。

迷情未乱

柔软覆盖柔软,旖旎点点柔情,双唇密合辗转,漾出融融春意。仿如积累了一万年的渴望,在这一刻,蓝兮闭上眼睛,无暇再做他虑,只想随心而动尽情释放胸中激情。她的唇小巧饱满甘甜如蜜,清香更甚过这世上最美的花朵,滑软更甚过这世上最好的丝绸,含在唇间吮吸的美妙感觉让蓝兮不禁轻轻颤抖起来,愈觉全身躁热,手臂加大了力气,揽得常欢几乎站立不稳,那带着淡淡酒味的舌尖冲入她的口中,急迫地想寻到她的舌。

常欢初时的愕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很快便被随后而来的眩晕代替,双手不知不觉爬上蓝兮肩膀,交错缠于他的颈后,顺着力气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贴住他,樱唇任他予索予求,熟悉的味道,新鲜的触感,被接纳的欢喜,心中巨大的幸福感顿时满溢,一时间所有的纠结恼怒矛盾都远远抛在脑后,身心血骨都只刻了蓝兮一人的名字。

当软舌相触的那一刹那,蓝兮按捺不住嗯了一声,思维几乎完全麻醉,占有欲愈发强烈,狠狠抱住常欢揉向自己胸前,听得她嘤咛出声,宛如天籁荡在耳边,热血立时涌脑,乱着脚步将她向床边抱去。

高大环着娇小一同倒在床上,火热的唇舌纠缠一刻也没有分开,蓝兮结实的身体牢牢压住常欢,修长的手指游动在她身侧,每一次的触碰都让两人同时颤栗不已。对于心爱之人的抚摸,常欢丝毫未觉不妥,不想也不愿抗拒,任由如海般的喜悦和兴奋淹没自己。她紧搂着蓝兮的脖子,身子早瘫软成水,两人嘴唇微离,便忍不住发出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呻吟。

蓝兮的唇从那樱唇上挪下,挪至她皙白的脖颈,吮吸轻舔,理智早已不见,修养早已抛却,男人原始的欲望驱使着他只想快些占有身下这具娇体,幽幽少女体香撩动的他意乱情迷,恨不得立刻将她吞入肚中,舌卷皙白尚觉不够,牙齿咬住那娇嫩皮肤,轻轻一并,听得少女哼出婉转动听的美妙声音,一路咬着爬上她耳边,喘着粗重气息道:“我…要你。”

常欢脸上一热,虽未经人事,却也浅显知些这“要”的含义,两人同在一床,不就是要了自己?手指摸上蓝兮的脸,娇羞低道:“师傅…这样可以么?”

蓝兮昏沉脑中蓦地一顿,刚才听到了什么?抬起醉意醺然的眼睛看向身下人儿,脑袋晃了又晃,喃道:“欢儿…”

常欢见蓝兮望她,面颊两侧立刻染起粉晕,扑闪着迷蒙的大眼睛,羞了又羞,终于还是勇敢的开口,柔声道:“师傅…欢儿也要你。”

“啪嗒”轻轻一声,没有栓牢的半扇窗户被风吹开,又推向窗棂。两声“师傅”让蓝兮有些迷惑,他怔怔望着怀里的女子,那姣好的面容就在眼前,柔软的躯体就在身下,微嘟的红唇现了肿意,美丽的眼睛泛出□,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美好,这么绝妙,只要俯下身去,这美好绝妙就属于自己。

可他的目光却无法长久的集中,凝神一刹便又涣散开来,身子越沉,意识越模糊,看着小可人儿一会儿一个,一会儿又变成了两个。呆看了良久,常欢面上的烧热渐褪,见蓝兮不动不语,羞涩伸手拉了拉蓝兮的前襟。蓝兮再次闭上眼睛,无力地笑起来,肩膀一松又趴在常欢颈侧,一边在那柔嫩上磨蹭着嘴唇,一边喷着粗气道:“我…我是你师傅。”

“嗯。”

“你…气我么?”

“不气。”

“不气…就好。”蓝兮说完这句话后,嘴唇就不再磨蹭,气息渐平,手没了动静。

常欢听了一会儿他缓慢的呼吸,偷偷转脸看过去,见他已趴在自己肩窝处睡着了。

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常欢抿嘴轻笑,没有一点困意,转了转头,看着睡得像个孩子般的蓝兮,心中喜爱之情愈浓,伸手抚上他的脸,撩开额头散下的长长发丝,抚过他浓密整齐的睫毛,抚过他挺直的鼻子,久久描绘着他清晰的唇型。激烈的热吻导致他的嘴唇有些干燥,唇纹一道一道的深刻着。常欢怎么看也看不够,手指不住在他脸上描来描去,即便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两人也从没有离过这样近,身躯还叠合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呼吸溶着呼吸, 这种感觉对于心中有爱的人来说,不可谓不幸福。

描了许久,夜风送冷,常欢轻颤了一下,听得窗下有人打过三更。抽出压麻了的手臂甩了甩,努力将蓝兮翻到一边,看他无知无觉睡得正香,常欢心里漾着深深的柔情,他抱了自己,亲了自己,摸了自己,这…不就是要了自己?原来师傅一直也对她存着喜欢,可恨总是不愿直说,害她伤心难过,想着常欢便翻坐起来,大着胆子捏了捏蓝兮的脸,皱鼻轻嗔:“这下你骗不了我了。”

小心翼翼脱了他的外衫,特意摸了摸袖口,那处果然藏着一管细长坚硬的东西,常欢扒了扒却扒不下来,此时也无心探密,便叠好放在了一边。理顺他的长发,看着只着白色亵衣的蓝兮愈显清秀俊美,常欢心中无比开心,轻拉了被子替他盖上,盘腿坐了一阵,也除了自己的外衣,钻进被中,紧贴在蓝兮身侧,手指哆哆嗦嗦爬上他的腰际,来回摩挲了几下便牢牢搂住,脑袋蹭住他的肩膀,闻着他身上散发出带着酒味的男性气息,喃喃道:“师傅…我真喜欢你,下次抱我时可不要再喝酒了,真怕你醒了不记得。”

浓浓柔情中掺杂着丝丝忐忑,倦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内,窗外树上几只小鸟叽喳不停,桌上的蜡烛早已燃尽,白色床帐随着轻风悠悠飘起。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常欢,常欢?”是韩端的声音。

“呃…”呼出一口气,脑侧闷痛,蓝兮缓缓眯开眼睛,想抬手遮亮,却觉浑身酸痛,右手臂被何物压着无法抬起,身边软软似有东西,蓝兮还没彻底醒过神来,左手掀被子向里一瞧,眼睛猛地睁大,惶恐低道:“欢儿?”

常欢整个人都蜷进被子,缩在他的臂弯里,脑袋埋在他胸前,长发披散在二人只着了亵衣的身上,右手右腿紧紧缠住了他,此刻还在沉睡。

蓝兮慌得忙将手抽出,被子一掀翻身坐起,腾腾退到墙边,惊骇得不能言语。

“常欢?”门口韩端还在唤着,蓝兮扫眼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丫头的房中,若是被人看见…他一时失措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常欢感觉到凉意,哼哼唧唧伸手四处摸着被子,听见了韩端唤声,连眼睛也未睁,便大声答了一句:“没起!”

门口默了,半晌脚步声远去。蓝兮从惊愕里缓过神来,长腿一伸越过常欢就欲下床,没到床边,衣服便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瞧,常欢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满脸困意道:“师傅你要去哪?”

“我…我…”蓝兮瞪着她,脑中一闪,蓦然出现了一些零碎的场景片段,苦闷醉酒,屋外等候,娇躯柔唇,火热纠缠,越回忆脸色越白,刹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颤着声音道:“去…吃早饭。”

常欢嘟起小嘴,从身后环上蓝兮的腰,脸颊贴住他的后背嗲道:“不等我一起?”

蓝兮一震,下意识猛地拽掉常欢的手,斥道:“不要胡闹!”

常欢揉了揉眼睛,再看向蓝兮时就带了疑惑:“怎么了师傅,一大早就发火?”

蓝兮忙站起身,床尾捞起外袍快速穿好,稳住心神,正了脸色对常欢道:“师傅出去,你不要跟来!”说罢走向门口。

人已到了门前,常欢忽然叫道:“师傅。”

蓝兮脚步一顿,心中惊慌,却装作无表情道:“什么?”

常欢赤脚下床,散着头发走到他前面,反身往门上一靠,沉着脸道:“你昨晚喝醉了?”

蓝兮抿抿下唇,僵硬的点点头。

“所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蓝兮良久没有说话,看着常欢的眼底冰起,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心里微疼,张了张嘴,却见常欢冷笑一声:“我就知道!醉酒的人可以说话不算数的。”

蓝兮垂下眼帘:“我说什么了?”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着他一脸不准备认帐的表情,常欢连愤恨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忽地用手按住胸口,满脸痛苦之色。蓝兮急道:“怎么了欢儿?”

常欢一摆手,撤开身子,艰难道:“出去吧,我不会跟着你的。”

蓝兮望着她苦涩的模样没有动步。常欢却觉得心里痛得要死,原来想要维持自己那一点小小的自尊,付出的代价竟会这么痛。鼻子酸酸的,眼眶热热的,一股陌生而奇异的热流从胸口抽上鼻腔,还没来得及冲上眼眶,忽听蓝兮低低一句:

“我记得。”

热流倏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常欢眨眨眼睛,看着蓝兮面泛潮红,听着他再次说道:“我记得。”

“师傅!”常欢脸色顿时阴雨转晴,连顿也没打,嗔叫一声就扑进了蓝兮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娇笑道:“你不能再吓唬我了。”

蓝兮静静站着,心中酸柔并起,半晌抬手拍拍她的背,轻道:“不要光脚站着,快上床去。”

“等我一起去吃饭。”

“师傅还是先下去为好。”

常欢坏坏的撇嘴一笑:“师傅怕别人看见我们一起?”

“…”

“我不怕。”

“…地上很凉,听话,快上床。”

“噢。”常欢答应着手却不松,仰起头痴痴望着蓝兮英俊的面容,倏地踮起脚尖蹭上蓝兮嘴唇,轻轻那么一下 ,脸立刻红成了煮熟的大虾,掉头就跑,跳上床捂进被子里,再也不敢露出头来。

待蓝兮反应过来,丫头早已埋身被中不见人了。发了一阵呆,蓝兮拂上嘴唇,无奈蹙起了眉头,脑中乱哄哄的自己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只揣着满心慌张出得门去。

整理洗漱完毕,又乱思半晌,蓝兮才下了楼,竟见常欢早已打扮的清爽干净坐在桌边,正与韩端说着话,不知说了何事笑得合不拢嘴。见蓝兮下来,忙招手道:“快来,师傅,等你吃饭呢。”

蓝兮未坐下,先向韩端施了一礼,歉道:“昨日情急之下伤了韩公子,还请公子原谅。”

韩端冷淡道:“伤我何由?”

常欢冲蓝兮使个眼色,插嘴道:“都与你说过了,我师傅不知真相,以为你要杀龙天,这才出手嘛。”

蓝兮未作声,韩端斜睨常欢一眼,“不知者当不为罪,我并非小气之人,只想听蓝公子真言。”

“什么真言?这就是真言啊!”常欢一脸的理所当然。

蓝兮微笑,又抱拳道:“龙天与在下交好多年,实不能看其有难不帮。”未提核心,不算假话,自然言无漏洞。

“对对对!就是这样。”常欢连连点头,眼睛眯成了两轮弯月,欢喜的看着蓝兮,笑得一脸春风。

韩端见常欢维护师傅,也不想让她不高兴,默了半晌道:“此事罢了,不过在下很想知道蓝公子使了何种迷药?”

蓝兮一怔,“此药对人无碍,更不影响内力,不过使其晕厥乏力一段时辰而已,韩公子可以放心。”

韩端摇头:“我只想知道此药何名?”

“呃…”蓝兮略一犹豫,还是诚实道:“雪神孤。”

韩端拧眉思索,“没听过此药。”

蓝兮撩袍坐下道:“家母自创,未曾流出千山。”

韩端喃喃:“怪不得…原是新药…”

常欢歪着脑袋向蓝兮咯咯笑着:“师傅啊,韩端他什么迷药都不怕,可厉害了,偏偏被你的迷药给治住了,哈哈,那药…也给我一点。”说着朝韩端挤了挤眼睛。

蓝兮轻扯了下嘴角,算作回应,便低头用起早饭来。韩端再睨了常欢一眼,忽觉她今日有些不太一样,一扫前几日愁苦郁闷多过开心的神态,眼睛晶晶闪亮,满满盛着笑意,秀鼻时不时皱起,更添了几分俏皮,脸蛋愈发光洁白净,嘴唇愈发红润鲜嫩,整个人脱胎换骨般的光彩照人。两人眼神一碰,韩端立刻避开,直觉再多看她一眼,都会透不过气来。

吃完早饭,套马上路,两车赶上大路,韩端特意坐上车架左侧,空出右边留给常欢。见她一蹦一跳的拎着包袱跑了过来,隐隐有些开心,低咳了一声道:“快些,要走了。”

常欢拍拍车架,嘿嘿笑道:“今天不坐你的车了,我师傅要给我说说绘像,我坐他的马车。”

韩端心里一僵,面上未露神色,淡道:“随你。”说罢甩鞭催马前行。

常欢骇得忙缩回手,向后退了两步,见他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愕然道:“急脾气也不是这个急法啊。”

这边嘟着嘴,那边掉了脸又笑嘻嘻,跑去蓝兮车边,爬上马车挨着他坐下,先抱着胳膊腻了腻,接着高声叫道:“上京!”蓝兮回了她笑脸,胸口却闷闷的如堵了团棉花。

一夜歇过,两车疾驰上路。路中常欢说笑不断,即便蓝兮不应,她仍有本事自娱自乐咯咯笑个不停,这扰人心神乱人定力的娇脆笑声不但未使两个男人速度放慢,反而一个比一个马鞭落得更急,傍晚时分便赶到京城,马儿已经累得奄奄一息。

时值太后懿寿前夕,熙州城内挂灯挑彩,一派喜气洋洋。蓝兮寻到上次住过的客栈将三人安顿下来,嘱常欢好好休息,自己马不停蹄赶去宫务阁安排入宫事宜。

常欢放好包袱,去蓝兮房中将床铺铺好,转出门来,见对面韩端房门开着,他背手站在窗口一动不动。

“韩端。”常欢走进唤道。

“嗯。”